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羽:........
他掀开床帐,看着外头的朗朗晴空,悠悠叹了口气:“还好现在这个时节,荷花池里的水不算太冷。”?
第33章 -错觉
“你说什么不冷?”
傅宁向来觉浅,冯羽的动作虽不大,但外头的光线照进来,仍旧将他也唤醒了。
冯羽看着他,满脸忧愁:“我说荷花池里的水。哎,子玉啊,将来那位世子要是真将我扔进池子,你记得一定要帮我求情。”
傅宁起身下床,整了整衣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荀弈一定会因为我睡在你这里而迁怒于你?”
冯羽一愣,打了个哈哈:“因为他跟你关系好嘛........”
傅宁一挑眉:“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冯羽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傅宁:“你这样问我,难道是——”
他着急忙慌地下了床,就要扯开傅宁的领子:“不会吧不会吧!”
傅宁被他扯得向前一仰,满脸莫名其妙:“什么不会?”
冯羽皱着眉头看过去,见他脖子上干干净净,松了一口气,又想往里看,傅宁抬手给他脑门上来了一巴掌,把人推出去整理好了衣服:“你发什么疯呢?”
冯羽欲言又止,片刻后叹了口气,坐在了傅宁身边:“还好还好,你没有被占了便宜去。”
傅宁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见状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冯羽在担心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我是谁,怎么能随便给人动手动脚?”
冯羽想到他外公的身份,便也缓过了神来:“也对,你外公还在呢,就算他是平王世子,那也不能随便动你一下。”
“少爷,傅公子,你们可是醒了?”
外间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声音,便问了起来。
“是,我们自己起,不用你伺候,先下去吧。”
冯羽打发走了丫鬟,又看向了傅宁:“不过你这样问我,想必是终于察觉到了吧?”
“终于?”傅宁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也就是说,你早就发现荀弈对我........”他纠结了一下用词,一时没想到该怎么表达。
冯羽却爽快地说了出来:“他对你心怀不轨。”
傅宁摸摸鼻子,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有这么明显吗?”
冯羽看着他,眼中满是同情:“他平日里的做的事情,险些就把‘图谋不轨’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你平日里做事那么仔细,偏这事儿上‘当局者迷’.......我又不好明着提醒,还好你现在反应过来了。”
傅宁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都想多了,其实他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太信。”
毕竟荀弈做的事情,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妥帖亲近到这个地步。
“那你打算怎么办?”冯羽有点担心。
傅宁扶着额头靠在桌上:“你让我想想。”
现如今他的问题,无非是今后如何与荀弈相处的问题。
立刻疏远自然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荀弈现在在帮他查静姝的案子,而且今日两人才聊过事情,他亲口叫的哥哥,翻脸显得太刻意了;况且以荀弈的作风,若是察觉他的疏远......
傅宁想起了今日荀弈的举动,只觉得头更疼了:只怕这人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想得入神,冯羽看着他的神情,却忽然有些心惊。
去年在月州时,冯羽曾经见过有人向傅宁倾诉心意,也看见了傅宁是如何处理的:——温和又不留余地的拒绝,不着痕迹的疏远,傅宁做得毫不犹豫,甚至还有闲心和他讲一讲玩乐之道,完全没有将那人当一回事。
可现在,傅宁却思索得如此认真。
一个念头渐渐在冯羽脑海中成型,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敲了敲桌子:“子玉。”
傅宁抬眼:“怎么?”
冯羽道:“如果将来我找到了心仪的女子,并且和她成婚了,你会为我高兴吗?”
傅宁失笑:“那是自然。怎么你现在跟我说,是想让我早些给你准备新婚贺礼吗?”
冯羽却没接茬,又问道:“那如果荀弈将来找到了心仪的女子,并且和她成婚,你会高兴吗?”
“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冯羽瞧着他的表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子玉,你完了。”
傅宁无法反驳。
想到荀弈和一个陌生人举案齐眉的模样,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几分抗拒。有不熟悉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一件事:他对荀弈,确实和对其他人不同。
于是先前自己的种种反常,便也得到了答案。
傅宁活了十四年,头一次摸到了一点情爱的门槛,恍然大悟之余,先前困扰自己许久的事情,也忽然叫他寻到了一个解决的方式。
冯羽看着他忽然轻松的表情,有些好奇:“你想好了?”
“嗯。”傅宁满面轻松,“我要——以不变,应万变。”
荀弈既然坚持做他的“兄长”,又没有实质上做什么不太合适的举动,那他也没必要自寻烦恼去想那么多前因后果,不如顺其自然。
于是荀弈再见到傅宁后,总觉得这人似乎和昨日有些不一样。
但昨日的问答仍然记忆犹新,他也没敢贸然开口,而是先说起了正事:“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已经有眉目了。”
傅宁略有些诧异:“这么快?”
昨日午时他才将冯羽的画送到荀弈这里,今日才不到晌午,居然就有消息了。
荀弈略一颔额:“事发是在乞巧那日晚上,他应当是做完事情便借着夜色混出了城,我的人发现他踪迹时,已经是京郊十里开外了。”
傅宁一皱眉:“居然跑了这么远。”怪不得冯云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荀弈淡淡道:“他跑得再远,也躲不过我世子府的暗卫,最多今日下午,我必然帮你把人抓回来。”
傅宁笑了笑:“省之哥哥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至于我这边,买布匹和染料的人也查到了,是一家布店的伙计,而这家布店的掌柜,是我一个旧相识的手下的人。”
荀弈皱眉:“哪个旧相识?”
傅宁道:“这个人你也认识,礼部尚书家的——”
“李二?”
“对。”傅宁不紧不慢道,“虽然我觉得以李二的为人,他应当想不出这样的招数,但这毕竟也是一个线索,所以我打算......”
此时两人坐在世子府的一处亭子里,四周碧树满庭,凉风习习,荀弈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忽然有种想要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下一刻,傅宁忽然露出了个笑容,对着他伸出了手。
荀弈:!?

冯羽:对了,你干嘛来我这补觉?
傅宁(毫无良心地):为了陷害你。
冯羽:?你是人吗?
真实原因:太困了,尚书府比较近。?
第34章 -佳偶
傅宁诧异地看着对面的人:“怎么了,省之哥哥?”
他此刻微微倾身,手里拈着从荀弈肩上拿下来的落叶,肩上却搭着一只荀弈的手,场面十分神奇。
荀弈看了看他掌中落叶,尴尬地收回了手:“你肩上有个虫子,我帮你拍走了。”
“哦......”傅宁将信将疑。
荀弈担心他问点什么自己无法招架,便抢先换了个话题:“对了,先前咱们说过的那个西北大夫,也有消息了。”
荀弈说的这一位大夫,便是乞巧节前傅宁在他这里一同削竹片时,两人聊到的那位西北神医。
傅宁心系父亲,闻言十分惊喜:“果真?”
荀弈见他高兴,心情也好了许多:“今日早上接到父亲来信,说是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他。父亲已经谈妥了条件派人送了他来,约莫再过几日便能到京城;你见过之后,再送去月州就行了。”
“太好了......”
父亲自从两年前感染了风寒之后,便一直拖拖拉拉不见好,甚至还有越来越重的趋势;如今终于有了新的希望,傅宁怎么能不高兴:“真的多谢你了。”
他鲜少有这么外露而直白的喜悦,荀弈便顺着他的话开了个玩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傅宁一挑眉,看着荀弈:“省之哥哥希望我怎么谢你?”
我自然是希望你投怀送抱。
荀弈脑子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敢这样说,随手一指几乎要到正午的天色:“不如你请我吃顿饭?”
“好。”
他答应得干脆,荀弈却不知怎地,又有些不太舒爽,便又补了一句:“须得是你自己做的才行。”
傅宁瞧了荀弈一眼,忽然笑得十分灿烂:“省之哥哥,你确定?”
荀弈:.........
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只是不等他想出个头绪来,傅宁便站起了身来,挽了挽袖子,一脸淡定地问道:“你府里的厨房在哪儿?”
荀弈见他一副真要去做饭的架势,忙道:“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把你当做.......当做好友,不是为了你能回报我什么。”
傅宁整理好衣袖,慢悠悠回道:“省之哥哥说哪里的话,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便下厨做一顿饭与你吃,也是应当的;动一动手的事情,也谈不上什么回报,不过是勉强算得一点心意罢了。”
他忽然转头看着荀弈,带笑的目光有些狡黠:“还是说——省之哥哥担心我手艺太差,烧了你家的厨房不成?”
他这话半真半假,荀弈招架不住,只好轻咳一声:“自然不是,厨房在这边,随我来。”
于是不久之后,世子府里的厨子和厨娘们便眼睁睁看着他们从不踏进厨房门的世子殿下,陪着一位好看的小公子一同迈进了厨房的大门。
今日当厨的掌事虽然也吓了一跳,但仍旧比周围那些呆愣愣的厨子厨娘好些,立刻反应了过来,走到了荀弈面前行礼:“哎呀,殿下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荀弈淡淡道:“今日傅公子要露一手,你们都出去吧。”
掌事的看了看一旁傅宁纤尘不染的衣着,犹豫了一下:“这,恕属下多嘴一句,要不要留个人给公子看火?”
傅宁笑道:“没事儿,你只管去吧,有人想吃饭,总得付出点劳动,你说是吧省之哥哥?”
荀弈:“........是。”
掌事见状,没敢多话,把自己的震惊默默藏在心里,领着厨子和厨娘迅速告退了。
一时间,偌大的厨房里,就剩下了荀弈和傅宁二人。
世子府虽然大,但正经的主子只有荀弈这一位,所以常备的食材便是紧着荀弈的口味。傅宁粗略看了看,便问荀弈:“省之哥哥,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便好,不拘是什么菜式。”
傅宁闻言点了点头:“行。”
他洗了手,从预备好的食材中挑了几样干净的出来放在了砧板上,挽好袖子便拿起了刀。
荀弈看着食材中一串鲜红的辣椒,神色顿时有些怪异:“你打算做什么?”
傅宁瞧了他一眼:“省之哥哥不是说,我做什么都行吗?怎么,想点菜了?”
荀弈看着他手中锃亮的菜刀,谨慎地答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
虽然知道傅宁肯定不会拿刀对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傅宁,他总是有些心虚。
傅宁笑了笑,低头专心处理起了食材。荀弈看着他动作娴熟,也有几分新奇:“你似乎很熟练。”
“嗯。”傅宁将辣椒切成斜刀,辛辣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月州饮食喜甜喜淡,但我娘喜欢吃辣,我爹便自己学做了许多菜式,一得闲便自己下厨,换着法儿做与我娘吃。”
他将切好的辣椒放在干净的瓷碗中,接着道:“自前两年我爹生病后,下厨的时候便少了;我爹便叫我读书之余,将他做菜的手艺学上一学。”
荀弈道:“伯父与伯母果真是伉俪情深。”
傅宁轻笑一声:“这是事实,但并不是是爹叫我学做菜的全部原因。”
“我爹虽然不能经常下厨,但府里的厨子仍然可以做我娘喜欢的菜式,这个不怎么打紧;他叫我学做菜,主要是为着......”
“为着什么?”荀弈下意识追问。
傅宁看了他一眼,话中带笑:“为着将来哄老婆。”
荀弈看着他,一时间呼吸都顿住了片刻,张了几次口,才终于想到了自己要说什么:“那,那你未来的.......妻子,倒真是好福气。”
他心里一时是傅宁方才看着他时的笑容,心里头翻涌着隐约的渴望;一时又想着沉重的现实,心里十分酸涩——傅宁家庭亲族皆在,如今又到了国子学读书,可谓是前途无量,怎么可能不选择门当户对的小姐,而选择同为男子的他呢?
“唔,那也不见得。”傅宁利落地处理着手中的鱼,头也不抬,“这两日和外公闲聊,他说举案齐眉重在两情相悦,没必要拘泥于男女。”
“那,你觉得呢?”荀弈停顿了许久,干巴巴挤出一句。
傅宁将处理干净的鱼放好,转过身来,看着荀弈笑道:“我觉得什么?”
平日里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平王世子殿下,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将话说出口:“呃,就是,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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