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即冷漠又麻木,即傲慢又无礼,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你怎么忍受我的。
请原谅我现在的自言自语和过去的两相沉默,太多的猜忌曾挡在我面前。
那段时间我确实因为工作而心烦,冷落了你,但这并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我忏悔。
每次我去荔枝渡喂鸽子的时候总在想,我现在喂得这些白鸽,是不是我以前喂的那些白鸽?
我现在迟来的道歉,还能不能再挽回我的小兔子?
我只是觉得你会心软,你会一次又一次地悄悄原谅我,可是我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你呢?
(不过你咬得我真的很疼,如果有下次的话记得轻一点)
上面那句话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如果你看了不开心的话,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还有,作为医生你哪里疼都不知道要去检查,都不知道要说的?再严重下去我要你们医院都给你的阑尾陪葬(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我猜你术后要注意的肯定比我清楚得多,但我还是想嘱咐一下:伤口不要碰水,主任开的药在第一层抽屉靠里,一日三次一次六粒,口服。
你们院长那边我已经说过了,目前不会给你安排太多太重的工作的,哦,陈护士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情,她说你可受欢迎了,其实我在想毕竟是你嘛,然后希望她能告诉我你身边的某些可疑人物(并没有要安插眼线的意思...好吧,其实有一点)
对了,我说的话都还算数,如果你想退一步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本来想帮你换好药再走的,可是你不想见到我,写到这里我已经有点难过了,你不要笑我。
只是我觉得你很好,应该遇见更好的人,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可惜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愿你的生命力永远旺盛。
愿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这封信是在餐桌上写的,说真的,你真该跟我出去住别的房子。
桌上好多油渍,手都没地方放了,所以我的字才写得不好,我也不是说你懒的意思。如果你不高兴,那我立刻收回。
还有,你是不是在玩那种假装还爱着我,让我有希望最后狠狠甩掉我的戏码?
其实你假装还爱着我,我也很开心。
但还是想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希望你以后不要被我这样的混蛋骗了。)
你的,
纪苍海
纪苍海真是不会说话,写下来就让她受不了。
她泣不成声,她其实没有假装。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把纪苍海的字迹晕开。
我没错。她伤害了我。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抛下了我。
可我爱她。
她呢,从不低头认错,只会强求,还总是有令人讨厌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
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似的就知道强吻,要她成熟的时候突然幼稚,要她解释的时候只懂沉默。
可我爱她。
关山月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她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她了。
她宁愿维持着爱上的微妙裂痕。
她宁愿忘却那五年的痛苦。
她想要守住她的镜子。
她想要守住她的纪苍海。
关山月颤着手拨出那个号码。
不要走。
电话接通了。有风的声音。
关山月突然哽住了话头。
“喂?”纪苍海的声音一如既往。
关山月咬着唇,眼泪热了又凉,“你在哪?”
纪苍海挂了电话。
关山月靠着老旧的木门,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窗外的雪又开始悠悠荡荡落在人间。
忽然手机又响了。
纪苍海说,“看窗外。”
她的纪苍海在楼下,雪花绕着清风。
关山月眼中模糊一片,酸涩的爱意冲开心中的堤坝,跌跌撞撞地埋进她的怀中。
纪苍海笑。
微凉的指尖轻抚她的后背,她的眼泪落入她的衣领,身子轻轻颤着,止不住哭泣。
纪苍海说,“关医生,我的听力好像有点问题。”
关山月哽着声音说,“干什么,你只有一半耳朵能听见、声音啊?”
纪苍海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说,“我怎么没听见你说爱我呢。”
关山月紧紧环着她说,“纪苍海,我爱你。”
纪苍海顿了一顿,轻声问她,“原谅我了?”
“原谅了。”
纪苍海微微低下头,轻轻抚去她的泪水,“九年纠纠缠缠,我也受够了。”
“我们在一起吧。”
“重来一次。”
大雪纷飞。
纪苍海低头吻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想这么说来着,但是后面还有几章啦
第45章 不做了吗
“你不是要走了吗?”关山月看着自如地坐在矮沙发上的女人,觉得自己好像又中了她的计。
纪苍海说,“是,差点就要登机了。没有在骗你。”
“我不打电话,你就真的走了是吗?”
纪苍海拉过她,环着她说,“那不是你不想见我吗,我怕你越看我越烦。”
老实说,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她把主动权交到了关山月手里,一切全得看关山月心情如何。
天知道她等待的时候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关山月瞥了她一眼,“差点登机?可是机场离这里很远呀。”
纪苍海眨了眨眼,“差点登上去机场的车。”
关山月就知道她在守株待兔,“王八蛋!这叫差点登机?”
纪苍海扣着她的手,蹭了蹭她黑亮的长发,只是低低地笑。
她没有再说话,垂着眸感受身后女人的温度,纪苍海又问,“你为什么原谅我?”
她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因为我念旧、心软,或者说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你。”
纪苍海默了一默,“......是吗?”
“嗯,每次看见你都会想起以前不顾一切的自己,我就会被自己感动到,就不会失去对生活的盼头。”
纪苍海:“......”
听起来像在乱说,乖乖当个工具人好了。
关山月离她远了些,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她掩了眸中神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大说得上来,其实我小时候就是那种挨打死都不会喊疼的,性子倔又不大会说话,吃过不少亏,我后来学聪明了,成年之后也懂得世故百态,只是骨子里还是那样不讲道理的非要撞南墙才知道痛。”
关山月听着她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因为你像小兔子一样,被欺负了也只是红着眼圈又靠过来,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暴露我恶劣的本性。”
纪苍海停了停,拥住关山月急了嗓音说,“你先别生气,我混蛋,我忏悔。”
关山月轻嗤一声,“我不生气,这是事实。”
她以前确实软弱可欺,可恨可爱。
纪苍海顿了一顿,随后捻起她落在身前的长发,缓下声音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干净不含杂质的爱,可惜我给不了,也怕你看清了我的本质之后对我失望。”
“我想推开你,但是又舍不得,”纪苍海埋进她的脖颈,她黑亮的长发带着好闻的清香,“于是忽冷忽热的我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关山月被她温热的吐息绕着,轻叹一声,“你明明工作起来那么成熟干练,为什么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像个孩子。”
她闷了会儿没说话,关山月只是静静地等她开口。
她半天憋出来一句,“对不起,关姐姐,以后多教教我吧。”
关山月微微阖眼,“还要我教?”
她马上反应过来,低头认错,“对不起,关姐姐,我马上就可以学会,保证给你无微不至的体验和实惠良心的售后。”
关山月:......
说好的死不认错呢?还有你是什么产品吗?
关山月偏头望了望她,靠近了些,“继续说。”
纪苍海在她的目光中安下心,开了口,“当时我太过自我,从来不肯跟你解释交流,许多没有说出口的话导致我们的矛盾一点一点积累,终于在那一次事情中失控了,所有积攒下来的矛盾都开始爆发。”
她轻呼一口气,“而我恰恰没有处理好。”
关山月半阖眼眸,想起那天。
她说,“是我在迁怒你,那些事情明明与你无关,谁都可以有错,唯独你没有,你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没有照顾好我妈妈,是我的失职,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
“可是我却、我却伤害了你,后来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我总觉得自己从来不会犯错,所以很少直面我的错误,可这一次好像不大一样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更加难以开口,我开始害怕。”
“我怕如果我主动去触碰你,你会毫不犹豫地甩开我,我妄想你消了气还会回来,我想你回来之后我肯定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一直死撑到现在。”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后来纪苍海似是叹息似是低吟,“原来不能直面现实的,是我的懦弱。”
关山月听她缓着声音,胸口带着微微的共振,她一向都防备重重,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
“后来有一天,半夜睡得有些迷糊,起来关窗的时候,瞥见你被吹开的日记本,”她轻咳一声,补充了一句,“哦,你走了以后我都是睡在你的房间。”
“我想起来有一次你硬是说我偷看你的日记,说我不尊重你的隐私非要惩罚我,其实我没有偷看。”
关山月挑了挑眉,“你敢说你没有偷看?”
关山月揪着她这个,让她防不胜防,避重就轻说,“没有啊,是你自己摆在桌面上的,我碰都没碰,只是匆匆略过一眼,不小心看见了你写的心里话而已。”
关山月轻哼一声,没有追究,“然后呢。”
“我问你要怎么惩罚我,你说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一定把我所有文字写下来的东西都偷看一遍。”
纪苍海声音低了些,“那时我又想,你现在就已经是二十五岁了,怎么还不来看我写的文字?是不是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看着你写过的试卷,你穿过的衣服,你用过的水杯,你的一切一切痕迹都要销声匿迹了,我站着看了一夜。我很难过。”
“你很难过,哭了吗?”
纪苍海闻言一顿,偏了目光道,“没有啊。”
这可不行,说出来会很没面子。
关山月带了揶揄道,“也是,刀枪不入的纪总怎么会哭呢?”
纪苍海:......
关山月笑了笑,“所以你才决定来找我。”
纪苍海低了声音道,“我来得太晚了。”
关山月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做的坏事太多了,还常常冷落你,缺少沟通与交流,还有......嗯......”
纪苍海望着她,欲言又止。
关山月了然,“我知道,还有地位上的不平等,我那时过于依附、依赖你,以至于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和我谈恋爱。”
纪苍海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对不起,是我太过傲慢。”
她撩了撩被纪苍海捋顺的长发,说,“现在不一样了纪苍海,没有你我也能好好活下去,我确实还爱你,但跟你谈恋爱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而我想睡你。”
纪苍海噎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如果你哪里对我不满意......”
“随时把我丢开就好。”
关山月笑起来,摸摸她的头说,“哟,和以前反过来了?我高高在上的纪总呢?”
“没有高高在上的纪总了,只有负责接送你的纪师傅。”纪苍海乖顺地任她揉乱自己的长发。
关山月沉吟片刻,说,“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我工作了,可以养家了?混蛋纪苍海,该死的资本家。”
纪苍海吻了吻她的耳垂说,“……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只是以前你在读书,怕打扰你。”
“别在这儿装,现在就不怕打扰我了?”
“你已经进入社会了,不被我打扰也会被别人打扰。”
关山月制住她乱动的手,“整整五年,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纪苍海顿了顿,下颌支在她肩上,环着她的手更紧,“谁说的,只要闲下来我就开始想你。”
关山月低低“唔”了一声,往后靠了靠,两人的体温隔着层衬衣,“骗人。”
纪苍海似是带了些委屈,“好多次我去你学校偷偷看你,可是你看见了我就像没看见一样,让我很没面子。”
关山月偏头望她,说,“你什么时候来过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10月25号那天,我去了你学校,你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跟你的同学有说有笑,我突然觉得没有我你好像更开心,就想着算了,放过你,可是后来真的忍不住了。”
关山月一时语塞,“......我没看见你。”
“……那就是你的问题。”
“纪苍海。”
“嗯?”
“你幼稚死了。”
37/41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