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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开始键，跑步机的跑带瞬间转动起来。关昀野则手捧阅读器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杯锡兰红茶。
从这个角度，他既能低头看书，也能抬头看元气满满的运动青年，还有透过玻璃窗的薄薄阳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让他生出一种细水流年的温馨感，连温暖空气都是静谧美好的味道。
可惜……美好总是难以永恒地保持下去。
喻江夏双腿迈动的频率越来越慢，跨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小，整个人从跑步机的前端落到跑步机后端。他背部微微弯曲，关昀野听见青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在客厅内弥散开，赶紧丢下手里的阅读器，上前按住暂停键。
然后在喻江夏往后倒的瞬间，伸出双手把人接进怀里。
喻江夏张着嘴大口呼吸：“要死了，我觉得我要死了。”
关昀野看了眼跑步机上显示的数据：5min34s，927.8m。
“江江，还不到一公里。”关昀野抱着他说，同时用手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你一滴汗都还没出。”
“虽然但是，我已经快要累死了。”喻江夏躺在他臂弯里，一动不想动，“我不跑了，坚决不跑了。刚刚在床上说过的话取消，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现在只感觉嗓子眼干痛，胸口钝痛，大腿根酸软，小腿肚子酸胀，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
这种罪，遭不住啊。
喻江夏第一次清晰认识到，看来猛一这项技术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他认命不挣扎了。
躺着享受不香吗，干嘛要嘿咻嘿咻累死累活的，生命的乐趣在于静止才对。
于是他继续撂手表态：“打死我也不跑了，太折磨人了。”
关昀野被他过分夸张的说词，弄得哭笑不得：“到底是跑步折磨你，还是昨晚那样折磨我？”
前前后后累加起来，腿抽筋七次。
而且是在十五分钟之内抽筋七次。
也就是说，每隔两分钟关昀野就会被迫停下来，替他揉腿两三分钟，然后继续找回状态。又过去两分钟，不得已再次被迫停下来，再次替他揉腿两三分钟。无限循环，七进七出，遭受身心双重折磨。
喻江夏当然也知道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那样的煎熬，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但他现在还被跑步的累人包裹着，非要只选其一的话……
喻江夏抬手勾住了关昀野的脖子，压着他向下和自己额头相抵，张张合合的嘴唇和他若有似无地摩擦着：“那我就是想折磨你行不行？你如果不让我折磨，就是不够喜欢我。如果再想让我跑步，就约等于谋杀男朋友。”
跟早些年狗血电视剧的台词一样。
关昀野失笑，他看着喻江夏现在这幅明显是无理取闹的样子，觉得莫名可爱。
好像只要他能永远这么开心，笑得灿烂明艳，没有什么是不能无条件答应的。
“好，既然不想跑，那以后就不跑了。”他说着，抹去喻江夏和自己嘴唇间窄的几乎只横隔了一层薄薄空气的距离，重重吻上怀里的人。
他品尝到青年口腔中存余薄荷牙膏的清凉，还带着一丝甜。
这个刹那的关昀野心想，只要身边的人是喻江夏，那么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叫折磨。就像他享受着这个亲吻，不会因为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家常便饭就变得悉数平常。
当他深爱着，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都会无比期待着下一秒钟。
“喵呜——”睡醒了的霜之哀伤从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
它自从上次被主人关禁闭后，总是习惯性地先探测一下环境。
如果主人在客厅，那它就走过去趴在主人腿上，乖乖巧巧地被主人摸毛儿，然后等主人出门了，它再从阳台溜去隔壁。而如果两位主人不在家，那它就可以直接溜去隔壁。
不过今天嘛，霜之哀伤一眼就看见了客厅里贴在一起的两位主人又在亲亲抱抱，估计很快就会发出奇怪声音，然后持续好久好久连续不断。
它将环境判定为：安全。
去隔壁玩喽！
霜之哀伤蹦出栏杆的同时，喻江夏放在跑步机前侧的手机突然震动着响起铃声。
喻江夏从关昀野怀抱里退出来去拿手机：“纪总的电话？是工作室出什么事了吗？”
他狐疑着接通：“喂？”
“喂，小喻啊，老关有没有跟你在一起？”纪宇扬急匆匆的快语速传来。
喻江夏心底顿时揪了一瞬，难道真的是工作室技术或者产品出了问题？
他回答道：“在，他就在我边上，要把我把手机给他吗？”
纪宇扬说：“麻烦你了，让老关接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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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想写沙雕文的初衷（狗头）
第29章
“老关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二十几通电话了，你接都不接一下。”纪宇扬语速快得起飞，控诉他，“你跟小喻谈恋爱腻腻歪歪，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不接电话，不管工作室啊！”
这人叽叽歪歪半天没说到重点，关昀野懒得听他废话，直接问：“出什么问题了？”
纪宇扬终于步入主题：“老关，你看没看网上关于完全潜行头盔的一篇报道？”
“还没。”关昀野道，“你先说，我一会儿去看。”
纪宇扬继续讲：“大概是今天早上六点多钟，各大新闻媒体平台同时发出一篇报道，内容就是我们准备在今晚跨年夜发行的完全潜行头盔。”
“这篇报道里说，由于完全潜行技术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所以对人脑的刺激很有可能会超出正常人体对外界信号接收的负荷，进而影响智力。”
“现在网络上原来都很期待完全潜行头盔的那些人，一大部分受到这篇报道影响，开始拉踩我们的产品了。”
电话开着免提，纪宇扬说的所有话被关昀野和喻江夏同时听见。
喻江夏动了动嘴唇，小声对他说出几个字：“商业竞争？”
否则哪会卡点这么准，在计划发行产品的当天，并且还在多个新闻平台同时发布。
这很明显是有人眼睛红了，想要搞掉昀宇工作室。
关昀野朝他点了下头，显然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关昀野问：“上次找我们合作的那些游戏厂商，后来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家特别坚持的？”
“有，就《代号》他们家，直到昨天傍晚下班之前，他们的商务还在跟我电话沟通。”纪宇扬道，“不过你怎么问起这个，该不会改变主意想跟他们合作了吧？”
关昀野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合作是不可能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他们干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纪宇扬倒是想起来了两年前的某件事情。
那时，国内有某个小游戏制作商推出了一款打破传统二维画面，应用三维走位的手游。
由于模式的创新，加上制作商的大力宣传，那款手游热度在内测阶段就达到了流量高峰，预约公测名额的账号在短短几个星期内超过《代号》在当时的现有玩家数。
关昀野和纪宇扬彼时都以为，那款游戏会取代《代号》在市场上的流量。
可谁也没想到，在手游正式公测开服前两天，游戏论坛上突然爆发出大批量负分评论，说游戏背后的制作商泄露玩家私人信息，又说这就是小制作商的恶劣风气，私底下赚黑心钱。
信息泄露是触及法律的大事，又因当时网络言论不断扩大此事，最后的结果毋庸置疑是相关部门介入调查，而手游的开服时间也被受到了制约，在调查清楚之前，不予对社会开放。
调查进行了多久纪宇扬已经记不大清，但让他们都记忆犹新的是。
在调查还没结束，也就是手游没有正式开服之前，《代号》突然在某次服务器维护后推出了新模式玩法，正是手游创新的手机端三维玩法，在游戏圈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也让所有玩家耳目一新。
《代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否认其借鉴了手游的创新点，一口咬定说是思维的碰撞，说是巧合。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推出，也被它说成想给玩家一个惊喜。
这种话讲出来，也就那些无脑求个爽玩游戏的玩家会追捧相信了。
而不论是关昀野还是纪宇扬，又或者是其他关系行业的人，都心里门儿清。当初网上那些跳脚的负分评论，其实是《代号》一手策划操作的。
为的，就是排挤掉有可能取代它龙头大佬地位的存在。
这样一来，等到相关部门调查清楚，澄清并没有涉嫌泄露用户信息，创新被盗的手游也很难再赶超《代号》。
据知情的朋友说，好像是在运营了几个月之后，由于玩家过少，热度过低，资金逐渐运转不开，破产关服了。
这也是为什么关昀野坚决不愿意和《代号》合作的原因之一，《代号》包括其背后的腾跃集团骚操作太多，完全不遵守市场准则和商业规则。
今天纪宇扬说的这件事，让关昀野第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当年的事。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纪宇扬问。
“不着急。”关昀野眼底划过一道暗光，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八点钟，距离我们产品发售时间还有十一个小时。我先看一下网络目前的舆论风向，之后给你应急方案。”
挂掉电话，关昀野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是把手机随手放在了洗浴间的台子上，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就忘了拿。
而洗手间的门又是关上的，难怪纪宇扬说打了他几十个电话也没人接。
这会儿，关昀野点亮手机屏幕，果然有无数多未接来电显示在锁屏主页。不止是纪宇扬的，还有同样在时刻关注着完全潜行头盔发布进展的徐恒。
以及办公软件内，工作室大群右上角悬浮着999+条未读消息的小红点。
可见事态在圈内造成的影响很大。
关昀野按照纪宇扬说的，打开几家规模比较大也比较知名的新闻媒体APP。点到科技类新文主页，第一眼就看见首版位置写着“完全潜行？”这样四个字外加一个问号的图片，不算是当下流行的标题党，但也足够博人眼球。
喻江夏靠在他肩膀上，逐字逐行地看过去。
报道先是说明了完全潜行的原理，这一部分的每句话都像是从论文上摘抄的，很严谨，挑不出错，同时也宣扬了完全潜行技术一旦铺开社会，能使得当下文明向前迈出一大步。
但到了后半部分内容，撰写报道的人措辞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他针对昀宇工作室推出的完全潜行头盔，提出了数条质疑，字里行间充满阴阳怪气的味道。
第一条，是完全潜行头盔的安全性问题。
譬如通过头盔传达给神经元的信息刺激，是不是足够温和？以及在长时间作用之下，会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
单纯从两个提问来看，其实还算中肯。哪怕昀宇工作室在产品宣传视频中，已经从各方面验证了产品安全性，但作为先行体验者，和未来使用者，过分关注这个问题也是正常的。
可这篇报道的作者在提出两个问题后，并没有继续剖析完全潜行技术在头盔中的应用，而是开始大肆描述神经受损对人体的危害如何如何，故意引起读者的恐慌情绪，叫人不敢轻易尝试完全潜行头盔。
第二条，是针对个人隐私性问题。
撰写报道的人觉得，当今大数据会搜集用户浏览喜好用于推送相关内容，那么完全潜行头盔作为人与智能电脑沟通的媒介工具，同样会具有搜集并统计用户喜好的功能。
这一点，其实在他们设计产品时，研发部内就产生过意见分歧。
赵迁觉得，现代科技产品都应该具备类似功能。尤其是以后，其他品牌也会陆续生产出完全潜行头盔，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分析用户喜好，可以帮助品牌维持用户粘性。
但喻江夏和纪宇扬却认为，不应该设计进去这类商业气息浓重的功能。
他们从创立昀宇工作室至今，追求的都不是赚多少钱，受多少用户追捧。与其用这种方式提升用户粘性，不如继续创新，继续优化，用更硬核的技术让社会看到完全潜行的无限可能性。
最终结果，关昀野自然是站喻江夏和纪宇扬的观点，没有在已经生产出的产品中加入此类功能。
可这片新文报道中说的是，因为完全潜行头盔直接作用于人脑，所以它窥伺的就绝不仅仅是用户喜好，甚至可以如爬虫抓取全网络信息那样，窥探到用户记忆深处的所有秘密。
包括你在小学课间不小心跑错异性别洗手间，在中学时代暗恋过哪个女孩儿，在大学考试中打了个小抄，在工作小群里吐槽过某个领导……
等等各种各样的秘密，都会被完全潜行头盔窃取，变得毫无隐私可言。
喻江夏托着下巴看完整篇报道，不由感叹：“怎么又开始扯隐私权，他们就没点新意吗？上次针对小制作商的手游也是拿隐私说事儿，这回还是一样，真不怕被人知道是他们在搞鬼。”
关昀野关掉新闻APP，端起桌上马克杯抿了口红茶，说道：“这办法虽然老套，但对他们来说好用就够了。”
“他们很聪明地抓住了现在社会公民最关注的几大问题之二，健康安全和隐私保护，所以两年前他们成功搞垮了会对《代号》产生地位威胁的手游。”
“如果我没猜错，按照他们的策划，先花钱买流量到处抹黑昀宇的产品，让群众产生原地观望心理，只等今晚九点我们的头盔正式发售，出现销量寥寥无几的惨淡场面。甚至极有可能，为数不多的少许销量，实际上也是被《代号》或者它背后腾跃集团购买去。”
“他们假装真实用户，继续在网络发布低分负分使用测评，让原本观望着的意向购买群体彻底失去购买欲。这样一来，当投入资本和收入资本严重脱节，昀宇的资金运转就会僵硬，我们难以进行后续研发。与此同时，腾跃集团旗下的科技信息公司，会拆分我们的产品进行研究，再搞一次突然上新，给用户惊喜。”
“不可能。”喻江夏突然接他的话，“腾跃不可能研究透彻我们的产品，做出完全潜行技术头盔上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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