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盐还给你们也并无不可。”颜从安质疑道,“可我又能如何相信,你家主人能确保飞白安然无恙。”
“卢县令。”陈忠抿了一口茶,淡淡吐出这三个字。
“我答应了。”
陈忠哈哈一笑,赞叹道:“颜三娘子当真爽快,我这便安排人去山庄取盐。待事成之后,荀小娘子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不过那账簿要等到人安然无恙后才能给你,况且你还欠我一件事并未完成。”
陈忠略一思考,答应道:“可。”
二人商量妥当后,颜从安便吩咐宝匣差人与陈忠一同去了山庄。
陈忠走后颜从安悠悠的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面上毫无半点焦急与担忧。
方才拐弯抹角周旋了许久,也只是为了做戏。
甫一进门时,她确实有些讶异,并未猜到来人会是陈忠。也正是她这一瞬的讶然,便瞧出了陈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自得。
颜从安心念一转便将计就计,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她故意做出焦急与愤怒的神色,让陈忠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颜从安为何能如此淡然,便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她出了颜家大门,刚掀开马车的车帘,只见车内早已坐了一人。
这人发髻高高竖起,一身绛红色窄袖圆领袍,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向上弯起,神色不羁道:“从安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呐。”
“你何时到的花溪县?”
这会在马车上见到楚无歌,颜从安甚是惊讶。不过能此时见到她,倒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来了有三、四日了,只是有事要做,就没来寻你。”
上次楚无歌来信说,去追捕逃跑的方天虎那伙人。
“方天虎他们可是抓到了?”
“人是找到了,不过暂时还未动手。”
“怎么说?”
楚无歌勾唇笑了笑,摸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说起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半月前,根据钱管事描绘出的那张地图。吴大帅与楚无歌顺利的找到了天虎寨所藏之处,只是天虎寨所处之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等他们攻破寨门之时,方天虎早已领着几个手下亲信,逃之夭夭。
听楼的人只用了半日时间,就找出了方天虎的藏身之处。不过楚无歌倒没急于将他们抓获,只派了几人在暗中监视。几日监视下来,确实有了更多的收获。
方天虎几人先是在禹州城徘徊了几日,接着他们与一中间人取得了联系,又来到了花溪县。
他们来到花溪县第二日,陈忠便找上了他们。不过陈忠此人十分警觉,楚无歌的手下一连跟了三日,才查出些眉目,找出了陈忠幕后的东家。人虽已找到,却无有力的证据可将那人拿下,所以一切的事情仍旧是在暗中进行。
直到昨日,天虎寨的人拦下了荀飞白的马车,将人掳到钱管事家中。
昨日楚无歌收到这些消息后,才将所有事情全部串起来。
那日陈忠从澜溪山庄逃走后,就通知天虎寨掳走钱管事的妻女,本是为了以此要挟钱管事,让他闭口不言,却不料钱管事临时倒戈,反而将天虎寨的位置透露给了颜从安。
天虎寨被清剿后,方天虎领着剩余的山匪,来到花溪县投靠陈忠。在陈忠的出谋划策之下,天虎寨的山匪先是抓到了逃走的钱管事,又策划了昨日之事。
楚无歌推测陈忠这番所作所为,最终目的应当是为了得到颜从安手中的账簿,以及澜溪山庄地窖内的海盐。
她与颜从安二人便在马车上商定了计策,这才有了方才福来茶楼上的那一番对话。
如今鱼饵都已洒出,静待收网便可。
想来定是收获颇丰。
与此同时,花溪县大牢。
虽已是正午时光,大牢中依旧阴沉灰暗,只有墙上的那一处小开窗,照入几缕阳光,而那难得的阳光中满是灰尘,上下浮动,清晰可见。
荀飞白静坐在牢房中的木板上,盯着那空中飞舞的灰尘,面上平淡如水,全无半点身陷囹圄的狼狈模样。
梆、梆、梆。
“有人探监。”敲击声停止后,狱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荀飞白闻声转头,她本以为是颜从安,却在牢门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楚无歌见到她面上的惊讶之色,笑着调侃道:“怎么?见到我这般诧异?飞白可是在等你家娘子?”
见二人是真的相识,狱卒也没多留,转身便离开,心中暗自嘀咕,这书生娘子人缘当真是好。今日一早就来了一对男女,说是家中亲人。那二人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来了几个同窗好友。这不到半个钟又来了一个。
“无歌莫要取笑于我,你何时回到花溪县?你可是已见过从安?”荀飞白起身走到牢门旁,想了想笑着道,“从安让你来,可是有话带与我。”
如此心有灵犀,当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她本想接着调侃两句,但想起颜从安的叮嘱,又硬生生咽下嘴边的话语,咳了一声,压低声音,正色道:“今日江南道的按察使到了花溪县,稍后会提审你的案子,你倒时直接自证清白即可。剩余之事,我与从安会去做。”
“那幕后之人可已查出?”荀飞白问道。
楚无歌点点头,笑着道:“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我还有事在身,不便多留。”
“我知晓了,你且转告从安,让她莫要担心。”
同一时刻,花溪县县衙。
“下官不知按察使大人今日前来,未能出城相迎,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卢县令对着上位坐着的一个年轻女官,躬身赔礼道。
“卢县令无需多礼。”按察使面色平淡道。
卢县令微微直了直身,一脸谦卑道:“大人,一路舟车劳,下官这替大人就派人通知驿馆,安排好生休息。”
“公务在身,哪有白日休息的道理?”按察使拒绝道。
“大人如此勤勉,当是我辈楷模。”卢县令连声恭维道,“大人可是想要查阅往年卷宗,下官这就让人取来。”
“卢县令且慢,我今日来时听说,昨日花溪县发生了一件杀人的大案。”按察使顿了顿,接着问道,“听说那凶手昨日便已落网,卢县令审问的如何?案情原委,可已查明?”
听她提及此事,卢县令心下一紧,额上冒起一层冷汗,脑中飞快思考如何替自己开脱,只一瞬便稳了心神,镇定道:“嫌犯暂且关押在牢中,下官还未询问。”
“怎地如此拖沓?”按察使敛了眉,有些不悦道。
“下官、下官正、正准备今日……”
卢县令假意磕磕巴巴,想着找个合理的理由的解释,却被按察使的呵斥声打断:“人命大过天!卢县令如此怠盾因循,罔顾人命,如何能做好一方父母官。”
“大人、大人,下官、下官……”卢县令额间冷汗涔涔,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辩驳,心中腹诽:这按察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到花溪县巡查,正好被抓住了把柄。
按察使由圣上直接任命,赴各道巡察,稽考薄籍,举劾官吏。按察使掌一道刑名按核之事,为得便是振扬风纪,澄清吏治。若查明官员有贪赃枉法、懈惰渎职等违反法纪之行为,按察使可直接上表朝廷,奏疏弹劾。
按理说卢县上任不过月余,即便按察使将往日案件全部翻阅重审,查出纰漏也与他毫无半点干系,他亦是全无半点畏惧。
可偏偏昨日……
当真是时运不济!
卢县令暗暗咬了后槽牙,说道:“下、下官这就开堂审问。”
按察使并未再言语,似是对卢县令的这般安排并无异议。她从案前起身,出了后堂,便要向大堂走去。
卢县令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又吩咐衙役去将荀飞白从牢中带到大堂审问。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卢县令甫一出屋门,直觉耀日灼眼,晃的他无法抬头,只敢躬身垂眸而行。心头隐隐约约浮出现不好的预感,随着脚下迈出的步子,愈演愈烈。直到走入大堂,遮蔽了阳光,穿堂风吹过,带着一丝幽幽的凉意。
卢县令在大堂案桌旁坐定,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官袍,撇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按察使。
按察使正端坐在侧案,敛着眉看向他。
卢县令心下一惊,赶忙收回目光,稳了稳心神拿起桌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声道:“带嫌犯荀飞白上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猜猜按察使是谁?
新文打广告《女主OOC了怎么破》
傲娇穿越富二代X假正经本土小将军
苏瑜穿成了甜美可人的小娇花女主。
对于这样的人设,苏瑜是拒绝的。
可迫于生活,她蓄意另一女主顾怀瑾。
剧本在手的苏瑜却状况百出,官配不仅撩不动还误以为她是奸细。
苏瑜怒摔剧本开始放飞自我。
在她在京都贵女圈左右逢源的时候,却又被顾怀瑾摁在墙上‘教训’。
苏瑜娇滴滴哭:“嘤嘤嘤,姐姐求放过。”
第83章 第 83 章
楚无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两名衙役前来牢中提审荀飞白。
走出阴凉昏暗的大牢,烈阳高照,霎时间便驱散了荀飞白身上的寒气,只觉周身温暖舒适。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悬顶的苍穹。
碧空如洗,纤云不染。
天朗气清,和风送暖。
荀飞白深吸一口气,清冽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让人身心舒畅。
花溪县,县衙大堂。
荀飞白被带上大堂时,余光瞧见了坐在一侧的按察使。她心下闪过一丝惊讶,面上确是不显,只是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殆尽。
堂上那头戴双翅官帽,身穿朱红色圆领官袍的按察使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未见的暮江寒。
“堂下何人?”卢县令高声问道。
“学生荀飞白,见过大人。”荀飞白微微颔首,拱手行礼道。
“荀飞白。”卢县令厉声喝道,“你于昨日广元街钱家院中杀害钱谭,被巡逻衙役当场抓获。你可认罪?”
荀飞白面上波澜不惊,泰然自若道:“学生冤枉,望大人明察。”
“衙役赶到时,那屋中只有你与死者钱谭二人,况且你满身是血。衙役还在屋中找到了你行凶的刀具,人证物证俱全,你何冤之有?”
“昨日晌午,学生本是坐车归家,走至清源街时,被一伙匪人拦下。他们设计逼停马车导致,马车侧翻,学生被摔晕过去,再醒来时就在钱管事家中。”
“你是被人掳到钱谭家中?”卢县令狐疑道。
“正是如此。”
卢县令大声呵道:“胡说八道!朗朗乾坤,这花溪县怎会有人当街掳人,本官为何不曾听闻有人报案?”
“学生句句属实,清远路那处本就临近河畔,并无多少人家。昨日申时又骤降暴雨,街上空无一人,或许并没人看见那一幕,便也就无人报案。”
“那便是没有人证。”卢县令说道。
“当时驾车之人就是学生家中护卫,大人唤她来一问便知。”
“她是你家中护卫,又如何能替你作证?”
“如若她不能替学生作证,那学生并无其它人证。”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杀了钱谭?”卢县令故意问道。
“钱谭并非学生所杀。”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可狡辩?”
“学生确实无法证明自己是被人掳到钱家。”荀飞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学生能证明钱谭并非是被我杀害。”
“你证明?你如何能证明?”卢县令狐疑道。
“大人同学生去一趟钱家,学生便能证明,人并非学生所杀。”荀飞白肯定道。
卢县令隐约觉得有些心慌,本想直接喝止荀飞白接着往下说,可顾及着一旁的暮江寒,只得将话咽下,接着问道:“去钱家?去钱家作何?”
“证据皆在钱家的大堂内。”
“胡言乱语!那大堂内明明皆是你作案的证据。”卢县令喝道,“你莫不是想要去毁灭证据,我看……”
“卢县令。”卢县令想要呵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一旁的暮江寒开口说道。
暮江寒看了他一眼,问道:“卢县令可去过钱家?”
“下官、下官并未去过。”
“你并未去过钱家勘察,又如何能确定她是在胡言乱语。”暮江寒又侧头看了一眼荀飞白,接着说道,“本官倒是想看看,她能如何自证。”
“这、这……昨日捕快将她抓获时,只有她一人在那大堂内,身旁还有杀人的凶器。这人证物证俱在,按察使大人莫要听她狡辩之词。”卢县令有些心慌道。
“学生并非狡辩,学生亦有证据,那些证据此时就在钱家的大堂内。”荀飞白又说道,“而且那凶器也是学生自证清白的证据。”
暮江寒从座上起身,对着一旁的卢县令道:“既然她这般肯定,卢县令便与本官一头走上一趟,看她到底能如何自证。”
走了几步,又转身吩咐道:“莫要忘了带上那把凶器。”
两刻钟后。
县衙的捕快在前方领路,暮江寒、卢县令与荀飞白一众人,一起来到广元街的钱家。
昨日他们走后,捕快就给大门贴了封条。因此,自昨日后屋内在也并未再有人踏足,一切皆是离开时的摆设。
荀飞白率先踏入屋内,她先是站在门口,将屋内所有物件摆设全部细细看了一遍,屋内的桌椅东倒西歪,有一张椅子被砍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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