许迟嘲讽般的瞥了君夜一眼,指桑骂槐,“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人冷血,你还能指望他的狗不咬人?”
君夜:“……”
爱德华不想让许迟过于激怒君夜,以免徒增事端,他看向台上剩下的两道门,转移话题,“李伍,门里面是什么样的?”
“很黑,隐约能听到你们说话,但是身体没法动弹。”李伍用牙咬着手上已经被染红的绸带,用力一拽,将它绑的更牢固些,“许迟喊出我名字的时候,我才能动,门也能推开了。”
李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许迟,脸色忽然别扭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很不情愿的开口道:“总之…谢了,欠你个人情。”
许迟气极反笑,“不会道谢就别开口了,死傲娇!”
李伍冷哼一声,目光落到地上,忽然大惊失色,“谁把我手机摔了?!我里面可存着好多我哥的照片啊!足足一个G啊!”
许迟:“……你有病吧,你没事收集他那么多照片干什么?!”
李伍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兄弟情深,二十多年的亲情收藏几张照片怎么了?”
“那还长兄如父呢,也没听你叫他一声爸爸啊?”
李伍:“……”
第十四章 左手的戒指
李伍忿忿的把手机捡起来,虽然屏幕已经龟裂的不成样子,但幸亏还能开机。
他点开相册看了一眼,然后才把手机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有些担心的看向剩下的两道门,自言自语道:“希望我哥没在里面,他不太能忍痛。”
许迟冷道:“三分之二的概率,你自己觉得呢?”
李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个侍者已经向他彬彬有礼的伸出了手,示意他离开这里。
那扇红木大门打开了,外面已经不是麦田,而是刚才他们聚集的那间电视塔的休息室。
李伍犹豫了一下,看向许迟,似乎有些不放心。
许迟不耐的道:“违反规则就要死,赶紧滚吧,别浪费老子的脑细胞,你知道方程式多难解吗?”
李伍很想说其实一元二次方程不难解,但是看在这是自己恩人的份上,他没说话,扭头走出了教堂。
就在李伍踏出教堂的那一刻,门外的风景瞬间变幻,又成了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麦田。
侍者将门关上,垂手恭敬的站立在门边。
君夜向许迟走了一步,笑问:“我很冷血吗?”
许迟不适的扭开头,强忍住后退一步的想法,冷然道:“少废话,快点儿开始下一轮。”
君夜想了想,“好吧,我可能确实是有点儿冷血,不过…”
他故意凑近许迟,贴近他的耳边,并且用手掌暗示性的在许迟屁股上按了按,手指隔着牛仔裤在中间划了一下,“我的东西有多热,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许迟脸色顿时黑了,他恼羞成怒,一把拔出插在椅背上的匕首,反手握住,毫不犹豫的向着对方脖子上的大动脉割了过去。
君夜后退了一小步,很有风度的笑了起来,“别生气,只是开个玩笑。”
许迟骂了一句,把匕首插回腰间,“一点儿也不好笑!”
“那我以后尽量注意。”君夜看似诚恳,但毫无诚意的道歉,然后用眼神示意那两个侍者,“第二轮游戏开始了,你们仍然有五分钟时间。”
他顿了一下,强调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猜不出,他们就真的要死了。”
许迟咬了咬牙,“我知道!”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侍者放下手中的托盘,再次拿着刀进入了门。
君夜注意到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牙关紧咬,脖项与下颚连接出一道僵硬的弧线。那是想要阻止,但又硬生生压制住的表现。
很快,门里传出两声凄厉的惨叫,似乎隐藏了极大的痛楚,但也同样的,无法辨别声线。
许迟喉结滑动了一下,微微的移开视线。
这对一个雇佣兵来说是很奇怪的,他们杀人,也见过同伴被杀,而且终究会走上死于非命的道路,但许迟似乎不太能接受死亡或血腥的场面。
君夜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侍者推开门出来,同样带来了两根手指,许迟凑近看了一眼,是拇指。
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非常反感了,抗拒心非常强,甚至不想拿起那根血淋淋的拇指来观察。
爱德华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明显精神处于一个很不稳定的状态。
爱德华比许迟大五岁,有些事情比他见得多,承受能力也更强。
他很清楚许迟虽然格斗和枪法都在自己之上,但是心理承压能力确实不太优秀,这种人容易冲动,也容易崩溃。况且他还有严重的……
爱德华立刻按了按许迟的肩膀,沉声道:“没事的,放轻松。”
他身上那种沉稳冷静的气场传染到许迟这边,几乎瞬间就把紊乱的心脏给扶正了。
许迟是孤儿,十六岁时因为某些原因在常安镇呆不下去了,跟着走私货轮偷渡到了东南亚,在那里扎下根脚。如果不是爱德华发现他,把他带进了雇佣兵的队伍里,教他用枪和格斗,可能许迟现在早就死在地下拳场的擂台上了。
所以许迟对爱德华有种盲目的信赖,长兄如父这个词其实更适合用来形容他俩。
许迟深吸了一口气,碰了一下爱德华的手背,“我没事,抓紧时间吧。”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君夜以一种危险而深沉的目光打量着他,视线在他与爱德华之间徘徊梭巡着,最终又轻轻落下,纤长细密的睫羽垂落,遮住了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你有什么思路吗?”许迟捏着那根拇指仔细打量,“比如说在路上你有没有不小心握住过他们的手,然后就神乎其技的记下了他们的手指尺寸?”
爱德华的手指缩在袖子里,隔着衣服拨弄着那根指头,闻言看了许迟一眼,哭笑不得,“先不说我根本不会去握他们的手,就算握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尺寸,我又不是卖戒指的。”
许迟眨了眨眼,很疑惑,“你不是理科天才吗?”
许迟这种人,就是觉得程序员都会修电脑,医学生没毕业就会做手术,理科生都有过目不忘的超强大脑,美术生轻轻松松就能上大学,心理医生都会读心术,总之就是对其他行业的人有种特殊的信任,觉得他们都好厉害都是全能的。
爱德华无奈的纠正他的错误思想,“……再天才的人也不会记这种无聊的事儿!”
许迟悻悻的道:“好吧。”
时间在沉寂中过去了半分钟,刺眼的阳光照在刻着奇怪花纹的教堂地板上,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明显的光束,发亮的灰尘缓缓漂浮。
爱德华忽然嗯了一声,许迟一个激灵,“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爱德华拨弄了一下拇指,道:“有戒指印。”
许迟精神一振,连忙凑过来看,“真的,虽然很浅,在拇指上戴的戒指,应该是指环之类的吧?”
“按照西方的传统,左手显示上帝赐予的运气,所以一般会把戒指戴在左手上…”爱德华眼睛微微睁大,“我知道了,是查尔斯!”
光头是打手,李玟是东方人,会在左手拇指上戴指环的只有那个白人老板了。
许迟习惯性的屏息,扭头看向台上的一号门,然而毫无动静,门没有打开,也没人走出来,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第十五章 严重的错误
但是许迟不觉得爱德华猜错了,因为如果猜错了的话,按照君夜的个性,会把里面那位“新娘”弄出来,当着他们的面虐杀。
许迟看向君夜,后者正神色淡然的坐在长椅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许迟的金属狗牌。
他的坐姿优雅且随意,半侧着头,侧脸轮廓非常好看,一缕银色的长发在耳边垂落,日光为它镀上隐隐的金色光边。
如果忽略他恶劣的本性,单从感官论来说的话,君夜毫无疑问的拥有世间完美的外貌。
爱德华皱了皱眉,提高音量,“我说了,一号门是查尔斯。”
君夜将士兵牌放回风衣的口袋里,从椅背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白玫瑰,放在手心里细细打量。他的神色没有丁点儿变化,就跟完全没听见爱德华说话一样。
爱德华:“……”
许迟咬了咬牙,“君夜,是死是活你倒是给个准话。”
许迟一开口,君夜才松开手指,任由盛开的白玫瑰掉落在红毯上,他转向爱德华,嘴角带笑,目光却一片冰凉,“哦,抱歉,我没听见你说话。”
爱德华无语的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他真的被恶魔视为眼中钉了。传说中的恶魔不都是活了几千几万年吗,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一点儿也不开阔。
“你觉得是查尔斯对吗?”君夜俯身捡起那朵玫瑰,别在许迟的外套衣领上,低头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吻,“答对了。”
许迟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他,将玫瑰花抽出来扔到了地上,抬脚狠狠的碾压了一遍,“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找死!”
君夜不怒反笑,“好了,别闹脾气了,你们还有两分钟,游戏结束了我再把他们都放出来。”
许迟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拿起最后一根手指。
其实这种时候已经很好猜了,不是光头就是李玟,二选一,就算闭着眼睛瞎猜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
但是当一条沉甸甸的人命压在肩头时,没人可以像考试做选择题一样,轻轻松松的蒙答案。
许迟脸色凝重的看着手指,忽然拿近闻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有烟味,是万宝路,队伍里只有光头抽这个。”
爱德华一愣,尔后眼神复杂,“你居然知道他的香烟牌子?”
“你瞎想什么?我也喜欢这个牌子,跟他要过烟抽而已,我是那种没事观察别的男人私生活的人吗?!”
“哦,也是…”
许迟长舒了一口气,他确定自己猜对了,今天不会有人死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大脑放松了下来,紧绷的情绪舒缓之后,许迟又恢复到平时那种痞里痞气的感觉,嘴角甚至是带了点儿得意的笑容去看君夜,“怎么样,这次算我赢了吧?”
那声音就像在运动会上拿了冠军,得意洋洋的跟自己的手下败将显摆奖杯一样。
不过在君夜看来,他更有点儿像拿了好成绩跟妈妈邀功的小孩。
君夜认真的看着他,将那抹笑容印在眼里,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宝贝,你忘记规则了吗?新郎要说出新娘的名字,才算胜利。”
教堂内忽然沉寂了一秒,象征倒计时的钟声再次响起,一声一声的,重重的撞在许迟的神经上。
许迟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五指微微攥紧,脑海中紧绷的弦猝然崩断,一股可怕的冷意顺着脊椎,如同蚂蚁噬咬一般,慢慢的爬了上来。
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甚至让他们的努力白费了。
他和爱德华,没有人知道光头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他们就输的一塌涂地。
咚…咚…咚……
最后的二十秒中在悠长的钟声中慢慢消失,许迟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他试图辩解,“但是,我们都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了,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你就不能…”
“通融一下,放过他,是吗?”君夜慢悠悠的接上他的话,无奈的笑了一下,“宝贝,我已经纵容过你一次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吗?”
他的语调那么平稳,又充满了不易察觉的宠溺,如同一个掌握大义的上位者,对晚辈宽容大度的劝诫。
最后的钟声敲响,白面具侍者们推开门,鱼贯而入。
君夜走近许迟,伸出手温柔的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弄了一下,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细细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沮丧,三局两胜,归根结底还是你赢了。”
侍者们将台子上的两扇门依次打开,查尔斯最先走了出来,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都断掉了,还没有止血,创口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鲜血凝成一小缕往下落。
他明显没有李伍能忍耐,当然他的伤也更重一些,此时脸色惨白如纸,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好像随时就会昏死过去一样。
查尔斯狐疑的打量了许迟一眼,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把伤口包了起来。
许迟知道查尔斯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刚才君夜处处表现的和他很亲昵,谁知道查尔斯听到了多少,此时心里又在怀疑什么?
几秒后,光头从门中钻了出来。
他明显是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下场,眼睛瞪大,充满了不可置信,粗黑的眉毛死死的皱褶,在眉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光头身材魁梧,超过两米,许迟不得不承认,他是这个小队伍里最强的战斗力,而且对查尔斯忠心耿耿,是个极为忠心的保镖。
君夜看了光头一眼,淡淡的宣布判决,“你输了,所以要死…”
他顿了一下,尔后慢慢微笑起来,像是在故意戏弄许迟一样,揶揄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没法给你立碑了。”
许迟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光头神色一滞,脸上的横肉忽然痉挛般的颤抖起来,那是在极度恐惧下,肾上腺素飙升,所产生的愤怒和冲动。
他大吼一声,飞扑到墙边,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死死的按在墙壁上,然后提起右拳粗暴的打碎了彩色玻璃,试图从这里逃跑。
君夜面无波澜,只是轻声吩咐那几个侍者,“抓住他。”
两名侍者一左一右靠近了光头,后者就如同落入陷阱的野兽一般垂死挣扎,他发出愤怒的嘶吼声,用手肘顶住侍者的胸口,将他狠狠的推出去,然后一拳打中另一个侍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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