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定楠点了点头。
过了两年,之前是个什么滋味,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两个月前宁言之一声不吭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居然梦到了前世所有的事情。
知道宁言之没事,他的心结就解了。
反正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上一世里李源颂的下场也是惨不忍睹,艺涵李落染还不如李源颂。
一个是生前受尽痛苦,一个是死后不得安宁。
到了现在,严定楠已经没什么想要报复的心思了。
该救的人,他拼力保下了,该报的仇,宁言之替他报了。
于其恨着他们,不如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觉得没什么好怨的了。
唯一的遗憾,也只剩下了未曾护好的孩子。
严定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宁言之松开了手,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严定楠放不下这件事,在心里打一个结。
严定楠扫了一眼被关上的窗户,有些忧虑地说道:“也不知道宝宝现在怎么样。”
宁言之站起来,说道:“肯定没事,如果真有什么事,飞鸽传书能把这屋子填满。”
严定楠哭笑不得地反驳道:“没那么多信鸽。”
宁言之哼哼道:“开玩笑的么。”
两人在静王府无所事事地呆了几日,宁业之就来了。
当时严定楠不在,宁言之就在院子里和宁业之一起坐在了石桌旁。
天气阴沉沉的,却还是没有下雪。
他面色有些复杂,说道:“花央还在宫里,给你送过来?”
宁言之惊愕道:“给我送过来干什么?”
宁业之说道;“你找的人,不给你送过来,难不成还要将她留在宫里?”
他这语气有些冲了,宁言之稍稍一想,问道:“怕大哥吃醋?不能吧,她怎么也算得上是父皇那一辈儿的。”
熟料宁业之叹了口气,说道:“父皇根本没碰过她,最多也就是去听听曲子。”
宁言之往后一靠,半晌才说道:“那还真是真爱哦,没遇上那女人的时候也没见他佳丽三千专宠一人的。”
宁业之问道:“花央怎么办?”
“难办。”宁言之说道,“搞不好大哥就要跟你写和离书。”
宁业之最近懒得装什么礼贤下士温文尔雅了,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下令把她赐给你当侧妃?”
“别。”宁言之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把她弄过来,定楠肯定要生气,定楠生气,大哥就不痛快,到时候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宁业之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他。
被这么看着,饶是脸皮厚如宁言之,,也有些心虚,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她是个聪明人,你让几个人教教她宫廷礼仪,再给个封号,她就能帮你稳住朝臣的心。”
宁业之挑了挑眉,听他继续编道:“女人有女人的圈子,男人最怕女人吹枕边风,若是花央能将朝臣们的夫人稳住,你还愁什么?”
“我什么也不愁。”宁业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倒是你,对女人挺了解的哈。”
凭借着多年的了解,哪怕他了解的只是大尾巴狼身上的田园犬皮,宁言之也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这种直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当即拒绝道:“才怪!”
他强忍着没回头,说道:“我最了解的雌性动物是母后养过的小雪球,谁给骨头跟谁走,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宁业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说道:“那算了,我先回宫,将丧事办了。”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宁言之点了点头,说道:“去吧,等两日我再入宫。”
宁业之甚至不需要下人带着,熟门熟路地走了出去。
宁言之听见严定楠说道:“皇兄慢走。”
他下意识地回头说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严定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问道:“说了什么?”
宁言之明白自己被耍了,憋着一口气答道:“没什么。”
他又重复一遍:“没什么。”
对啊,不就是被自己哥哥耍了一遭吗?
算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宁言之:居然骗我说定楠来了,好气哦根本不想保持微笑,宁业之你也是个假哥哥!╭(╯^╰)╮
第71章
等延庆帝的葬礼完成,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延庆三十三年冬,十二月初八, 小雪。
宁言之此时还没有离京, 正好是他的二十三岁生辰,没有大办。
一来他岁数不是整十不适合过生辰, 二来延庆帝刚过世, 为表孝心,这个生辰也不能大办。
严定楠进厨房学着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他就在一边看着人忙活。
一整碗长寿面只有一根长长的面条, 祝福人吃了之后长寿。
做着做着, 严定楠忽然说道:“可惜宝宝不在。”
宁言之知道他是想女儿了, 安慰道:“半个月前的飞鸽传书, 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能到了。”
严定楠点了点头, 将面下锅煮了。
小雪细细碎碎地往下落, 静王府小厨房外有两棵不大的梅花树, 一株红梅,一株腊梅。
雪衬着梅花,梅花也衬着雪, 很是好看。
宁言之偏头看了一会儿, 有些出神。
延庆帝死后,天下缟素三个月, 宁家的兄弟却要守孝三年。
往常腊八的时候,街上都很热闹,可如今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 唯恐自己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举动而被抓紧大牢,连小孩子都不在街上乱跑了。
这是宁言之过过的,最没有年味儿的一个年。
因为一国之君过世了,他的父亲过世了。
虽说延庆帝看重宁玉之和皇贵妃重于他们兄弟,虽说延庆帝为了皇贵妃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丢给宁玉之玩儿两年。
可延庆帝对他也是好的。
宁言之稍稍眯了眯眼,想起延庆帝似乎是对宁业之说过一句话——玉之比不过你,你大可不必忧心。
他纠正了自己刚刚想的,延庆帝不是将太子之位丢给宁玉之玩儿了两年,而是用这两年的时间来试探宁玉之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若果能,那就坐着,如果不能,那就能者居之。
可以,没毛病,反正都是他亲儿子。
严定楠将面递过来,宁言之才回过神来,伸手接了过来。
他忽然说道:“定楠,你是不是还想问问大哥?”
严定楠看着他,说道:“不想问了,你能做到的事,皇兄也能做到。”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宁言之小心翼翼地将吃着长寿面,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哥也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宁言之不想让严定楠的努力白费,尽量没将面弄断,此时不方便说话,便认认真真地先将面吃了。
大夏开国皇帝虽说定下了不准男妻做皇后的规矩,可这些都是能改的。
老顽固们早就被皇贵妃弄没了,宁业之想要让严居江做皇后的话,难度并不是很大。
严定楠也不是很担心。
他看了看天,说道:“长风应该也快到京城了,我记得他上次来京城是有事要办的。”
长风就是那个狐狸脸,长得还有些猥琐的人,宁言之不算太高,却也能比他高一头。
不过他头脑聪明,懂剑术,还懂医术。
宁言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严定楠下一句就是:“王爷可以将他收为己用。”
宁言之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等他的面吃完了,宁言之才喝了口汤,说道:“我还要假装不认识他,万一被看出端倪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严定楠想要将碗筷收拾了,宁言之却拦着没让,他只好空着手说道:“没关系,可以说是我告诉你的,他虽然聪明,可还没聪明到这种地步。”IX,UY
宁言之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一般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一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一个全身缟素的严定楠,宁言之就这么过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生辰。
可他没有想到,一份大礼正在面前等着他。
藏长风来的时候是两天之后的下午,一直在等着他的宁言之提前就知道了,和严定楠一起去酒楼见了他。
酒楼里没有说书的,没有唱曲儿的,连店小二都是哭丧着脸,穿着丧服,仿佛死的人是他亲爹娘。
越是京城越严,其实西北这会儿估计管的反而没这么严。
宁言之原本是打算在王府接待他的,不过严定楠说藏长风不一定愿意进王府,他爹在二三十年前很出名,自创一套剑法,甚至压过了四大世家的名头。
可几十年前的藏大侠不愿意受束缚,既不入官门,也不入世家,更不入剑派,自己跟自己玩孤独,也挺自得其乐。
直到后来遇上了藏长风他|娘,两人才生下了藏长风这个儿子,退隐江湖,销声匿迹。
藏长风也随了他爹这一点,估计不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静王府,即便进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不如在酒楼里见他。
宁言之自然无所谓,藏长风这人容易感情用事,比如他会为了朋友严定楠帮助宁言之,比如他为了严定楠没给过宁言之好脸色。
比如他会为了百姓做一个清官。
时光可以重来一次,可人是不会变的。
藏长风看起来和上一世没什么不同,他见到严定楠的时候,明显地很想笑一笑,可随即又想起了这是在给延庆帝守孝的三个月里,不能笑,只好憋出了一张抽搐的脸,看起来古怪极了。
叫的菜也都是清清淡淡的素菜,没叫酒。
严定楠装模作样地分别介绍了宁言之和藏长风。
三人板着脸说着恭维话,古怪极了,也可笑极了,可是谁都不能笑。
说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藏长风说道:“我来京城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宁言之和严定楠点了点头,说道:“慢走。”
藏长风忽然说道:“不过,我见路上还有一队马车,打着静王府的名号,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确实是我宁王府的马车。”宁言之说道,“当初事出从急,我和定楠骑马来的,他们坐着马车在后面跟着,是快该到了。”
藏长风的面色变得很古怪,他对着严定楠说道:“严兄,我给你把个脉吧?”
严定楠将手递给他,心底却稍稍有些紧张。
上一世他看见藏长风的时候,对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把过脉之后,藏长风的脸色更古怪了,他问道:“你说,你和定楠都是骑马来的?骑了一个月的马?”
宁言之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
藏长风收回手,伸出手比了个四,说道:“四个月了,这孩子跟你们有缘。”
“也亏得定楠底子好,你换一个这么折腾试试,孩子估计就掉了。”
宁言之眨了眨眼,和同样没反应过来的严定楠对视一眼,笑得像个傻子。
你说,命运这玩意儿奇怪不奇怪?
即便是和上一世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该来的,还是没少了。
也许真像藏长风说的。
“这个孩子和你们有缘。”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宝宝们不出来冒个泡吗?也让我认认人。【doge脸】
番外应该有两个或者三个,一些细节会在里面交代。
今天晚上发第一个番外,CP是宁业之和严居江。
第二个番外后天发,CP是几年后宁言之和严定楠。
第三个我还没想好,到时候看看写不写,写的话会在下周二更新。
凌晨两千字,晚上两千字,应该也算得上是四千了吧~~
我放假比较晚,是七月一号。
所以新文预计在七月二号开坑,宝宝们都来捧捧场呀~~
= ̄ω ̄=晚上见~~
第72章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腊月初十,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宁安。
宁安一年,众臣提议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为后,被宁安帝挨个叫进书房谈了谈心,出来后的诸位大臣绝口不提换皇后的事情,任由大夏史上第一位男皇后稳占后宫。
对此,没有掺和这件事的严居江半点不知。
他这两日见了严定楠,开始发愁子嗣问题。
严定楠大女儿快两岁了,这又有了一个,他自己还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所以当天下午见到宁业之的时候,他就将这件事提了提。
宁业之倒是很看得开,说道:“不急,咱们还年轻。”
严居江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这一个月里宁业之又要给延庆帝办后事,又要准备登基大典,还要清除或者敲打曹家的余孽,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相较起来,宁言之真是轻松的人神共愤。
严居江能够清晰地看见宁业之眼下的黑青色,眼见宁业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劝道:“王……皇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宁业之点了点头,笑道:“那些大臣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处理起来真麻烦。”
严居江问道:“听人说,有些人想以臣为由,阻止皇上登基?”
宁业之皱了皱眉,问道:“你听谁说的?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将我拉下皇位,就是欠收拾了。”
严居江已经习惯了他人前人后的两副态度,无奈道:“你能解决吗?”
宁业之声音低了些,答道:“尚需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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