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的好儿子……”
第八章 他诬陷我2
早上是九点钟上班，年锦离七点半就起来了，稍微做做运动，洗漱一下，就可以准备去上班了。
然而一下楼，就被凌正海叫住了：
“凌烟，你过来。”
凌正海五十多岁，有点瘦，坐在餐桌旁，摆着一副父亲的威严。
年锦离走过去，站在他两步之遥：
“您有事吗？”
凌正海看他一眼，道：“我给你找了个学校，过几天就让你大哥送你去学校读书，好好读，听到没？”
年锦离蹙眉：“什么学校？”
“汽车职业学校，学汽修的，以后出来也好有一门技术……你自己成绩差，要是小愿那样，考上工大，也就不需要我给你劳心劳力的找学校了。”凌正海板着脸孔说。
年锦离却只觉得好笑。
他本人其实才从A大毕业没几个月，A大是全国TOP10，也是申城最好的大学，比起凌愿的非985非211的工大，不知好多少倍。
不过凌正海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他也权当是凌正海作为父亲对孩子的一份好心吧。
“我想还是不用了。”年锦离委婉拒绝，“我想早点工作，谢谢您的好意。”
“凌烟，你必须去！我都跟别人联系好了，你现在说不去，怎么好意思？”凌正海提高音量，一副训人的模样。
年锦离有些无语，只好说：“是您自己自作主张，联系之前也没问问我的意见，我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你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凌正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您和夫人要是实在不喜欢我，让我离开这里自生自灭也是可以的。”年锦离越来越觉得凌家很烦，他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
“反正我这么多年都没爹没娘的，已经习惯了。”
年锦离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正海一眼，转身走了。
与其待在家里，不如上班，待在厨房，做他喜欢的事，快乐得多。
*
凌愿也听凌正海说了，说凌烟不肯去读书。
这下他心里又不安起来——
这个凌烟最近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不知怎么的，跟转了性一样。
他会不会在等着自己去上大学之后，又开始讨好爸爸妈妈？他本来就是亲生的，万一渐渐接触多了，真的和爸爸妈妈感情越来越好了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才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个……
他不甘心，自己比那个凌烟好不知道多少倍——成绩比他好，气质比他好，还有教养，不就是不是凌正海夫妇亲生的吗？可他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啊！
这个凌烟凭什么？
不行，他一定要把凌烟赶出凌家。
他监视着门口，一看凌烟回来了，赶紧跑到楼梯口去等着他。
年锦离今天有点累，今天是周六，顾客很多，他从早忙到晚，都没停过，生理上也多少有些疲倦。
才回到家，就又看见了凌愿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简直阴魂不散。
他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往上走。
“站住！”
年锦离没理他，还要往上走，却被凌愿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年锦离无奈地看着他他：“有事快说。”
“你为什么不去读书？”
年锦离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我好心关心你……”
“嗯，那我可以走了吗？”
凌愿见他油盐不进，气恼道：“你是不是准备回来代替我？”
年锦离闻言，很是无语。
他以前读李义山的诗，其中有一句叫“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他觉得，凌愿就跟鸱鸟一样，总以为凤凰要跟他抢腐鼠，完全不知道，凤凰只饮醴泉、食练实。
“我不想与你说话。”他说着就要走。
“凌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凌愿突然激动起来，高声大叫，年锦离还疑惑他发什么疯，就见他突然往后一摔，“咚”一声，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小愿——”
凌北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着急忙慌地下楼去察看凌愿了。
第九章 他诬陷我3
事实证明年锦离的生活真的极度狗血。
那个凌愿自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摔下去那一瞬间恰好被凌北看见了，便以为是年锦离把他推下去的。
凌愿没什么大事，就是浑身多了不少淤青。
凌正海和金丽夫妇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将这个“没有是非观念、没有教养、心肠歹毒”的儿子凌烟狠狠骂了一顿：
“……混账东西！现在就学会动手了！以后还了得？”
“我就是傻，把你带回家来！你这个没教养没心肝的畜生！你对小愿有什么不满的，为什么动手推他？好在他没事，他要是有事，我打死你……”
年锦离站在那里，只是木然地受着。
他明白，在凌正海夫妇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没教养的坏孩子，所以自己根本无需解释，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小愿怎么了？小愿怎么了？”
匆匆从公司赶来的凌南满脸焦急，一见到“罪魁祸首”年锦离站在那里，焦急化作愤怒，气势汹汹大步上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年锦离都未反应过来，凌南的训斥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下：
“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在家里动手！你他妈是混子吗？要不是你是……你是……我打死你！”
年锦离没说话，抬手，轻轻按了按痛得发麻的右脸颊，舔舔口腔壁渗出血腥味的伤口。
虽然他从未对凌家抱过任何亲情上的希望，也并不曾把他们当作亲人，但在这时，还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和爸爸妈妈。
他父母是在他16岁时，在外地车祸去世的。因为在高速上与大卡车相撞，两人都没能生还。
他爸爸名校毕业，性格温和绅士，妈妈也很温柔，他爸爸除了做菜，还很爱养花，他出生时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别的亲戚好友都替他爸爸担心惋惜，只有他爸爸说：
“小离就像我那盆兰花，你们都说难养，我看他只是对世界和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他做错了事，妈妈有时候会骂他，但他爸爸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其他小朋友可以跑跑跳跳，他不行，难过得在一旁哭，他爸爸也会安慰他：
“小离不哭，爸爸背你，背着你跑，好不好？”
后来爸爸妈妈去世了，就只有爷爷疼他。
什么好吃的、好东西都紧着他，还要悄悄说：
“离离，别告诉星星，星星要小气的。”
如今自己也死了，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最爱的大儿子英年早逝，最疼的孙子又走了，不知他老人家如何度过风烛残年？
想到这里，年锦离眼眶生热，喉头像是哽住了，眨一眨眼，眼泪便簌簌地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对面还在斥骂的凌北愣了一下，没想到凌烟居然哭了，顿了一下，道：
“你……你哭什么哭？你推了人，还敢哭？”
年锦离抹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悲伤难过和委屈气愤都咽下去了。
他看向凌正海，平静道：“凌先生，之前你不是说要送我去读书吗？把报名费和生活费给我吧，我想去读书。”
“什么凌先生？你就那么养不熟？更何况你还没跟小愿道歉！”凌北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先去跟小愿道歉！”
年锦离没生气，只是唇畔带了点讥诮的弧度：
“你告诉他就说我要去读书了，我想比起道歉的话，他更想听这个。”
凌北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太善良了，为了逼我去读书，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就如他的愿去读书了。”年锦离嘲讽地说。
不过他不指望凌家人会识破凌愿的真面目，因此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他自然是不会去读书的，没那个必要，也不想去。
他会收拾好行李，带着钱，去外边租房子住，换个手机号，从此和凌家再无往来。
钱是凌家欠死去的凌烟的，他问心无愧。
至于断绝关系，凌家人都不喜欢他，这样做，不该是皆大欢喜吗？
第十章 离开凌家
到了规定去学校的日子，年锦离带着凌正海给的一万块钱和行李走了。
一万块里有6400是学费，还有一些凌正海说给他当生活费。
年锦离并不是物质的人，不过他深知现在出去到处都要用到钱，更何况凌家的确也该给死去的凌烟，所以他便拿着了。
行李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也没别的值钱东西。
他这几天已经租好了一个房子，1000块一个月，先租了三个月，直接把三个月的租金全付了，房东看他年纪小，也没怎么为难他。
房子不大，离市中心也蛮远，但好在不用跟别人合租，而且有独立卫生间，他就比较满意。
又在网上买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电器，他这个小家就算是五脏俱全了。
他也吃上了自己做的第一顿晚餐。
果然还是自己煮的比较好吃，哪怕只是面，但也比外面的美味又便宜。
小小的桌子正对着窗外，人行道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正好有一根枝丫伸到窗边。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浅橙红的夕光从远处人家的屋顶掠过，穿过枝丫照在他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楼下是车和行人的声音。
是人间烟火。
生活终于如愿以偿安定下来了。
接下来，也许就是漫漫复仇路。
又是一天上班的日子，后厨忙得热火朝天。
“小凌，去把这些鱼翅泡发了！”
“好。”
年锦离走到浸泡鱼翅的盆边，只一扫，便蹙起了眉。
鱼翅的优劣主要以其种类和部位来划分。以种类划分，天九翅为上等，海虎翅、金钩翅为中等，黄胶翅、牙栋翅、青片翅为一般等级；以部位来划分，背脊翅最好，尾翅次之，胸翅最次。
餐厅的菜单上写着“上品脊翅”，可是眼前的这些，分明都是胸翅。
“怎么，愣着干什么？”上什厨师老杨背着手走到他边上，“不会？”
“杨师傅，这些……”他看了眼周围人，声音一低，“都是胸翅。”
老杨一愣，忽地伸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厉声斥道：
“你小子懂个屁！不好好干活还指导起我来了？你以为你懂一点就了不起？在这胡咧咧！”
其他厨师和厨工都朝他俩看过来。
尤其是别的一些厨工，在那边窃窃私语：
“就他懂，以为讨了厨师长欢心就了不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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