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瞧见他了,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又想躺回去,声音微哑地抱怨:“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搞什么?”
紧接着,他脑袋还没沾到枕头,就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手腕,硬生生地从床上拽了起来。
许迟彻底恼了,“艹!你他妈干什么?!”
他用力一挣,挣开那股力量,盘腿坐在床上揉自己发疼的手腕,一边揉一边骂骂咧咧地问候君夜的八辈祖宗。
君夜微微皱眉,似乎很不悦的样子。
许迟终于瞧出端倪来了。
不对劲儿,君夜从来不会用这种冷淡冰凉的眼神看他的。平常君夜看他时,要么温柔,要么宠溺,在床上时就带着情欲,他做错事时也会生气,但无论怎样,君夜的眼神里总是有情绪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迟被那种眼神看得后背发冷,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手指抓紧了床单,声音也低了几度,“你怎么了?”
君夜也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椅子扶手,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尔后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是谁?”
“我是谁??”
许迟一愣,显然没想到君夜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是疼的,不是在做梦。
他心里咯噔一下,就像做噩梦一脚踩空似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渗了出来。
“不是…你在开玩笑吗?”许迟深深的蹙起眉头,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我要生气了。”
君夜眼神丝毫未变,眸底一片薄凉,他开口道:“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你身上却有契约的标志,也就是说,你是我的侍从。”
“……”许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腰,那里有一个黑色的纹身,正是君夜嘴里说的契约的标志。
君夜继续说道:“所以你应该庆幸,如果没有这个标志,我现在就不是在面对面的和你交谈,而是会直接把你交给别人去严刑逼供。”
“我现在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谁?”
对方那种冰冷的眼神和语气让许迟大为恼火,甚至产生了一种非常委屈的情绪。他抄起一旁的抱枕狠狠地向君夜砸了过去,大骂道:“爱谁谁!老子被你折腾了好几年,你他妈睡个觉就全忘了?!给老子滚!”
气势汹汹飞过去的抱枕在中途停滞了,然后轻轻的落在了地板上。君夜抬了抬手,许迟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身体顿时软了下来,瘫倒在软和的床铺上。
他微微喘息着,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做不到,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他。
君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失忆了?确实,我刚才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你是我的侍从,而且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并且非常亲密地躺在我怀里,那你应当是一个和我非常亲近的人。”
他想了想,试探的问许迟:“娈宠?”
许迟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凶狠的字来,“滚蛋!”
话音刚落,许迟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隐形的大手掐住了,那力道不轻不重,就像被一条毒蛇用毒牙衔住了喉咙,虽然不痛,但一动就会丧命。
君夜淡淡的警告他,“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知道没人可以对我无礼。”
许迟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凭他对君夜的了解,这个人是真的会因为一句无礼的话就杀人的,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还这么憋屈。
许迟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忘记我,但是你杀了我绝对会后悔的。”
君夜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尔后他笑了笑,“的确,不知为何,我对你下不了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许迟立刻感到掐着脖子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君夜面色平淡,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失忆者的样子,没有任何的迷茫,也许是因为他仅仅忘记了许迟一个人,又或许是他本身从容的性格使然,总之,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好整以暇的状态。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许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刚才君夜提过侍从的事情,那么他大概率还是记得其他事的,也就是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作祟,君夜只忘记了他。
居然就偏偏把他忘了,这种认知令许迟无比的火大。
他没什么好气的道:“我说什么你就信吗?”
君夜架起长腿,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闲适的道:“我会把你的话作为一个有效的参考。”
许迟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那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你的…”
他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嘴上磕绊了一下,耳朵后面蹿红了,他移开目光,含糊的道:“…是你的男朋友。”
“嗯?”君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的脸,“这么说,我是个GAY?”
“谁知道你。”许迟骄傲的抬起下巴,“反正我是个直男硬汉。”
“……但你刚才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呵,那都拜你所赐。”
“好吧。”君夜站起身,向许迟走去。
许迟顿觉不妙,迅速的向后撤退,“你要干什么?!”
“检查一下,好确认你话的真假。”
君夜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许迟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拽,就把许迟拉到了面前。许迟慌了,他也不知道君夜想干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许迟一边挣扎,一边怒骂:“干什么?放开!”
君夜从容不迫的压制住他所有反抗的动作,一本正经的道:“如果你真的是我男友,那么身上应该有做/爱的痕迹,我要亲自确认。”
“艹!别拽我裤子!”许迟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睡裤,拼命捍卫自己的‘贞洁’,他敏锐的感觉到君夜的手向他身后伸去,手指探入了内裤之中。
他连忙大叫道:“别摸我屁股,你怎么这么确定你是上面的,万一你是做受的呢?!”
君夜笑笑,“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你大概不自知,你天生长着一张被男人上的脸。”
“……”
沉默,卧室中诡异地沉默了很久,然后许迟就在沉默中爆发了,他一脚把君夜踹了下去,火冒三丈的怒吼:“给我滚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君夜:我装的
闹剧的最后,许迟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内裤,在过于强大的力量下,他无可奈何的屈服了,被君夜扒了睡衣睡裤,内裤拉到膝盖处,然后按在床上研究了半天。
许迟憋屈的趴在枕头上,愤恨地咬着枕巾,想象着自己正在撕咬君夜的肉。
君夜捏了捏许迟的屁股,又看了看他肩膀与后背上的吻痕指印,上下都视奸了一番,才矜持的道:“好了,我现在确认几个小时前你确实被男人上过,但是那个男人是不是我,还有待商榷。”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渣太渣了,许迟一怔,尔后恼羞成怒,咬紧牙关,一个饿虎扑食将君夜反压在床上,扬起拳头来就想打下去。
然而对着那张好看到完美的脸,许迟还是下不去手,只好愤愤的锤了下床,骂道:“艹,除了你这个混蛋,老子就没让别的男人上过!你他妈说得什么混账话!”
君夜伸手扶住许迟的腰,毫不费力的坐了起来,“你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许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发现现在的姿势非常尴尬:他浑身不着一缕,赤身裸体的跨坐在君夜大腿上,就像夜店里卖笑的MB。
而君夜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搁在他的后腰处,掌心贴合着黑色的纹身,手指已经碰到了他的屁股。
许迟急急忙忙的站起来,他太慌张了,差点儿被脚踝处的内裤绊一跤。他赶紧提起内裤,把睡衣睡裤都捡起来穿上,忿然的看向君夜,“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关于这一点,天亮之后我会向别人确认这件事。”君夜看了一眼墙上的数字钟,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许迟一边嘀咕,一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他本来只是想稍微眯一会儿,结果躺下没几分钟,竟然真的睡熟了。
只是做了个很不好的噩梦,梦里许迟亲眼见着君夜和别人结婚了,他牵着别人的手走上婚姻的殿堂,交换戒指,用温柔的嗓音念着誓词,亲吻对方。
而他坐在宾客席上,旁观着这一切,无法说话,也无法阻止。他伸手想要捏住胸前挂着的素戒,却摸了个空。银链上除了他的士兵牌,空无一物。
许迟在一身冷汗中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着窗外,伸手摸了一下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
窗外晨光温润和煦,透过白色的窗帘,将卧室映的宁静祥和。许迟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七点了。
昨晚那些都是梦吗?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婚礼那一刻,还是从最一开始,君夜用陌生的眼神看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梦了?
如果可以的话,许迟希望是后者。像是君夜竟然会忘记他这种事,他是想都没想过的,也无法接受。
许迟有些头痛,忍不住闭了闭眼,用拇指轻轻揉压太阳穴。
等再睁开眼睛时,许迟看到了一个伸到面前的玻璃杯,里面装着多半杯清水,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杯子,许迟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正对上君夜的视线。
大约是因为逆光的缘故,他的眼神看起来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迟下意识接过杯子,咳嗽了两声,嗓子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还知道早上给我水喝?”
君夜笑了笑,“本能,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我觉得应该这样照顾你。”
许迟心里一动,他忽然想起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里,虽然丧心病狂的把君夜当成了顶头上司,但是也确实会本能的对他感到亲切,难道说君夜也是这样的吗?
许迟手里拿着玻璃杯,拇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垂着眼望着微微荡漾的水面,踟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君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尔后他道:“事实上,在你醒来之前,我已经和别人确认过你的身份,你没说谎,但是你应该明白,从我的角度来看,你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那一瞬间许迟眸光一暗,好像有点儿难言的委屈,但很快他就掩饰了过去,逞强道:“我知道,清楚得很。”
这要是搁在几年前,比如说在无人区的时候,君夜忽然忘记他,许迟能高兴到天上去,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点儿难过,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不疼,但很闷。
他不敢看君夜现在那种冷淡的目光,自顾自的消沉了一会儿,然后又问:“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说法,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许迟想了想,又问:“那怎样才能让你恢复记忆?”
君夜淡淡的笑了笑,“要不要试试和我做一些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也许那样可以刺激我的记忆。”
许迟疑惑道:“什么事?”
君夜摊了摊手,很无奈的看着他,“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能许迟永远也不会察觉自己平时有多么依赖君夜的帮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好像离了君夜就什么也干不好似的。
许迟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那样子放在他脸上无端就显得很可怜,君夜感觉心上的弦被一只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某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荡漾开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许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君夜已经转身走了,许迟下意识伸出手去拽他的衣摆,然而君夜走的太快,他没来得及,手指与柔软的衣摆擦了一下,便抓了个空。
这种失落感和梦里是一模一样的,许迟蜷缩起手指,放在心口,自嘲的笑了笑。
“这是对我的报应吧。”
……
今天一整个白天,许迟都在外面忙碌,他去问了医生,也去问了嶙崖和克里斯,他们都表示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想象不到是什么力量,能篡夺君夜的记忆。
许迟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在庄园里游荡到晚上,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天黑了,模糊的月亮升了上来,许迟只好回卧室去。
然而他还没进屋,却被一个侍者模样的男人拦住了,这人很礼貌又很坚决的道:“抱歉,许迟先生,主人特意吩咐了,为您准备了单独的卧室,请跟我来吧。”
许迟怔住了,“为什么?”
“这是主人的意思。”侍者委婉的解释道,“主人并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所以……”
“但是!”许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君夜所说的,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他咬了咬牙,压制住从心底腾起的那股动荡的情绪,低声道:“我明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君夜:我玩脱了
深夜,许迟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张床虽然也是双人床,但比起主卧那张大到夸张的圆床来说,还是要小多了。
可是当许迟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时,才感觉这床太宽太空了,眼睛望着高挑的天花板,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
许迟伸手往旁边一摸,除了柔软却温凉的床铺,什么也摸不到。
他向来不是个…或者说不愿意承认自己矫情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也不躺在床上无病呻吟了,爬起来踩着拖鞋走到衣架前,从白天穿的外套口袋里掏出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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