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之轻轻笑了起来。
“那就好办了。”他说道,“之前碌碌无为的人,重活一次就能变得机智无双了吗?”
严定楠顺着他的话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担心就是很多余,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近梁渐秋,就觉得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严定楠:我头顶的小雷达一扫,就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第47章
又过了几日后的下午, 严定楠正抱着宝宝逗她玩儿,一边听着夏冰的禀报。
“派去盯着梁渐秋的是何路和年论, 可据他们所说, 梁渐秋近几日都只是待在王府里,并未出门, 偶尔与其他几位大人交谈, 也都只是说些闲事。”
严定楠皱了皱眉,忽然叹道:“也对, 待在王府里, 他自然能意识到这两人是监|视他的, 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夏冰狐疑道:“王妃, 什么出格的事?”
严定楠晃了晃被女儿握着的食指, 看她被包得像个蚕蛹一样, 还乐不可支地一直笑, 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些。
他不知道怎么和夏冰说, 只好说道:“没事……我是说,他做了什么,我们也查不出来。”
“王妃, 让春意去。”夏冰推荐道:“她功夫不错, 而且为人极有分寸。”
严定楠叹道:“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晚上我去看看吧。”
他犹豫道:“一个人装的再好, 晚上总会露出些端倪。”
夏冰毫不犹豫地劝诫道:“王爷恐怕不会同意的。”
严定楠将女儿的手塞回小被子里,又听夏冰说道:“而且,几位大人已经向王爷请辞, 说明日后
就走。”
“明日?”严定楠愕然地想道:难道梁渐秋在京城布置了什么陷阱?
他摆了摆手,做出了这个动作之后才恍惚觉得这个动作和宁言之很像。
不过他没思考太多,说道:“那算了,你先下去吧。”
夏冰整个人都疑惑极了。
王妃和王爷看梁渐秋十分之不顺眼啊。
还是莫名其妙的不顺眼。
等夏冰离开了,严定楠才飞鸽传书给了文启,让他查一查京城中出了什么事。
文启应该与礼部搭上线了,想到这里,严定楠又顿住了。
说到京城的眼线,回魂之前也不知道宁言之是相信了谁,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不可能是文鸿,那唐家呢?
若是唐嘉良与唐父里应外合……那王爷还真的很有可能会信。
严定楠把自己从误区中导了出来,想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全了大局。
然后他这么一想,发现自己知道的有点儿少了。
而宁言之此刻正在客厅和那些辞行的官员聊着,那钦差是皇上钦定的,姓朱。
“朱大人不再多留几日?”他假惺惺地寒暄道:“免得有人责备本王招待不周。”
朱姓的正二品钦差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陪着笑答道:“您贵为亲王,哪有人敢责备您,只是若我等死赖着不走,实非为客之道。”
他心知责备一词指的是皇贵妃,却只能装作听不懂,生怕惹了面前这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静王爷。
在王府里呆了几日,见宁言之每日都是眼带笑意,还当他真的改了性子,谁知今日一看,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句句带刺,让人无从接话。
“诸位大人。”宁言之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一路走好啊。”
他这句话说完,所有在场的大臣都觉得脊背发凉。
原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天,心更是凉了一截。
不知道为什么的朱大人硬着头皮说道:“多谢王爷美意,下官等这就告辞了。”
“几位大人准备何时离开?”虽说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离开的时间,可此时他们来辞行,宁言之也只能再问一遍,以表示自己是个亲近下属的王爷。
虽说没有人肯信这一点。
“明日上午。”
宁言之笑道:“上午出发,傍晚正好可以到驿站,大人慢走。”
“对了。”宁言之忽然问道,“本王曾给朱大人一只毛笔,大人可还记得?”
“臣自然记得。”
宁言之端起一旁温热的茶水饮了一口,笑道:“那是郡主满月时胎毛制成的笔,大人收好,记得献给父皇。”
朱大人起身行了一礼,说道:“臣自当尽心尽力。”
梁渐秋坐在最末位,他身份本来就有些不够格,是皇贵妃说了几句话才让他一起来的,只能敬陪末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宁言之在说“几位大人慢走”的时候,特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深沉,似乎还含了一丝轻蔑与凝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察觉出这极为矛盾的一点的,但自他回魂以来,就对人情绪极为敏感。
那一丝轻蔑让他怒火中烧,那一丝凝重又让他心头发沉。
一直山與到出了客厅,屋外的寒风一吹,他才回了神。
梁渐秋告诫自己,虽然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可还有很多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宁言之能成为阶下囚一次,就能成为第二次。
届时他只需要请太后娘娘和新皇出兵仔细看守所有城门,就再不会让宁言之逃走第二次。
既有高官厚禄,又可高枕无忧。
那静王,不过是皇位之下一截白骨,一抔黄土。
他看见姓朱的钦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听他吩咐道:“各自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明日上午巳时出发(上午九点)。”
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应下了,梁渐秋心底却满是不以为意。
他知道同行的人都既瞧不起他,又畏惧他。可那又怎么样,他即便是一条走狗,也是皇贵妃与三皇子脚下的走狗,而三皇子,是太子,是储君,再过一年,就是天下之主。
到时是个什么模样,谁瞧不起谁,就要另当别论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梁渐秋心情好多了,他舒眉展目,悠哉悠哉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厢的宁言之回卧房后,却遭遇了严定楠的“逼问”。
他只好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京城的势力交代了。
“礼部尚书,这个不用说了吧,他儿子就是唐嘉良。”
“兵部侍郎白尚行,他娘家侄子得罪了皇贵妃,我和皇兄为他说了几句好话,你也知道的吧。”
“中立党|派以左相为首,这些人就是隔岸观火的,利益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就别想把他们拉上船。”
“三皇子,也就是太子党|派以右相邓利微为主,整个曹家一脉都是,还有那些门客幕僚之类的。”
严定楠打断了想糊弄过去的宁言之,干脆利落地问道:“王爷,我就想知道你在京城留的眼线都有谁。”
宁言之愣了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严定楠瞅着他,说道,“那次咱们之所以会满盘皆输,就是因为信了眼线递过来的假消息。”
严定楠很认真地说道:“你想一下,有谁是可能会叛变的?”
“应该没有啊……”宁言之皱眉,说道,“任何有可能叛变的人,我都不可能会相信他递过来的消息,至少也会查探一番。”
“那会不会是被皇贵妃骗了?”严定楠说道,“他们自己得到的也是假的消息?”
“有可能。”宁言之捏了捏他的脸,使他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了,才劝道:“别担心,有顾连霄的飞鸽楼,让他帮忙查消息。”
“啧。”宁言之揉了揉严定楠的脸,忽然感慨道:“你看,我现在认识的武林高手都是因为你,更莫说我的消息来源广了,自保之力有了,连女儿都这么聪明可爱。”
“这说明了什么?”
严定楠迟疑地答道:“说明……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宁言之笑道:“说明了夫夫关系的重要性呀。”
“咱们关系好了,什么都有,关系不好了,连命都丢了。”宁言之挑眉问道,“你说对不对?”
第48章
严定楠一方面觉得他强词夺理, 一方面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无言以对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说道:“好像是挺对的。”
宁言之得意的在他唇角吻了吻。
严定楠忽然避开了一点儿, 问道:“梁渐秋要走?”
“说是明天上午就走。”
严定楠点了点头, 说道:“我还是不怎么安心。”
他的意思是尽快解决了梁渐秋,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 免得夜长梦多。
可宁言之想的却是——反了天了, 当着我的面还一直想别的男人?
严定楠双眼忍不住看向了库房的方向。
听说王府的几把宝剑和顾连霄留下的毒都在库房里。
好像顾连霄还留下了一种毒,吃了能让人神志不清, 或者昏迷不醒……
宁言之面无表情地捧着自家王妃的脸, 将他的目光转回到了自己的脸上。
严定楠眨了眨眼, 问道:“王爷?”
宁言之顶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开口。
这表情让严定楠微微有些不自在, 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过鉴于王爷经常性的无理取闹, 他决定自己先服个软。
然后他认错道:“我错了。”
宁言之很是惊奇了一下, 才问道:“哪儿错了?”
严定楠无言以对, 半晌才试探着回答道:“滥、滥杀无辜?”
宁言之收了惊奇,继续面无表情地看他。
被看着的严定楠还是很心虚,他答道:“梁渐秋现在什么都没做, 我提前下手, 难免有些……”
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宁言之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严定楠感觉很疲惫, 觉得王爷真是越来越不好哄了。
唉,心好累。
“我收到了顾连霄的飞鸽传书。”宁言之说道:“他手下人去京城查了查,将梁渐秋近几年的事情查了出来。”
他将纸条递给严定楠, 因为字有些小,又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很吃力,他就在一边说道:“一年半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门客,后来几个月渐渐地与周围人打好了关系,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仍然看他不顺眼,认为他不可深交。”
“鸿匿?”
“对,梁渐秋第一次得到宁玉之的认可,是在端午时缓解了宁玉之的一次尴尬境地,还使宁玉之赢了端午诗会。”
“端午?”严定楠问道,“那他来的比我早。”
宁言之点了点头,说道:“那次诗会我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宁玉之得了父皇夸奖,还得了不少赏赐。”
“也因为此,七夕的时候他才能向那女人出谋划策,吹枕边风吹得父皇给她办了大宴。”
“难怪。”严定楠说道,“我记得原本是没有这个大宴的。”
“在此之前,最受宁玉之和那女人器重的是鸿匿,后来被人查出来,他因醉酒掉进了荷花池中淹死了。”
宁言之将纸条抽了回来,运起内力一捻,巴掌大的纸条就变成了碎屑。
严定楠看了一眼,称赞道:“王爷的内力越用越熟练了。”
宁言之下意识地挺胸抬头,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地玉树临风,才骄傲地说道:“那是,不看看我是谁的男人。”
严定楠哑口无言。
宁言之干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宁玉之十岁生辰的时候,父皇将离皇宫最近的宅子赏给他了,那就是原本的三皇子府。后来宁玉之被封为太子,又住进了东宫,他的一干幕僚却还留在三皇子府中。”
“顾连霄查出来,鸿匿死前喝过的酒是那女人赏的,说是让他们沾沾喜气。送酒的小厮表面上与梁渐秋没什么关系,可再往前查一查,就能查出来,那小厮曾受过梁渐秋的恩惠。”
严定楠愕然道:“是梁渐秋杀了鸿匿……”
宁言之看着他的神色,说道:“他手上干净不到哪儿去。”
严定楠点了点头,心底却有些怕。
他低了头,没让宁言之瞧出来,说道:“那他也是死有余辜了。”
宁言之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放弃,不着痕迹地劝道:“放心,他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宁言之说完这句话,严定楠怀里的宝宝忽然眨巴着眼醒了过来,嘴里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欢喜地朝他伸出手。
严定楠伸出食指,小丫头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
宁言之看得眼红,霎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轻轻握住了女儿的另一只手。
那手又小又软又白,宁言之忍不住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得意地说道:“宝宝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随我~”
虽说严定楠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却也觉得宁言之的脸皮真的有些厚。
小丫头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有声音的地方,开心地笑出了声,抓着严定楠的手就要往自己嘴里塞。
宁言之轻轻地将她的手从嘴边拉开,笑道:“是不是饿了?”
严定楠问道:“我将奶娘叫来?”
宁言之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叫,你抱着宝宝。”
“好。”
严定楠低头看了看傻乐的小丫头,不安感更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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