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看不见我的美貌,倒也情有可原,可那郁衍是睁眼瞎子么?会无视我魅力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棠心心咬牙切齿的竖起二指:“瞎子跟断袖。”
棠心心这些年的努力,蛊女是看在眼里的,肉不敢多吃,笑不敢太大,还到处托她找各类回春养颜的宝物,若能从心魔里解脱出来,当然是一桩大好事,她想了想:“若姐姐真想求个明白,那也不难。”
棠心心眼中一亮:“妹子你有法子?。”
“妹妹最近新养了一窝蛊。”蛊女附耳过去:“有一只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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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搁其他地方,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没人愿意去做的。
可来魔盟的各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太清闲的主,蛊女所说的宝贝是蛊与蚊虫杂交的后代,长出了飞行的翅膀,可跨越刀山火海困难重重,轻轻来,翩翩得走,身姿轻盈,一点不像原先笨拙丑陋的蛊虫,要靠蠕动才能靠近目标。
江湖代代人才出,唯有不断追新求异,方能当好弄潮儿啊。
这边,郁衍稍喝多了点,酒气上涌,干脆在凭栏边小睡了一会。
他枕着手臂,瞌到半睡半醒的时候,瞧见廊端有人。
那是个模糊的影子,但他就是知道这是谁的,是他干儿子,已经离开他,去孝顺别人的干儿子。
“你过来。”他听见自己喊了声:“听到没,过来,给干爹看看。”
影子当真听话,一步步来了,随着轮廓渐清,郁衍心中砰砰作响,身上竟也跟着热了起来,由肤至骨,由骨入心那种。
这是怎么了?方才的酒有那么烈么,不至于,比起不周山当地的刀烧酒,外族的葡萄酒就像兑了水,寡淡无味,以自己的酒量,真不至于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铁定是醉着,因为只有醉梦里,才可能会有那么多不着调的黄粱一梦。
北边万木凋零,南边的花又旺盛得不正常,栏边花藤攀墙附瓦,交织成一席密不透风的花帘。
芬芳如梦,一醉方休。
醒后,郁衍怔忪片刻后,他抬起手——原来痒,是手腕被叮出了好几个红疹子。
南蛮虫蚁实在太多,百毒不侵不代表就不怕蛇虫鼠蚁,郁衍人白藏不住事,皮肤薄,一被叮就很显样,一抓更是触目惊心,留下条条容易让人误会的红痕。
分舵有药庐,郁衍不请自去,配好药要走时,听隔壁屋有两人正在交谈。
那是烈火教的宣大夫在接待旧友,旧友原是京城某个小王府的次席大夫,一直不得志,上月被南海剑派重金聘用,就在走马上任的途中得知死帖一事,哪里敢再去,一面无颜见旧主,一面囊中羞涩,只得投奔老友请帮忙某个位置。
“南海剑派自身难保,现在肯定是去不得了,老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们教主好大喜功,为人虚荣,他要知道你在王府带过,又抛弃南海剑派投靠我们,定会重用你的!”
得了允诺,唐大夫终于安下一颗心,正准备去客房洗漱一番,冷不丁后脑勺挨了一记,出师未捷人已晕。
翌日,天蒙蒙亮,海南剑派门口,焦头烂额的家丁盼星星盼月亮的迎着人。
“唐大夫是吧?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太好了,我们正缺人呢,快里头请——这药箱很重吧?小的给您提——”
郁衍冷眼扫过门口贴着的那张招贤令,一撩衣袍,提着医箱进去了。
“带我去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蛊女发家致富是靠一种回春蛊,深受广大人民喜爱。
操作手法如下:回春蛊尾巴尖尖,扎入脸庞上有皱纹的地方,催卵下去,蛊卵膨胀,几日后,脸上沟壑处自然平滑光洁,重回妙龄模样
第63章 到底谁是醋王
郁衍想通了, 反正只要没被发现,请君入瓮与直入虎穴两者都是没区别的。
就这样, 他跟着引路弟子穿过几重院门, 上到渡船,悠悠晃晃的驶入碧海中。
没错, 南海剑派临海而建, 平日招待外宾在内岸,而主殿则漂浮在各个海岛上, 往来需渡船方可抵达。
上岸后, 郁衍一路不动神色的寻找着商应秋的身影, 没放过视线所及的每一角落, 本来带路弟子还想跟人寒暄几句, 但几次酝酿开口前, 都不小心被对方冷锐视线扫到, 愣是怂了。
医者父母心, 真是少见这种看诊如收尸的。
两相一比,连义庄的人都算得上亲切可人了。
这个一脸讨债相,也难怪在王府混不下去, 弟子们背后满肚子牢骚, 说这大夫不仅冷漠,还装大爷, 从不自己抓药,连写药单子都是他们动手,他仅动嘴, 指得大家来去奔波。
“可有什么办法,现在谁肯过来看诊?县里的大夫一听是咋们来请,举家连夜逃走了,铺子都顾不上要了。”老总管前些日子过世了,这新管家刚上路,忙得焦头烂额:“一定要好好留下。”
郁衍来这是屈尊降贵,怎么可能亲力亲为的做事,能开金口已是天大的不容易了,前后忍足三天,才见到姗姗来迟归来的武林盟。
商应秋携堂主方垣追回南海剑派叛逃走的大弟子,回岛稍作休整。掌门南老爷子大喜,生怕救星要走,挖空心思要留人,甚至不惜将医术一般脾气欠佳的“唐大夫”吹嘘成养在深宫不出世的名医,定能治好顾先生的腿等等。
哪来的名医,吹牛也不打下草稿,方垣这些天来回奔波,累得翻白眼的劲都没了,也就盟主脾气稳,天大的牛皮都能接的住。
商应秋拱手道了谢:“那家师就有劳南掌门关照了。”
南老头子给顾不得师徒腾出的小院是各岛里风景最好的,入冬的天,岛上还郁郁葱葱,回廊环绕,只闻海浪声,说是世外桃源也不过分。
郁衍听带路弟子吹嘘,此岛一天四季水温常暖,所产温泉对治伤有奇效,能生肌润骨,多少达官贵人想来这养病都没成。
欺世盗名的浮夸之言,郁衍听到此,眼神更加森冷。
“顾先生就在里头,唐大夫您请哈。”把烫手山芋送到,弟子赶忙抬手敲响房门。
门很快开了。
暖烘烘的炭火气息铺面而来,在看到开门人是谁的那刹,郁衍胸腔也跟着涌出热流,那团热气凝固又澎湃,如鲠在喉的卡在喉头上,一时间竟让人说不出像样的客套话来。
“唐大夫?”
站在扶门的青年气色尚可,加上衣着如旧,反而没给时间多少发挥的余地,还是记忆里的俊美冷彻,那双略带凌厉的视线从上扫下,透着明显的审视。
郁衍紧盯着对方,喉中热气冲至耳膜,脑中嗡鸣不断,一时间鬼迷心窍的没有答话,这其实既不妥当也不礼貌,若是熟知“唐大夫”的人这会早就看出端倪——
好在这里没人认识原主,矜持倒也符合王府身边近身大夫的样子。
屏风里传出一道清越之声:“应秋,大夫到了,就赶紧请人进来。”
这话懒洋洋的,是知根知底熟到烂透才会有的味道。
能这样支使人的,自然只有碎星客顾不得。
商应秋这才把眼神移开,侧过身,略微做了个请的姿势。郁衍看他这般听话,顿时来气,但现在又实在不是能撒气的时候,便一抬眸,只克制的用了几分蛮力,把药箱硬塞到青年手上。
拐过屏风。房里头有两人正饮着茶,其中一人灰发俊容,背靠轮椅,双膝上铺盖着一袭厚毛毡子,正是顾不得;而对面的老翁白衣宽袍,一扎白胡蓬松的长直胸口,则是在江湖中有“不老翁”称号的南老爷子。
顾不得的腿是当年坠崖后摔坏的,错失了最好的医治时间,经脉断裂后难以缝合,之前来的大夫给出的治疗方案也大同小异,开出的多都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自己腿如何顾不得比谁都清楚,但着实不好拂了南老爷子的一腔热忱,配合的伸出手,让大夫尽情把脉。
郁衍隔着小桌坐下,几步路的时间,他脸上气色褪去,又恢复到麻木不仁的样子,他用两根手指搭完脉,净手后掏出绢帕,先一根一根把自己手指擦干净再说。
毒医不分家,一般把个脉扎个针对郁衍来说是小菜一碟,但中途施针时稍出了个岔子,穴位没扎偏,但力度稍浅了些——
顾不得腿没知觉察觉不到,但一直静守着的青年手指却一下蜷缩了起来。
郁衍半分着神,对那点风吹草动了然于目,商应秋坐的离他实在太近,旺盛的炭火本就让人烦热,再多加上一个人的体温就更让人难受了。
他忍无可忍的绷紧了脸,冷瞥向抱着药箱的青年。
“我说这位,你挡着光了。”他毫不避讳的发出驱赶:“若不放心我施针,我走就是,离那么近,是怕谁趁机害人不成?”
“唐大夫误会,在下不是不放心,正是放心,想跟着多看多学一些。”
只听商应秋温声解释:“养生在于每日坚持,顾先生的腿需每日针灸推拿,我想多学几套手法,不知唐大夫可否赐教?”
顾不得摩挲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徒弟,没说什么;一边的南老爷子却感动坏了,连说这才就叫孝子啊,不像自己那十七个儿子二十八个孙子,三十二个增孙,一听门派有事恨不得插翅各自飞,真应该过来看看,感受学习下这份金子般的孝心。
这些客套的奉承郁衍几乎听不下去,他面若寒霜,捏针的指腹暗自用力,泛出一片惨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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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方垣带着几张密信来敲门,商应秋出去前看了眼屋内,道:“等一下,去外头说。”
两人走出小院来到海岸边,放眼望去,外头一片海天空蒙的好景致,近处的沙滩是难得的纯白色泽,配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四季常青的乔木,微醺潮润的海风,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现在能说了吧。”方垣把这段时间探子收集回的信纸全交了过去,清了清嗓子。
“南家祖坟确实早被人动过,我不是在一处坟上发现了个盗洞么?看痕迹像是新手,这两日得空查了下——打洞的人叫祝八,当地人,开始时抵死不认,被我吓唬了下才说实话。原来给南家祖坟守陵的人是个酒鬼,三天两头都不在,祝八在外谋生时学了几招,生了歹心,一个月前下去了次,不过说是什么都没拿到,他下到墓穴里就看见几具白骨杵在面前冲他笑,当场吓得半死,原路逃回,再不敢下去了。”
“白骨这事我觉得跟您猜的差不多,极有可能就是南家人勾结幽冥府干的,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家子人一窝窝的多如牛毛,要想查清楚真是难啊……”
商应秋:“不需要全部,可以先从没有家室、或者卧病在床的查起。”
方垣不懂,但转念想想明白了。这大半夜要常去墓里,若是成了亲的,枕边人多少会起疑心,很容易被抓到把柄,若是没成亲,或者用生病当掩护则安全得多。
方垣看盟主一直还盯着其中一封信纸在看。
那信上汇报的是魔盟在南阳相会的事。
对于魔盟他们心里都清楚,去的一个个虽然都挺麻烦的,但据以前经验,这帮子凑一起自己就会摩擦起火无端闹事,不用别人瞎操心。
可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方垣心里犯嘀咕,但既然盟主一直在看,难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疏忽没察觉到?
“这里,不周合欢共春晓是什么意思。”
商应秋从里头挑出了一句语义不祥的话呢呢。方垣闻言嘿嘿一笑:“哦,就是不周宫的郁衍跟欢喜宫的棠心心要旧情复燃的意思啊!”
“……”
“探子说,那晚棠心心跳了曲特别美的舞,只对郁衍一人暗送秋波,之后两人一起消失了挺长时间,然后人再出来时,手臂上啊全是抓痕,肯定是——嘿嘿,您想啊,异闻录不一直在猜郁衍儿子的亲娘是谁吗,我觉得欢喜宫可能性很大啊,俊男美女的,现在会旧情复燃也很正常吧。”
正经事聊久了,好不容易有点逸事可以放松下,方堂主荤段子才刚上口,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盟主破天荒的打断了他。
“一起进房,你见过?”
方垣一哽,怎么可能见过,他家家教严,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呢。
“听说,听说而已嘛。”
“既然无凭无据,就不可诋毁人家声誉,尤其这方面。”
诋毁,哪有诋毁,他还想别人来诋毁下自己呢。
方堂主白白挨了训,委屈不已地狠踹了脚椰树。
作者有话要说:
商盟主:我不吃醋,我吃糖
干爹:乱说,你什么时候吃过。
盟主:就刚刚啊,您身上——
干爹:打住,这是六一,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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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爱的前兆
作为一个擅长动心忍性的人, 郁衍本想见先找机会亮出身份,大家就事论事的好好谈一谈, 再看情况随机应变。
可到头来, 他还是略高估了自己的心胸。
有句古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管是江湖武林还是别的行当, 做徒弟的孝敬师傅, 甚至被师傅驱使做牛做马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有的徒弟为争宠媚上做小伏低几十年,有的争风吃醋内讧插刀, 更有甚者, 像青城派二弟子为讨掌门欢心, 把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能忍痛割爱献了上去。
道理是如此, 可当亲眼看到商应秋给别人端茶递水, 讲个话都靠得极近, 都快接近“耳鬓厮磨”的距离时, 郁衍这心口简直是共工撞山, 星河北流,夸父砸日女娲拆天,堪比洪荒灭亡天地再造, 那些提前想好的打算, 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全化作粉末随风而逝了。
海上天气变幻无常, 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海面,这会已波涛汹涌,停泊在岸边的船被海风吹得起伏碰撞, 南老爷子看这一时半会离不去,让仆人张罗晚饭,留大家先用了饭再说。
同桌的除了南老爷子这边的人,还有武林盟几个脸熟的,凑了好一大桌子,上头摆的全是刚打捞回来的生鲜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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