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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想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崔祎信的勇气，要是他处在那样的景况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不禁悄悄生出一份崇拜的心思。
“那有什么怕的。出了犬舍我决定四处看看。我当时百分之九九确定徐海是在骗我，但还需要那百分之一来最后确认一下。
我特意找到一家书店，在里边看见了姓周的说的那本书，我翻了翻，内容和姓周的说的差别不大，用各种看似合理的说辞宣传张孟。
我想买本书回去做个纪念，店员却说这本书不让卖。我说这不会是禁书吧？
他点点头。我很惊讶，问他禁书还敢摆出来？
他说上头让摆的但是不让卖，卖了会被抓进去。我问他宣传张孟的是不是就是这一本红书？
他说不是，要带我去看。我们刚走到另一个书架旁，有两个警察进来了，没收了刚才我看的那本书。
警察问店员为什么会放这本书，店员不说话，警察教育了两句，让他以后不要再摆这些书，把回话的那个店员带走了。
我问身边那个店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一脸淡定告诉我不会，罚些钱就会放回来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去！”
“出来店门，碰上刚才那个司机，他叫住我，聊了一会，我才知道在那个赌场里他们怎么才能「升级」。”
“怎么升？”
“每个层级的人拉足够多的人进入组织才能「升级」。”
“那徐海叫你过来……”
“你想的没错，和我做一辆大巴过来的那些人都是被拉过来的。我百分百确定这是一个骗局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我真的很信任他，但是他却骗了我。”
谢成心疼得看着崔祎信，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谢成能感受到崔祎信那种被朋友背叛的伤心和无助。他想紧紧抱住崔祎信。
“我想了很久，决定找徐海摊牌。”
“不是，徐海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被他一个朋友拉过来的。”
“他不知道这个是犯法的？”
“知道。”
“我看他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呀？为什么还要去干这个？”
“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那天晚上我把他叫出来，问他是不是骗了我。他刚开始不承认，后来见瞒不住了，才说了实话。”
“咦？你不是十月份还和他待在一起？”
“没有，那时候去找的是另一个人。徐海只在那待了两天就走了。我没想到他是去干这个了。
那天晚上我给他分析了分析，告诉他要挣到他想象中的钱有多么难，整个事情就是一个骗局。
但是他像被洗脑了一样，不相信我说的，坚持说这样下去能挣钱。
我说我要回去，问他回不回。他说不回，还极力挽留我，让我也留在那边。
我说不行，我要回去了。他心虚，不敢再留我，就说我回就回吧，他不回。
我订了飞机票回来，刚回来我就去找他爸妈说了这件事，他妈听后一下晕了过去。
我告诉他把说必须再去一趟把人拉回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爸还有徐海他舅我们三个人开了一辆车过去的，他爸五十多快六十的人腰也不好，加上心里着急，开不了车，路上就我和他舅换着开，不过基本上都是我在开，一千多公里，路上我右腿这儿都麻得没有知觉了，现在还在疼。”
“我就说你怎么总是摸那儿……”
“我再踏上那片土地，买那座犬舍的想法又蠢蠢欲动，就像有什么魔法一样，让你不由自主地相信所有的都是真的。真的太有诱惑力了，让人无法拒绝。”
谢成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崔祎信话语里流露出的对那片土地的向往让他吃惊，他害怕崔祎信重新踏上那片土地后又改变主意，想在那留下来。
“我觉得我要是一直在那待下去，说不定也和徐海一样。”
“你们去住的地方找徐海了？”害怕再听见崔祎信对那片土地的留恋，更害怕崔祎信又改变主意回去。谢成匆匆打断崔祎信的话。
“没有。我骗他说我想通了，又打算买下那个犬舍了。让他来机场接我，带上身份证。”
“他来了？”
“来了。他一露面，我们就把他架起来弄到车里。他不停说我骗了他。回去路上，他爸和他说话，他一句都不回。
要不不说话，要不就是说放他回去，他要挣钱这样这样的。
回到家，见了他妈也不说话，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想他挣钱的事。
谁和他说话，他就说放他出去，让他去挣钱，甚至还想让他爸过去和他一起去挣钱。
他爸说那一看就是骗人的，天下哪有那样的好事，他坚持说能挣到钱，还给他爸解释怎么运作怎么挣钱，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
可想现在洗脑洗的手段多高明。他妈整天在家里哭，他爸唉声叹气，但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他困在家里。
他觉得我骗了他，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去看他他就把头一扭，看都不看我。
我和他爸说总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他想着那边的事，越想就越钻牛角尖，把他带出去转转可能好一些。
他爸同意了，我带着他逛了一天。
送他回去的时候我告诉他：兄弟，咱俩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你好好想想，我是为你好还是为你坏。
这事得你自己想清楚，谁也帮不了你。第二天我就来了。韩哥过去接我的，见我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可能都想象不到那个场景，我出站的时候，胡子拉碴，像个逃荒的，我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才过来的。”
“呃……”谢成着实想象不到那个场面。不过，暑假回家的时候倒是见过崔祎信留一小撮胡子时的样子。
“不过十万买下那个犬舍真的让人特别心动，去买下它的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
“徐海现在还是吵着要回去？”谢成的心提起来，害怕崔祎信再动回去的念头，谢成再次抢过崔祎信的话头。
崔祎信摇摇头：“我来的时候他没再说了，现在应该已经好多了。”
“他那个朋友现在还在那？”
“应该还在，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我的朋友，其他人，我才懒得管。”
“好吧。”
“我在那待了几天，现在坐在这里却感觉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灯光下的崔祎信抿紧嘴唇，眼睛看着谢成身后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成刚才因为崔祎信的遭遇而软下来的心肠瞬间就变得僵硬。
前一秒他还为自己在崔祎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只想着分手而自责，这一秒他就在心底嘲笑崔祎信，哪里来这么多的自信，认为用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能让他留下来。
对于谢成来说，两个人相处时，眼睛里只有对方才是真正的爱，但每次和崔祎信相处，谢成都完全感觉不到崔祎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往往是他刚刚感觉到些微的专注，崔祎信就吝啬地把它收走，像一个任性的、但天赋极高的演员，只要他想，就能表演得天衣无缝，但他要是不想，谁逼都没有用。
能让他心甘情愿忘我演戏的，恐怕只有他真正爱的那个人了吧。
谢成啊，你还看不明白吗？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他不爱你的证据吗？
仅存的一点温馨念头消失得一干二净，谢成再没有谈话的兴致，他看看手机，说：“走吧，不早了。”
“走吧。”崔祎信回过神来，面部表情又恢复刚才大谈特谈时的样子，仿佛刚才失神的一刹那并不存在。
路上，崔祎信还在说着那边的事情，但谢成已经失去了兴趣，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心里盼望着早点回宿舍睡觉。
平常崔祎信过来，谢成都特别期待和崔祎信出去，是崔祎信有时候看起来不怎么愿意，今天倒反过来了。
两个人走到宿舍门口时，谢成说他要进去了，让崔祎信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但崔；
祎信一反常态得提出要出去。
“我们班长还要我们交个东西，而且明天还要去学习。”
“交什么东西？很着急吗？你看你光知道学习，都不关心我。”
“哎，什么叫我光知道学……”
“走吧，今天这么迟了，明天再交。走吧走吧。”说着半推半抱得把谢成弄走了。
在路上崔祎信还在继续讲他的故事，谢成其实没怎么听得进去，唯一记得的就是徐海他爸替徐海还请了徐海借的大概八万元的外债以及和崔祎信手拉手走在街头的幸福感。
谢成很快就忘了崔祎信在饮料店里的那个神情，他再次被崔祎信征服，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心动都猛烈深刻，崔祎信的经历让他羡慕，崔祎信对朋友的义气让他着迷，还有崔祎信独自在外仍旧无所畏惧的态度让他崇拜，崔祎信的一切都让他为之发狂。
他紧紧抱住崔祎信，想给崔祎信一点安慰，不停得问崔祎信是不是很辛苦。
谢成心里很心疼崔祎信，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他的担心、他的爱意全部都在那个拥抱中，他希冀崔祎信能懂得其中的含义。
谢成隐隐觉得这件事是两个人关系的转折点，把握好了，或许以后就会一帆风顺，携手像一对夫妻那样生活也未可知。
那天以后，崔祎信时不时就找谢成说话，问东问西。谢成觉得奇怪。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你是不是被那件事刺激到了？”
“没有，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那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独自一个人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尤其是晚上，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很孤独。你知道我那时候的想法是什么吗？我只想有个家，家里有个你。”
谢成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他能体会到崔祎信的心酸。但他的心酸又和崔祎信的心酸不同，他每次独自一人走在操场上，想的都是他虽然有男朋友，但和没有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这一生，都不值得被爱。
谢成放下手机，拉紧被子，躺在枕头上。不一会儿，枕巾就湿了一大片。
这样的关切带给谢成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因为这让他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崔祎信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不愿意为他谢成做而已。崔祎信自以为是的「改变」只能把他推得更远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下。”谢成撒谎也是手到擒来。
“我去看训狗了，你让我去吗？”
“想去训狗就去训呀，给我说什么？”
“给你报备一下，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崔祎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和我说！”
“那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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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59、面试前
更奇怪的是双十一的时候，崔祎信竟然想到要给谢成买鞋，发过来好几张图片，让谢成挑选。谢成说不……
更奇怪的是双十一的时候，崔祎信竟然想到要给谢成买鞋，发过来好几张图片，让谢成挑选。
谢成说不用，他有鞋，而且他没有搭配棕色短靴的衣服，崔祎信非得给他买，最后下单了一双比他的脚大了两码的鞋子。谢成说了句不必这样就去睡觉了。
又一次出去玩的时候，谢成给崔祎信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以后像看训狗这样的事情可以完全不用给我说，你自己想做就什么就做好了，也不用每天找我聊天。”
“你意思就还像以前一样？”
谢成犹豫了一会，说：“对，以前比较正常一点。”
自从谢成说了这句话以后，两人的关系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一天说不上几句话，有时候一星期都说不上一句话。
但好在马上考试了，谢成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考试上，但时不时得也会觉得后悔，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把想要亲近他的崔祎信推开老远，但谢成明白这是必然的。
如果他接受了变化后的崔祎信，那么之前长时间的焦虑和心痛，都算什么呢？
——
没有意外地，谢成和郭浩两个人都通过了本省的网申，几乎同时收到去参加资格审查的短信。
一旦资格审查通过，两天后就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参加笔试。
郭浩和谢成两个人打算带上行李在考试地点周围找一间宾馆住下，这样省得来回跑，还能留下更多的复习时间。
郭浩是一个计划性很强的人，在收到短信之前，他就想好之后应该做的事情。谢成不用考虑这些，他只用跟着郭浩做就可以了。
距离收到短信还有将近两三个星期时，谢成觉得自己总是吃现成的饭有点过意不去，就自告奋勇提出让崔祎信带两个人去资格审查的地方，刚好那两天崔祎信从那边回来，特别好说话，谢成就和崔祎信提了这件事，崔祎信答应了。
临近资格审查时，崔祎信的态度已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之前还要过分，谢成迟迟不敢和崔祎信提这件事。
但是谢成又觉得已经和郭浩说好了，临时反悔不太厚道，所以这天他硬着头皮找崔祎信。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去资格审查的事吗？后天就是资格审查的时间了，你后天有时间吗？没有时间的话我们就自己打车过去了。”
“后天中午有时间。你们几点钟去？”
“通知的是八点钟开始。但是可以不用那么早。”
“七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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