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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张姨之后，宋澜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谢道年，皱眉道：“情况都这么严重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谢道年摊手：“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还有你在嘛。”
宋澜：“……”你其实是西天的佛犯了错下凡渡劫来的吧？这么佛系你父母知道吗？
***
“这里……”宋澜跟在谢道年身后走上书店二楼，头顶的日光灯被打开后，吃了不小的一惊。
宋澜没想到这二楼的场景同一楼竟是全然不同——
整个二楼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花盆里生长着形态各异的绿植，宋澜生前对植物没什么兴趣，死后更是忙于读书考试，只勉强认出其中有兰花水仙几种比较常见的花卉。
“这都是你养的？”宋澜不可思议地转向谢道年。
谢道年对他的吃惊感到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宋澜被噎住了。要说不妥吧，还真没什么不妥，种花什么的不就是国人最爱的一项活动之一吗？喜欢养花真的不是一件什么稀奇的事，不过……
“那你怎么不去开花店啊？”宋澜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他夸张，虽然他不懂养花，但也能看出来，二楼的这些植物长得可真不赖，和花店那些经过精心保养过的花也没差了。
宋澜非常不能理解：大哥，你有这手艺，干嘛还在一家书店死磕啊？干脆转行去卖花呀！
“开花店？”谢道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我养花不是用来卖钱的。”
宋澜知道，有不少爱花之人是不愿意卖掉这些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的，对他们而言，养花是一种乐趣而不是生财之道，有些脾气差点的，如果跟他提起卖钱这件事，说不定还会被人给骂出来呢。
宋澜自觉自己是大俗人，达不到高雅之士们的境界，他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绝不可能会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做一件没有利益的事，对于那些雅人，他虽然不能理解，但也表示尊重。
显然，谢道年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也属于雅人这一行列。
这个话题再也继续不下去，宋澜干脆不说话，自个儿小心避开了枝繁叶茂向四周延展的植物枝叶，在二楼溜达起来。
“你也住在这里？”当看到隐藏在枝枝蔓蔓深处的一张不大的小木床后，宋澜又一次惊讶了。
谢道年点头，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落寞，说：“这二楼本是我和爸妈一起住的地方。”
“抱歉……”宋澜没想到无意中却是戳到了谢道年的痛处，一时有点尴尬。
“没什么，”谢道年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道，“他们……走了以后，二楼就变得很空荡，我便弄了些种子来种花，也挺好的。”
原来他种这么多花都是因为害怕寂寞啊……
自以为猜到谢道年心思的宋澜心中顿时充满同情和慈爱，觉得自己方才是错怪谢道年了。想来他坚持把书店开下去也是为了纪念已逝的父母吧？毕竟那都是谢家夫妻俩半辈子打拼的心血啊……
正这么想着，宋澜又听谢道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空间变大了以后，花果然长得更好了。”
哈？宋澜愕然，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谢道年。
感觉到他的目光，谢道年朝他笑了笑，解释说：“原来二楼堆了不少库存的图书，我都给搬到一楼去了，总算能腾出地方来种花了。”
“……”宋澜突然觉得，自己是把谢道年给想错了。
“等等，你……”宋澜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一点，“你原先就喜欢种花？呃，我的意思是，在令尊令堂过世之前？”
谢道年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只不过当年一家三口都住在二楼，这里同时又充当书店的仓库，空间狭窄，他只能见缝插针的种花，过过瘾罢了。
“……”宋澜面无表情，“没问题。”
第4章
【地狱之声匿名论坛】
【标题】
突然好奇，鬼使们抓到厉鬼后都是怎么处理的？
【内容】
昨天去我当鬼使的表姐家，发现他们家的保姆厨娘司机都是我表姐的鬼差充当的Orz想知道这是特例还是行内潜规则？简直不敢相信当初那些凶巴巴的厉鬼居然能变得那么顺从。
1L：中级鬼使，手头上有五十来只鬼差，两只捏肩两只捶腿，一只喂茶一只喂点心还有一只暖床，对了，现在楼主看到的这行字也是一只打字速度比较快的鬼差替我回的[大佬的坐姿.jpg]
2L：膜拜大哥，自古大哥真绝色！
3L：大哥是个狼人，鉴定完毕[doge]
4L：正在准备初级鬼使资格考试的我突然来了动力[吃惊]啥都不说，我去抓厉鬼了[憧憬]
5L：大哥又想骗我去考鬼使[再见]
6L：突然觉得厉鬼有点可怜？
7L：大哥太夸张了，不同的鬼使对厉鬼的使用方法不同，当朋友当下属的都有，我曾经还见过把厉鬼当家人对待的。
8L：补充7L一点，虽然被驯服的厉鬼在法律上属于鬼使的专属差使，鬼使可以让他们做任何事，但一般鬼使是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的，大部分鬼使与鬼差间相处模式有点像是老板和员工这样，比较公事公办，还是比较鬼道主义的。
***
书店的整体情况算是大致了解了，宋澜开始制定计划，盘算着该如何在一周之内筹到现钱，好把房租补齐，免得到时候两人……啊不是一人一鬼都得喝西北风去。
思考了小半天，宋澜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问一旁伺弄花的谢道年：“老板，那些书能卖吗？”
谢道年不解：“书店自然就是用来卖书的。”他不明白宋澜怎么会问这些无比浅显的问题。
“我是说其中一些绝版书。”宋澜知道谢道年没明白他的意思，仔细解释道，“我刚刚在楼下翻了翻，发现其中有好多书都已经绝版了，二手书网上标出的价格不低，咱们可以把书挂到网上卖掉。”
友谊书店开了二十来年了，自然是有不少卖不掉的库存，这些库存本来是堆在二楼压箱底的，结果都被谢道年弄了下去，倒是使得这些绝版了的库存重新见了天日。
“上网卖？”谢道年也明白了，“不过这些都是旧书，能卖好价钱吗？”
“其中的大多数书当然卖不了多少钱，不过也不是没有精品的嘛。”宋澜信心满满地说，“老板，你可别小瞧藏书家的热情了。”
还没变鬼的时候，宋澜有一个客户是一个非常资深的藏书家，热衷于收藏世界各地的书籍，国内国外从古到今无所不包，遇到那些难得一见的版本，更是不惜重金买下。为了藏这些书，他还特意开办了一个小型图书博物馆呢。
当然，大多数藏书爱好者不会有该藏书家的财力，但也对于各种绝版的书趋之若鹜，而各类旧书网就是他们经常浏览的地方。
友谊书店的那些库存虽然并没有什么线装古籍民国旧书，不过也有不少是二三十年前甚至更早一段时间出版的老书，这些书有许多都是只印了一版就不再印刷，有的连出版社都已经不在了，毫不夸张的说，是在全世界也一共只有几千册而已。
这些书在旧书网上的售价比原价贵了不少，两位数到三位数不等，如果能卖出几十本，那至少房租暂时是不用愁了。
顺道说一句，行州市只是座三线小城市，房价和一线城市相比便宜了不少，更别说这里是老城区，租金其实并不贵。
在宋澜的计划里，只要能在书店的那些库存中找到一百本能卖好价钱的书，那么就能暂时渡过眼前的难关。
不过，这话说着简单，真正实践起来却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且不说把书挂到网上再到被顾客拍下的时间差，光是从这些书里找到合适的书籍就是一件难事。
正常情况下，想要在一周内完成整理、上架、收款这一系列的程序，是很难实现的。
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宋澜这只鬼出现在人界这种十分不正常的事谢道年都能接受，自然也能接受其他事——
宋澜解下一直套在他左手手腕的一个黑底银纹的束口袋，口袋不过巴掌大，有点像是老婆婆上街买菜经常拎着的零钱袋。说实在话，同宋澜这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并不太搭，好在他的颜值够高，稍微减少了点违和感。
毕竟，好看的人披条麻袋上街都好看不是？
宋澜松开束口袋的袋口，倒拎着袋角往外倒，口中飞快地念着什么，几秒后，只见数道银光一闪，宋澜面前出现了几只面目狰狞的“阿飘”，有的眼珠暴凸伸着长长的舌头，有的披头散发宛如某岛国鬼片中的经典女鬼，无一不是面色铁青显然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饶是淡定如谢道年，此时也不免为眼前所见的景象吓了一跳，默默后退了一步。
宋澜不满地皱了皱眉，重重咳了一声，正色道：“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在人界不要现出真身，以免吓到人。”
话音一落，谢道年眼前一闪，那些“阿飘”们又不见了，却变成了几个“人类”。
“宋哥。”率先和宋澜打招呼的是一个打扮得很像商业精英的儒雅男子，看上去约三十来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手中还端着一个玻璃杯。
“宋哥，这位是？”一个粗犷的声音随即响起，儒雅男子身边那个长得人高马大放荡不羁的壮汉很豪放的往谢道年的方向一指，差点儿没撞倒一只花瓶。
“小心点！”宋澜眼疾手快扶住了花瓶，瞪了壮汉一眼，说，“冒失鬼，提醒你多少次了，做事时注意点周围，别总是那么大大咧咧。”
被称为“冒失鬼”的男人挠了挠头皮，中气十足道：“记住了，宋哥！”
“好像还有没到场的，胆小鬼呢？”宋澜点了点在场的人头，发现数目不对。
“宋、宋哥，人、人家在这里啦！”从人群中颤颤巍巍伸出一条手臂，一个女声用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谢道年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来源仔细寻找，好半天才在人群中发现一个高中生打扮绑着双马尾身材纤细的少女，目测身高不到一米六，再加上又低着头，在一群高高大大的大男人中就显得更加矮小了。
“胆小鬼她刚到人界，有点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少女身边一个胖胖的男孩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蛋糕一边含含糊糊道。
“对了宋哥，饿死鬼她又虚脱来不了，让我跟宋哥说一声。”一个长相精致染着一头金发却不知为何笑容中总带着几分色眯眯的年轻男人开口。
“还有醉鬼也没来，她又喝醉了。”一个长相很阳光的正太笑道，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
“算了，不管他们了。”宋澜拍拍手，“大家列队。”
瞬间，这些鬼以冒失鬼为目标，一个挨着一个排好队，显得十分迅速有秩序。
宋澜显然对他们的表现挺满意的，点点头，对着谢道年一指，说：“这位是谢老板，你们就叫他谢哥吧”
“谢哥好！”众鬼一齐对着谢道年弯腰鞠躬，异口同声道。
谢道年感兴趣的目光一一从每只鬼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宋澜脸上，问：“这些是……”
宋澜嘴角轻扬：“都是我的属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现在他们也是咱们书店的员工了。来，各位，给你们谢哥自我介绍下，就从冒失鬼开始。”
“是！”被称为冒失鬼的男人中气十足应了声，从队伍中跨出一步，仰首挺胸大声道，“谢哥好，我是冒失鬼，人类的名字叫毛世！”
“林瑟，吝啬鬼。”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对着谢道年斯文一笑，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白水。
“秦涩，性别男，爱好女。”那个染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眨巴着桃花眼，对谢道年抛了一个飞吻。
“他是色鬼。”宋澜面无表情对谢道年说，显然他早就习惯对方这种动不动就无差别乱放电的坏习惯。“下一个。”
“我叫开心，是开心鬼哦~”那个长着小虎牙脸上总挂着灿烂笑容的小正太热情道。
“贪吃鬼唐迟，来一口吗？”那个身材圆润的大男生捧着一包家庭装薯条向谢道年示意，“番茄味的，我的最爱。”
谢道年一怔，轻轻摇头：“不、不用，谢谢。”
“肖丹，你怎么又躲到后面去了？来，跟谢哥打声招呼，以后大家就算是同事了。”宋澜对着那个双马尾校服裙的女生招呼着，她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性别为女的“人”。
闻言被叫做肖丹的女生浑身战栗，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唐迟大大的身体后藏。
“……她是胆小鬼，比较内向，你别在意。”宋澜无奈，只好对谢道年解释。
谢道年点点头，表示理解。
“袋子里还有两只，不过好像都有事暂时来不来。”宋澜甩着他那黑色的束口袋，同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喃喃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哥，我还没介绍呢……”一个弱弱的声音幽幽响起。
谢道年定睛看去，只见在秦涩和林瑟只见其实还夹着一个不大起眼的年轻男人，相貌清秀，就是个子有点矮，小身板有点瘦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忽视。
“对了，差点儿把你给忘了。”宋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谢道年介绍说，“这位是倒霉鬼刀刀。”
“倒霉到日常被人无视。”刀刀哀怨地补充一句。
“咳咳！”宋澜有点尴尬。
“你的属下都挺特别的。”谢道年看向宋澜，眼睛里闪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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