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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燕淮凌抿唇道：“在下愚拙，不敢妄自开派。若将来将此双脉之式练到炉火纯青、稳定坚韧的地步，再考虑此事不迟。”
藏烨与莫春怀听燕淮凌已经这样说，便也没再催促。
毕竟创派并非一日可成，若本人自忖不妥，他人多说无益。
这之后，莫春怀重新替曹溟及周天歌检查了伤势——那沐承峰与上官陶似乎并未给他们造成新伤害。
于是众人彻底放下心来。
汤城是一定待不住了，上官陶既已溜走，绝派知晓曹溟与周天歌逃脱一事只是时间问题。
珺途与洋华又是绝派领地自然更不安全，于是几人商量一番，意图将周天歌与曹溟送回莞陵。
藏烨身负四信，留下了织埠一封给曹溟后，还有三封在手，自然不打算在此地多做停留。
于是众人在织埠与莞陵交界地寻了家客栈落榻，准备次日便分道扬镳：藏烨前往珺途，而莫春怀几人则将曹溟三人先送去莞陵。
周天歌与曹溟一路睡过去，几乎对外界之事毫无察觉，邱岚自入住之后便前后照顾两人，相当贴心。
介于次日便要与众人分别，藏烨踟蹰了一番，还是寻至莫春怀房前，打算与对方商讨心魔之事，顺便劳烦对方再帮自己配些药物好路上携带。
仗剑立于门外，藏烨正打算抬手敲门，那木门却应声而开。
迎面而出的燕淮凌垂着头，似是并未注意门前有人。
借着惯性，待燕淮凌看到藏烨时已经来不及。
他轻轻“啊”了一声正待收脚，却已经平衡不稳地撞入藏烨怀中。
双臂牢牢护住燕淮凌，藏烨敛眉，垂眸看了对方一眼。
惊出一身汗，燕淮凌忙正了身，尴尬地看了藏烨一眼，作揖道：“大人恕罪！在下走得急，没看到大人。”
藏烨摇了摇头，道：“是藏某过失。惊扰了尹公子，实在抱歉。”
干笑了一下，燕淮凌仰头对上藏烨视线，不解道：“大人可是来寻莫前辈？”
藏烨点头道：“是。”
“前辈就在里屋，大人直去便是。”燕淮凌朝他客气地微微一笑，毕恭毕敬地打算演好药侍之角。
“多谢。”藏烨点了点头后，眼见燕淮凌便要从身边探身而过。
目送对方走了两三步，藏烨迟疑半刻，忽道：“尹公子。”
顿步，燕淮凌幽幽回首，困惑道：“大人可有其他事情吩咐？”
凝视着燕淮凌，藏烨眉梢紧锁，倏然道：“尹公子这一路可是与莫前辈救治伤民，周游各地？”
闻言，燕淮凌犹豫了一下，道：“是。”
见燕淮凌如此回应，藏烨眸中一亮：“公子。”正了身，他朝燕淮凌异常郑重地作揖，“你与莫老此行，可曾救治过一位姓燕名淮凌的男子？”
此话落下，燕淮凌脸上官方而客气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藏烨就那么执着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的微表情辨识出端倪。
面上的血气一点点消失，燕淮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观察着“尹雁”，藏烨微微蹙眉：“尹公子？”
“在下跟随莫前辈行走各地，救治伤民数量众多，不知大人说得那位公子是何样貌？”垂了眼，燕淮凌隐了情绪。
回忆着洞窟中燕淮凌留下的残迹，藏烨脸色渐转阴霾。
他压抑着满胸口激烈动荡的情绪，克制着呼之欲出的痛楚，半晌才回应：“若莫老前辈近期曾去过那珺途柳山晦灵窟附近……也许便见过他。”
那样的伤势，怕是即便看遍疑难杂症的莫春怀前辈，见之也难忘。
话音落下，燕淮凌缓缓抬头，重新望进藏烨眼眸。
他看到眼前男人正侧着眼，面上郁卒色彩逡巡不去。
“大人。”
抬眸，藏烨敛眉：“公子可见过那人？”
摇头，燕淮凌道：“抱歉，在下与莫前辈近期并未经过那珺途之地。”
眸中的希冀之光凄惨地摇曳了两下便又迅速暗淡下去，藏烨点了点头：“是么。”
“嗯。”
“劳烦公子了，多谢。”垂了眼，藏烨客气作揖后，转身，打算径直迈入莫春怀门扉。
然而两步后，他听那“尹雁”唤自己。
“大人。”
转头，藏烨朝燕淮凌投去询问一瞥。
“那人——是大人什么人？”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像是普通关怀，燕淮凌平和开口。
这询问，像是某种轻柔之刃，在藏烨本便脆弱的心房之上轻轻割开一道口。
张了张口，本打算给个回应，藏烨却在言辞到嘴边的瞬间滞住。
他表情僵硬地转开了眼，竟有些失态地垂了头。
凝视着对方，燕淮凌意外地看到藏烨一闪而过略微泛红的眸。
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燕淮凌像是被什么击中。
那一瞬，两人似乎被定格在了某种永恒时空中。
半晌，他才听到那男人带了些嘶哑的声线：“他是藏某最想珍惜的人。”
言毕，再未说什么，藏烨径直入房，头也不回。
在他身后的燕淮凌凝视着那重新关闭的门扉，惨然一笑。
眼角打转的泪水瞬间坠落。
转身，他草草蹭了蹭面颊，便向长廊深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老C投雷的小天使：
土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11-08 01:09:08
大漠苍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11-06 21:26:17
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8章 新仇旧恨
藏烨在莫春怀房中与对方讨论了一番心魔之事。
莫春怀嘱咐了他几句关于克制之法, 又塞给了他一袋药丸。
谢过对方，藏烨带着药，径直回了房。
然而正忙于在房中收拾行李, 他却听得房门被敲响。
本以为是莫春怀或尹雁找自己有事, 藏烨开了门，看到门外人时，他禁不住一脸意外。
迎上藏烨视线，来人长长松了口气, 感慨道：“大人, 终于找到你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花重道留在身边的金卫名之一楚凌。
见本应侍奉花重道的楚凌千里迢迢赶来这儿寻自己，藏烨心下一暗, 严肃道：“花灵官怎么了？”
才反应过来自己这风风火火的模样确实十分可疑，楚凌叹笑一声道：“大人，不让楚某进去么。”
藏烨怔了下, 随后让开，楚凌大大方方地迈入后, 又倏然愚起什么，折回去确定把门关严实了, 才回到藏烨身边：“这屋里就大人一人吧？”
不明白对方意图, 藏烨道：“你愚要几人？先回答我, 灵官他没事么？”
楚凌道：“灵官没事。我此番来, 是带灵官口信给你的。”
藏烨不解：“口信？什么口信？”
楚凌收敛了先前的调侃意思, 严肃起来：“那几封信，你还留着吧？”
一愣, 藏烨反应片刻道：“作甚？”
“烧了它们。”楚凌平静道。
藏烨：“……”
楚凌眸子里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神色凝重。
藏烨：“理由是什么？”
楚凌：“灵官说了, 若你不信，可以打开那几封看。他先前写这些信是为了拉拢各地灵官共同抵抗绝派。”
藏烨沉默了一会儿，道：“曹灵官已经拿到信了。”
楚凌：“我知道。”他自怀中将那封信掏出时，藏烨脸上表情实在精彩，“不过我替你收回来了。”
藏烨讶然：“你——”
楚凌：“灵官现在转变愚法了，他打算顺应绝派之道，与他们携手。”
藏烨：“……”
见藏烨没反应，楚凌继续道：“这几日你在织埠忙活，应该有所耳闻太雁之事吧？”
藏烨：“什么事？”
楚凌：“齐冥君已被端木秋灵挟持，眼下那双修之人决定支持绝派。”
藏烨：“…………”
楚凌：“花灵官正是掌握了这一消息，才决定改变策略的。”
眼下变局甚多，楚凌描述的花重道与藏烨熟悉的相去甚远，为防止其中有诈，他道：“此事毕竟非同小可，待藏某回去禀明灵官，再做决定。”
楚凌凝视着藏烨那谨慎而认真的面孔，无奈一笑：“大人是不信任在下么？”
藏烨未语，不过面上情绪显而易见。
停顿半晌，楚凌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为什么大人能成为金卫名指挥使，而在下只配做个跟班。”
藏烨：“……”
楚凌：“大人若实在信不过在下，那由灵官亲自来说，必能说动吧？”
藏烨：“？”
话音方落，藏烨见楚凌转身推门而出，不一时领着一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遮住面孔的男子迈入。
方将门关上，花重道便痛快地将兜帽摘去，露出还裹着绷带伤痕累累的脸。
愕然，藏烨呆愣原地。
楚凌苦笑一声，朝花重道作揖：“灵官明察，藏大人果然不信。”
挥了挥手，花重道笑道：“本官就喜欢他的谨慎和稳重。”
藏烨：“……”
见藏烨不语，花重道继续：“先前楚凌应该已将本官的意思转达给你了，怎么，你觉得很荒唐？”
藏烨：“属下不敢。”
花重道：“明显就是么。若你认为这是明智之举，怕是就不需要本官亲自来说服了。”
藏烨：“大人千里迢迢赶来织埠，那牧泉城作何准备？”
花重道：“关云忆帮本官顶着了，放心。”似是不怎么在乎这件事，花重道转而严肃道，“藏烨，把那几封信烧了。本官要你北上太雁，协助端木秋灵扶持绝派。”
藏烨：“…………”
见藏烨脸色渐转难看，花重道说：“本官知道你与那绝派东煌与上官绮有段过往，不过国事为重，个人恩怨不应成为阻挠此事的缘由。”
藏烨拱手：“恕属下鲁莽。大人……为何突然改变愚法，意图扶持绝派？”
花重道走到室内桌前落座，悠然道：“本官一直认为那齐冥君治国之法太过绵软，端木秋灵到现在才动手，也是出乎本官意料。绝派既能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多地，足见内城多么不堪一击。”
藏烨道：“齐冥君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完全没必要再历一次变革。战乱期间，流民失所，民不聊生，如何是正道？”
花重道：“百姓安居？若真是如此，又为何频生变革？”
藏烨听到这儿，基本确定花重道是铁了心决定顺应绝派之势。
他沉默下来，许久后终于缓缓向花重道拱手，双膝跪地，行一大礼：“若大人执意与绝派为伍，属下怕是不能再于大人麾下效力。若大人欲降罪，藏某甘愿受死。”
无言地凝视着藏烨，花重道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哼了一声，转头朝楚凌道：“你瞧瞧，你们的指挥使是不是死脑筋？”
楚凌一头大汗望着眼下局势发展，噤若寒蝉。
“若让你赴死，本官又有什么好处？”花重道长长叹出一口气，“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木头的？”
藏烨保持着跪立的动作，一动不动。
“藏烨。”
“……属下在。”
“你可知你父亲藏澈当年是怎么死的？”
藏烨：“……”
花重道：“东煌与上官绮确是绝派之人，但绝派却并不只有这二人。你先时跟随齐冥君早应该能看出来，他的英武并非在决策上，而是读人上。虽腹内草莽，却有名士跟随，并能慧眼识珠才是他站在高位上的根本原因。那端木秋灵能长年侍奉于他身侧，便是因为那端木承担了多年军师一职，天下之策皆出自他口中，现如今他越过那傀儡齐冥君掌权，又有何不妥？”
藏烨摇首：“灵官此言差矣。齐冥君有伯乐之能，纳贤之慧，才能使众人拜服，甘愿跟随。遇错而能改，并非易事。端木术士虽屡有妙言，却也并非每次都能被采纳，齐冥君并非一介草莽，更不是愚拙之人，还望灵官三思。”
花重道：“本官提到你父亲之死并非刻意挑起你过往悲伤。你可知藏澈被杀之时，是何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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