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们下不下?”司机师傅开始催促。
“不下不下,师傅,你先往回开。”郭浩招呼道,“谢成,你去过市博物馆没有?”
谢成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说:“去过,没什么意思。”
“水泽公园呢?那儿翻修了,听说挺不错的,离这儿也不远,去那儿?”
“可以。”
两个人在水泽公园门口下了车,走了两步看见公园停止开放的标示牌。
“我去!”郭浩烦躁得说,一边抬脚将脚下的石子踢出去很远,“今天怎么回事?去哪哪关门!”
“水逆吧。”谢成倒一扫之前的心累,开玩笑说,“你可能需要转发两条锦鲤去去邪。”
“哈哈,可能真的是水逆!”郭浩左顾右盼,“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谢成摇摇头,他来了A市一年,除了宿舍聚餐经常去的那家自助烤肉店、经常去看电影的那家影院以外,他甚至连学校附近有什么都完全搞不清楚,别说闻所未闻的水泽公园了。
“哎,有了有了,谢成,会骑单车吧?”
“会。”
“骑车去兜风,怎么样?”
“呃……”这么冷的天。去兜风?
“好久没骑过这玩意了。”郭浩走向路旁停放的共享单车,扫码开了锁,“不知道还会不会骑。”
谢成在一边无语得看着,一点骑车的想法也没有。
“哎,谢成,你过来呀!愣着干嘛呢!”
“不是,郭浩,这么冷你确定要骑单车?”
郭浩不怀好意地瞥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是不会骑吧,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得怕冷呢!”
“谁像个小姑娘似的,骑就骑呗!”
当骑着单车被一辆又一辆车和电动车超过、手冻得没有知觉以后,谢成后悔自己又被别人的想法左右,但既然已经坐在单车上,他又不好说自己中途停下,因此只能默默将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倒底,衣袖也尽可能拉长以遮住自己的双手。
郭浩突然降低速度,和他并排前行,谢成吓了一跳,想提醒郭浩并排骑车很危险,但他知道说出来以后肯定会扫兴,所以他紧盯着两辆单车的车头,并自己听四周的声音。
“谢成,这是你上次请假来了以后第一次答应出来玩,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你说什么?”
“我说……”
“奥奥奥,没出什么事情,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还是没办法原谅我之前做的事情?”
谢成看了郭浩一眼,郭浩此时已经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满脸严肃。
“不是!”谢成仍旧紧盯着车轮,“我要是还膈应那件事,话都不会和你说一句。我只是,呃,怕冷。”
“哈哈哈,那我刚才说你怕冷,不还不承认!”
“没有好吧,你刚才明明说的是我像小姑娘!”
“一样的意思!小姑娘……快点骑啊!”
“郭浩,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哈哈哈……哎哎哎,谢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密室逃脱?”
“哪呢?我没看见啊!”谢成向郭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密室逃脱。
“知道为什么?”郭浩一脸贼笑得回过头来。
“因为我近视?”
“错!因为你矮!跟着我,我带你去!”
“我……特么……”
隔着两条街的十字路口那儿确实有玩密室逃脱的地方,但那绝对不到隔着两条街一眼就能看到的程度。
“郭浩,你之前就来过吧?”在上楼的路上,谢成问。
“嘿,没……”
“帅哥,又过来玩了?这次我们新开发出一个主题,要试试吗?”
谢成听了笑得直不起腰,郭浩一脸尴尬得倚在前台上,对站在后面的姑娘说:“你认错人了,我之前没来过!你们这儿有适合两个人玩的主题吗?”
“不好意思,最少三个人奥。你们可以在这等一等,和后面的人组队进去。”
那个小姑娘又不死心得加了一句:“不过你确定你之前没来过?我不可能认错人啊,你上周不是也来过?”
“谢成,要等等还是去其他地方?哎哎哎,有那么好笑吗?”
谢成点点头,说:“好笑。我们在这等等吧,我脑子不太灵光,怕给你拖后腿,困在里边出不来。”
“怕什么,进去之前他们会给你一个对讲机,如果真的解不开,和工作人员说一下,就可以出来了。他们这里的主题不难,我……”郭浩突然住了嘴,不说话了。
“就说是你吧,还不承认。我就说我不可能认错人。”前台的小姑娘并没有打算放过郭浩,“我们新开发出的这个主题难度系数是五颗星的,而且近期有活动,选择新主题会有七五折的优惠,如果在三个小时之内工作人员不做提示的情况下成功逃脱,还会获得丰厚的奖励奥。”
“什么奖励?”
“王者荣耀手办,这些你可以随便挑选一个。”小姑娘拿出一个盒子,指着摆在盒子里的小物什说道。
郭浩看了一眼,说:“王者荣耀什么鬼?不感兴趣。谢成,走吧。”
扭过头,谢成正直勾勾得看着盒子不动作。
“这是你正在玩的那个游戏?”
谢成点点头。
“那坐着等会吧。”
谢成却移开目光,说:“不了,还是走吧。”
“坐吧坐吧。”郭浩拉住谢成,轻车熟路得来到等候区的沙发上坐下,“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就待在这吧。”
谢成和郭浩等了二十分钟,那个小姑娘才进来告诉他们有两个人也是单独来的,让他们过去和那两个人商量一下可不可以一起进去。
是两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生,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用皮圈扎起来,松松垮垮得搭在背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另一个人烫着锡纸烫,眼神冷漠,神色倨傲。郭浩上去和他打招呼:“哥们,商量个事……”
谢成全程盯着那两个男生的手,手上银色的对戒,根本没有去听郭浩如何和对方沟通的。
“谢成,你拿上这个对讲机。”
“嗯?”
“拿上这个。”郭浩把对讲机塞在他手里。
“奥奥。”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来到主题为消失的客人的密室,交待了一些事项后,就关上密室的门出去了。
谢成打开手电筒,观察房间的布局。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餐桌,周围放了四把高背椅,餐桌的左面立着酒柜,上面放满贴着标签的红酒和白酒的瓶子,靠着酒柜的是一张单人沙发和一盏落地灯。再过去是孤零零的一把高背椅。椅子上……坐着人!
谢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呼出声。刚才工作人员交待事情时,他就着门外光线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把手电筒重新打到椅子上,却发现椅子上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难道是他眼花了?谢成握紧手电筒慢慢向那把椅子挪过去。
这时,他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不会真的有人吧,坐在椅子上的,就是他们需要找的那个消失的客人?
想到这里,谢成的汗毛根根竖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硬着头皮向那边走过去。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谢成立马止住脚步,缩起脖子,夹住肩胛骨,一动不动。
“谢成,你看,这儿有张纸条。”
听见郭浩的声音,谢成才放松下来。转头去看郭浩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二六三四五。
“什么意思?”
“我觉得是给酒柜上的数字编了号,但两个数字就足以定位酒瓶的位置了,为什么要五个数字?”
“可能不止一瓶酒。”
“去看看。”郭浩拉住谢成向酒柜走去,谢成不死心得又用手电筒照了那把椅子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找出酒柜第二行,第六、三、四、五四个酒瓶子,研究一番,但除了都是白酒瓶子外,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信息。
他们尝试着从底层数其的第二行取出四个酒瓶子,也一样没有收获。谢成建议:“试试定位到二六、三四。”
“还有一个五呢?”
“不用五,你看餐桌旁边的椅子,本来五把椅子,只摆放了四把,说明一个是用不着的。我们也得到了五个数据,但可能有用的只有四个!”
郭浩找到第三行第四列那个酒瓶和之前找出来的那瓶第二行第六个放在一起,仍旧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就在谢成觉得找不出什么来,准备走向那把孤零零的椅子,寻找“消失的客人时,郭浩猛拍他一下,叫道:「我知道了,你看这两个标签上的图画合在一起,像不像那些椅子?」
谢成仔细看看,确实是。
郭浩径直走向餐桌边翻看那四把椅子,谢成则走向剩余的那把。
他战战兢兢挪挪过去,手电筒一直没离开那把椅子。直到他在椅子旁站定,那上面没有再出现过人影。
谢成觉得可能真是他出现了错觉,就把「客人」抛在脑后,认真找起线索来。
最后郭浩在那四把椅子上找到了线索,每把椅子的坐垫上绣了一个字和一个字母。
分别是:落(k)地(s)灯(f)罩(g);
两个人在落地灯的灯罩下方摸出一个纸条,写着:4462。
“这一定是某个密码锁的密码。446……”
“在这儿,这儿有个小保险箱!”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那两个人指着墙角的放着的一个保险箱,紧挨着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木板。
谢成和郭浩两个人走过去,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映入眼帘的是一朵花,一瓣花蕊上挂着钥匙。
“还是喜欢搞这种东西!”郭浩站起来将单人沙发推到一边,露出锁洞,用钥匙打开木板,走了下去。
“哼,还说什么加大难度了,还是老样子嘛!”
楼梯下到底就是一段狭窄的通道。堆满了东西。谢成和郭浩根本无从下手。
一路走过去,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通道尽头挂着白色的布帘,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布帘后却空无一物。倒是左手边有一个房间,挂着一把金属锁。
两个人这才有了方向,返回通道寻找钥匙。这两个人太投入以至于并没有发现长发和锡纸烫没有一起下来。
两个人翻翻这儿,碰碰那儿,都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谢成有些灰心,开始觉得他们的思路出错了,或许他们要找的客人并不在下面,这里只是一个干扰他们思绪的障眼法。
谢成打算再去上面看看,也许他们应该找的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位「客人」。
走过一半楼梯以后,谢成听见上面传来声音,登时确定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那位「客人」可能只在人少的时候才会出现,或许是用了准确设定时间的投影的什么东西,只会间歇出现,而他们只需要碰运气就好了。
越接近最后一级楼梯,谢成就越确定自己的想法。终于,他能看清楚上面的状况,就把手电筒照向那把椅子的方位,不出他所料,椅子上面坐着人。
他准备招呼郭浩过来看时,发现了不对劲,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正在向没有灯光的地方躲去。
谢成仔细回想刚才的画面,忽然慌了神,觉得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于是关闭手电筒,转身向下跑去。
跑到一半时,他听见上面又传来声音,像水声又像是哼唧声。谢成瘫坐在阶梯上不知如何是好。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心慌。让他的心疯狂跳动的是意识到两个人在做什么事情时,心底的那个他在叫嚣着去和崔祎信做同样的事。
羞耻感席卷了他,但同时那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他想马上见到崔祎信,想和他一起做同样的事情,想听他说我爱你,想和他戴情侣的对戒……
很快,这念头就吞没了羞耻感,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通过神经传达到身体的每个部位,每个细胞。
它们全部沸腾起来,像在举行一场狂欢,庆祝着、叫嚣着,唆使他拿出手机个那个人打电话,告诉他他无知无觉的爱意,分享他的所有。
然而手机拿出的一刹那,他想起崔祎信好几天没有回复他消息的事情,像一盆冷水当头浇过来,熄灭了升起的所有热情。
谢成叹口气,向下走去,没走几步,他又轻手轻脚往上走去,坐在能够很好掩饰住自己身体的那级台阶上,屏息细听。
那两个人喃喃说着话:“嗯……手往哪放呢,滚开……”
“就不……”
“别在这儿,一会去……”
……
谢成的思绪菲菲,说起来,他和崔祎信也有过去住酒店的经历,和崔祎信追瘦子的货车那次还有他开学那次。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那时候应该还没喜欢崔祎信吧不,或许很早就喜欢,要不为什么有时候看见崔祎信会脸红,看见崔祎信抽烟会心跳加快,有什么事情也是首先就想到崔祎信呢?
又或许是崔祎信开车接他那次也可是在崔祎信说让和他一起住的时候……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必要呢,他已经喜欢上了不是么?
谢成又想起之前把郭浩女朋友认错这件事情,郭浩说他女朋友和他发小身上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并且带来两个人的相片让他对比,他才相信两个人真的不是用一个人。
这件事情过后他有意去辨识班里其他女生,但他发现自己总是混淆,不过对于男生他却总能分辨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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