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轻笑道:“那么个傻丫头,和她多说无益,能回去便好。”
蓝心默默无言跟上她的步伐。
这边络腮胡带着绮桑狂奔许久,见身后貌似并无追兵,几人才放缓脚步大口喘起气来。
“他奶奶的,好凶的婆娘!”络腮胡看了看自己的伤势,骂道,“果然西境的母老虎多!”
另外几名大汉也被揍得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骂骂咧咧附和着。
绮桑坐在地上顺气,闻言便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谁啊!”
“花月舫的领主。”
“……”
络腮胡目露诧异:“就是那个惯用暗器,杀人不眨眼的师映容?!”
绮桑点头。
络腮胡愣了一下,心有余悸道:“我的娘亲哎,还好爷爷跑得快,不然今日可就小命不保!”
想起先前匆匆瞥见的一截红裙,绮桑有点出神。
那应该是孟青没错了,若不是她,师映容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可她不是说并没有安排自己回去的事吗?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赶来?
现在想想,渡海关目前守卫森严,仅凭络腮胡这几人,要想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绝非易事,看来是孟青早就发觉他们的踪迹,便顺水推舟让他们将自己救走。
绮桑回过味来,倒也不觉得讶异。
孟青的手段和头脑如何她是清楚的,看来嘴上说不管她,其实是另有打算。
先前在那阁楼内,孟青先是刻意试探于她,后来对她又破天荒地有些冷淡,绮桑原本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眼下知晓她真正的用意后,心里那点小疙瘩也就消散了去。
想不到大魔王还是个傲娇!
绮桑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几人在原地休憩一阵后,才又起身往林外行去。
距离渡海关最近的城池便是盛安城,渡海关沦陷后,东境大半侠客都已各回各家,只余少部分暂时留在了盛安城,一路避开耳目小心翼翼赶回去时,越初寒与裴陆正守在城门口等候。
看见那身熟悉的白裙,绮桑竟有些难以抑制的喜悦,她蹦蹦跳跳跑过去,大喊:“姐姐!”
越初寒早就将她认了出来,听她这声呼唤,便直接一个飞身跃去了她跟前,脸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可有受伤?”
绮桑第一反应便想老实报平安,但一想到这可是她要攻略的女主,便赶紧嘴一瘪,一把将越初寒抱住,哭嚎道:“我疼!疼死了!”
一听她说疼,越初寒急忙将她回抱住,关怀:“哪里疼?”
“哪里都疼!”绮桑使劲儿往她怀里钻,“要姐姐抱抱才会好!”
越初寒便微微欠身将她打横抱起,二话不说便往城内行去,一边安抚道:“别怕。”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进了城,跟在后面的络腮胡和裴陆却是神情各异。
裴陆的眼前仍在回放绮桑方才奔向越初寒时,那活蹦乱跳的矫健身姿,疑道:“绮桑妹妹……受伤了?”
络腮胡亦是满脸诧异道:“刚才还跟哥儿几个一路玩儿着老鹰捉小鸡回来的,咋就突然受伤了?”
裴陆顿了顿:“老鹰捉小鸡?”
似乎回想起了游戏画面,络腮胡登时笑眯眯道:“可不是!这小妹妹就是可爱得很,真招人喜欢!回来的路上心情好,一个劲儿闹着要玩老鹰捉小鸡,兄弟们哪舍得拒绝啊,可不就陪她玩儿了这一路么!”
裴陆看了看眼前这几名粗犷的汉子,兀自在脑海中想像了一番那场景,觉得很有些不忍直视,便晃了晃头,了然道:“懂了,她是一见初寒就病了。”
络腮胡听不懂:“啥?见了小庄主就生病?”
裴陆笑道:“是了,且她那病么,还只得初寒才能医。”
他说罢,旋即也入了城去,只留下络腮胡等人一头雾水地你看我我看你。
远离了黑海,此处的风势便有所消减,盛安城比渡海关大了三倍不止,但相比起来却是稍显陈旧,城内也不见热闹景象,满街行人中,少有江湖侠士,多为普通百姓。
冰凉的怀抱透着好闻的霜雪气息,看似纤瘦的手臂却是沉稳有力,将人抱得稳稳当当,绮桑缩在越初寒怀里,忍不住心花怒放。
她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越初寒还真就把她抱了起来,看这架势,估计不抱回房里是不会松手的。
只是路过一个又一个酒楼和驿站,越初寒始终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绮桑不由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便听越初寒极其认真道:“医馆。”
医馆?!绮桑抬头看着她:“去医馆干什么?”
越初寒:“你不是受伤了么?给你找大夫。”
这位仙女也太不懂情调了吧!绮桑连忙道:“我不去看大夫!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越初寒垂下眼睫,微微皱眉:“别闹,不看大夫怎么行。”
绮桑又是无语又是好笑:“你是不是傻啊,你看我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越初寒这才停下脚步,将她好一阵打量:“那你先前……说疼?”
绮桑眨巴眨巴眼睛:“我是在跟你撒娇呢,姐姐。”
第35章
越初寒面露无奈:“胡闹。”
绮桑嬉笑:“不用去什么医馆, 你带我回房吧。”
越初寒点了点头,抬手就要将她放下来,绮桑见状立即道:“别!我不想走路!”
越初寒动作一滞:“不能走?”
绮桑将她搂得紧紧的, 厚着脸皮道:“我就要姐姐抱!”
两人相偎而谈,举止亲昵,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越初寒看了看四周, 道:“不成体统。”
“我是你妹妹,”绮桑不为所动,“有什么好怕。”
见她不肯下来,越初寒也就不再推拒, 抱着她转身朝驿站行去。
想是浮玉岛一事吃了亏,越初寒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绮桑端详她一阵,问道:“渡海关已经没了,咱们接下来要回碧云山庄吗?”
越初寒略显愁色:“暂时还不能回去, 渡海关对于南地而言至关重要,需留下想想对策。”
父亲身死, 登位也被他人阻挠,如今又失去了渡海关, 越初寒身上的担子是越发重了, 绮桑难免生出恻隐之心:“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越初寒道:“此事我一人不能妄下决断, 还需与其他掌门人共同商议。”
女主果然是要经历重重艰难险阻的。绮桑安慰:“别担心啦, 车到山前必有路,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越初寒瞧着她,极轻地弯了下唇角:“借你吉言。”
两人便一路赶回了驿站,厅内早已聚集了别派掌门, 裴陆也在,见得她们回来,便听有人道:“哟,越小姑娘回来了?”
说这话的人乃是一名三十有余的男子,绮桑一眼便认出他是昨日格外针对自己的那名侠客,便回道:“托了您老人家的福,还没死。”
昨日的境况,人人都鬼迷心窍,一心只想拿到回春术,如今事情已然尘埃落定,再要当着越初寒的面以大欺小可就不好,那男子笑了笑,和气道:“看来越姑娘还真是命大,被师映容那样的妖女捉去都能逃出生天,碧云山庄的后人果然不一般。”
他这话表面说得客气,话中含义却是质疑绮桑与西境关系匪浅,能来去自如,绮桑暗自冷笑,回头看了看正端着一面阳春面吃得倍儿香的络腮胡,问他:“我怎么被你们救回来的,说给这些人听了没?”
络腮胡点头:“爷爷的英雄事迹,岂有藏着掖着的!”
看来是明知真相还要出言挑拨了。绮桑两手一叉腰,怒目:“你还说!师映容为了回春术要把我劫走,你不帮忙就算了,还首当其冲要杀我,第一个朝我拔剑的人就是你!”
她这番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便都朝那男子投去了惊讶的视线。
男子一愣,讪笑:“越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昨日在下之所以出剑,乃是为了击退那妖女,要将姑娘给救过来,在下既是东境人,受了碧云山庄的照拂,又岂会对越家后人动手呢?许是姑娘一时心慌看错了去,误会在下了。”
绮桑拔高声量道:“就算是我看错了,那本姑娘回来就回来,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她说着,将身后的络腮胡一拉,“看好了!这位大侠!见义勇为、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冒死相救!可不是我们越家后人不一般,乃是这位大侠有本事!”
络腮胡赶紧将满嘴的面吞了,笑得豪情壮志:“正是鄙人!承蒙小庄主恩情,昔日救过鄙人一命,小妹有难自当深入虎穴!”
见状,那男子肃然起身,冲络腮胡抱拳行了一礼:“原是这位仁兄出手相救,佩服佩服!”他说完,又将络腮胡好一阵打量,皮笑肉不笑道,“能从那妖女手中救人出来,想必兄台的功夫定是惊艳绝伦了,此等武将,从前为何不曾见过?”
先是质疑绮桑回来得太容易,现在又质疑起络腮胡的本领,绮桑哼笑一声:“这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你张张脸都认得吗?”
应是见她牙尖嘴利不好对付,那男子闻言便又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是是是,姑娘说得对,不过这位兄台既然如此厉害,往后可要找个机会切磋切磋才是。”
络腮胡一个仰首将碗里的汤汁喝了个干净,末了才大笑道:“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儿?怕给你打折喽!”
男子脸色微变,仿佛有些不高兴,正要回嘴时,旁边有人笑道:“好了何兄,越姑娘回来是好事,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后续的对策罢!”
何景旭淡然地瞟了绮桑一眼,一声不吭地坐下了。
这二人暗中较量的戏码,看的裴陆津津有味,正巧绮桑落座在他身边,便压低声音称赞道:“那姓何的向来言语尖酸刻薄,绮桑妹妹,好样儿的。”
绮桑哼了一声,同样低声回他道:“那是他没遇见过比他更尖酸刻薄的,说起来我又没招惹过他,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裴陆道:“人心不古么,也怪你倒霉,正巧碰上药王突然离世,回春术又不见踪迹,这些人总要寻个倒霉蛋讨伐不是?”
绮桑瞅了瞅那何景旭,两人刚好隔空对视,她立即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丢过去。
何景旭面色不改,自将目光又移开了。
这一番小插曲过去,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正事来,颜不淳忧心忡忡道:“若不是昨晚小庄主一番剖析,我等还不曾知晓渡海关竟是如此重要之地,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那浮玉岛凑热闹?守好渡海关可比什么都要紧!”
另有北斗堂张堂主叹气道:“也是没料到西境那些贼人,竟会做出毁岛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毕竟世人皆知,拿到了浮玉岛,也就是拿到了渡海关,加之那渡海关向来名不见经传,倒是被他们钻了空子,这回可有些棘手啊。”
越初寒沉思道:“举兵攻城已是无望,就算集结人马多方准备妥当,少说也得花费两月之久,而那时渡海关已然为西境全力把控,强攻更是不易,为今之计,只能想个对策,看看该如何安顿南地子民。”
裴陆不解道:“南地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怎的一方土壤连粮食自产自足也做不到?”
北斗堂正是南地首屈一指的大派,此次也是代表南地前来,张堂主自然对南地的情况了解颇深,闻言便解起惑来。
“少楼主有所不知,南地本就土壤贫瘠,多为不可耕种之地,同样亩数的良田,别处耕种可丰收,南地却是回本都难,加上气候干燥少有落雨,更不利于庄稼生长,稻子极难存活,原先还可以勉强做到自给自足,后来不知为何,南地尽数耕种良田都染了虫害,那一年可谓是颗粒无收,也是老天不给活路,从那以后南地便再难自行种植米粮了。”
裴陆静了静:“虫害?”
张堂主道:“也不知是哪里刮来的蝗虫,将南地为数不多的良田蚕食得干干净净,后来那些田地怎么都种不了庄稼,眼看颗粒无收百姓就要挨饿时,药王忽然派人找上了鄙人,说是得知南地灾情后想与鄙人合作,那等紧要关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鄙人便赶紧请他老人家开放渡海关的商户,为南地特指一条往来货渠,这才有了南地向渡海关采买粮食的后话。”
倒不知这背后竟还有如此缘由,裴陆又问:“那蝗虫,可有寻根究底查过?”
张堂主苦笑:“虫子么,来无影去无踪的,那怎么查?”
越初寒忽地开口道:“南地与渡海关达成商道有多久了?”
张堂主算了算:“该是有七年多了。”
“七年?”颜不淳面露诧异,“那不就是药王初登浮玉岛之时么?”
张堂主道:“正是,彼时渡海关着实破烂得不成样子,因着那地方向来穷困,也没个人好生治理,诸位说说看,南地耕种情况都管不过来,谁还有精力伸长了手去管渡海关?也就是药王去了才将那地方扶持起来,如今倒是摇身一变,成了个富得流油之地。”
听他这话,越初寒微微蹙起了眉头。
裴陆看了看她的神色,又将张堂主说的话前前后后咀嚼了一遍,有疑道:“如此说来,药王占得浮玉岛后,先是南地遭受虫害,后是主动开放商道,你们……不觉得有些巧合么?”
张堂主顿了顿:“巧合?”
裴陆分析道:“七年前,南地虽说粮产方面一直不容乐观,但您也说了,自给自足倒是没问题,而药王登岛后,南地便每况愈下,甚至到了闹灾荒的程度,再者,渡海关从前乃是小小渔村,穷困清苦,即便药王家缠万贯,尚且做不到短短时日内,便将渡海关治理得风生水起一改旧貌,那是得花银子的,试问,银子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思索起来,但见颜不淳倒是抢着道:“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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