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定楠没料到他还会这么说,愣了愣,又红了脸。
宁言之余光瞥见皇贵妃阴沉的面色,心里痛快极了,脸上也愈发好看,显得那句话很是真诚。
延庆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也是。”
他将宝宝还给了严定楠,说道:“朕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说吧。”
“儿臣打算三日后就走。”
延庆帝愣了愣,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快啊。”
宁言之答道:“儿臣有了封地,在京城久待毕竟不好。如今宝宝满岁,将她带来给您看看,看完了自然就要走了。”
延庆帝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皇贵妃跟在他身侧,身后跟着宁玉之,三人又回宫了。
再看皇贵妃时,她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宁言之将宝宝接了过来,严定楠也将怀里有些硌人的胭脂盒和毛笔拿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又问道:“王爷,我们这就要走了?”
“对啊。”宁言之说道,“京城的情况已经有了个底,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曹家一群草包,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皇贵妃一倒,他们就完了。”
“中立党欣赏文启的才华,邓杨责又承了我们的情,皇兄一侧的人在皇贵妃一侧得不到重用,自然不会乱投靠别人。”
“鸿匿死了。”宁言之侧头看向严定楠,说道:“就看有没有第二个和他一样聪明的谋士了。”
他这句话一落,严定楠又紧张起来。
故意吓吓他的宁言之这才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不过你我有了防备,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中计,你说对不对。”
严定楠点了点,宁言之又说道:“况且父皇刚赏了一个圣旨,只要父皇在世,就没人敢动我们。”
这是一句实话,至少在这一刻,严定楠希望延庆帝能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宴席是午时过后才开的,吃一吃再说几句拉拉关系,就算完了。
虽说是宝宝的满月宴席,可是宝宝的精力根本就撑不完全场,没过多久就开始打起了哈欠,严定楠见状就将她送回了卧房。
等着宝宝睡完了午觉,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王府上基本没了客人。
由于三天之后就要走,严定楠和宁言之去找了李落染,宁言之开门见山地问道:“邓杨责说要三媒六聘娶你过门,是真心的,你同意吗?”
李落染下意识地看向了严定楠,在她的印象里,严定楠就是个心肠又软待她又好的恩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这一眼让宁言之很不乐意,他挑眉为邓杨责说起了好话,只打算将李落染留在京城,免得再和严定楠眉来眼去。
况且他的梦里李落染死的极惨,若是不和他们走在一起,也就不会出事了吧。
李落染听他说了一堆诸如“他自幼聪敏,出口成章,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他家虽说盛产清官,可家大业大,你去了一定不会受苦”、“你是从我王府中去的,有本王给你撑腰,他不敢欺负你”一类的,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时候招惹了宁言之。
要不然王爷怎么会这么想把她送出去?
可宁言之说的再多,也抵不过李落染所说的:“奴婢救人是应该的,邓大人不必想着报恩。”
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坏一桩亲”,严定楠只好问道:“若邓杨责不是想报恩,而是真心的呢?”
李落染红了面颊,小声说道:“京城里的大人,怎么会看上奴婢呢?”
宁言之被她磨得没了脾气,闻言哼道:“也许他就好这一口呢?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还管他为什么?”
李落染心里下意识地怕那种大家族,此刻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搞得宁言之也没办法了,只好继续带着她。
可谁料第二日邓杨责就跟着媒婆踏进了王府的门。
宁言之摆了摆手,说道:“你自己去问吧,本王什么都说了,她就是不肯。”
邓杨责笑道:“那臣就去了。”
他脸上带着笑,在宁言之眼里是在有些碍眼,便没忍住跟了过去,想看看大才子也没招的样子。
邓杨责见到李落染的时候,对方已经洗好了衣裳,正在晾晒。
他很耐心地等着李落染洗完了,才问道:“姑娘,在下是来求娶的。”
“大人。”李落染也很无奈地说道,“奴婢已经说过了,若是为了报恩,大可不必,当时的情况,只要是个人就会救您。”
“可是他们没有。”邓杨责笑道,“救了我的是姑娘,说明姑娘心善。”
李落染似乎是想反驳什么,又听邓杨责说道:“也是我们有缘分。”
话被堵了回去的李落染又听邓杨责说道:“在下是真心求娶。”
几番话被堵回去的李落染说道:“大人你我门不当户不对,况且奴婢识字有限,不比京中贵女有才华。”
邓杨责毫不犹豫地拿宁言之举了例子,说道:“静王与王妃也门不当户不对,可他们依旧生活美满。至于才华……我已经够聪明了,何必再娶一个有才华的妻子?”
他看面露无奈的李落染,大致知道了她在顾忌什么,干脆笑道:“我已在吏部任职,届时便会被分出家,有人陪着才好,至于诗词,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慢慢教给你,效仿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落染权衡了一下,分出家门就没有妯娌婆婆,不会像她娘一样被欺负。
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即便邓杨责往后不遵守承诺了,她也是正妻,大夏没有平妻这个说法,凡是后进门的都是妾,没人能比得过她的地位。
思索好了的李落染就点了点头。
没看成好戏的宁言之转身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能把李落染留下来也是一件好事啊,至少她离定楠越来越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言之:【突然兴奋jpg.】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选自白居易的《琵琶行》。
万字长更奉上~~再次推荐我的古耽预收文《放开我的猫》~~
第56章
在李落染这个问题上, 宁言之和严定楠保持了一致——离她越远越好。
严定楠忽然记起来一件事,问道:“王爷, 李落染在京城举目无亲, 我们是不是还要当她的娘家人送嫁?”
宁言之哼道:“本王给她当娘家人,她也消受得起?”
“咱们不是要走吗?”
“是啊。”宁言之说道, “所以没法儿给她送嫁, 交给邓杨责,他自己娶妻让他自己想办法。”
严定楠点了点头, 问道:“那我出去问问?”
春意正好来敲了敲门, 说道:“王爷, 邓大人让奴婢转告一句话。”
“说。”
“王爷三日后返还西北, 他求娶李落染多有不便。所以先将人带走了安置在别院里, 也不必再劳烦王爷费心。”
宁言之纳闷道:“李落染就跟他走?”
春意答道:“原本是不肯的, 听完缘由就肯了。”
李落染的父亲好歹也是个秀才, 母亲勉强算得上是大门户里出来的, 未嫁先去男方家里这种事情,按她的家教是做不出来的。
奈何邓杨责几句话一说,她再留在王府里就变成了给王爷王妃添麻烦。
李落染只好答应了他, 暂时去别院里, 到时再成亲。
她还留了几个心眼儿,知道冬藏打听消息很有一手, 此刻冬藏虽然不在京城,可夏冰与她呆在一起那么久,必然会耳濡目染的, 先将京城的人物或者大事件打听一番,免得出什么差错。
所以还去找夏冰打听了一下邓杨责是不是有过妻子,或者养过外室。
答案是没有。
邓小公子一直在外游学,不可能有什么红颜知己能陪他天南地北的随意走,也不羽曦读佳可能养什么能等他好几年的外室。
毕竟他走的时候才刚刚十五。
回来的一年里,他又忙于朝政,而后任职、升职,与朝中大臣打好关系——中立的才更要好好处理关系,要不然敌人也是双倍的。
以至于邓杨责居然单身到了现在。
这么一问,她就放心了,虽说还是有些不安,但留在王府里还不如嫁出来。
首先,严定楠不是那些闲的没事干连自己孩子都不用养的贵妇人,不会给她寻摸夫家,到时她只能自己找丈夫。
其次,即便她能找个好夫家,可知根知底对丈夫有恩情总好过什么依仗都没有。再说了,真有那么好的人家,对方为什么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
这么一想,她就跟着邓杨责走了。
宁言之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你看,我就说邓杨责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严定楠原本觉得,将一个姑娘家独自留在京城不太好,奈何李落染自己都同意了,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留来留去留成情敌怎么办?
因为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要多带些东西,夏冰提前就开始带着人收拾了,还打算再带几队侍卫。
天色已经擦黑了。
抱着宝宝去吃奶的春意也进来了。
满岁的时候,孩子的主食就可以慢慢偏向饭食了,只不过要做得精细一些。
再过一段日子,宝宝就可以不吃奶了。
宁言之轻轻掐了掐宝宝的脸,笑道:“等着,父王将你的生辰贺礼拿来。”
说起这个,他还颇为骄傲,当初在宝宝的满月宴上,他曾对陶无涯说要亲手给宝宝做一个玉器,如今终于实现了。
严定楠默默地等他拿出来。
如今说起来,他当时也只当宁言之在开玩笑,早已忘记了这件事。
估计陶无涯也不记得了。
可偏偏宁言之还记得。
“拿来?”宝宝对着严定楠学道:“拿来?”
严定楠注意力转到了宝宝身上,笑道:“拿来给你。”
“给我?”宝宝笑眯眯地说道:“我的。”
“嗯。”严定楠放满了语速,教她说话:“宝宝猜猜看,父王会给你什么?”
宝宝忽然搂着他的脖子不开口了,只是眯着双眼“嘿嘿嘿”地傻笑。
严定楠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的。”宝宝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头发细细软软的,小脸蛋儿也软乎乎的。
她傻笑着说道:“我的,爹爹、我的。”
严定楠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都是你的。”
宁言之进来的时候,双手是背在身后的。
他一进门,就遭受到了两双眼睛的注视,一双是宝宝的,一双是严定楠的。
严定楠双眼犹带笑意,问道:“拿来了?”
宁言之却没将东西拿出来,他严肃着脸问道:“猜猜看我给宝宝做了什么?”
严定楠没猜,他转过脸去,对宝宝说道:“你父王来了。”
宝宝笑得见牙不见眼,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小手。
宁言之不再卖关子了,他将手里的玉如意拿了出来。
这个玉如意比平常的要稍小一些,严定楠不太会赏玉,要真让他说吧,那就只能是——看起来和别家的不太一样。
当然,外形还是差不多的,就是感觉有些歪。
细节处……
怎么说呢,挺对不起王爷那张得意的脸的。
不过宝宝还是很捧场的,毕竟她看不出什么来,有礼物收就开心得不得了。
宁言之期待极了,他问宝宝:“喜欢不喜欢?”
宝宝朝他伸出手,宁言之左手抱着她,右手拿着玉如意,让她慢慢玩儿。
严定楠在他转头过来的时候就点头道:“好看。”
仿佛是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他又加上了后半句:“我就做不出来,王爷真厉害。”
他吹嘘得宁言之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美滋滋地说道:“我教你啊。”
严定楠闻言转移话题:“哪位师傅教的王爷?”
“长安第一玉雕师——玉生。”宁言之得意道:“他原本姓李,后来接触到了玉雕,就改姓了玉,说自己是为玉而生的,又改名叫玉生。”
严定楠不清楚他在得意什么,又怕自己贸然接话打击到了王爷的自信心,只好关心道:“王爷学了这么久,累了吧?”
“不累。”宁言之丝毫不知他的苦心,摇着尾巴吹嘘道:“这点儿小事儿哪儿能难得倒本王?不就是一个玉如意吗?本王可是全方位的天才。”
严定楠看着那把玉如意,实在是有点儿牙疼。
他真的不能再违心说那把玉如意精美漂亮了……那实在只是一个外形有些像玉如意的棒槌。
好在宁言之只是打算炫耀炫耀,并没有真的想让他接话,这让严定楠舒了口气。
一直到三天后上了马车,严定楠看着宝宝腰上挂着的棒槌,还是很欲哭无泪。
王爷,这真不是我瞎想……
女儿的审美观会被你的手艺给带偏的啊……
已经六月十五了。
一直到八月初,才回到了长安。
柳千帆和陶无涯来得比他们早了几天,毫不见外地住在了王府里,秦家姑娘不是说着玩儿的,也留了下来,秦家二哥怕她被欺负,也跟着来了。
宁言之和严定楠进门的时候,陶无涯和柳千帆正坐在房檐上,笑嘻嘻地问他们:“惊喜不惊喜?”
他跳下来,接过宝宝,叹道:“我就走了那么几天,小宝贝儿都长这么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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