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君御很难不赞成,如果不是父亲以前定下的规则,他早就把这些老弱病残给撵出去了,又怎么会放任他们在部落里享福。
他的眼中闪过暗芒,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见时曲还要再说什么,他冷言打断:“够了,时曲,这件事本就是你做得不对,不要再狡辩了!既然交易已经完成,那就到此为止,不许你再闹事了!”
第49章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11
时曲死死地咬住牙关, 眼前一阵模糊。时君御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却再也无法让他有任何信赖之心。此时的他在自己心中就像是长着角的魔鬼,肆无忌惮地助纣为虐。
见白岩部落如此虚弱, 吴华愈发得意起来, 刚刚被时曲打痛的地方让他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立刻凑到吴冰面前告状。
他是吴冰的表哥,在族中也是地位不凡, 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既然是做错了事总得有些惩罚吧, 不然我这一通气岂不是白受了!”
吴冰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真的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还是很了解吴华的,知道这件事他们从根本上占不到理。
只是他初次来白岩部落,以后更是要成为族长夫人,若是不能从一开始就立下威严,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时君御,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他:“时族长觉得呢?”
时君御同样想给吴冰一个面子, 再说,惹事的是时曲,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就罚个石刑,也算给他个教训。”
石刑,顾名思义就是让犯人被绑住手脚跪在中间,周围的人用石头砸他,这是一种简单而又残酷的刑罚, 不论是从□□上还是从心灵上都是对犯人的极致折磨。
吴冰很满意他的决定,微微冲吴华点了点头, 铁树部落的兽人们就一拥而上, 将时曲捆绑起来, 如同抬着猪狗般扔到了空荡的场地中间。
时曲极力反抗,却还是抵不过人多势众的铁树部落,只能红着眼睛,如同困兽般怒视着时君御。
吴华龇牙咧嘴地狞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尖锐石头,在手上掂量了两下,猛地一用力朝时曲砸了过去。
时曲躲不开,为了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他尽可能地蜷缩起身子,勉强保护好脆弱部位。
他闭着眼睛,周围一片安静,除了石头划过空气的声音就再无其他。他的心也是同样的安静,仿佛走进了象人的墓地,带着死一般的麻木。
时真看不下去,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了。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族长做得太过分了,必须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公道。
时曲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手臂上、大腿上、腹部,宛如展开了一朵朵鲜红花朵,染红了他身上的棉料,仿佛一双双滴血的眼睛。
他的心不平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棉衣上撕裂的口子,原本麻木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这是巫送给他的珍贵礼物,自己珍藏了许久榄蛗,直到今天才舍得穿上。可是现在,这份心意却被人肆意践踏,弄成这般模样。
他的眼神变了,染上了猩红的仇恨和悔意。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懦弱无能,才会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保护不了巫送自己的礼物,更保护不了巫。
许多半兽人和亚兽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纷纷转过头掩饰住悲伤的面容。就连兽人们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肌肉绷紧。
“什么时候外族也能在我白岩部落如此放肆了?!”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到极点的声音划破了死寂,如同一剂振奋药打进了每个人的血脉。
时曲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艰难地抬起头朝对面看去,就见一身白衣的白苏如同神灵般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心一下子就稳了,又忍不住有些自嘲的哀伤,毕竟每一次的自己似乎都在给巫添麻烦。
白苏的到来让铁树部落的兽人们一阵恍惚,实在是……太漂亮了。白皙透彻的皮肤仿佛冬天落下的雪花没有一丝瑕疵,高贵优雅的服饰,清冷傲慢的眼神,无一不显示出他的地位非凡。
而看白岩部落众人行礼的模样,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美丽的亚兽人竟然是部落最尊贵的巫。
白苏手中的法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冰冷如刺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刮向时君御,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地说:“时君御,你就是这么当族长的吗?!”
时君御皱紧眉头,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被白苏指责的不爽让他也强硬了起来。
“时曲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白苏冷笑,走上前蹲在时曲面前,拿出磨好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嘴中念念有词。很快,草药消失在伤口位置,让破损的血肉恢复成原样。
他让时真将时曲解绑,又走到半兽人面前,直接把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同样念动兽神的祝福,挽救了他的生命。
“哦?他做错了什么事?我倒是想听听受害者是怎么说的?”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半兽人哭泣着将吴华欺辱他的事讲了出来。
吴华面色青白,但还是怒吼道:“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能信!”
白苏点点头,指了指他的包裹:“既然如此,那就打开你的包裹,让大家都看看你究竟抢走的是什么东西。”
吴华才不愿意,若是真的打开,傻子也知道是他的错。他才不怕这个巫,只要他付了报酬,这东西就是他的专属物品,谁也没资格来搜查。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白岩部落的人!
白苏也不在意,似有无奈地摊了摊手:“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请兽神来判定吧。”
半兽人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就不来接受审判了,他直接点了时曲来。
火刑,在兽人世界用来判断真伪的一种刑罚。说谎者将会被兽神的怒火燃烧,死后只能下地狱;而真言者将会被兽神的仁慈保护,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略带挑衅地看向吴华:“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应该有勇气来接受兽神的审判吧。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就请你规划物品,再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也许我亲爱的部下会看在足够响亮的份儿上宽恕你的罪行。”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吴华,等待着他的决定。只有时曲莫名地一阵心跳,只觉得那“亲爱的”三个字如同虫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痒得耳朵直想发红。
吴华其实不太想接受审判,可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跟刚刚的时曲一样已经被架在了烤火架上,根本无力反抗。尤其是吴冰看他的眼神,几乎带了命令的意思。
他只能咬牙应下。
什么兽神的审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见过的所有火刑都是以受刑者被灼伤结束。所以,只要他们两人都被灼伤,那同样不能证明就是他的罪过。
白苏为两人的勇气鼓了鼓掌,命人端来一个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地脆响,炙热的温度从中心往外扑了出来,逼得靠近得人纷纷后退。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拿着法杖象征性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示意兽神已经降临。
吴华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被炙烤的面容满是对火和痛苦的恐惧,原本嚣张的面容早已被大汗淋漓所覆盖。
而时曲却很无畏,此时的他似乎比最健壮的兽人还要高大,朝火盆而行的背影充斥着英雄的悲壮。
火,是那样滚烫,又是那样无情,如同兽神的双眼,满是威严地盯着两个接受审判的人。
时曲伸出了手,就在接触到火苗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力量包裹住了他,刚刚的炙热全部散去,只余下春风般轻柔的凉意。
他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朝白苏看去。
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兽神的存在,就算兽神存在,庇护的也绝不是他。
他从白苏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的火光,忍不住微微一笑,又飞快地低下头来。
是了,兽神不会庇佑他,但白苏会。他是那样温柔而美丽,如同神明般降临在他的身边,为他带来温暖和好运。
而随着一声惨叫,肌肉被烧焦的糊味扩散开来,吴华脸色扭曲地抱住自己的手,瘫倒在地上狼狈地打着滚。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刚刚的傲慢,如同被碾进泥土里的虫子一样,可怜又可恨。
白苏点点头,一锤定音:“大家都看到了,很明显,是铁树部落的吴华撒了谎。兽神的惩罚已经降下,也希望大家都引以为戒,不再恃强凌弱、颠倒黑白。”
吴冰脸色难看极了,这场闹剧让他面子全无,实在无法忍受的他一甩袖子就离开了,把亚兽人的任性发挥到了极点。
铁树部落的兽人们面面相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兽神的惩罚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苏用手指抚了抚时曲刚刚被砸中的额头,阴冷地瞪向正在嗷嗷叫唤的吴华:“既然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就剁掉那只不听话的手,也算是对兽神惩罚的赎罪。”
铁树部落一惊,没想到白苏竟然这么狠。可此时带头的吴冰已经走了,他们群龙无首,根本没办法辩驳,只能把目光投向时君御。
时君御愤恨不已,只觉得白苏和时曲就像是专门来砸他场子一样,处处跟他作对。
他走到白苏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铁树部落实力强悍,得罪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你就非要为了出这么一口气,而把整个部落推到危险的境地中去吗?!”
白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被时君御逗笑了。片刻,他才在时君御铁青的脸色中停下了笑声,目光犀利地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圈。
“想必你们有许多人跟族长的想法一样吧,所以才在部落的人受到欺负时沉默不语。”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他们敢欺负半兽人,明天他们就敢对着兽人的鼻子骂,抢走我们部落美丽的亚兽人。”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知道你们都是懦夫,没有血性,根本不敢跟他们硬拼。所以他们会得寸进尺,一步步地压低我们的生存底线,最后嗷呜一口,彻底将我们吃掉。”
“当别人受害的时候你们选择旁观,那么等你们受害的时候,别人也会选择旁观。”
“我们是一个部落,不论兽人、亚兽人、半兽人都必须团结一心,这样才不会被外人欺负。永远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这样的灾难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因为坏人,从来都是没有底线的。”
“族长,你说我说的对吗?”
时君御根本就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保住自己的利益,才能掌控权势。
他环视一周,用锋利的目光逼退众人:“我看谁敢这么做!”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动作,但看向时君御的目光却充斥着失望。
白苏也不动,就这么跟时君御对峙着,雪白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被暴风卷起的白色蝴蝶。
“我敢。”
时曲拿着锋利的巨斧上前,一个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吴华的胳膊。鲜红的血迸溅在他的脸上、眼皮上,让他略有不适地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波动。
他的脚下躺着疼得晕死过去的吴华,鲜血蔓延而过,浸湿了他干巴巴的草鞋。
他手持巨斧,满身鲜血,如同传说中嗜血的兽神般,骇得人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时君御气炸了,时曲的动作太快,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时曲,你疯了!”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不甘心地厉声训斥一句。
时曲随手抹掉了脸上的血,恭敬地跪在白苏的脚下:“谨遵巫的命令。”
白苏满意地将他托起,干得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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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12
时君御恼羞成怒地将收到的信撕得粉碎, 这一次他不仅得罪了铁树部落,还那样耻辱地被白苏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顿,可谓满盘皆输。
铁树部落的族长直接告到了他母父那里, 又害得他被母父来信痛骂了一顿。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母父给他指了一条路,说是铁树部落的族长曾受过暗伤, 需要一味珍贵的药……千寻花来治疗。只是这药极其难寻, 这么多年他只能默默忍受着苦楚。
好在母父最近得到了一条消息,就在荒原的红白岭下生长着一株。只是红白岭峭壁嶙峋、下面毒气横生,想要摘取困难重重,几乎可以说是要拿命来堵,非常不易。
这是个危机,也是个机会,就看时君御如何把握了。
时君御皱起眉,这种情况确实相当棘手, 但比起风险他看中的更是机会。
但他不会自己去冒险,拿自己的命贝者实在是没必要。
那么该选谁呢?这个人必须有取药的能力,但又得听话乖巧,愿意为他冒这个风险……
几乎在列出这些条件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就浮上了他的心头。
时先御病了。
时曲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时君御,心里很是平静。他了解时先御,即使是他真的重病, 也不会好心到特意邀请他来参观。
所以,他还想知道, 他费尽心机把自己弄成这么糟糕的模样, 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你来了, 谢谢你过来看我,咳咳……”
只是说了两句话,时君御就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沉闷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从喉咙里吐出来,听着就如同个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漏着风。
他握住时曲的手,眼睛里还带着因为高热而出现的水光,脸上却透出温柔欣慰的笑容。
时曲审视着他的脸,确实是重病的模样,并没有假装,那也就愈发证明时君御所求不小。
“不能说话就别说了,好好休息。”
时君御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浓浓的忧郁,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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