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双一句怨言也没有。
碎发纷纷扬扬地坠落,一张嘴估计就得全进去,眼睛也只能闭上。
被动闭嘴了属于是。
希望等会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出现奇迹。
古早小说里的主人公变身必不可能失败啊!
——失败了。
晏双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说是狗啃出来的发型都是寒碜狗。
秦羽白,真有你的。
渣攻,果然永远都是渣攻,要么践踏你的尊严,要么羞辱你的灵魂,要么凌虐你的身体。
而这种方式,属于是全方位的虐了。
看到后台完全没有涨的数据,晏双气得恨不得立刻找系统要个说法。
这发型还不虐?!
“喜欢么?”秦羽白饶有兴致道。
晏双不可思议地看了秦羽白一眼,心想要不是两个人正在暧昧期,他抄起剪刀就是给他来一下,立刻就把虐身的数据刷上去。
秦羽白似乎也觉得晏双现在的发型很可笑,他揉着晏双的头发笑了一会儿,在晏双逐渐生气的目光中忽地吻了下去。
又是很长时间没见了。
也不知怎么,明明时常会想起这个人,却硬是不去联系。
晏双不主动,他也就当没这个人。
刻意的忽视。
投入的工作。
可再投入,哪有现在这个吻投入?
窗外夕阳飘洒,将整个偏厅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碎发落在脸颊也带着一点金,秦羽白吻过他,嘴唇贴在他的唇畔,低声道:“这两天有没有想过我?”
晏双仰着头,眼珠里都是夕阳的碎片,温暖柔和,闻言,却是闪躲了一下,声音清浅,“没有……”
秦羽白笑了笑,“好吧,”伸手轻拂了他脸颊上的碎发,扬声道:“进来吧。”
晏双心里一跳,心想该不会魏易尘一直在外面,秦羽白又要搞什么试探的小花招了吧?这是又回到疯狗状态了?他就说秦羽白今天太正常了看上去有点反常。
一队人鱼贯而入,服装统一,向秦羽白弯了弯要,“秦先生。”
“嗯,”秦羽白直起身,“给他弄好。”
晏双被那群人团团围住,让他躺下洗头时,他才意识到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造型师。
原来秦羽白早有准备,那一顿操作根本就是欲扬先抑。
晏双躺下,目光从秦羽白身上扫过,秦羽白淡淡一笑,俯身在晏双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晏双闭了下眼睛又睁开,面上露出被驯服的柔顺,伸手抓了秦羽白的手臂,“你耍我。”
语气亲昵中带着一点被偏爱的蛮横。
“你没耍我吗?”秦羽白微笑道。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
秦羽白抽出手臂,反捏了下他的手背,“我走了,你自己想,想不出来,我让他们给你剃个光头。”
秦羽白说走就走,挥了挥手,马上就走出了会客厅。
“你去哪——”
晏双一动,立刻就被身边的人温柔地按住肩膀,“晏先生别激动,秦先生跟您开玩笑呢。”
晏双的脸红了一瞬,“我知道。”
专业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样。
洗头很舒服,轻柔地帮他按摩头顶。
又有人摘了他的眼镜,让他闭上眼睛。
眉毛处传来一点痒意,应该是在给他修眉。
“还要修眉毛吗?”
“晏先生放心,只是修掉一些散乱的杂毛,你的眉形很好看,秦先生吩咐过我们,叫我们不要乱来,要不然您会生气的。”
细碎的笑声传来。
晏双脸色又红了一下,“他真这么说吗?”
“秦先生的原话是——”修眉的人痴痴地笑了笑,“您会咬人的。”
晏双:持续脸红。
这些全是秦羽白的人,他的人设得统一。
暧昧期的晏双犹如刺猬翻开了肚皮,硬刺下头露出的全是柔软。
一通折腾下来,晏双差点睡着。
待有人将他扶正,才轮到理发师。
理发师给晏双看了张图片,“您看这个发型可以吗?”
晏双扫了一眼。
秦卿的发型。
“可以。”
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自觉。
他越是在外形上像秦卿,就代表他越来越接近转折戏份了。
开心。
“先生,本家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到了。”
秦羽白正在穿衣镜前整理衣着。
他穿的是旧衣服。
是秦家祖辈人曾经穿过又拿去改制的。
定制的衣服都留了余量和布料,重新改过之后,合身又熨帖,带着一些旧年头的韵味,也象征着家族的传承。
在重要的场合穿着这些衣服,会让他感觉到此时此刻他并不是一个人。
戴上他祖父曾经戴过的翡翠袖扣,秦羽白伸了伸袖子,道:“秦卿还是不肯下来么?”
“小少爷不习惯这种场合的。”
秦羽白沉默片刻,道:“他不去也好。”
“那个人呢?”
“还在准备。”
“我过去看看,”秦羽白道,“人来了,就带他们去宴会厅,让他们先喝点酒。”
“好的。”
今天的家宴流程魏易尘安排得很妥帖,在正厅里看不到外人,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秦羽白人走到楼下,佣人们都去家宴了,更是整栋楼都空无一人。
脚步迈向会客厅,没走两步,秦羽白就顿住了。
秦卿就站在他面前。
乌发柔软,面颊白里透红,眼睛里极为有神地闪着光,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半点不做作的自然的羞涩,他是最不适合做模特的一类人,当他一出现时,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他这个人吸引过去,完全不会在意他穿了什么,或是戴了什么,他本身就已经足够耀眼。
“好看么?”
双手略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衣服的下摆。
“我第一次这么穿,有点不习惯。”
幻梦碎裂。
秦羽白刚刚真的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秦卿。
如果幼时那个秦卿不走样地长大,应该就是这副模样。
“不好看?”
晏双伸手去摸头,手刚碰到发顶揉了一下,便听秦羽白道:“别动。”
秦羽白走到他面前,眼神是晏双从未见过的柔软……还有怀念。
“发型都弄乱了。”
连声音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像是被爱着。
晏双心想他这个造型一定和秦卿特别像。
要不然秦羽白怎么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秦羽白伸手,细致地替晏双整理了一下刚刚碰到的头发,神情专注又认真,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放了手,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才肯定道:“不错。”
晏双:怎么就不错,帅炸了好么。
为了让员工有代入感,角色的脸基本都是按照本人设置后微调的。
晏双这张脸也就稍微地往弱受方向调了一点,与他本人的相似度极高。
有一说一,他本人要更潇洒一些,轮廓也没那么柔软,偏向于冷硬。
不够弱受反正是。
秦羽白站到晏双身侧,他牵了晏双的手,边走边道:“今天是家宴,有很多亲戚来了,你的身份是我新认的弟弟,你明白吗?”
晏双顿了顿,道:“我明白。”
“叫声大哥我听听。”
晏双:搞这种代入式play要加钱的你知道不?
秦羽白晃了晃他的手,“过两天带你回趟福利院看看,好不好?”
去现场,那必定捐款。
晏双作出一副深思熟虑后妥协的样子,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扭过一点脸,略微别扭道:“大哥。”
声音不像。
但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那种微小的情态都很像,像秦卿刚愿意叫他大哥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们最为亲密的时光。
秦羽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能回应吗?是不是已经超过了最初的限制?
算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
那就替代的彻底一些吧。
手指嵌入指缝,酥麻感瞬间传遍了全身,他们十指交握,“一如往昔”。
他曾牵着幼弟的手去祈求那些叔伯们帮他一把,却被拒之门外,受尽冷眼。
那时,秦卿牵着他的手,分明比他年幼,模样却很笃定。
“大哥,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咱们就把这些看不起咱们的人通通踩在脚底下!”
秦羽白紧了紧握着的那只手,淡淡一笑,“走吧,去见见长辈们。”
第51章
宴会厅里,饭桌长得一眼望不到边,谈笑声此起彼伏,佣人们站在客人身后,用心地留意着每个客人的需求,魏易尘在一旁掠阵。
晏双和秦羽白出现的时候,落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羽白,好长时间不见了,叔公都想你了。”
“最近气色不错啊羽白……”
“羽白,这位是?”
“都别七嘴八舌地招呼个没完了,坐,羽白,先坐。”
气氛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秦羽白坐在主座,话说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
满桌的亲戚说着好听的话,没几句就拐到了生意上。
这个要拉投资,那个要开辟新市场。
晏双听下来基本都是在要钱。
而且互相之间还有配合。
哪个话说的直接了点,立刻就有人接上“大过节的,一家人吃吃饭聚聚,聊什么生意,真扫兴,再说了,这么点小事,羽白还能不同意吗?”
晏双:哇哦,学到了新的要钱方式。
秦羽白淡淡一笑,“三叔公这个想法确实不错,电子科技现在的确火热,后续我会派人跟进这个项目。”
一听他应承,立刻就有人跳出来了。
“羽白,电子科技现在就是太热了,马上就该降温了,要我说,还是能源板块里……”
一场家宴,晏双听下来秦羽白少说也至少许出去几个亿的投资。
晏双:操,恨他不是秦羽白的爷爷!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红光满面地开始说胡话。
“羽白,现在钱赚得越多,我这心里啊就越是觉得空虚,也就每年几个大节小节跟你们这些家里人都聚一聚,我这心里呀,才觉得踏实。”
“还真是,每年也就这么几天最有意思。”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家里人好。”
“说的对!家里最好!”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众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十几个人都向秦羽白一个人敬酒,秦羽白面不改色地喝了几轮,到最后也还是喝得要手抖了。
晏双冷眼旁观着,等待时机。
大好机会,刷,狠狠滴刷!
“别喝了。”
手里的酒杯忽地被拿走,秦羽白目光顺过去。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不吭声的晏双默默将酒杯放到一边,“你喝太多了。”
“哟,这是小弟吧?小弟是不是一直还没喝呢吧?”
“小弟我认识小弟……”有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佣人连忙过去搀扶,被他甩开,他拿着酒杯对晏双道,“当初定邦领养你的时候就说你是个福星,一定能帮他翻身,你看,果然,咱们羽白——多出息!来,喝一个!”
晏双心想他总算知道秦羽白为什么会跟“晏双”搞虐恋了。
人总是会爱上和自己相似的人。
秦羽白最讨厌的是晏双对养父的放纵优柔。
而他自己却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放任这些“家人”对他吸血。
他们都太孤单。
所以用钱买来的“家人”也要。
“舅爷爷,你喝多了。”
秦羽白伸手替晏双挡了一下,拿酒杯的人醉得厉害,手一抖,大半杯酒都泼了下去,一下全溅在了秦羽白的大腿上。
“哎哟,羽白……”
“怎么回事?”
一群人加上佣人全簇拥了上来,团团地将人围住,几乎快要人喘不过气来。
晏双缩了一下,拉住秦羽白的胳膊,忽然大声道:“都让开点行不行!”
清脆的嗓音在一众醉鬼中清晰又明朗。
雪白的脸烧出了一团火,晏双不管不顾地推了离秦羽白最近的一个什么堂叔一下,“想闷死他么?”
“哟,你这——”难听的话到了嘴边也还是憋了回去,“小弟,我关心一下羽白,你急什么。”
“关心,关心什么?关心就是大过节的围着他灌酒要钱?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年纪都挺大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你——你——”
晏双狠瞪了一眼,“指什么指,”又看向秦羽白,秦羽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上醉意融融,然后也被晏双瞪了一眼,“起来了,不喝了,走了!”
晏双拉着秦羽白的胳膊,皱着眉一脸不耐地拖着他要走。
秦羽白不动如山,没由着他,对满脸涨红气得眼睛都要脱眶的老人道:“五叔,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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