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闻衍等徐舟吾挂了电话,他目光若有似乎地在穆临之身上转了一圈,收回神通后,淡淡地说:“工作吧,别浪费时间了。”
穆临之提供给市局真正一卡车的材料,凡是跟穆恪忱有关系的一点儿没有落下,导致闻衍和徐舟吾工作量急剧增加,通宵达旦地才筛选出四处可以地址。
“穆恪忱当年广撒网,前期资金基本投入在了拍买土地上,不过到他出事为止,仍旧有一半土地未进行任何开发建设。”穆临之顿了顿,他看了闻衍一眼,继续说:“后来出事,为了填补漏洞,穆氏卖了一些能出手的土地。那些能出手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现在都属于人声鼎沸的市中心。”
闻衍把咖啡当白开水喝,仰头灌下一杯,然后,他摊开申洲市地图,指着几个方位说:“从目前情况看,这几处可疑位置对于市中心来水属于荒郊野岭了,二十年前更加穷山恶水,所以在这儿杀人放火是有可操作性的。”
“不可能在这儿,”徐舟吾指着地图其中一块地说:“我记得这里是个寄宿制私立职高,七八年前才成立,学校应该挺新的。如果真有尸体或者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在动工时就会被挖出来。”
闻衍神色严肃,他点着手指往旁边一动,最后停在了离国道不远的位置:“这两块呢?”
穆临之:“这两块还在穆氏名下。”
闻衍:“为什么一直荒着?”
“因为没有可盈利方案,”穆临之解释说:“我看了以往的报告,这两块土地虽然距离不远,但没有连成一块的可能性,所以那里如果做住宅没人会买,做类似游乐场的公共娱乐项目面积又不够大。就一直空到现在了。”
“只有这几个方案了吗?穆氏只要肯花钱请个策划,还怕没有赚钱的机会?”闻衍说的话一停,转眼换了个语调,问:“穆恪忱为什么连着买两块位置差不多的地方,偏偏中间还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路?”
穆临之坦诚回答:“我不清楚,大概是有鬼。”
闻衍着重在这两处标记位置。
随后,闻衍突然想起什么,问:“临之,你们这样的企业,一些计划项目方案的初审需要通过你吗?”
“需要,”穆临之说:“项目方案出来之后,部门经理首先审核,他们通过之后再上报层层上报董事会。”
闻衍:“那这两块地的方案最后掐在了哪个环节?”
穆临之注视着闻衍,眼里藏着赞许——他太聪明了。
“当年的董事会基本由我爷爷控制,不过,他不接触国内事务,所以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所以那时的项目计划案提交,应该都是我小叔在过目审批。”
穆临之所言不假,从他搬来的一些资料签名上也能看出来一些,在穆临之正式回国接手公司之前,国内穆氏当家做主的是穆恪怀。
闻衍直截了当地抓住问题关键:“那么让这两块地荒废至今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你小叔了?”
穆临之:“没错。”
闻衍跟穆恪怀见过一面,因为身体展现的硬性问题,所以他对此人印象深刻。
“他现在在哪儿?”
穆临之:“很遗憾,他已经出国了,你们可能暂时‘请’不到他了。”
闻衍戏谑:“看不出来啊,他腿脚不方便,动作挺快的。”
穆临之耸肩,表示无言以对。
最后一处地点是位于工业园区的一个厂房,具体情况暂时不清楚。这地方本来不会进入怀疑列表内,但徐舟吾细心地发现此地与意云中介地距离只有几百米。
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闻衍火速制定行动方案——
天亮之后,由闻衍带头,首先对穆氏名下两块荒地进行调查挖掘!
第94章 热烈 四
随意在别人地盘上挖坑是要经过地盘主人同意的,走这一步流程还得浪费半天时间,不过穆临之在这儿,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闻衍看了圈会议室内糙得快马上发芽的汉子们,贴心地说:“你们先回值班室睡一会儿,养些精神,别回头一工作就给我掉链子。”
休息室上下铺一共四张床,徐舟吾点了人头数,觉得不太能睡得过来,他对闻衍说:“你不睡?”
闻衍的目光在穆临之身上转了一圈,接着含糊其辞地回答:“你们先睡吧,我去趟厕所。”
孙望:“闻哥,等等我,我也……”
“你个屁!跟我睡觉去。”徐舟吾眼疾手快,他在捏住孙望脖子的同时又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声:“穆总,一起吗?”
此话一出,徐舟吾恨不得剪了自己的舌头。
“不了。”
穆临之当然不可能跟除闻衍之外的男性挤在同一间屋子里睡觉,他淡定自若地目送闻衍进了走廊尽头的厕所,接着微微一笑,后脚立刻追随其步伐轻松愉快地走了。穆临之视周遭注目礼为浮云,看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真上厕所地。
闻衍在厕所的隔间等着穆临之。
如今夜深人静,厕所内也空无一人,穆临之推门而入,强行挤进逼仄的隔间。
闻衍好整以暇,刻意与穆临之保持着暧昧圈外的距离,他挑着眼问:“干什么啊?还不让人好好上厕所了吗?”
穆临之屈起食指,似笑非笑地勾着闻衍的下巴,并且对他说出口的屁话充耳不闻。
“哥,贵局只剩厕所能谈情说爱了吗?”
闻衍眨眨眼,笑而不语,他挑起眼皮,半仰着头,随后干脆利落地扣下穆临之的后脑勺,重重地亲吻着甜腻的唇齿。
他们自由畅快又心跳加速,沉溺在彼此的温柔和亲昵中,在喘不过气的工作间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然地点不太雅致,但满足是由心而发的。
穆临之的手顺着下衣摆进入,他摩挲在闻衍的皮肤上,喟叹似的发出一声气息。等再次回过神,两人之间仅有的距离如烟消散。
他们衣衫不整,活像偷情。
闻衍被穆临之咬出了血,他忍着一声不吭,任由鲜血在彼此舌尖游荡。
穆临之轻轻舔舐伤口,他问:“疼吗?”
闻衍答非所问:“宝贝儿,你可真甜啊。”
穆临之倏地血脉喷张,他把闻衍堵在角落,侵略的攻势咄咄逼人。
闻衍:“你想在这儿上我恐怕不太合适。”
穆临之:“哪里不合适了?”
“操!”闻衍倏地老脸一红,“姿势不好把握,老子怕半身不遂。”
穆临之舍不得放开人,他拱着闻衍的脖子,撒娇似的啃了一口,底喃:“哥,阿衍——等把那些鬼东西收拾干净之后,我带你去度假好不好?”
闻衍拍了拍穆临之的头,轻声细语地哄:“好。”
“嗯,”穆临之又问:“你要去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你那杯咖啡提神,”闻衍说:“我再陪你说会儿话。”
穆临之:“说什么?”
“我们天亮后的行动,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嗯,”穆临之回答:“一起。”
闻衍:“这要是挖出不太好看地东西,我可没时间再哄你了。”
“放心吧,”穆临之笑了一声,“现在除非你给我下蛊,不然我百毒不侵。”
闻衍把甜言蜜语提前又加量哄完,他把穆临之的毛顺得舒舒服服。
穆临之保证自己百毒不侵,其实压根没把那些剧毒放在眼里——
过去就是过去了,不管是死人还是活物,都不值一提,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眼下为非作歹且自以为是的凶兽。
穆临之要保护闻衍,决心把阻碍他们未来道路的垃圾清扫干净。
经过多方协调,早上十点整,荒废地块挖掘工作正式开始。现场警戒线层层设立,三步一名刑警把守,可谓固若金汤。
荒地并非一马平川,那里立着三幢四层高的楼,围着一块空地形成一个圈,是类似仓库的建筑。
仓库四壁,爬山虎铺满整墙,可眼下现场再如何人声鼎沸,也盖不住扑面而来地阴森鬼气。
闻衍衣服穿少了,他在阳光明媚的初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穆临之贴心地替他挡着来风,目不斜视地说:“工作量不小,一天挖不完吧?”
“嗯,”闻衍皱着眉,“先看看吧,能挖多少是多少。”
“阿衍!”徐舟吾从警戒线外过来,边跑边喊:“刚到了两台挖掘机,从哪里开始挖?”
如果从建筑物内部开始挖,那势必要把仓库先拆了,这做法即费钱又费时,不太现实。再者,如果当年穆恪忱真在此摆了个噬血阵,那供他们消遣的场所下不可能就地挖个坑埋尸体。
相反,被三栋仓库围住的空地非常古怪,那里因位置关系,有大半部分常年不见阳光,那里的杂草昂首挺胸,傲慢又凶狠的与人齐平。
闻衍想了片刻,他抬起手,指着那块地,说:“先挖那里。”
“好!”
徐舟吾应了一声,又陀螺似的跑了。
过了片刻,闻衍对穆临之说:“走,我们去仓库里面看看。”
穆临之:“嗯。”
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除非人为暴力破坏,否则很难打开。闻衍嫌麻烦,直接翻越碎玻璃渣堆满的窗户,身轻如燕。
“这鬼地方——”闻衍掸着掌心的灰,目光绕着一览无遗的仓库内部走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铁锈味混合着血腥味,这里能激起人类对于恐惧和反抗最激烈的欲望。
仓库的内部结构非常简单,离地面三米高处沿墙做了一圈走人的过道,铁杆扶手围着。站在这里抬头一眼能看见屋顶,除了门边两扇窗户外,其余墙面被钢筋混凝土砌得严严实实——这里不透光、不透气,像座坟墓。
角落里象征性地堆了几个箱子,箱子表面破败不堪,里面除了蜘蛛网基本没东西。
穆临之似乎很嫌弃这里的气味,他皱着鼻子说:“哥,我们上去看看吗?”
“好。”
通往上层走道的楼梯也是铁制,它经过长年累月的腐蚀早已不堪重负。闻衍和穆临之一前一后谨慎向前,可每走一步,他它依旧吱哇乱叫。
走道扶手高度约在成年男子的腰身部位,双肘撑着时舒适度刚刚好,但是走路的通道却非常窄,横竖塞不下一个胖子。
闻衍站在此处,心绪带入当年的处境,他俯视朝下,是意料之外的睥睨众生——
试想多年前的某一天,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有钱人就是在这儿,以人命为赌注,享受着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征服感,极乐挥霍。
闻衍暗自长叹一声,眼角却看见穆临之阴郁的脸色。
“临之,”闻衍忧心重重地问:“你想什么呢?”
穆临之:“想变态们的乐趣到底出自何处。”
关于这一点,闻衍是欣慰的。因为穆临之永远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他要是想得通,迟早也会与变态为伍。
“你啊…”
闻衍的感叹刚要说出口,室外突然一片喧哗。
徐舟吾找不到闻衍,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们俩又搁哪儿谈恋爱呢?!”
“怎么了?”仓库内没有窗户,闻衍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我们在空地里挖出一些东西,”徐舟吾非常严肃:“你赶紧过来看看!”
挖掘机一铲子下去迅速挖出一具完整人骨,从骨头的状态看,年份应该不少了。紧接着第二铲继续往下挖,这些不同部位的人骨就像是埋在底下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一坑一个,数不胜数。
司机是工地上找来的,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他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心里想着晦气,不敢再继续工作。闻衍让他先去休息,然后又重新找了个心理素质稳定的人上去。
后来,闻衍联系相关单位又找来一辆挖掘机,三辆车分别在两个地块工作到深夜,把能挖的地方刨了个底掉,最后清点出四十一具人骨。
绕是见过大场面的陶勇宏也被这架势震住了,现场气氛沉重,在这如同乱葬岗的地方,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孙望偷偷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说:“造孽啊…”
穆临之:“是啊。”
孙望:“……”
闻衍下意识看着穆临之,他见穆临之神色淡漠,突然觉得心里难受。
这世上大多数的犯罪总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逃出天网,很多人也会自我安慰地说会有报应的。
可报应这个东西就很难定义了。
当神降天谴,心虚的人会自我代入。比如梁俊生在梁少风遭遇绑架并且死亡后,有没有把这个事情归为报应然后承到自己身上,当看见自己儿子身首异处后,他有没有半刻后悔自己在那些年的所作所为?
还有穆恪忱和孔旻,他们会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死处境是报应所致吗?
可那些人造的孽关穆临之什么事?老天爷就算劈道雷也劈不到他身上!
凭什么把这一地森森白骨算在他头上!
闻衍不服气,他想把穆临之圈在自己的视野下,他会让那些野兽统统滚蛋!
陶勇宏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挖掘工作进行到现在,能不能收队全在等他的命令。
可他陶勇宏从头到尾蹙眉不展。
“数目不对。”
现在能证明孔旻在邮轮绝境时说的东西不是他胡编乱造的。那还是依他所言,穆恪忱开展此类大逃杀游戏数次不少,有几年甚至频繁,每次游戏收集人数十至几十不等。
按照一次活一人的游戏规则,不可能只有这么些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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