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言外之意[末世]——六梨

时间:2022-01-06 11:17:54  作者:六梨
  “谢谢,”坐在何荣晟左手边戴黑框圆眼镜的青年接过杯子,说,“那可是督察队,最后那人是娄越,正常人哪个不怕他?”
  “娄越,”何荣晟小声嘟囔着,“怎么有点耳熟……对了,送我们进来的烨姐提到过,说要小心他。”
  何荣晟右手边的冉喻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夹菜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们一行人通过检查站一系列流程后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此时高原上还没日落。阴云密布了一整天,在夜晚来临前却放晴了。云层由厚转薄,橘红色从西边那个已经丧失了炙热威力的毛茸茸的火球处向外晕染渐变,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粉刷蘸足了颜料从西落笔,可惜行至一半,颜料不足,以至于东边的天空仍是一片空荡荡的雾蓝底色。
  入城后,他们被引领着分批登上电车,穿过车程二十分钟的荒漠缓冲区,来到了考试园区。
  园区内是紧挨着的一栋栋外墙统一漆成灰白色的高楼,分为住宿区、体检区和考试区。大门外依旧是层层检查,通过后,考生们将被安排住宿,并在第二天在园区工作人员的统一安排下入场考试。
  到分配的临时宿舍放好行李后,考生们就三三两两地去食堂吃饭了。冉喻来到食堂,想找个角落默默吃饭,可这个时间段食堂爆满,根本找不到空桌子。早几分钟下来的何荣晟早已融入了一堆考生的圈子,眼尖瞅见了他,就热情地拉他一起拼桌。
  何荣晟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
  圆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也不扭捏,笑着说:“他太有名了,主城里生活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尤其是指望着进警卫局的,督察队是警卫局的克星。咱们入城考试通过后的定向分配一般都是警卫局,至少干三年才能换单位。但是架不住v点高啊,咱不都是冲这个来的?”
  何荣晟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意思,但又不太确定:“v点是什么……你之前在城里生活过?”
  这下倒是圆眼镜开始惊讶了:“你不是吗?”
  晚饭后一直到临睡前,不管是看书还是收拾东西,何荣晟都是罕见的一副沉默样子。
  冉喻合上翻过了无数遍的《入城考试思想道德课精讲精练》,问:“你怎么了?”
  何荣晟左右看不进去书,索性往床上一趴,闷声闷气地说:“第一次进城,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据食堂里的圆眼镜透露,很多参加入城考试的人,其实都是土生土长的城内人。他们主动放弃了城内居住资格,破釜沉舟地去城外与其他人一起争夺入城资格,是因为通过了入城考试的考生以后的晋升渠道不同,更容易获取“v点”——一种城内生活必备,而城外人(比如冉喻和何荣晟)压根搞不懂是什么的东西。
  “城外生存条件这么恶劣,考试还有年龄限制。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每年报考人数还能激增成这样?今年报名人数都突破六千人了,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圆眼镜如是说。
  冉喻很不解:“他们的代价太大了,每年只有十个录取名额。即使有三年机会,大多数人还是考不上的,之后不就没办法再入城了?”
  “是啊,放弃了这么多,所以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真是搞不懂,他们明明在城内生活得好好的,为啥非要瞎折腾?”何荣晟懊恼地捂住脑袋,“之前在装甲车上,我还当大家都是城外人,还说人坏话……尴尬死了。”
  何荣晟几个月前由于临考前太兴奋,还专门花大价钱染了一头很张扬的银白色的毛,配上他黑黑的皮肤和浓眉大眼高鼻梁,平时总是十分精神的一个小伙。然而此时,白毛无力地垂在被子里,让人感觉他下一刻就要入土为安了。
  冉喻走过来,摸摸他柔顺的白毛,像在摸一只呜咽的小狼崽:“没关系,反正以后大家也见不到。他们就算心里再怎么骂你,你也不会掉块肉,所以无所谓。”
  “……你真是很会安慰人。”
  冉喻点头:“我也觉得。赶紧看书吧,考试要紧。”
  第二天早上七点,考生们准时在考试区门口排队,等待入场检查。前面长长的队伍里,偶尔会有人被拦在门外,被监考官搜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设备。
  昨天的那位圆眼镜与冉喻二人来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排在前后位。何荣晟昨晚虽然情绪低落,但那都是回去后才表现出来的,晚饭时他们也算相谈甚欢。
  圆眼镜感叹道:“今年居然这么严格,督察队全程都参与了。”
  冉喻细细一看,这才发现维持秩序的许多黑色警察制服中,掺杂了好几个墨绿色制服。
  何荣晟原本正捏着背诵小册子在突击复习,见状手指都在不停颤抖:“突然感觉好紧张,这就是正式考试啊……比去野外打变异狼都刺激。”
  圆眼镜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了然地笑着说:“没事,只要不作弊,好好答题,督察队也不会随意找你麻烦的。不要紧张,考前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要好!”
  冉喻:“可是你也在抖。”
  圆眼镜终于不笑了,他伸手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声音发颤:“我这是第二年来考试了,爸妈当年咬牙同意我出城就是赌了一把大的,我总不能……唉算了不说丧气话,咱们都要加油啊!千万别紧张!我们一定能行!我要回家见爸妈!给爸妈买大房子!十个人里一定有我!一定有我!”
  他给自己打完气,这还没完,非要拉着冉喻和何荣晟一起喊口号。何荣晟跟着他激情澎湃地、声音颤抖地自我激励,引来前后排队的人投来奇异的眼神。冉喻默默地挪动脚步,离这俩人远了些。
  通过入场检查后,考生们拿着现场发放的准考证去找自己的考场,冉喻和何荣晟、圆眼镜没有分在一起。考试区的几栋楼离得很近,标识也很清晰,冉喻很快就按照准考证找到了自己的考场。教室里一排排单人桌码放得整整齐齐,桌上贴了考生姓名,冉喻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落座,等待考试。
  第一天考试科目为文化课,上午思想道德课,下午通识课。考试时间均为三个小时。
  考场陆续坐满,没过多久,一阵铃声响起,教室前方的广播里传来字正腔圆的女声:“考生朋友们你们好,欢迎参加亚太地区霭玻主城第32届入城考试,现在我们将宣读考试须知……”
  冉喻倒是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他坐在窗前的位置,无聊地扭头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小麻雀。
  广播很快结束,然后监考官拆封试卷,核对考生信息,发放试卷和笔。
  冉喻全神贯注地读题做题,考场里很安静。当他把客观题都做完,开始写第一道论述题时,考场里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
  冉喻的思路正卡壳,抬头换口气的功夫,他发现了异动的原因。
  督察队的人来巡视考场了。
  走进来的那两个人冉喻昨天见过,一个是大块头副队长,另一个是叫娄越的队长。和昨天一样,那个大块头站在娄队长身边时,满身的肌肉似乎都在往后缩,有种委屈巴巴的样子。
  冉喻不想分神,继续低头奋笔疾书。没过多久,考场右后侧角落里传来一阵响动,然后是考生的争辩声和那位娄队长在低声命令:“带他去考务室处理。”
  原来是又发现了作弊的考生。也不知那人是怎么通过外头严密的层层检查的。
  冉喻没有回头去看热闹,他的思绪陷入了混乱。这道题他昨晚复习时背过,可一时之间知识却突然逃跑了,他死活想不起第三点后应该怎么论述了。
  冉喻的左手攥得更紧了,手心里硬硬的小东西把他的手咯得有些疼。他的手心一直在出汗,很想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又觉得不是时候。
  起码等督察队走了之后吧,他想,忍一忍,就算考场规则里没说不可以带,但也没说可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然而,作弊考生被带走后,那位督察队长在座位间悠闲地踱起步来。黑色高帮警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
  声响在冉喻背后停住了。
  这一停就是将近一分钟。
  冉喻感觉到冷汗在慢慢打湿自己的后背。整个后背凉飕飕的,他竭力把精神集中在考卷上,奈何背后的目光却太引人发慌。他真正体会到了如芒刺背的感觉。之前他还觉得圆眼镜和何荣晟的颤抖过于夸张,现在想来,他并不是不紧张,只是延迟到现在了。
  “手里是什么?”背后的人终于说话了。
  冉喻额头上的汗滴落在试卷旁的桌面上。他听天由命地伸出左手,摊开手心。
  手心里是一颗香蕉味的奶糖。
  这是几个月前,哼哼的上一封信随附的一包糖。冉喻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颗,一直没舍得吃。因为他想着如果在考场上太紧张,脑供血不足的时候可以用它补充一下能量。
  背后的人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冉喻以为这位临时监考官没看清,于是转头诚恳地看着他,把手往上举了举,全方位地向他展示这是颗糖,不是作弊小纸团。
  娄队长弯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问:“贿赂?”
  冉喻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缩回手,但他还没来及合拢手指,手心处就传来一点短暂的凉意。
  娄越的手指沁凉干燥,指尖戳在冉喻手心里,一触即分。
  “小气。”这位严厉的监考官小声说着,抢走了考生手心里的奶糖。
  监考官抢糖的速度太快,说话的声音又太轻,淹没在他抬手时制服衣角与纽扣细簌的摩擦声中,以至于考生认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冉喻愣了一下,心中虽然不服,但也不方便反抗,只好吃下这一暗亏,继续埋头做题。
  娄越含着甜津津的香蕉味奶糖,施施然走回了教室最前头。他一边走着,一边将剥下的玻璃糖纸抻开褶皱对折叠好,塞进了制服前胸口袋里。
  向副官看着娄越走来。队长脚步轻快,嘴角扬起时隐时现的、似是而非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向副官有些疑惑,但他不敢多话,只是问道:“娄队,刚才那个考生有什么问题吗?”
  娄越舌尖一动,把糖藏进腮帮:“没什么,字丑。”
  
 
第7章
  奶糖化完了,娄越把最后一丝甜味咽下去,心情不可思议地忽然变得很好。
  倒不是糖有多好吃多特别。这种糖他常买,过几个月就要去买一次。因为它保质期很短,不到半年,娄越希望每次糖寄到对方手中时尽量新鲜点。
  他的生活一直糟糕透顶,最近几个月尤其糟。
  前段时间,督察队收到了一封举报信,内容是冯浩天大老板涉嫌虐待罪,兼非法买卖v点罪。
  冯浩天家的产业遍布一环,许多亲戚朋友都在公职部门工作,且位高权重。冯浩天本人在人事部也担任了不小的官职。
  主城从内到外分为一二三环,各环间有高墙和哨卡,通行需要通过重重检查,定居资格则依据v点高低来综合考量。v点的合理转赠和兑换(如遗赠,本人单向兑换成流通货币)需要去相关管理部门登记,严禁私人间买卖,违反者最高可判十五年。
  这种案子一般是会被转给警卫局的,但信中还提到冯老板所在的某协会号称“能满足你所有愿望”,且参与人数众多,凝聚力很强,对交易类型不加限制……很有种地下集市的意思。
  如果举报内容准确无误,那这不是件小案子。
  娄越设法联系到了举报者。她是三环某社区学校的老师,25岁,名叫许佩儿,平时还兼职编写入城考试思想道德课的教辅材料。
  许佩儿说,她最近发现一名学生频繁旷课,怎么问也不说原因。没过几天,校医联系她,说学生在宿舍昏倒后被送来检查,发现了大问题。许佩儿坚持不懈地查了下去,终于问出了点东西。
  她递给娄越一片银杏树叶。或者准确的说,这是一片银杏叶标本,叶片完整而舒展、制作得很精致。叶片上还用银线笔写着名字——是那个学生的名字。
  “这是一张邀请函,”许佩儿说,“被那个协会看中的人就会收到这张邀请函。”
  更多的信息她没说,因为那位学生再不敢透露更多,只是说,那里很可怕。
  这件事调查得很不顺利。不仅是因为这个协会做得很隐秘,几名得力的督察队员多次乔装改扮四处收集信息却一无所获,更因为娄越又被大规模抵制了。
  起因大概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工作会议上,娄越提出修改v点遗赠规则。因为现有规则下,v点极高的一环居民的后代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留在一环,而三环居民却穷尽一生也无法提高几个v点,甚至还要挤破头出城,去参加录取率极低的入城考试。他还提出过要增加入城考试名额,那次提议引来的反对声很激烈,但也不及这次。
  在一环居民占大多数的全城工作会议上,其他议员们从各种宏观角度反驳他,批判他,说主城内资源已经足够紧张,一环内尤其如此。要兼顾各方面发展,要稳定,要稳健。
  娄越挺喜欢看那些人气急败坏却还要假装正义的表情,觉得很逗。
  被触及了利益的人常会在他面前跳脚、发疯。偏偏娄越的工作就是每天都去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他见过很多疯人。
  疯人也不是完全丧失理智的,他们很会看人下菜碟。如果遇到比他们更疯的,他们就会立刻恢复正常,并振振有辞:“我不跟你这疯子一般见识。”——然后工作就可以进展得很顺利。
  这是娄越在多年工作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同时,也很没意思。
  可是,有意思的人和事,他都没资格拥有。
  娄越带着向安详巡视完剩余的考场,准备乘车回到一环的办公室。
  在三环哨卡接受检查时,有十几个中年男女突然冲上来,往他的车上砸了很多鸡蛋。
  哨卡的警卫连忙冲上来拦住他们,情绪激动的那些人被拦住安全距离外,仍在不停大喊:
  “凭什么我儿子要被终生禁考?”
  “你们一环的人怎么能懂三环的苦?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出城赌那一把?”
  “往年找人托关系进来的有好几个,凭什么今年就抓人?”
  警卫很快核对了人员,准备放行。向安详刚要开车,娄越止住了他,摇下车窗:“谢谢提醒,你们说的托关系进来的,我会去查出来,取消录用的。”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