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悟回过神来,见云归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实在有些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如何?他不能拒绝向临所求。
“你不适合学我门之术,今曰起,你就自去罢。从此以后,与我、与向临再无瓜葛。,’
云归一愣。他本以为,刘少悟会疾言厉色逐他出师门,未有想到竟是这般平和地允他自去,倒像是真因他不适合学医,所以温和请他离开师门一般。
虽然不明白刘少悟为何会这般温和一次,但这样总归对他有益无害。
伏下身去,“云归拜谢。”心里的隐忧总算去了。轻松之余,又生出些感激来。至少他昨夜担心会发生的事情,一件也没应验。
云归离开刘少悟的宅子不多久,就瞧见在路旁等着自己的楼桓之。不由得展开一笑,道,“此事了了。”
在走之前,他把写好那可用之人名字的纸,留给了刘少悟,由刘少悟将它交给向临。眼下确实可以算是两清了。
楼桓之亦回以一笑,“那便好。走罢,我们回去罢。”
一眨眼,又近年关。
云归突然想看梅,听楼桓之说玉封山上,冬曰红梅几乎漫山遍野,十分美。也就兴冲冲拉着楼桓之陪自己一道上山去了。
说起来,他也有好些曰子未到玉封山上来了。此时携着心爱之人,一道踏雪寻梅,心里便有些感触。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彼时他俩在山上相遇,何曾料到今时今曰?
四下无人,楼桓之也就趁云归一个不注意,将人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云归睨一眼楼桓之,没说话,只用指头轻轻挠了一把楼桓之。
楼桓之是被挠得手心痒痒,心也痒痒。云归又是一副狡黯模样,他便快准狠地晈了云归双唇一口。
这个小坏蛋既要撩他,就该尝尝后果是啥滋味儿。
云归猝不及防下,让楼桓之占了大便宜去,正要恼嗔几句,心思一动,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双唇,点点头,“味道不错啊,美人。”
“……风声有点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句?”楼桓之微眯起眼,言道。
云归看着楼桓之微眯的眼,突然觉得心肝儿一跳,不敢把话重说一次,只道,“我说……景色不错,美景。”
楼桓之故作狐疑的模样,“可是我方才好似听你说……我的吻不错?”
云归干笑两声,“怎么会呢……”话说完,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还未来得及补救,楼桓之已经劈头盖脸一个深吻下来。
吻着他,还含含糊糊地说,“既然你觉得我的吻不够好,那就得多练练了……
云归微微挣扎一会儿,也懒得矫情,用力一揽楼桓之劲瘦的腰,就试图夺取主动权。起初楼桓之未有反应过来云归难得的“热情”,真让云归得逞了一会儿。
但随后,也就让云归乖乖地承受,再想不起来什么夺取主动权的事儿。
半晌后,吻闭,云归气息不稳道,“这光天化日的,你究竟想作甚?”吻就吻,居然手还越来越不安份,都摸到他尾椎骨下边去了!
楼桓之一笑,“光天化日下,不准唇枪舌战么?”
云归一怔,随后险些不雅地呸一声楼桓之。“亏你敢说!‘唇枪舌战’这词儿是这般混用的么?”
楼桓之听了大笑起来,“难道你要与人说,我们今日口齿相交了?”
云归看着不顾脸皮的楼桓之,话在喉咙里转了又转,才没真的像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一般,对着楼桓之骂一句“流氓”。
楼桓之停了笑。他已然深知,逗弄云归是一件当适可而止的事儿。要是逗弄得过头,吃苦果的人可是自己。
拉着云归徐徐攀爬,虽说冬日里穿衣较多,行动有些不便,但刚好两人无甚事,可悠悠度日,也就无所谓步伐快慢。
在半山腰处,一转角,果真瞧见凜然自开的红梅。一树树,一朵朵,兀自盛放,无关是非。仿似无人问津也好,众人争看也罢,它们只顾冲破严寒,绽放和燃烧自己的生命。
云归此次出行,学得醒目了些,带上画纸画笔出门,免得遇见美景不得作画留念。
楼桓之瞧出他的意动,也就四下观察,瞧见一块半人高的平整石头,就连忙走过去,将石头上的积雪弄干净,又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锦帕铺上去,让云归过来坐。
云归见此,先是从善如流坐下了,然后伸手拍拍楼桓之的肩,“小楼子,今儿表现上佳,回去后有赏
楼桓之有些哭笑不得,小楼子?这称呼怎的这般似太监的名儿?难道在云归眼里,他不够男儿气概?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在云归面前一展雄风?
“不知您要赏些什么?”楼桓之在云归身旁坐下,想借机讨赏。
云归闻言一怔,他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楼桓之这还当真了,跟他讨起赏来?
“小楼子想要什么?”
楼桓之忍着笑意,“小楼子一心爱慕主子,只要主子赏小楼子侍寝一晚,小楼子就心满意足了。”
云归顿时有种心里堵塞之感。
这么一个挺拔硬朗的男子,自称为“小楼子”,真的好么?他戏称一下倒不觉什么,听着楼桓之一口一个“小楼子”,他登时有种无言以对之感。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怪异。
“……你还是莫自称‘小楼子’罢。”云归先是道。
楼桓之眼里装满笑意,“那桓之可有荣幸给你侍寝一晚?”
云归无言转头,看着手里的画纸画笔,“……我是来踏雪寻梅,静心绘景的。
这一个劲儿地提侍寝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意境、心境都变样儿了。难道说……楼桓之已经欲求不满了?
想到这里就犹豫了。他也是男子,他也总是会对楼桓之起那种心思。若是楼桓
之真的欲求不满,他这般让他憋着,是不是太不体贴了?毕竟两人是伴侣啊。
再说了……他对此事也无抗拒,坦白点说,是一直期待着。要不是总在外头行军打仗,在京里又总心虚担忧,说不得他们两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越想就越没心思作画了。虽说为踏雪作画这样的文雅事而来,但他可是个男人,不干脆利落,优柔寡断只会耽误好时机。
干脆把刚铺开的宣纸又收起来,对着楼桓之粲然一笑,“如此好事,何必等到夜晚?”
楼桓之一愣。云归这是当真答应了?虽说他本意不过是开开玩笑,可云归要是真答应了,他岂有放过之理?
第06章 彭家拜访
云归万万未有料到,他和楼桓之的头一回,居然是在玉封山上,楼桓之那间简陋小屋里。更未有料到,自己会那般主动,无论是那句“何必等到夜晚”,还是后来的实际动作。
楼桓之起初被云归的热情吓到,但后来是满身心地雀跃。一雀跃的后果,也就是缴械投降得十分快。虽说有云归劝慰他,破童男身时是会时间不长,可他依旧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了一点儿伤。
下定决心下回好好表现的同时,又庆幸自己之前从未碰过别人。因着父亲不管事儿,府上又无主母当家,而姨娘自是不会关心他通房之事,而他也无意在外边寻花问柳,沾惹女子。想来也只有和心爱之人水乳交融时,才会有这般欢愉之感。
虽说时间不很长,可云归也是头一回,自然后边有些不适。楼桓之暗暗心疼,想背着人下山,奈何云归逞强的性子又冒头,好说歹说不愿意。
“我哪里就那么弱了?你可是瞧不起我?”云归板着脸拒绝。
“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我是心疼你。”楼桓之蹙眉道。
“哼。”云归撇过头,不看楼桓之,兀自往山下走,“不过是让你侍寝了一遭,我好得很,你有何可心疼的?”
楼桓之由得云归占口头便宜,“你有不适,我自然心疼了。莫说甚‘你好得很’这样话来哄我。”
云归心思一动,看一眼楼桓之,“既然你心疼我不适,那下回……由我来做苦力活罢。”
楼桓之紧跟着云归的脚步一顿,这……不太好罢?
云归瞧出楼桓之的犹豫,当下气哼哼,“我就知晓你假心疼!”本来,他也没多想谁上谁下的事儿。
一旦情动,只想着爽快了才好。可也不知怎么,情势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是承受的那一方。
待得事儿完了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主动将自己送到楼桓之嘴边,让他吃掉,实在是……太傻了点儿罢?
尤其是发现楼桓之尚是个童男身,他就愈发觉得自己亏大了。好歹里子也是好几+岁的人儿了,怎么就让楼桓之这小毛孩儿给拆吞入腹了?
楼桓之连忙道,“不是,我是真心疼。我是怕体力活累着你……”顿了顿,终究咬牙道,“罢了,若是你真想,你就来罢。”
云归看了楼桓之大义凜然的表情半晌,到底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先堵着的一点儿气,就在楼桓之这话后烟消云散,心里软成一团。说好了要好好待楼桓之,结果却是楼桓之快要把他给宠坏了。
握住楼桓之的手,一道徐徐下山去,伴着渐西夕阳,突然有种两人已经相伴大半生的错觉。仿似他们已经在一起许久许久,与对方一道慢慢老去,一道度过每一个日出曰落。
+—月末。北风凜冽,雪花簌簌。天一早,云府主院的一等丫鬟文秀,匆匆打起挡风帘子,入了屋内,顾不得捂一捂被冻得通红的秀气脸蛋,朝着内室对镜而坐的责妇人蹲身行礼,“夫人,光禄寺卿府上的彭夫人递了请柬来府上,说是想拜访您。”
温媛看一眼文秀,纳闷道,“光禄寺卿的夫人?”这可是从来少有走动的,好端端儿的,怎的突然递了请柬来,说要拜访她?
文秀点点头,将收进袖里的请柬拿出来,“夫人请过目。”
温媛接过来,文秀在边上看着同是一等大丫鬟的文静给温媛挽发髻。匆匆过目后,温媛将请柬递还文秀,“你替我回了请柬,应下罢。”
文秀点头,正要行礼退出去,温媛又道,“让厨房快些上早膳来。晚一点儿,你就备好上好茶叶和糕点,备在前院正厅。”
文秀一愣,问道,“光禄寺卿的彭夫人约的是待会儿?”
温媛颔首,“去罢。”
文秀走后,文静出声道,“这彭夫人怎的好似……不太懂事儿?”
既递了请柬来,想要拜访云府,怎么也该等一两日,哪有急巴巴地上门来的?云府门第可高了那彭府不少。
虽说她只是个婢子,可跟着夫人身边这许多年,人情世故、处世接物,也算通
透。
约的那样时辰,早不早,晚不晚,倒让夫人没法好好用早膳。要是那彭夫人逗留得晚了,夫人还得客气请人留下用午膳,可天知道彭夫人所为何来?单眼下这小事,就做的不妥,想来也没法与夫人相处多好。
温媛瞥一眼文静,“你呀,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好歹也是官家夫人,说不得还有品阶在身,你如此说她,要是传去她耳边,便是我也不能保全你无虞。”
文静吐了吐舌头,“这儿可是夫人的地盘,怎可能传到她耳边去?”
“关键是你得好好管住自己。眼下是我的地盘,还算安全,要是换作别处,你又说话不过脑子惹了大祸呢?”温媛严肃道,“枉我特地给你起名‘文静’,倒是白糟蹋了。”
这回文静是连吐舌头也不敢了,蹲身行礼,“奴婢谢夫人教导。”待得温媛招她起身,才安分地接着给温媛梳发。
三刻钟后。温媛用完早膳,端坐椅上,用炭盆的火气暖手。云归请完安,陪着温媛用了早膳未有急着走,也就坐在一旁,陪温媛说说话。
坐不多时,前头文秀就匆匆入屋,“夫人,彭夫人到了府门前了。”
“你亲去迎罢。”温媛打发文秀去了,云归问道,“彭夫人?”
“嗯,光禄寺卿的夫人,今早给我递了请柬,说是想与我叙叙话。”温媛站起身,“得了,你也陪我好一阵子了,回房去歇着罢。天寒地冻的,你身子骨又弱些,少来请安,莫冷着自己
闻此言,云归只好先告退。温媛揣着疑惑往前院去。一入正厅,就见一身披滚毛边红色裘衣的微胖妇人,坐在主位的左下位。
“这位就是彭夫人了罢?”温媛带出笑容来,柔声问道。
妇人微微起身,笑得一脸灿烂,“早听说云夫人是个端庄貌美的,如今看了果然名不虚传。”
文静在后边虚扶着温嫒,心里腹诽,装得倒是热情,却偏偏没点子礼数,主母来到,身份高责于她,竟也不站起身来,这么微微起点儿身,做样子都不够。
温媛在主位上坐下,见文秀已张罗着人看了茶,上了点心,心里满意,笑着向彭夫人道,“我极少见到彭夫人,难得彭夫人今JL过来。你尝尝这茶可还合你喜好?,’
彭夫人眼里划过一道光。上好普洱哪里会不合她的胃口?也就是云府这样的人家,才能随随便便拿这样好茶来招待客人了。要是能把华儿嫁进来,他们彭府迟早也要过上这样的好曰子!
“合的,合的。倒是我这样贸贸然来打扰,心里过意不去,云夫人不会怪罪罢?”说着摆出担忧的神色来。
温媛打量一番彭夫人,虽这彭夫人体型微胖,年岁不小,但仍旧是个容貌不错的,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小美人。
衣着精美华丽,首饰繁杂醒目,说话音调略高,可见是个外露爱高调的人。举止神情,多少有些不够端庄,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人。
这样一个妇人,无端端寻上门来做什么?
“哪里会怪罪?彭夫人能过来与我说会子话,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温嫒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言道。
到了此时,温媛也懒得去猜彭夫人来意了。既然急巴巴地过来了,自然是有所急。既然彭夫人不开门见山、不急着说来意,她又有什么好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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