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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瑜(古代架空)——羡凡

时间:2022-01-01 11:09:54  作者:羡凡
  青丘玦轻轻一笑,谢陵瑜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坐着,没有半点尴尬,反而悠然自得。
  听见后头的嘲闹声骤停,他们相视一笑。
  车内那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狐面和金缠面对着车夫憨厚老实的脸,到底是没脸扯掰下去,三人不尴不尬的眼神各看一处,坐立难安。
  偶尔视线对上了,车夫还憨厚的冲他们笑。
  金缠尬笑:“哈哈……”
  狐面扯扯嘴角:“呵……”
  他们也只好僵硬的笑笑,然后又是一片寂静,金缠追悔莫及,真的是难熬紧。
  早知道他刚刚就该收敛一点,谢公子这招也太损了,一定是和老大待久的缘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缠都已快将车壁抠破了,马车这才不疾不徐的停下了,他们都如释重负的吸了口气。
  谢陵瑜跳下马车,眼神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废弃的村庄,被打扫干净成了附近村民的暂住地,莫随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他打量着周围,便出言解释。
  “此处乃小岩村,这便是我同公子所说的,二十年前家父曾参与过治水的地方。”
  谢陵瑜闻言很是惊讶,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他没想太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抬步走进村子。
  金缠与狐面在后面负责分发赈灾银两事宜,莫随与青丘玦便跟着谢陵瑜一起进入村子。
  一眼望去村子不大,人却很多。
  应当是好几户人家挤在一个屋子里,此刻正围坐在自家门前择菜闲聊,只是眉间多少有几分挥之不去的愁绪。
  谢陵瑜今日身着白色打底,墨色点缀的锦袍,右胸绣着一只仙鹤,衬的人愈发丰神俊朗,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他走到一个适当的距离停下,淡笑着一拱手,“叨扰诸位父老乡亲了,在下谢陵瑜,京城人士,今日前来分发赈灾款,还请各位见谅。”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众人早就听说过这谢公子大名,如今一瞧当真是没话说。
  莫随不似林城一派,早早将事情告知百姓,这也减轻了谢陵瑜的负担,百姓对这位前来救灾的公子并无敌意。
  但也没有多么热络,毕竟如今家都被大水冲没了,任谁能笑得出来?
  谢陵瑜也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眼神一扫四周破败的样子,低声吩咐莫随,“还是得将小岩村翻新一下,治水不是易事,也急不得,莫大人还请看顾一番,翻新的银两由在下承担。”
  莫随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连连应声,“多谢公子,小人替百姓们谢过您!”
  他们的声音不大,只有附近的几人能听见,但村民们瞧平时沉稳的莫大人如此欣喜,想来也是好事,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来。
  倒是狐面抬眸瞧了他两眼,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意味不明,这与他眼中的权贵大相径庭,在他的故乡,君王是天,权贵是云,依附着广阔的天空,换了一代又一代。
  可他如今却看到了不同的风景。
  青丘玦注意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没搭理他,任由他琢磨去了。
  谢陵瑜没有去打扰百姓,只是给莫随提了提翻修的意见,以及可以在村子后面的空地上在建一排屋子,否则若是治水过程不顺利,村民几户人家又挤在一个屋里,有些摩擦很容易生火。
  莫随越听这嘴角咧的就越大,谢陵瑜说起盖房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金缠多少次欲言又止都被青丘玦冷眼瞪了回去,站在一旁替他肉疼。
  他们还要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谢陵瑜与村民道别,村民大多也都愿意给公子个面子。
  “莫大人留步,日后就劳烦大人帮衬了。” 谢陵瑜一拱手,诚恳道。
  莫随这会儿是喜上眉梢,真心道,“能遇见谢公子,是我等的福分!”
  两人互相恭维片刻,谢陵瑜便先行离去。
  金缠乐颠颠的跟上,心说没想到今日居然没花银子,转头就被青丘玦拎住了后脖子。
  “建房的银两从聚宝阁扣。” 青丘玦低声道。
  金缠:“……”
 
 
第80章 心悦
  作者有话说:下章…… 懂的都懂 (ˊ?ˋ*)?
  “老大!” 金缠登时要叫唤,却被后脖颈上愈发加重的力道所胁迫,这才不情不愿的应声:“哦……”
  青丘玦满意的收回手,恰逢谢陵瑜回头,他敛了神色,抬步跟了上去。
  金缠站在原地,目光跟着二人的身影晃动,摩挲着下巴暗自揣测,却实在是看不懂他们的关系,无奈的挠了挠头,慢慢往前走去。
  莫随送过他们,脸上的喜色难消,转头便毫不吝啬的将此事告知百姓,没有一丝揽功的意味在里头,有的只是纯粹的激动,替村民们高兴,“大家听我说,谢公子方才……”
  他将事情娓娓道来,村民摘菜的手都不知觉的放下,仰头望过去,脸上都是自己不曾察觉的笑。
  待他将此事说完,村民一片哗然,眼中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层晶亮的希望。
  每个人心头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这位谢公子会像传闻里的那般,给他们带来福泽吗?
  如今他们,也算是有盼头了。
  而谢陵瑜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村民们生活下去的指望,他此刻踏上一块废墟眺望莫江,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每次抨击在岩石上,都发出 “轰隆” 巨响,令众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谢陵瑜负手而立,望着那江水冲击在岩石上溅出的白浪,眼中是一片沉静。
  此乃莫江,水患根源处。
  莫江真的很大,大的让人心底刚生出那几分豪情壮志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派凝重的深思。
  谢陵瑜特地束起的墨发被风扬起,凭添了几分少年郎的意气,他看着莫江出神,不但没有心生退怯,反而有种跃跃欲试。
  实则情况并没有很糟糕,他们只需要稳住水情,先江莫江积水导出,多挖几个分支流向隋江与雁江,待将水位平稳,方能修建好堤坝。
  剩下的,就完全可以放手交给莫随等当地官员了。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参与治水的人员已经到齐,青丘玦命狐面领着他们,几个队伍有条不紊的安排治水事宜,这里头大多都是有经验的,水性都很好,更何况青丘玦早已安插了他们的人在其中。
  谢陵瑜走在最前面,为了方便换上了一身劲装,江水毫不客气的溅到他们身上,似是示威,众人按照定好的流程疏通江流,莫湖那里仍在艰难的修筑堤坝。
  众人埋头苦干,阳光淡去,显得幽寂。
  来时是正午,去时天暗沉。
  夜里看不太清,水路湿滑,恐有危险,便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同百姓告别,谢陵瑜与青丘玦回到客栈,洗去一身污浊。
  治水难得是不能一蹴而就,这是个耗费人力的过程,急也没有办法。
  劳累了一整天,谢陵瑜倒不见疲惫,他坐在案前核对着账本,他手拨算盘,几乎有了残影,嘴里还念念有词,“五万两千六百两…… 八百二十两……”
  青丘玦沐浴出来,周身萦绕着尚未散去的雾气,抬头就瞧见他头发也不擦,专注的算账,看来这是打定主意要重戮大出血了,他心中略微一想。
  可就这么一会儿走神。
  待他反应过来时,低头望去,不知何时手中的白布竟已经搭上谢陵瑜肩头的墨发。
  而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揉搓了两下,这让沉浸在账本中的谢陵瑜一个激灵,转头一瞧是他,又舒了口气,继续拨弄那算盘。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似撩拨着心头的软肉,反复研磨。
  那份信任被摊开放在青丘玦眼前,轻而易举的取悦了他,青丘玦沉默片刻,慢半拍的替他擦拭头发,手上的力道却是克制的。
  “阿诀,今日可累着了?” 谢陵瑜感受到身后的温热,发丝偶尔会被轻扯,他顺着力道摇晃,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恰到好处,很舒服。
  青丘玦仔细替他揉搓着发丝,闻言又是一顿,“无妨。
  过了会儿才轻笑一声,调侃道:“倒是你,精力还挺旺盛。”
  谢陵瑜一拍账本,得意一笑:“原本还是有些疲乏的,奈何一想到这开支……”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如今林城入狱,这些年搜刮了不少 “油水”,可要尽数填补自己埋下的恶果了。
  谢陵瑜笑的有些蔫坏,就着青丘玦的手抬头,后脑恰好抵在身后替他擦拭水渍的手上,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屋内的烛火跳跃其中。
  青丘玦瞳孔骤缩,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又有些慌乱的松开,胸腔传来强有力的震动。
  可他没有第一时间抽身离开,青丘玦凝视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似乎要挤走满室暖光,独占那一处地方。
  这种感觉令他忍不住沉沦其中,青丘玦下意识低下头想要看的更清楚,像是着了魔一般,谢陵瑜没有躲,不由自主的抬手抓住青丘玦垂下的衣袖,有些愣然的看着他。
  两人的呼吸喷洒的对方的脸上,清晰又暧昧。
  青丘玦这才犹如当头棒喝,醒了个彻底,他猛的拉开距离,欲盖弥彰的将谢陵瑜的头扶正,将白布丢给他,声音有些压抑,“自己擦。”
  撂下这句话,他匆匆推门离开,谢陵瑜下意识站起来跟着走了两步,手里还抓着那白布,喊道:“阿诀,你去哪?”
  青丘玦的声音有些含混,只道,“去交代点事,不用等我。”
  那颀长的身影远去,谢陵瑜却像是回不过神似的站在门口良久,他摩挲着手中的白布,耳廓连着面颊绯红,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似是要将那份旖旎的感觉散去。
  方才,他几乎以为阿诀要亲上来……
  他有些懊悔方才自己如此怯懦,分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不敢去瞧阿诀的神色。
  谢陵瑜擦干头发,躲进暖和的被窝,将头也埋了进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光明正大的想。
  想一些平时不敢深思的问题。
  …… 阿诀对他也许并非没有感觉。
  他们方才离得极近,谢陵瑜努力回想着,自己似乎听见了阿诀的心跳,很快。
  快到让他难以辨别究竟是谁的心跳。
  他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似乎也不平稳,带着火热的意乱情迷。
  所以。
  所以……
  谢陵瑜慢慢瞌上眼睛,困倦如潮水般将他吞没,迷糊中他仍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甘甜的美梦。
  ——————
  另一边,青丘玦与狐面、金缠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青丘玦确实是有事吩咐,也不算完全落荒而逃。
  金缠听明白了,意思是在村子后面建房的事要抓紧动工,治水不易,总得让人有个指望,别满身疲惫回家还要蜗居在一个破落的屋子里。
  若有人家困难,能帮便帮,村子里大多男子都去治水了,地方官员也都在内,自然要照顾好他们的亲人。
  莫湖似一盘散沙的人心,到底是聚拢了些。
  狐面一言不发的听着,表情有些阴郁。
  青丘玦心中有数,起身离开,果不其然,狐面自己跟了上来,青丘玦放慢脚步,两人在客栈后院中的亭子里站立,晚风微凉 ,却很宜人。
  “怎么?” 青丘玦侧目看他。
  狐面低着头,声音有些暗哑,“怀瑾,君王是天,百官如云,子民乃蝼蚁。”
  “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青丘玦轻嗤一声,笃定道:“你若真这么以为,便不会来问我。”
  狐面没有反驳,而是靠在柱子上,轻声道:“是啊……”
  “我依稀记得父皇当初还是个闲散王族,他告诉我子民是很热情的,并非蝼蚁,君王也难以为天。”
  “可后来他登上王座,像是变了个人,与害死我母后的女人生下一个想要加害于我的皇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青丘玦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狐面仰头,眼睛赤红。
  “你说是不是帝王无心,是不是登上那高处的人…… 都会如此?”
  此处静谧,能将情绪无限放大,青丘玦借着夜色,能将心中的人看个清楚,从父亲到族中小辈,太子殿下…… 最后化作谢陵瑜的脸。
  他缓缓开口,夜风中的话语显得温和,“非也。”
  “贤君爱民,识官。”
  “忠臣不叛国,天下则明君,凌易,你心中已有打算,何必介怀过去?”
  狐面的表情有些愣然,心中回味着 “凌易” 二字,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怀瑾,我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脸上的人皮面具戴久了,都忘了自己原本的相貌,他曾以为来到了异国,便能逃过使命,却不想在这里让他遇见了一群傻子。
  以身犯险,求个虚无缥缈的天下太平。
  青丘玦拍拍他的肩膀,觑了眼天色,摆了摆手,“好好想想。”
  狐面应声,侧目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独自坐在凉亭的石阶上,觉得寂寞,便召来两个傀儡。
  一左一右陪着他。
  ——————
  屋内,烛火已熄。
  青丘玦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放轻动作褪下衣物,这才走到床边。
  塌上的人呼吸平缓,青丘玦没有立即上去,心烦意乱的反思。
  之前同塌而眠是为了方便,可后来呢?
  后来他是因为什么而没有开口,青丘玦自己也说不清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之前那是无意的。
  今日,方才。
  他到底想干什么?
  青丘玦犹豫了,答案几乎就在眼前,可他盯着眼前窝成一团的人,一向果断的猎者,却不敢举起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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