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遥就变了。
经常在片场,毛姐抱着双臂站在人群外看祝遥演戏,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祝遥,还是贺小枝,也分不清她面对的到底是绪老师,还是曲清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祝遥演的比闵佳文还好,一种浑然天成的好。
那时候开始毛姐觉得有点谱了,在片场跟慕姐开玩笑:“这要是我们家祝遥真当了影后,我请你吃邶城最贵那家生鱼片啊!”
但那依然只是一句玩笑。
毕竟金鹿奖高高在上,古往今来能入围的国内导演也没几个。梅导这个老文青虽然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总是很残酷,也常常出现被年轻导演拍在沙滩上的局面。
说不定这部电影到最后,国内也上不了,冲国际电影节也没戏,祝遥演的好也是白搭,从此沦为压箱底的代表作。
所以一个月前,梅导助理把入围通知书送来给她瞻仰时,前一天晚上盯其他艺人上综艺一晚上没睡的毛姐,捧着咖啡杯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生怕是自己缺觉产生的幻觉。
助理吓了一跳:“果然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梅导这个老文青,表面看上去很低调,其实内心很得瑟,入围以后就大张旗鼓的请全剧组搓了一顿。
毛姐在一旁观察着,等梅导喝的差不多了,端着酒杯过去又敬了他三杯,悄悄问他:“梅导,你觉得这次的金鹿影后,是闵老师希望大呢?还是祝遥希望大呢?”
毕竟这电影是少见的双女主设置。
梅导喝得舌头都大了,平时挺深沉一人,这会儿嘿嘿傻笑着:“天机不可泄露!”
毛姐撇撇嘴:这老狐狸!
她甚至觉得梅导是装醉!关于谁演的更好这一点,梅导心里明显是有谱的,只是不肯说。
之后的一个月,毛姐就不怎么控制祝遥的饮食了,因为通告和采访铺天盖地而来,祝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能在节目组之间转场的车上吃东西。
因为入围金鹿,是国内娱乐圈好多年不遇的大事,这样的工作强度,无论吃什么都胖不起来吧。
有天祝遥有十分钟空档,盖着条薄毯,在空调保姆车上闭目养神,脸那么白又那么小,睫毛那么长,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孩子似的。
毛姐叫醒她的时候于心不忍:“要不我推一点通告邀约吧?本来这些都是可以选的。”
“就算要趁热度攒人气,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
刚醒来的祝遥露出一瞬迷茫,眨眨小鹿一样的眼睛,反应过来后冲毛姐笑笑:“毛姐,我不累。”
“我还觉得通告再多点才好呢。”
笑得毛姐心都碎了,毛姐心想这就是颜值的威力啊。
其实她知道祝遥为什么想通告越多越好。
当然祝遥是想攒人气,毕竟祝遥还有个常年住在疗养院的妈靠她赚钱养活。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祝遥根本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从拍完《我的老师》开始就是这样了。
准确的说,从《我的老师》拍了三分之二,十二月初的某一天就是这样了。
具体的日期毛姐不记得了,只记得从那天开始,祝遥的曲老师再也没出现过。
从此祝遥总是在剧组耗到很晚,抱着剧本繁复琢磨,翻到剧本角都卷了边。
杀青宴那天,剧组特豪迈的准备了白酒,本来毛姐交代祝遥:“别吃米饭啊,玉米芋头那些也少吃,多吃点其他菜。”
开席后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多虑了,因为祝遥面对所有菜几乎都没怎么吃,就捧着小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跟喝水似的。
后来祝遥吐了,吓了秦恬一跳,说祝遥是她见过娱乐圈酒量最好的人,从没见祝遥喝倒下过。
那天秦恬也喝醉了,举着根筷子敲着碗唱“两只老虎”,祝遥被她搂着肩膀坐在一边傻笑。
唯一清醒的人是闵佳文,抱着双臂端着杯橙汁,在旁边一口一口抿,一句话都没说。
毛姐忽然想起,因为她作为经纪人,经常要看各种演员的采访掌握行业动态嘛,她记得闵佳文有一次接受采访,还唱过两句秦恬刚唱的那两句,说自己挺喜欢那首儿歌。
最后杀青宴散了,秦恬和闵佳文不是一起走的。
后来秦恬接受采访,有记者问起闵佳文,秦恬贴着洋娃娃假睫毛的眼睛垂了一秒,又抬起来对着镜头露出甜笑:“她是我很景仰的前辈。”
“你们不久前刚合作了一部文艺片,熟吗?”
秦恬抿嘴笑道:“我只是一个小配角,我们不熟。”
毛姐总觉得要是她拿同样的问题,去问祝遥关于曲清澄的事,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她是我很景仰的老师。”
“我们不熟。”
之前祝遥跟曲清澄熟到哪种地步无法考究,但毛姐知道,两人现在是真挺不熟的,毕竟曲清澄,都快半年没出现在祝遥的世界里了。
她突然消失了,再没让祝遥找到她。
所以祝遥才特别怕自己闲下来。
其实刚离婚不久的毛姐挺理解祝遥,闲下来才可怕呢,脑子里没事情可想,回忆就铺天盖地,看到一片落叶想到对方,看到一瓶可乐想到对方,随随便便一个细节,都像开枪之后在心脏上留下的洞,毫不留情将人击倒。
祝遥就这样一直忙到了颁奖礼前。
剧组两天前到巴黎后订了一家酒店,祝遥和闵佳文一人住了间大套房,因为出发去颁奖礼和晚宴以前,要在这里化妆换礼服,还要拍礼服硬照,所以房间空间要大,环境也不能拉垮。
毛姐这会儿在套房小阳台上按熄了烟屁股,转身回房间叫祝遥:“祝遥啊,我果然还是觉得……”
祝遥为了今晚的颁奖典礼,准备的一件黑色礼服,不是什么大牌,祝遥还没影后头衔加身,想要奢侈品牌最新一季礼服多少有点难,造型师索性选了一个国内新锐设计师的牌子。
极简设计,黑色丝缎深得像极夜的夜空,什么装饰都没有,全靠剪裁凸显美好身段。
毛姐一紧张,就觉得这件礼服会不会太素了不抢眼,要不还是换成那件金色的吧。
她们还带了一件金色礼服备用,那叫一金碧辉煌,跟皇后娘娘的礼服似的。
但她捧着烟灰缸,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愣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剧情已经进入最后一个篇章了,预收还不搞起来么??
【预收文指路——《重生咸鱼撩到美强颓》】:
(特话痨的野玫瑰咸鱼记者×美强颓的隐姓埋名花滑女王)
只有姐姐我知道怎么疼你。——by桑恬
桑恬人美能力强,上辈子是个挺有名的记者,被黑心药企逼死重生后,这辈子只想当条咸鱼。
工作啊恋爱啊都别太走心,比如当当酒吧跳舞这小姐姐的颜粉就挺好。
一头银灰中长发还一点不中二,又美又颓,像朵结满冰棱的花。
桑恬:追你行么?
林雪:???一见钟情?
桑恬:一见钟情太累,见色起意而已。
林雪:没兴趣勿cue。
林雪顶着这么张绝色的脸,追她的姐姐妹妹山呼海啸,她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没想到最后却交待在这个对她不想走心的女人手里。
桑恬:你倒是继续厌世继续拽?
林雪:求你亲亲我,姐姐。
终于,她成为了我的信仰,我的灵魂,我昏荒世界里的暖阳,我生命的光。——by林雪
*双御姐,1v1,HE。
第69章
◎想念◎
祝遥正做发型呢, 听见毛姐叫她,转脸过来冲她笑笑。
见毛姐一直端着烟灰缸愣在那里,没说完的半句话一直没下文, 便笑着问:“你果然还是觉得什么?”
“没什么……”毛姐愣愣的摇头。
天哪, 她怎么会生出让祝遥换金色礼服这种蠢念头。
祝遥只消穿着那件黑色礼服坐在那里,就已美得震撼人心。
果然极简黑色礼服才是最衬祝遥的, 因为单单一张脸, 就已足够冷艳,根本不需要任何浮华的礼服设计来画蛇添足。
只要能衬出她的那样一张脸, 就够了。
毛姐觉得自己大概是天天对着祝遥这张脸看多了,祝遥在她面前又经常是素颜, 夏天T恤牛仔裤,冷一点棒球衫牛仔裤,一点不注意打扮的,让毛姐几乎忘了祝遥长得有多好看。
这会儿祝遥化好妆了,淡淡含笑看她的一眼, 长眉入鬓,眼灿寒星,没扬起嘴角之前是清冷的高岭之花, 任何人献出生命都无法采撷的的那种,然而一笑, 又似四月一阵惊艳人间的风。
融化了雪山顶终年不化的寒冰, 从此再美的春景也是多余。
因为最美的春景, 只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
当然毛姐一个一切向前看的经纪人, 可没心思说出这么文艺的句子, 她只说:“祝遥你这张脸长成这样, 天生就是来给姐赚钱的啊!”
祝遥:……
毛姐追加夸奖:“真的真的, 就冲你这长相,加今天这打扮,我去给你买艳压葛皇的通稿都不虚的那种!”
祝遥只是笑笑。
毛姐说:“我这么夸你漂亮,你怎么都不激动呢?”
祝遥还是只笑笑,一贯的寡言。
进娱乐圈这么久了,祝遥练习到在采访镜头前能多说两句了,生活里还是一样安静的性子。
不过毛姐知道,祝遥这会儿不说话还有一个原因——
毛姐夸她漂亮她才不激动呢,估计全世界只有那个人夸她漂亮她才激动。
曲,清,澄。
但祝遥为什么从来没去找曲清澄呢?还是说她去找了,却没找到?
毛姐虽然心里疑惑,但她也没傻到在最重要的颁奖礼之前,在祝遥面前提起曲清澄的名字。
那样的话,祝遥表面不声不响,内心不知要受多大刺激。
于是毛姐只说:“做完发型先来把饭吃了。”
颁奖礼也有晚宴,不过那是在所有奖项都颁完以后,会拖到很晚,而且那种场合是去交际的,也不是正经去吃东西的。
再加上祝遥从上午开始造型妆发,午饭也基本算没吃,就嚼了两片沙拉叶子,这会儿出发去颁奖礼前,怎么着也得先吃点东西垫垫。
看祝遥发型做的差不多了,毛姐走到桌边把几个一次性餐盒打开。
祝遥走过来,小心翼翼拎着礼服下摆,不得不说这礼服穿起来后那摇曳的身姿,让毛姐一个直女都脸红心跳。
这谁抵得住啊!
祝遥看着毛姐手里的餐盒笑道:“居然是炸酱面?”
“你居然能在巴黎酒店附近找到老邶城炸酱面?”
看起来还挺正宗。
毛姐哼哼一笑:“你毛姐是谁啊,有我搞不定的事么?”
祝遥小心翼翼坐下来吃面,把一大张餐巾纸垫在胸前,又小心翼翼把长发拢到肩后。
毛姐坐在圆形餐桌对面看着她吃:“多吃点儿。”
祝遥惊诧的抬头盯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来巴黎住这老酒店,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居然叫她多吃点。
毛姐笑骂:“滚!我是看你最近都瘦了。不过你也别吃太多啊,一会儿小肚子从礼服里凸出来就不好看了……哎哎哎蒜也不能吃,万一香口胶不管用呢……”
祝遥咬着面条低头,闷笑一下。
毛姐瞪她:“笑个屁!对对对我就是表面看上去雷厉风行的纸老虎,其实是个操心的妈妈命,好了吧?”
祝遥也确实不敢吃太多,她这礼服太贴身了,多喝点水都怕胃会凸出来不好看那种。
毛姐觉得当艺人也实在是辛苦,安慰祝遥:“待会儿颁奖礼和晚宴完了以后,你去大吃一顿,吃什么我都不管你!”
祝遥又笑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虽然脸上在笑,可看上去对美食也没有很期待。
毛姐觉得祝遥这样很久了,从曲清澄消失的那天开始,笑容总是不达心底的样子。
毛姐叹了口气,把一次性餐盒都收起来,摄影师就来了。
拍了一组之后,众人一起聚在镜头前看样片。
这家酒店是巴黎上了年头的那种,模仿凡尔赛宫的建筑风格,奢侈华丽间又透着典雅。
墙壁深红金银丝镶天鹅绒,天花板满是镀金雕花浅浮雕,祝遥站在这样奢华的布景之中,反而衬得她剑眉星目,一张寒冰般的脸冷艳之极。
摄影师看着样片就兴奋了,激动得一拍大腿:“我冒出一个伟大的想法!”
毛姐说:“你说出来我听听有多伟大。”
摄影师说:“你们记得国外那叫安妮的影后,有一次去金熊颁奖礼,也是穿这种特容易皱的丝缎礼服,人家不就是找了辆公交车,一路站过去的吗?老拉风了!”
“小祝就你这高冷气质,绝对跟公交车形成强烈反差啊,那出片还不容易,我估计都没废片!”
毛姐说:“人家安妮影后不都这么干过了么?”
“人家安妮影后是甜姐儿,我们小祝是冷艳,效果截然不同好么!”
“可你突然这么说,我上哪儿马山给你找一辆公交车去?”
摄影师又激动得一拍大腿:“我找!我有一朋友能找到,我免费给你出资源,行不行?”
毛姐一听免费就眉开眼笑:“那当然好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颜值的威力。
于是祝遥去颁奖典礼现场的交通工具,就从加长轿车变成了更长的公交车。
司机是个非裔老大叔,一口纯正巴黎腔愉快的跟祝遥打招呼、夸她漂亮,祝遥笑笑说了“Bonjour(你好)”和“Merci(谢谢)”,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开出,她站在窗边拉着吊环,发起愣来。
窗外的景色一阵阵掠过,是和邶城截然不同的巴黎夏日风光,祝遥望着路边的秋千、淡色小花和婴儿车里的蓝眼睛宝宝,心想曲清澄应该会喜欢这里吧,一片静谧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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