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留到现在,欢酒是想亲自向公子道谢,感谢那日的舍命相护,救命之恩欢酒永世不忘。”
云笙的执拗劲儿上来,那哪里是颜欢酒能拦得住的?
他甩开颜欢酒的手,道了句:“你安心等着便是!”就冲出了房间。
云笙不知道曲铭功在哪,但他相信谢晏归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云笙一肚子气的跑到谢晏归处理公务的房间,也不顾屋里站着正在回禀公事的几人,扯着谢晏归的袖子便质问道:
“王爷可知道曲铭功那个大块头藏到了何处?”
谢晏归瞧见云笙因为跑动歪掉了的玉佩,伸手为他正了正,又理了理他前襟细微的褶皱,温声问他道:
“跑什么?身子骨不乏了?”
乏什么乏?朕现在浑身都是力气,一会儿就暴打曲铭功那个大块头一顿证明给你看!
云笙暗暗吐槽了一句,催促道:“王爷快说,我要找曲铭功!”
一旁回禀公务的人皆是禹州的官员,任谁也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位容颜绝世的小公子扯着常年面无表情的摄政王,又是质问又是发脾气,好一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任性模样!
本以为下一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就会血溅当场,不成想那位冷面阎王不仅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满目宠溺,极为享受的神情。
在场的众人纷纷瞠目结舌。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的垂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谢晏归似乎也忘了有旁人在场,看着眉头轻蹙的云笙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他藏到了哪里,只知他没有离开此处。”
云笙听后半信半疑的睨了谢晏归一眼,“真的,王爷没诓我?”
谢晏归正要点头,就瞧见那只碍眼的黑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行至云笙的身边,咬住他的袖子扯了扯。
云笙扭过头看它,“怎么了小黑?”
黑狼松开了衣袖,朝着门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好似再说:跟我来。
云笙见状眼中一亮,问道:“小黑知道曲铭功在哪?”
小黑蔑视的看了谢晏归一眼,随后朝着云笙点了点头。
第90章 我爱了他五年
云笙跟着小黑找到曲铭功的时候,他正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喝酒。
地上满地东倒西歪的酒坛子,曲铭功半倚在板子床上,正手拿酒盏往嘴里灌。
瞧见云笙来了,曲铭功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称奇道:“小公子这么快就恢复了?我还以为至少要歇个月余方下得了床。”
云笙冷着脸走到他身前,自顾自拎了个凳子坐下,美眸圆瞪狠狠地盯着他,“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颜欢酒?”
曲铭功又倒了一杯正往嘴里灌,被云笙的开门见山惊得顿时呛的咳嗽起来。
云笙满脸嫌弃的退了少许,生怕他的口水溅到自己身上,冷眼看着曲铭功咳的震天震地。
“他……他都和你说了?”曲铭功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也不知是呛的还是急的,脸色涨的通红。
云笙扬着下巴看着他,
“是,我都知道了!我就是来向你要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欢酒,若是不喜欢,我就立刻去回了他,让他赶紧死了这份心,莫要再为你肝肠寸断寝食难安!”
曲铭功被问的垂下眼,莫名不敢和云笙直视,语无伦次的回道:“他是个男子,我也是……我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
云笙听罢彻底冷下了脸,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呵!曲统领,从前是我看错了你,眼下我才明白,你和那些满心偏见的愚蠢之人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和你废话,这就去告诉欢酒他爱错了人!”
话落,云笙狠狠踹翻了曲铭功的酒坛子,拔腿便走。
小黑立于原地,眯着眼睛看了曲铭功一会儿,随后翻了他个大白眼转身追上了云笙。
云笙被曲铭功气的满腔怒火,刚走出几步就碰到了迎面赶来的谢晏归。
“出了何事?”谢晏归拦住他,瞧见云笙脸上的怒容后拧起了眉。
云笙气的两腮鼓鼓,指着曲铭功藏着的帐篷气恼道:“还不是被那个榆木脑袋气的,他说男子不该喜欢男子,那我和王爷算什么?
我就是喜欢王爷王爷也喜欢我怎么样!?别说同为男子,王爷就算不是男子,不不不……就算王爷不是个人我也喜欢!”
谢晏归听罢扶额长叹,满脸哭笑不得,他安抚似的抚了抚云笙的发顶,温声劝道,
“别气了,乖。方才有人来报说颜欢酒走了,小公子快去看看,曲铭功这里交给我可好?”
“什么?欢酒走了?!”
云笙一听顿时急了,也顾不上什么曲铭功了,抬腿便往客栈的方向跑。
谢晏归看着云笙慌里慌张的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忽地瞥见坠在云笙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他挑了挑眉,朝着身旁的竹青问道:“竹一没回去歇着?”
竹青点头称是,如实回道:“竹一不肯,领完板子便跟在小公子身边守着去了。”
谢晏归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抬腿朝着曲铭功的帐篷而去。
帐内一片狼藉,云笙踢翻的酒坛子洒在地上,浓重的酒气熏得谢晏归蹙起了眉。
曲铭功仰面躺在板子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晏归行至近前,回头吩咐竹青道:“再去拿两坛酒来。”
竹青拱手应诺,领命而去。
“颜欢酒走了。”谢晏归坐到云笙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忽地出声道。
曲铭功目光一顿,随后又恢复了茫然。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他跟在我身边五年了,整整五年,我都没看出他是个男子……我可真够蠢得。”
“确实很蠢。”谢晏归毫不留情的补刀道。
曲铭功对于谢晏归的嘲讽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着:“我知他性子羞怯,这几年我爱他敬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举,只想着等他再长大些,再懂事些,我再同他阐明心意,可谁曾想……我爱慕了五年的人竟是个男子……”
曲铭功一边说,一边坐起身想要找酒,恰好竹青拎着两坛子酒回来,放到谢晏归脚边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曲铭功长臂一伸便拎过去一坛,打开盖子便要往嘴里灌。
谢晏归一把抢过来,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先后倒了两盏递给了曲铭功一杯,问道:
“然后呢,知道他是个男子,你的爱慕之意便烟消云散了吗?”
曲铭功接过酒盏一饮而尽,闻后苦笑道:“若真是这么容易就好了……若是真的能在一瞬间忘怀,我就不必如眼下这般苦不堪言。”
谢晏归冷笑一声,酌了口杯中酒,想到什么似的,沉声道:“你可有想过,那日颜欢酒若是死了,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曲铭功神情怔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他不会死的。”
“他为何不会死?他是武功高强还是内力深厚?那日若不是云笙置死地于后生让黑狼带走了他,他怕是早就死在了那片密林之中,到时候,等待你的便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曲铭功闻后神色越来越慌乱,浓眉紧紧蹙起,带着几分火气的反驳道:“你好端端的说这个作甚?他好好的死什么死!莫要再说这等晦气话!”
谢晏归却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扣住他继续倒酒的手腕,凤眸半眯冷冷的注视着他,
“你不知道,本王却知道你会如何!你会抱着他的尸首枯坐三天三夜,你会为了他斩尽世间所有轻视虐待戏子之人,你会为了他与曲氏一族决裂,至此终生不娶孤身一人!
他死了,你敢坦坦荡荡的面对这世间所有的世俗偏见,为何他活着,你却退缩的像个缩头乌龟!”
曲铭功被谢晏归这一番话训斥的青白了脸,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他不会死,我也绝不会那么做,我不会……”
谢晏归放开曲铭功的手臂,冷笑一声道:“曲铭功,我谢晏归之所以与你相交多年,皆是因着敬你英勇洒脱敢作敢为,可如今一看,你果真如云笙所言,就是个榆木脑袋!”
第91章 他不要你我要你
曲铭功被斥的面红耳赤,噹!的一声放下酒盏,看向谢晏归道,
“旁人不知,王爷还不知道我家中的那些事吗?曲家三代单传,我母亲日日烧香求神拜佛才得了我这么一个儿子,
我自成年起便被寄予厚望,母亲不顾我未娶正妻,便塞了七八个通房到我屋子里,
就想让我早日生出几个儿子出来,我不想碰那些女子,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我曲铭功是个暴虐玩弄女子之人,我只想着吓退那些姑娘家,莫要惦记着我这个心有所属之人……
我原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寻个由头将府中那些姑娘们遣出府去,再明媒正娶的将欢酒迎进门,即便他戏子出身身份低微了些,我也能说服家中尊长,
可……可他是个男子,这让我如何与我父母交代?”
谢晏归嗤之以鼻,冷冷的注视着他:“那又如何?本王家破人亡孤身一人,也没非要留个后出来!”
曲铭功被他噎的一怔,缓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若是没有母亲逼迫,我也可以如王爷这般随心所欲!”
谢晏归似乎没了与他废话的耐性,自顾自的连着喝了两盏酒后站起身,淡淡的瞥了曲铭功一眼,
“随你吧,若不是看在云笙对此事关切的份上,本王才懒得同你在这里废话,本王只再提醒一句,待他日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之时,你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话落,谢晏归转身离开,独留满目痛苦的曲铭功一盏一盏的喝个不停。
……
云笙追上颜欢酒时,他已经出了禹州城。
瞧见云笙追上来,他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小公子,您怎么追出来了?”
云笙生怕他一不留神又跑了,一把扯住颜欢酒的手臂,将他在马车上扯了下来,气喘吁吁道,
“你跑什么?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回来!”
颜欢酒无奈的笑了笑,轻拍云笙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言道:“小公子,若不是因着想亲口向你道谢,我早就离开了,眼下心愿已成,欢酒便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
颜欢酒面上巧笑嫣然,与晨间默默落泪的模样判若两人,若不是云笙在他身上感受到浓厚的悲伤气息,也许会被他就这样糊弄过去。
见他如此,云笙心里很难受,他自己是个直来直往不懂得藏匿情绪之人。
他高兴的时候便能上房揭瓦,不高兴时也能刨出七八个坑来,所以他不明白这般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强颜欢笑会是何等痛苦之举。
可云笙仍是觉得莫名的难受,回想起自己刚来此地,谢晏归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日子,忽地也跟着委屈起来。
他抿了抿唇,忿忿不平的说道:“凭什么你走?他曲铭功不要你,我要你!日后你就同我待在一处,我带你回京城,我的院子里有棵大枣树,上面的枣子特别甜!我们家还有荷花池,我带你泛舟……”
话说到一半,云笙的袖子又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他垂头一看,果然瞧见黑狼正呲着牙瞪着自己。
云笙挣了挣袖子,恼道:“小黑你添什么乱!”
颜欢酒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诚的看向云笙道,
“我若是跟了公子回去,莫说这黑狼不愿意,摄政王那里怕也会恼了我的,欢酒可不想做那讨人嫌的恶人。
今生欢酒能与小公子相识,已是吾之幸事,公子不必再留,若是有缘,日后定会再见。”
话落,颜欢酒拨开云笙的手,学着旁的男儿郎那般模样,朝着云笙行了个拱手礼。
云笙感受到他的坚决,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只能紧紧抿着唇,满眼失落。
颜欢酒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朝着云笙挥了挥手。
车夫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鞭鸣之后,马儿踢踢踏踏跑了起来,车轮滚动,马车缓缓而去。
谢晏归不知何时赶了上来,站在云笙身侧,侧首看着他欲哭不哭的模样。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拉起云笙的手扣在掌心,低声劝道:“曲铭功眼下也是一时想不开,给他些时日待他想清楚了,事情许是还有转机,皇上莫要忧伤。”
云笙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一片怅然,他抬头看向谢晏归,扁了扁嘴道:“我只是在想,这一切或许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胡言乱语撺掇欢酒说出实情,若是他不挑明,
或许还能继续留在曲铭功的身边,若不是我,欢酒也不会遇险……也不会有这接二连三的事……”
谢晏归闻后眉头轻蹙,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大掌轻柔的在云笙的背后一下下轻抚:
“傻话。造成今日这般局面的是颜欢酒自己,他若是最开始就坦坦荡荡不曾隐瞒,又怎会有如今的乌龙?
他对曲铭功用心良苦是真,可足足五年的欺瞒和戏耍也是真,
如今挑明一切才是他二人真正的开始,皇上不如听微臣的,在等上些时日,他们自然会理清楚。”
男人的语调温柔,缓缓抚平了云笙心中的那抹遗憾和不平。
他点了点头,看着马车消失不见的方向,叹道:“想清楚了又有什么用,欢酒他已经走了,他柔柔弱弱的不会功夫,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无妨,臣会安排好。”谢晏归朝着颜欢酒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垂下头,抵着云笙的额头道:
“还有,他叫颜、欢、酒,皇上怎能无端端将人家的姓氏抹去,太过无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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