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知道,”老人哼唧了两声,酒似乎也醒了一点,“我也不跟小孩子计较。”
“多谢。”
秦羽白终于起身,掌心包住晏双的手握了握,“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改日再聚。”对魏易尘使了个眼色。
魏易尘微一点头,伸手指挥佣人扶起那些喝得醉醺醺的本家亲戚。
晏双拖着秦羽白的手走出了宴会厅。
秦羽白脚步摇摇晃晃地跟着他走,走了一会儿,才笑道:“你这是去哪?”
宴会厅离主宅远,路上又绕,晏双拖着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僻静的一角,藤蔓缠绕,一片漆黑。
还是个老地方。
晏双松了手,正要走,又被人从背后抱住,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怎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
“这是你家。”
“是么?”
秦羽白在晏双颈窝里深深一吸。
晏双没喝酒,身上的味道很干净。
“我怎么不知道……这是我家?”
声音里充满了疲惫的醉意。
又撒娇。
好吧。
在没刷完感情线之前,他就先陪他玩玩。
晏双默默无言了许久,才用恨铁不成钢般的语气道:“你不是很无情的吗?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宽容?”
秦羽白低低地笑了笑,鼻息全喷洒在晏双的后颈,抬头亲了一下晏双的后脑勺,“露馅了,说我什么?无情?我怎么无情了?”
晏双顿了一下,冷笑一声,道:“我爱你的身体,你爱我的钱。”
语气冰冷,惟妙惟肖。
秦羽白大笑了一声,旋即将晏双转了过去,面对面地在晏双嘴角用力啄了一下,捧着晏双的脸道:“记得这么清楚,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晏双斜睨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贱——货——”
“还有呢?”
秦羽白深邃的眼中如月光荡漾,竟全是笑意。
晏双抿了抿唇,又吐出一个字,“脏。”
“继续。”
“我不会吻——”
嘴唇被堵住了。
浓烈的酒味顺着舌尖传递过来,晏双柔顺地回应了一会儿,忽又开始挣扎,他用力推开秦羽白,手背狠狠抹了下嘴,“秦羽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腰又被强行搂了回去,更炙热的亲吻融化了夜色。
晏双的背靠在藤蔓缠绕的铁门上,双手被紧紧扣住,举过头顶扣在了一丛一丛的绿叶中,他在亲吻的间隙中发出拒绝的声音。
“你放开——”
“不,”秦羽白目光微闪,“我们的契约还没结束。”
晏双脸上的红晕退了一点,偏过脸,冷冷道:“总会结束的。”
秦羽白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他,静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那不如现在就结束。”
晏双神情一下愕然。
秦羽白笑了笑,“怎么,不乐意?”
“当然不是,”晏双否认道,他目光犹疑闪烁,声音也轻了,“你是认真的吗?”
“嗯。”
晏双心想秦羽白最近也太乖了。
以后不叫秦兽了。
好好走剧情赶进度的都是他的好宝贝。
虽然他一眼就看出了秦羽白指定是藏着一肚子坏水。
不过巧了,他也是!
“那契约书……”
“我已经撕了。”
晏双再次瞳孔地震,嗓子都抖了,“真、真的吗?”
“当然,”秦羽白笑容温柔,“我怎么会骗你呢。”
晏双:笑了,谁信谁傻批。
晏双作出一副“啊,我信了我好惊讶我好感动我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进入了他熟悉的领域——掉眼泪。
“哭什么?”
秦羽白语气无奈,随后放开了控制晏双的双手,又吻了过去。
这次晏双不仅没有反抗,更是直接回吻了上去。
生疏又热情。
两人在黑暗的角落中亲吻纠缠,衬衣的下摆被拉出来时,晏双终于又抓住了秦羽白的手,扭头躲过了他的吻,“不行。”
秦羽白看着他,目光里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里不行……”晏双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不是不行,只是这里不行。
这是一种另类的邀请。
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
佣人们还全在宴会厅内,主宅的楼里也是一片漆黑,晏双被秦羽白拉着,旋转奔跑飞一样地上了三楼。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三楼。
秦卿住的三楼。
最外的一道门被秦羽白推开。
晏双被拉入了一个色彩喷薄的世界。
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浓艳到了炫目的油画。
那些红色几乎要从画布上滴落到他身上。
秦卿的画竟然是这样诡异又艳丽的风格。
莫名的还有点眼熟。
不过这地方……的确很适合做一些疯狂的事。
晏双仰躺在全新的油画布上,身体如同颜料般寸寸融化,手指紧扣入秦羽白背上隆起的肌肉。
他从来都很沉默。
今夜却罕见地没有吝啬自己的声音。
空旷的画室如同一个巨大的歌剧舞台。
摇晃的声音回荡着,高低起伏,声声曼妙。
秦羽白心想他应该让晏双闭嘴。
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不像了。
手掌落到嘴唇上盖住。
晏双却是握住了他的手掌,挑起长睫温顺地看向他,随后……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他的掌心。
秦羽白浑身一震,掌心微烫。
从青涩到诱惑。
他见证着他的变化。
这是他的作品。
署了他的名。
他一个人的名字。
也或许……不只他一个人的名字。
身体一分开,热度逐渐降下,微凉的空气爬上皮肤,激起细密的小颗粒,晏双坐在画布上将画布先团在身上,似乎现在才想起来要问,“这是什么地方?”
秦羽白正背对着穿衬衣,布料遮住他背上的抓痕,语气慵懒,“画室。”
“谁的画室?”
“秦卿。”
秦羽白偏过脸,“我弟弟。”
晏双:嗯?这才第一次画室play就要走戳破替身的断手剧情了吗?
秦羽白未免也太积极了。
正当晏双想继续说台词时,秦羽白已经穿好了衬衣,“进来。”
晏双一怔,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画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先生。”管家恭敬地站着。
“嗯,”手指穿过领带,秦羽白淡淡道,“收拾一下。”
第52章
冷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入画室内,在那一瞬间,整个画室也变成了一张荒诞的画。
画布缠绕着的躯体处在整幅画的中心,晏双的脸上适时地露出难以言喻的惊愕表情,在管家抬起脚步时,终于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般有了反应。
“出去——”
一手紧紧地裹住画布,另一手仓皇地抄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是已经开封的颜料。
管家偏头躲过,红色的颜料险险擦过他的鬓边,溅在地面如同凶杀现场,他脚步顿住,低着头站定不动。
秦羽白回眸,脸上笑容淡淡,“怎么又生气了?”
他那样的若无其事,仿佛真的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有什么不妥。
晏双心想秦羽白酷爱走剧情这件事是让他挺省心的,就是有时候积极过了头,老是想嗯蹭别人的戏份。
绿帽这种戏份水太深,是他能把握得住的吗?
“出去,你让他出去!”晏双装作一副内心极度受伤的模样,老惯例又是死死咬唇,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秦羽白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不解,“为什么?”
领带被他随手挂在脖颈处,他整个人散发着淡淡慵懒,笑容绅士又温和。
晏双相信这个人在商场上谈生意的时候一定就是这副嘴脸。
笑里藏刀,阴险过人。
晏双紧咬牙齿,面露痛意,“秦羽白,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羞辱我吗?”
“胡说什么,”秦羽白失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多心了,我没那个意思,他不过是个下人,你不必在意他。”
瞳孔微微一缩,晏双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般,全然地呆住了。
震惊、愤怒、悲伤……那张脸上流露出所有负面的情绪,裸露在画布外的小腿都在发抖。
秦羽白像是没看到晏双的表情似的,漫不经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收拾。”
管家的脚步动了,他如同幽灵般飘了过来,从他和晏双再次见面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更彻底的沉默,更微薄的存在感。
甚至于连和晏双眼神接触都没有过。
他们像茫茫海上两艘断联的船,失去了信号,也失去了交流。
他蹲下身,平静地捡起了晏双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整理抖落,又低着头双手恭敬地递向晏双。
晏双没有去接,他一直也没有看魏易尘,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只看着秦羽白。
他看着秦羽白好整以暇地整理衬衣,穿上外套,逐渐变得衣冠楚楚。
“秦羽白……”晏双一字一顿,“你是疯子吗?”
修长的手指扣上宝石袖扣,秦羽白抬眼,目光温柔,“怎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翻脸了?”
他缓步上前,伸手似乎想要摸晏双的脸,晏双猛地偏过脸,手背浅浅地滑过他的面颊,另一个人的温度一触即分,短暂又温暖。
“你不想要他收拾,那我叫别人来,好不好?”语气带着宠溺般的妥协,就像是晏双此刻正在无理取闹一般。
晏双嘴唇微颤,脸色苍白,“你先让他出去,我要穿衣服。”
“害羞了?”秦羽白低低一笑,英俊的脸凑了过来,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晏双的颈边,亲密宛若爱人,“我说过了,他只不过是个下人。”
“你让他出去。”
晏双的眼睛放空,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画室内一片寂静。
三人的站位如同一幅诡异的画,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良久,秦羽白才又低低笑了一声,他轻靠在晏双耳边,温柔耳语,“你现在这样,到底是做给谁看?”
晏双心中一颤,面上还是那副心灰的样子。
他转过脸,与秦羽白侧脸相对。
他们刚才就是这样缠绵接吻的。
“我也不懂,你现在这样,又是做给谁看?”
已经收回的尖锐棱角又重新冒了出来。
柔情褪去,那个初见即浑身尖刺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的沉溺只是短暂的一瞬,在受到伤害后,立刻用更倔强、愤怒的姿态来反击。
“上一次是这样。”
“这一次也是这样。”
“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秦羽白,我早说过你内心自卑,没想到你已经自卑到了这种程度。”
“我跟纪遥你要怀疑,我跟你的管家你也要怀疑,我真不知道你之后还要再怀疑我跟谁……”
“秦羽白,”晏双直视着秦羽白,目光炽烈,“我受够你了。”
他放下画布,用力扬起右手。
手掌在扇上那张俊脸的前一秒被死死握住。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画室。
晏双冷睨着秦羽白:想不到吧,爷有两只手。
俊脸被甩到一边,秦羽白脸上仍是一点神色的变化也无,只是眼神微冷,将晏双的两只手扣紧紧扣在了掌心。
“放手。”
“我叫你放手!”
画布滑落,雪白的躯体同时暴露在了两个男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同时又劣迹斑斑。
无暇是他的,劣迹是别人给的。
晏双像是被刺激到了极限。
他豁出去了,疯狂地在男人怀里挣扎、踢踹,挥舞着双臂击打伤他心的人,丝毫不顾及此刻赤身裸体的狼狈模样。
秦羽白一面制住晏双,一面用余光扫视着魏易尘。
复职的管家卑躬屈膝,没有分一丝一毫的目光给一旁香艳的闹剧,他始终都低着头,双手托着地上捡起来的衣物。
他是这间画室里唯一的雕像。
秦羽白一把抱起乱扭的晏双,随手抽了魏易尘手上的衬衣将人裹住,“好了,不闹了,让人看笑话。”
“你才是笑话——”
晏双火力全开,双眼涌出怒火,内心无比喜悦地刷着虐身的kpi。
他和秦羽白之间的感情线属于纯纯的虐恋。
好好说话是不可能好好说话的。
只有这样谜语人互相误会猜忌才是正道。
越是如此,感情线升得越快。
不过其实秦羽白挺冤枉的。
因为他怀疑的都对。
晏双:微笑.jpg。
秦羽白抱着挣扎乱动的晏双走出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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