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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幽幽道：“你可是陈凌君大弟子于长鹤？”
愣，燕淮凌讶然。
陈凌君？
摇头，他垂眸道：“在下尹雁，并非陈凌君弟子。”
那老者眸中滑过一抹冷意。
燕淮凌尚未等来对方一句应答，却见老者倏然若白练长虹，已移步面前，抬指便要点上他周身大穴！
点足后翻，燕淮凌急退数步，厉声道：“前辈这是何意！”
冷笑一声，老者道：“身手倒是不差。”言毕，又抢身向燕淮凌攻来。
“前辈！”躲闪间，燕淮凌凌然道，“你我萍水相逢，作何下此杀手？！”
老者招式越变越快，幽幽道：“只能怪你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言毕，一记烈火灼心急急向燕淮凌前胸扣来。
被逼得出掌格挡，燕淮凌抬手便是春风化雨，顺然将那火焰化作柔雨，淅淅沥沥落下。
这回，疾风中，老者瞬间驻步。
他眯眼望着燕淮凌，挑眉道：“你是何人？”
燕淮凌拱手：“晚辈方才已自报家门，倒是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再次冷哼一声，老者重新旋身而起，瞬间跃地数丈，双掌平推，燕淮凌忽见一记势头不小的万雪飘自对方掌间形成，随后以狂风暴雪之形向他急卷而来！
双脉？？
当即跃步退开，缩地成寸，燕淮凌在暴雪之中尝试寻找栖身之法。
——此人的万雪飘之式甚至比藏烨的还要凌厉，燕淮凌不多时便感到皮肤被那雪片割出数条血痕。
于是干脆不打算躲闪，他回身迎顶，一记秋荼密网施出，登时无数杨花自天而坠，遇雪则化，遇冷则消，不多时硬生生将那漫天雪势平衡下来，缩减不小，遍地奇卉，春花烂漫。
老者在空中见燕淮凌居然能招架，免不得勾唇道：“小子，你倒是有些怪诞招数。”身周倏然燃起熊熊烈火，老者厉声道，“不过要与老夫抗衡，还差了远了！”
言毕，燕淮凌忽见对方冲身落下，举掌按上那湖面冰层，刹那，数条雪色藤蔓破冰而出，将二人包裹起来，在周遭织起若结界般的巨大玉茧。
愕然间，燕淮凌又见此人在玉茧密闭空间内释放了绝派的心莲之火——火焰若繁花般开始遍地盛开，不一时便将整个空间熏蒸若人间地狱。
此时，见老者踏火而来，燕淮凌忙向旁急退，频繁两式春风化雨，然而那绵雨却无法在玉茧内将火势浇灭，作用甚小。
那老者得意撇唇，又朝着燕淮凌后心补了一记鬼尸术。
瞬间感到四肢被控，燕淮凌刚巧被钉在一处烈火之上。
烧烤起来，双腿被热度灼到锐痛不已，燕淮凌满身大汗，只觉心神剧烈波动。
老者落于他跟前，眯眼看着他被烈火蒸烤的模样，嗤笑道：“小子，你前几式倒还像模像样，只可惜有形无意。老夫很失望。行走江湖，生死无道，算你今世倒霉，认命吧。”
言毕，老者劈手便是一记鬼火狐鸣在燕淮凌头上，登时火焰将燕淮凌浑身包围，发出滚滚浓烟。
剧痛中，燕淮凌惨叫出声。
脑海瞬间闪过无数场景。
年幼时身体被那无耻之徒侵略之时、被柳下铭剥面之时、路籍被杀却手足无力时、被东煌强开绝脉之时、被藏烨刺中胸口时……
认命？
他若认命，就不会挣扎苟活到现在。
更何况，大仇未报，他怎能不明不白死在这连名字来历都不知的人手中？！
莫要玩笑！
屏蔽周身叫嚣的锐痛，燕淮凌强行凝神，感到四肢有一股和泽之气汹涌而起。
先前太雁门以雁为形——现在若将那股和泽之气化形，便姑且借此为器，冲势而出！
念及此，燕淮凌强行汇聚信念，与那老者的鬼尸术抗衡。
脑海里充斥着路籍惊恐而痛楚的脸、藏烨苦涩神情、还有一路上曾试图帮过他的人……
“千泪织殇……”咬牙，燕淮凌强行破开那鬼尸术操控之法，双目因满心冲撞的情绪而溢满泪水——那情绪若冰蛇，自指尖渗出，游向周遭火焰。
瞬时，白烟四起，“嘶嘶”声刺耳，未待那老者反应，燕淮凌低吼一声，双掌压向对方胸口：“归云去雁！”陡然，一水汽化形的青雁向那老者生生撞去，伴随着玉茧内陡生的暴雨，将老者周身火焰全数熄灭。
愕然，老者正欲卷土重来，燕淮凌转身单掌按上那玉茧之壳，以消散沐承峰玉茧的方式，“秋荼密网”，强行将玉茧之壁融化。
眼看老者便要抢入面门，燕淮凌后翻自玉茧上破出的小口撞出，引得老者不得不弃茧而出，疯狂地向他点足而来。
彼时冰刃山玉湖之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地震，燕淮凌腾空之瞬，看到无数条雪白藤蔓疯狂朝他窜来。
“千里冰封！”老者单足点上其中一条藤蔓，边念咒边继续向燕淮凌强势而来。
正待招架，燕淮凌却听得自己发顶传来一阵沉稳而悠然的声音：“端木，何必难为后辈。纵是赢了，也胜之不武不是么。你我这辈的恩怨，还需我们自行解决！”
话音方落，燕淮凌陡见一棵巨树自玉湖冰兰间扎根，随即以迅疾之速成长起来，很快便将那老者藤蔓切碎数条。
稳稳落地，老者仰头望着落于燕淮凌身前的白须老人，眯眼：“叶长岭。”
勾唇，叶长岭道：“端木秋灵。”
听闻那赤金老者便是端木秋灵，燕淮凌忍不住目瞪口呆。
不过见并不了解自己的叶前辈竟直接将背后破绽亮给自己，燕淮凌明白这场战役中，叶长岭已经暂时选择站在他一方。
目色阴沉，端木秋灵望了眼叶长岭身后的燕淮凌，又冲叶长岭道：“这小子说他叫尹雁，你可曾听过？”
叶长岭看也没看燕淮凌一眼，道：“不曾。”
端木秋灵冰冷道：“若你方才已观战，怕是能看出这小子身上双脉融汇之气。”
叶长岭倒是毫不遮掩：“不错。”
燕淮凌：“……”
“此人若留于世上，必成大患。于绝派还是灵派，都不利。”端木秋灵面色微微一变，“叶兄，你若识得大局，怕是应与我联手将这小子铲除才是。”
叶长岭道：“这位公子确是术道之才，谈何‘铲除’？若他做到了双脉融合，老夫又何必伤他？”
端木秋灵道：“若这小子新起一派，你就不怕他抢了灵绝之位？”
叶长岭长声叹笑：“大道三千，各有其法。若他能开山立派，又有何不可？”
端木秋灵哂笑：“想不到叶兄倒是颇有胸怀。只可惜，老夫可做不到如此豁达。”
叶长岭：“若你想在此开战，我必助他。纵是我二人术道不及你，你却也不能轻松全身而退。彼时你重伤而归，视你为眼中钉之人盈千累万，趁虚而入，你那统治五地的愿望怕是也要落空。”
端木秋灵面色凝然地注视了一阵叶长岭，竟真被说动，缓缓收了势头。
“若可以，老夫真不欲与你开战，叶兄。”唇角微微勾起，端木秋灵道，“既然你徒弟已归入老夫门下，老夫便也不再与你计较。”
听了这话，叶长岭眉梢微微一皱。
满意地观察着他表情，端木秋灵勾唇道：“你最得意的大徒弟，名字是叫藏烨吧？听闻他负名‘天下第一剑’，有了他辅佐，纵是这双脉小子今后能成气候，怕是也不足为患。”
叶长岭与燕淮凌脸色都有不小变化。
拧眉，燕淮凌凛然道：“藏大人纵是赴死也不可能投入前辈麾下。”
叶长岭道：“老夫那徒弟再愚拙，也不可能如此不识大体。端木，你挑拨离间之法，真是不减当年。”
端木秋灵脸上笑意不减：“挑拨离间？”幽幽说着，他缓缓自怀间抽出一张叠了数层的纸，“那藏金卫的字迹，你二人可识得？”言毕，他清浅一掷，运功以内力将轻飘飘一张纸传至叶长岭身前。
抬手捏住纸面，叶长岭垂眸而观：
“藏烨甘为端木秋灵效力。”
那俊逸字体，确是藏烨无疑，且是沾血而成。
叶长岭绷起牙关，再无二话。
燕淮凌却抬首望向端木秋灵道：“藏大人曾抄写织埠之卷，若你已与绝派联手，那华医簿数卷怕是已尽数到手。若是寻人模仿藏大人字体，也并非不可能。”
端木秋灵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世人得恶闻，起先都有逃避之心。若你二人认为老夫是糊弄你们，自可放之不管。不过，老夫好心，还是提醒二位几句。若二位现在往回赶，怕是还能救下那‘笑仙翁’莫春怀一条性命，若是去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燕淮凌&叶长岭：“……”
“当然，若二位去的急，怕是不得不与那天下第一剑交手，彼时难看，老夫也救不了场了，哈哈哈哈哈。”
言毕，再不留恋，端木秋灵甩袍旋身，转瞬便消失在二人视野。
不知为何，被端木秋灵语气中的笃定感弄得心神不宁，燕淮凌再次垂眸看了眼那张血书，十分茫然。
叶长岭则转身望向他，道：“公子作何来这冰刃山？”
燕淮凌忙作揖：“叶前辈，晚辈奉笑仙翁莫春怀莫老前辈之命前来请您，希望您能归拢灵派之士，与绝派抗衡。”
眯眼，叶长岭道：“哦？你是仙翁之徒？”
燕淮凌摇头：“算不得。”于是他将自己坠落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叶长岭诉说。
“尹，雁？”叶长岭听着燕淮凌那存在不少模糊细节的描述，不禁道，“可是公子真名？”
叶长岭质询的视线相当犀利，燕淮凌与对方惭愧地对视一番，只能摇头承认：“非也。”
认真盯着他，叶长岭沉默了一会儿，径直伸手探上燕淮凌面容，单指一点。
瞬间感到一股蒸腾之力于面上腾起，燕淮凌愣怔片刻，立刻伸手覆上面颊，意识到先前易容所用的涂料全数消散。
仔细端详着燕淮凌面孔，叶长岭反应了一番，露出恍然面容：“你是……燕淮凌？”
露出惨然一笑，燕淮凌点头：“前辈。”
“为何不以真名行事？”
“前辈……可曾听闻前时黑雁之事？”
叶长岭闻言，逐渐明白过来燕淮凌的顾忌：“怎么，怕世人唾骂？”
燕淮凌垂眸：“晚辈已让燕氏蒙羞，定要复仇之后正名。只是现在，若以真身行事，怕会给他人添麻烦。”
点了点头，叶长岭道：“燕公子自便。”
“前辈，你可知那端木秋灵为何来此冰刃山？晚辈来此寻您，却阴差阳错碰到他，当时他问晚辈可是陈凌君大弟子于长鹤。”
叶长岭闻言，沉思一阵，道：“看起来，太雁卷之事，并非传言。”
敛眉，燕淮凌不解：“太雁卷？”
“老夫也是近日才听本门弟子说起，当初自陈凌君手中失窃的太雁卷并非真本。你已与藏烨寻得其余各卷，所以只有四卷不会有假。老夫听闻那端木秋灵通读太雁卷，照方练功，数次走火，才知有假。”
“这么说，端木秋灵来此……是为寻太雁之卷？”
叶长岭摇头：“那陈凌君是死是活尚无定数，更何况那太雁真卷？”
燕淮凌道：“前辈，陈凌君怕是已过世多时，前时——”
叶长岭打断道：“黑雁之事尚有蹊跷，传闻他盗卷一事更是谜云重重，不可妄自定夺。”
这么一想，燕淮凌回忆起说陈凌君已死的人是姜温卓本人，而姜温卓早与绝派勾结，消息源头更是相当不可靠。
“先不说这么多。”叶长岭道，“无论那端木所言是否为实，眼下，你我二人都应先寻仙翁。”
想到端木发出的不祥之话，燕淮凌立时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老C投雷的小天使：
大漠苍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11-08 18:58:11
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70章 再回关州
楚凌本欲护送花重道回莞陵, 对方却严词拒绝——他要求楚凌留在藏烨身边，美其名曰“互相照应”。
藏烨与楚凌都心知肚明，花重道此举是怕藏烨半途叛离, 因此以楚凌做监。
只是对方并未想到, 对他唯命是从的楚凌竟也会选择背离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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