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里的前台倒是注意到他了,“哎,帅哥呢?”
“帅哥?”
前台笑道:“帅哥来赎身份证,我不是把你电话给他了嘛,我以为你俩会一起来呢。”
“对,身份证!”
晏双恍然大悟,他就说纪遥怎么会有他的号码,无缘无故地给他打个电话,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他为什么不回酒店,原来是为了身份证啊。
也不知道纪遥去哪了,下午三节课,晏双都没见到纪遥人。
估计是在哪个无人的角落无能狂怒吧。
多亏了小纪的福,今天感情线刷得不错。
下次见到,就哄哄他吧。
“你把他身份证给我吧,押我的身份证。”
晏双用自己的身份证换回了纪遥的身份证。
纪遥的身份证拍得很好。
通常身份证上的照片都会和本人有一定的差距。
警察叔叔是要把你这个人的特征拍清楚,而不是拍好看了。
但像纪遥这样出色的人物,即使是最白描的拍摄手法,依然难掩他清俊的眉眼和独特的冷冽的气质,在照片上这一气质甚至更加突出。
他是画中人,与俗世无关。
晏双躺在床上,欣赏着纪遥的身份证,给纪遥也打了个分。
九点五分吧,剩下零点五分扣在给他开的这个宾馆不管晚饭!
秦羽白说晚上让他说清楚,不知道管不管晚饭?
晏双翻身而起,把纪遥的身份证先收好了,把书包里的教科书在酒店的桌上码好,一身轻便地出了宾馆。
大学附近什么店铺都有,鱼龙混杂,还有好多地摊。
晏双背着包,一路找寻,看到一个摆地摊修手机的,忙过去询问:“师傅,你看看我这个手机能修吗?”
晏双把碎屏的手机交给对方。
修手机的检查了一下,爽快道:“能修,换个屏幕就能用。”
晏双松了口气,“换屏多少钱?”
“200吧。”
“什么,200?!师傅,别开玩笑了,你就算把这手机卖了,它也不值200啊。”
“那修和卖能是一回事嘛,你这手机也太旧了,你要卖也行,我50收了,你再去买个新的吧。”
“那不行,我来修手机的,怎么能卖呢,师傅这样吧,便宜点,100,100怎么样?”
“不行不行,100太少了,我这成本价都不止呢……”
魏易尘找到晏双的时候,晏双正蹲在一个路边的手机摊前,正为能不能再便宜十块钱,和修手机的师傅比手画脚,说得面红耳赤。
“师傅,你真的,你再便宜点,110,就110,咱们这个生意不就……”
晏双正说着,感觉对方已经被磨得有些松动时,胳膊被人提了起来,他仰起头,看到戴着眼镜西装笔挺的魏易尘,晏双微微张了嘴,样子看上去有点吃惊,眼睛圆溜溜的,乌黑乌黑,像魏易尘曾经见过的一条流浪狗。
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毛都要打结了,却还是那么努力地……生活着。
第12章
忽然在这里看到魏易尘,晏双还是挺惊讶的。
“你怎么来了?”
晏双说完以后,自问自答,“对了,你来接我。”
“你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晏双质问完后,又恍然大悟,“我手机坏了。”
他在那自说自话,更像一条小流浪狗了。
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不亦乐乎。
魏易尘冷下脸,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顺手从修手机的老板手里抽走了那支旧手机,“走吧。”
晏双不乐意了,从魏易尘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我还要修手机。”
“车上有新的。”
“你给我买的?”晏双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踮起脚尖靠近问道。
柑橘的香气迎面而来,魏易尘偏过头躲避,淡淡道:“秦总让我买的。”
“什么样的手机啊?”
晏双很怀疑秦羽白这个抠比资本家是不是给他买了个老人机赔给他。
魏易尘似乎很了解晏双提问的重点,回答道:“市面上的最新款,最贵的。”
晏双露齿一笑,“行,那我给他再加0.1分!”
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魏易尘皱了皱眉,“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晏双从魏易尘的手机里夺回自己的手机递给修手机的,“老板,刚刚说好了,110啊。”
“你真是,你朋友不都说给你买了个新的,最新款的,最贵的,你还修什么,拿我寻开心哪。”
“哎,老板,”晏双手撑着膝盖,眉眼飞扬,“你刚说你这回收手机,那最新款的手机,你多少钱收?”
老板人傻了,看了一眼一边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当着人家的面就说要卖掉人家送的新手机,这也太……他硬着头皮尴尬道:“那要看具体款式了。”
“行,回头我再找您,您先给我换屏幕。”
“真换啊?”
老板又看了一眼魏易尘。
晏双也看向魏易尘,摊开了掌心,理直气壮道:“给钱。”
小狗讨食。
魏易尘面色深沉,一言不发地撩开外套,从内衬的口袋里掏出皮夹,抽了两张直接递给老板。
老板接了钱,小声嘀咕了一句,对晏双道:“马上啊,三分钟。”
晏双轻快地对魏易尘重复,“马上啊,三分钟。”又对魏易尘道,“魏哥哥,能不能先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干什么?”
“你借我嘛……”晏双使劲眨动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快速眨动的时候,像洋娃娃一样。
魏易尘递了自己的手机给他,免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胡搅蛮缠。
“谢谢啦。”
晏双拿了魏易尘的手机,又问魏易尘,“咱们等会还是去老地方吧?”
“是。”
晏双又缩在一边,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玩手机。
魏易尘给他的那一支手机是他的私人手机,不用于工作,而他几乎没有私下的社交,所以这个手机基本上是全新的,空空如也。
随晏双怎么折腾。
老板换好了屏幕,给晏双开了机,“小伙子,看,修好了啊。”
“谢谢,”晏双接过手机,爱不释手地检查了一下,“真好了。”
“那可不,咱们国产的手机可耐用呢。”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零钱啊,这年头用现金的少了,这九十块的零钱还真不够,我去别的摊儿问问去……”
“哎呀老板,还用这么麻烦嘛,你直接把那一百还我得了,不用找了,明天我给您新手机的时候,少收您十块钱不就完事了嘛。”
“哎……好吧……你看真是……”老板哭笑不得地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两张纸币还了一张出去,“我在这儿摆摊好多年了,头一回遇上你这么会讲价的。”
晏双接过纸币,对老板晃了晃,笑眯眯道:“谢谢啦。”
大学校园附近的街道在傍晚的时候尤其热闹,各色烧烤、炒面、甜品、麻辣烫、臭豆腐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在最好年龄的学生们自由地谈天说笑,在这个人群中似乎没有烦恼,即使有烦恼,也是甜美的,远离真正痛苦的烦恼。
魏易尘走在其中,一种强烈的格格不入感甚至让他产生了烦躁的情绪。
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晏双。
晏双正在玩他的手机,嘴角轻轻翘着,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圆润的眼珠流转,对他轻轻眯了眯眼睛。
每一次都是这样毫不掩饰的逗弄。
魏易尘收回目光,脸色又重新变回冰冷。
他承认,比起待在天使身边,还是婊子更让他自在。
晏双一直在摆弄魏易尘的手机,坐到车上都还攥着。
魏易尘:“新手机在手套箱里。”
“哦,”晏双拉开手套箱,新手机的包装盒赫然在内,果然是市面上的新款,把它塞进自己的帆布包里,他继续摆弄魏易尘的手机,“等等啊,慢点开。”
魏易尘系上安全带,“等什么?”
“再等等。”
魏易尘不理他,启动了车。
晏双见状,直接推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
“你——”
晏双没有下车,只是单膝跪在座位上,探头探脑地望向车外,倒像是真在等什么人。
难道是等纪遥?
魏易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纪遥和晏双之间发生的所有事几乎都查了个底朝天。
说实话,晏双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在和秦羽白签订契约的同时,竟然还敢和纪遥去酒店开房。
更令魏易尘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纪遥竟然会同意和晏双去那样廉价的酒店。
是该夸晏双的业务能力超群,能把圈内洁癖最重的贵公子都能蛊到手,还是该佩服他脚踩两条船的勇气?甚至想把纪遥也带到秦羽白面前的魄力?
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里——”
晏双用力地挥着手。
魏易尘偏过脸,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个男孩正快速地向他们这边跑来,他眯了眯眼,可以确信对方不是纪遥,纪遥不会穿这样宽宽松松的篮球服、短裤和球鞋。
“哇塞,同学,豪车啊。”
男孩一过来,就对这辆漆黑的豪车发出了惊叹。
晏双:“上车吧。”
“等等……”一直冷眼旁观的魏易尘不得不出来阻止眼前他看不懂的事态。
男孩刚抬起脚,又谨慎地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看向晏双。
魏易尘也在看晏双,“什么意思?”
“同学啊,”晏双一脸坦然,“他搭顺风车,你放心,顺路的,就在前面石北路路口放他下车就行。”
“顺风车?”魏易尘不可置信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快上车吧,咱们都要迟到了。”
晏双招呼着男孩子,伸手推了一把。
男孩对搭到这么一辆豪华的顺风车惊喜不已,赶紧顺势上了车。
晏双坐回去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转头对魏易尘道:“开车吧。”
魏易尘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淡,双眼紧紧地盯着晏双,无声地压迫。
晏双:“快点,要迟到了。”
现在纠缠下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魏易尘扭过脸,脸色冰冷地发动了车。
一路上,魏易尘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篮球服男孩在车里自拍了无数张,兴奋地拿着手机不停地在发消息。
男孩做梦也没想到群里面的一个拼车邀请能拼到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豪车,一直到了他该下车的地方,他还有点恋恋不舍,“同学,车费我转你了,下次拼车还叫我啊。”
“没问题。”
晏双友好地对他挥了挥手。
“车费?”
不咸不淡的声音缓缓飘来。
“搭顺风车当然要车费了。”
晏双把魏易尘的手机丢还给他,“你最好注册个软件,这样接单更方便,在学校群里喊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凑巧。”
车停在路口不动。
魏易尘自认在商界也见识了不少奇人,还真就没见过晏双这一款的“商业鬼才”。
“你是什么钱都敢挣吗?”魏易尘淡淡道。
“也不是啊,”晏双满脸无辜,“杀人放火我不敢的。”
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在里面。
“我看未必。”
魏易尘转过脸,踩下油门。
到酒店之后,秦羽白果然惯性迟到,晏双愉悦地点了份羊排当晚餐。
最近运动强度大,得补补。
魏易尘看着晏双把法式香煎小羊排吃成了“手抓羊排”,无言地移开了眼。
这个人掌握了很好的西餐礼仪,只是懒得用,上次只是在他面前为了谈判加价,故意通过那样的表现来威慑他。
现在他能看穿这个把戏,也是晏双想让他看穿。
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一直一直这样故意地撩拨他。
晏双吃完一顿相当美味的晚餐后,还是没等到秦羽白,于是对魏易尘道:“借我手机用用。”
“你的手机不是修好了吗?”
“我这个手机屏幕太小了,而且卡,你手机好用,来,借我一下。”
魏易尘掏出手机给他,淡淡道:“要预约明早附近的拼车吗?”
显而易见的嘲讽对晏双的杀伤力为零。
赚钱嘛,不寒碜。
而且还是白嫖。
从司机到车到油钱,通通白嫖。
晏双美得很。
魏易尘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他跟在秦羽白身边两年,是任期最长的一位全职管家,因为他足够专业,分寸绝佳。
刚刚的那句话太自然,自然地像是朋友间的调侃。
他越界了。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从很早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提醒他,不要靠近这个人,否则他也许会跌入万丈深渊。
魏易尘垂下眼,幸好,现在还不算晚,他还没有……掉下去。
秦羽白来得比晏双预料中的还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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