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句话的功夫便猜中了,萧胡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林殊反应过来,抚掌哈哈大笑,待到笑够了,才「唰」的一声打开扇子,做作的扇了两下说道:“看来呀,这就叫做有缘无份吧。或者,「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此言一出,萧胡不禁冷笑两声:“你说这两句话,听起来倒新鲜。”
林殊颇为无奈的点点头:“是是是,对于王爷您来说,那就是月老没给您牵红线,您也要从他那抢来,拴在你俩手腕上。”
萧胡并不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只低头饮茶。
“那接下来怎么办?”林殊叹了口气“你该不会还没和顾清章讲,你等不到下个月就要回漠北了吧?”
萧胡沉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漠北没有他坐镇,边境不断骚扰那些游民,探子一天一天的向他这里传递消息,即使眼下有副将支撑,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终究不是办法,迟早是要禀告光帝的。
他是该回去了。可就这么回去,他又舍不得刚刚认识的顾清章。
毕竟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若是他离开京城,于他回想起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而已。这可不是萧胡想要的。
“容我再想想。”萧胡盯着茶杯出神。
茶杯里有一根茶叶梗在水面上飘着,是大吉的征兆。
用午饭时,徐氏见顾星河不与顾清章说一句话,不由惊奇道:“阿星不是最喜欢你小叔叔的吗?今日怎么转了性?”
顾星河看也不看顾清章:“父亲常说,食不言,寝不语。”
“怪了这孩子!”这话倒给徐氏说了个大瞪眼。
“许是我得罪了阿星。”顾清章依旧如平常一般,面露笑容道。
“小叔叔说的哪里话?我一个晚辈,该是我有什么得罪了您才是。”
顾星河以为自己不露半点马脚,实际那生硬的语气,早已出卖了他。
徐氏有点不明所以,探询的看向顾清章,他安抚的笑笑。于是一顿饭在粉饰太平中吃完。
饭毕,顾星河生怕徐氏多问他与顾清章之间的事情,逃避般的独自一人跑到习武坪练枪。
正动作间,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他的手背上。顾清章温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枪要这么端,才能刺的准。”
这么近的距离,顾星河甚至能够嗅到顾清章身上的清香。他的脸不禁红了红:“知道了。”
“阿星,还与我闹脾气呢?”顾清章松开顾星河,在一旁站定,看着顾星河将一杆枪舞的猎猎生风。
顾星河故意不理他,专注于舞枪,顾清章便也没有打扰他,只在一旁看着,间或提点两句。
最后一下刺出,顾星河却是出其不意的枪头一转,直直刺向顾清章。
枪尖距离顾清章鼻尖不过一根小指的距离堪堪停下。而顾清章面不改色,眼睛甚至都没有眨一下。
顾星河顿时泄了气,悻悻的收回枪。
“怎么,阿星气愤到要杀了我才能解气的地步?”顾清章和他开玩笑道。
“以小叔叔的武功,未必躲不开,只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顾星河心里明镜似的。
顾清章但笑不语。
“从来都是这样。”顾星河丧气道“你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可我分明已经不是小孩了!”
“不,阿星,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顾清章用温柔的嗓音说道“就像我在你父亲眼里,就像——”
顾星河却不听那些,烦躁的打断他的话:“可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要这些!”
顾清章沉默了。
他不会料到,顾星河急切的话语把一切现状全部打破:“你知道吗,小叔叔,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仰慕你了!我一直努力努力,为的就是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像你与北王那样不可以吗?我懂得不比他少,我同样也可以做你的知己!”
这些话从顾星河嘴里不间断的说出来,完完全全使顾清章愣住了,剩下的只有苦笑。
到底是无知者无畏。他还年幼,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外面的认知,外面的看法。这些,都会把他们两个人变作见不得人的怪物。
“此话我就当你从未说过,而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说完,顾清章迈步,想要离开习武坪。
然而顾星河已然顾不得那许多,飞扑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顾清章:“怎么能够当做没听到?我分明说了,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
“阿星,你——”
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顾云河跟在顾英河和顾辰河身后跑进习武坪,人未见到,喧闹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拜托了,四哥五哥,你们就教教我吧!”
“少来烦我们!等你长到有枪那么高,我们就教你!”
说话的是顾英河,他刚刚变声不久,声音还有些少年独有的沙哑,十分好辨认。
当他们看到顾星河抱着顾清章这一幕时,纷纷怔住,只觉眼前所见说不出的怪异。
唯有顾云河心思单纯,指着顾星河大叫道:“你看,我就说三哥胆小!大白天还要抱着小叔叔!”
顾清章顺势笑了,好像承认顾云河所说。他轻轻推开顾星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与其他几人搭着话,教他们练枪,甚至还帮着最小的顾云河提枪。
这一刻,顾星河觉得两人明明就站在彼此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有如现在这般相隔甚远。
作者有话说:我又晚了,我有罪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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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6、醉卧沙场君莫笑
自打顾星河扯掉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层纱,顾清章便愈发的冷落他。
正因为知道小叔叔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顾星河小
自打顾星河扯掉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层纱,顾清章便愈发的冷落他。
正因为知道小叔叔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顾星河心里才委屈。
爱一个人,眼睛是无法做到欺骗的。每一次,当他凝视自己的时候,顾星河都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爱。
但他们两个同为男子,还是有着最亲最近的血缘关系的叔侄。
他们之间的情感,本就为世俗所不容。如果迈出这一步,小叔叔在宫中该如何自处,在家中又该如何自处。一系列的问题,搅的顾星河头疼。
他叹了一口气,手里随意的折下一枝探进回廊中的枝条,一边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在廊中漫步。
“近来阿星和容澈,也不知是怎么了。”前方亭中忽的传来韦氏的声音,顾星河正打算上前唤一声「六婶」,又听顾明河的妻子谢氏道:“想来就是小孩子家家闹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是小孩子!听到这个结论,顾星河就不太高兴。想要上前的脚步,也慢慢的退缩,而是躲到一边的廊柱后,听听她们都说些什么。
原来不止韦氏和谢氏在,还有顾竹河的妻子陈氏。听她的口气,似乎很是好奇:“对了,六婶,我听说——阿星不是家里的孩子?”
“乱嚼什么舌根子!”虽说年纪相差并不太大,但毕竟辈分比她们高,韦氏一摆出长辈的架子,她们两人都不敢再胡乱说话。
可偷听的顾星河却如坠冰窟,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她们……她们在说什么?自己……自己怎么可能不是顾家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己又是谁?
“你们嫁进来没几年,对于此事尚不知情,也在情理中。往后啊,少听那些丫鬟婆子们讲闲话。”
韦氏叮嘱完,到底年轻,还是与她们说道“这事啊,你们就听个新鲜,可不要出去乱讲,尤其是当着阿星的面儿。”
那边没了动静,想来也是二人点头如捣蒜。
顾星河的身体僵在那里。他有一种直觉,她们接下来的话会撼动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不想听,可又找不回身体的控制权。
“早些年间,三哥和三嫂,其实是有一个孩子的。可惜那孩子没福分。”
说到这,韦氏叹了一口气,连带着顾星河那两位嫂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韦氏继续道“三嫂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怎么的,这便怀不上了。正巧有一房远房亲戚,走投无路,抱着襁褓里的孩子,来投奔我们家。”
谢氏试探的问道:“那孩子——”
韦氏肯定了她的想法:“便是阿星。”
听到这里,顾星河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无措。
无疑,一十八年来,顾星河从来没有一时一刻,会怀疑自己不是顾家的人。
爹娘待他很好,叔叔婶婶哥哥嫂嫂们同样也是如此。可是……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自己不是顾家的人,是否可以不顾一切,同小叔叔在一起呢?
想到此,顾星河几乎抑制不住自己雀跃的心,真想马上见到顾清章,亲口告诉他这些。
早朝散了,顾清章和萧胡并排走在路上。
“容澈。”今日里,萧胡的面容不知为何隐隐透露出一丝惆怅。
“看元正这模样,准是有什么心事。”顾清章笑盈盈道“说来我与你解个心宽。”
可接下来萧胡说的话,却令顾清章笑不出来了。
“近来漠北乱的很,不出几日,我可能就要回去了。”
“如此重要之事,今日早朝时,为何圣上没有提起?”顾清章的眉头几乎皱成一个死结。
“容澈有所不知,昨夜我悄悄入宫,才讲与皇兄。”萧胡压低声音“不到十万火急,还不至于惊动各位大人。”
“那……”
“我告知容澈,是因为我知道容澈并非池鱼。”萧胡盯着顾清章的眼睛,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所以——你愿意同我一起回漠北吗?”
顾清章愣住了。
“也可以说,你愿意同我一起驰骋沙场,击杀贼寇吗?”
萧胡的眼里仿佛燃起一团火焰,这种激情,瞬间传递给顾清章。
能有几个热血男儿可以拒绝萧胡的邀请呢?
顾清章几乎是欣然而往:“好!只是我在宫中尚有职务,有劳元正,替我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让我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这丛火焰俞烧俞旺,萧胡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马上要紧紧的拥住顾清章。
幸好他的理智尚存,伸出去的手改为重重的拍了拍顾清章的肩膀:“宫中的事务交由谁人都可以,但容澈的才能,却断断不能埋没。”
这一番话,正说在顾清章的心头上。想他学得一身本领,自然是憧憬着像当年的父亲,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只可惜即便是考中武状元,也只是在皇宫内任职,还是一个文职。
虽他口不言,但平心而论,真真是白白的荒废时光。兄弟几人坐在一起时也常宽慰他,为国贡献,并不一定要上战场。
如今他有此番成就,也可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尽管他点了头,内心不免有些失落。现机会来到,顾清章心中又怎能不狂喜?
这一日的当值,顾清章脑中迷迷茫茫,这一天不知做了些什么,满心都是萧胡那句驰骋战场。回过神来,已散值。
这一次,等候在外面的可不是小桂子,而是萧胡本人。
“元正……”心神不宁之下,顾清章竟然把两人私下里的称呼带了出来。
这亲昵的称呼,外加王爷亲自在外等候,更令各位大臣内心议论不止。
萧胡似是感受不到他们探寻的目光,冲他招了招手:“这边来,容澈。”
两人走了一条小道。萧胡道:“我刚刚又和皇兄谈了谈。”
“圣上怎么说?”顾清章急忙问道。
萧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圣旨,还是留到明日早朝时宣读吧。”
看他那表情,顾清章就知道,事成了。
他内心的激动,那份报国的心,一齐涌上喉头,眼圈都不禁红了。
一时之间,竟激动到不知说什么好:“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元正!”
萧胡笑:“谢我做什么,这是容澈你该得的。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且——”
萧胡眸光深邃“漠北可不比皇宫。到了那里,你我就是好搭档,好战友。此后,我的身后就交给你了,容澈。”
顾清章热血澎湃,且为萧胡的这份信任感动不已,不由得向萧胡伸出手来,真诚道:“好!我一定护你周全!”
萧胡重重的握住顾清章的手,眼睛里的那丛火焰,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顾星河这一天都怪怪的。
徐氏问他,他只道无事,可看那神情,却是有心事的。
怪了……
徐氏不禁悄悄和顾清源道:“子浪,你说咱们阿星,不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哦?”顾清源顿时放下账本,来了兴趣“看上哪家的?这你得仔细问问。”
“是呀,咱们阿星这么心思单纯,可千万别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女孩子哄骗了。”徐氏十分赞同自家官人的话。
正巧晚上用过饭,顾星河一个人在书房内呆着,徐氏进去,他捧着一本书,眼睛却没落在那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阿星。”
“娘!”徐氏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我这就温习!”
“行啦,这都什么时辰,还看书。”徐氏站到顾星河身边“阿星,娘有事问你。”
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反而觉出些尴尬。他略略转过些头去:“你要问什么?”
“阿星,你老实和娘讲,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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