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岸一把抹掉满脸的泡沫,波澜不惊的说:“情书。”
“写给谁的?”
“雁飞澜啊,你不认字啊?”
“谁写的?”
时岸理直气壮:“我写的,不行么?”
沈琦支支吾吾半天说:“时岸,你要是那什么的话倒也无所谓,但你实在不行换个人喜欢吧。”
时岸拿毛巾擦干了脸,盯着沈琦的脸看了好半天最后问:“这事能等一会儿再说么?”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岸当年写的情书也没有送出去过,知道时岸喜欢雁飞澜的还是只有时岸和沈琦两个人,时岸也依旧喜欢雁飞澜,完全没有换个人喜欢的打算。
沈琦没有再提雁飞澜的事了,他知道时岸跟雁飞澜这人看似差别很大实则没什么差别,雁飞澜是缺根筋而时岸是一根筋。
他换了话题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一起投资开个小餐厅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琦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事,时岸倒是想跟着沈琦一起弄,不过他现在学校这边又忙着要升职,院长三天两头的找他事,他哪敢在这节骨眼上分出精力去干副业。
“再说吧,”时岸说道:“等过一阵子我学校这边忙完再说吧。”
沈琦叹了一口气:“行,那就等你忙完这阵再说。”
时岸不是推脱,他也想,但现在的确做不到,就算是跟沈琦交情好,可两个人那终归是要一起投钱做生意的,选址装修开业总不能全让人家沈琦一个人盯着,时岸打算至少学校这边升职的事情弄完了再说。
吃过晚饭,沈琦说要找个地方喝一杯,结果被时岸给拒绝了。
“算了吧,我明天一大早的课,回家先睡了。”
沈琦看着时岸直摇头。
时岸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了,他没有任何的喜好,一应社交活动坚决不会参加第二场,有些社交活动他可能来都不来,目前为止的人生目标是退休之前攒够养老钱。
目送时岸把车开出了停车场,沈琦兀自叹了一声:“情这玩意还真真他妈的折磨人啊。”
时岸一个人也没有就开着车回家了,他路过商场的时候拐了过去。
商场快要关门了,各档口的店员都在忙着收拾卫生了,时岸这个不合时宜的买家逛在男装那一层却依旧能迎来不少欢迎的声音。
他挑了那家常穿的牌子的店铺进去了。
店员放下了手里的拖把来招待时岸。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时岸随意看了两眼,他平时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没什么讲究,一般都是店员推荐什么他就买什么,今天不一样,他环顾了一圈,没等店员推荐就自己走进去看了,他拎起了一件黑色卫衣。
店员立刻扬着笑脸道:“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今天刚刚到店的新款,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您包起来,这边还可以给到您一个九五折的折扣呢,第二件的话是打八折呢。”
时岸翻开吊牌看了一眼手里这件的码数。
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雁飞澜了,五年过去雁飞澜是胖了是瘦了他都不知道,现在想买件衣服都成了难题,他照着自己比了一下又朝店员道:“再帮我拿大一号吧。”
这件衣服他穿着应该正好,雁飞澜比他高一下,胖瘦不论,身高的话应该是要拿在大一码的。
结账的时候,店员又问了一次:“先生,这件新款现在有第二件八折的活动,请问您真不需要么?”
时岸扫码的手顿了顿,他问:“有...”话还是没问出口,他道:“不用了就这件吧。”
拎着衣服走出商场,时岸庆幸自己刚才没脑子犯病买件白的充情侣款,不然的话估计雁飞澜连这家衣服都不会要了。
一进家门,时岸就倒在了沙发上,他连灯也没开,家里安安静静的,其实时岸不喜欢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没点意思,不过他又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
“就快要变好了。”
时岸翘着唇角,眼底的期待似窗外明月光。
第3章 再等等
考试周的时候时岸没什么事,不过就是监考的科目比往年多了一点而已,晚上回家除了批批卷子,时岸连着两天在家里进行了大扫除。
挽着衣袖看着瓷砖恨不能都要反光的家里,时岸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换新房子是做不到了,不过打扫出来倒也还像个新房子,看着重新换了床单等待客人入住的客卧,时岸扬了扬眉毛自言自语道:“你说雁飞澜会喜欢你这颜色的床单么?”
空荡荡的家里哪里会有人给时岸回答。
时岸不知道雁飞澜会不会喜欢深蓝色的床单他也不知道雁飞澜会不会来他的家里住,按照雁飞澜的脾气应该是见也不会见他的,所以时岸打算下个月雁飞澜出狱那天他凌晨就去等。
离雁飞澜出狱的日子越近,时岸整个人就越雀跃。
“哎哎哎。”沈琦用手臂撞了撞坐在他身边的时岸问道:“你坐这美什么呢?你瞧瞧你笑的像朵花似的。”
时岸把手机递给了沈琦。
沈琦瞥了一眼,瞬间无语。
“我说你看不够这雁飞澜的?都多少年的照片了还翻出来看,你也不嫌腻。”
在雁飞澜入狱之后,时岸就地给自己画了个圈,连同着他自己一起圈起来的还有和雁飞澜的曾经。
抱着过去生活的时岸很是乐在其中,不是他沉溺过去,实在是雁飞澜连现在都没有给过他半秒。
“随手翻到了就看看而已。”时岸不在意的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沈琦给时岸添了一杯茶又问道:“雁飞澜这眼看着就要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时岸轻笑问道:“什么怎么办?顺其自然。”
“还顺其自然?你再顺下去我估计你就能顺到雁飞澜结婚那一天了。”沈琦颇为激动的敲着桌子道:“我跟你讲,你抓紧机会吧,我不信雁飞澜对你没感觉,他要是对你没感觉,那当年他能...”
沈琦话说一半看到了时岸暗淡的眼神,他很自觉的没有说下去而是改口说道:“我就多管闲事了,你俩抓紧着吧,真不知道你们在这拖什么,这要换成我,孩子都有了。”
时岸盯着沈琦看了好半天才问:“怎么弄出孩子来?”
沈琦被噎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拍桌子道:“你管呢!反正换了我那绝对比你现在拖拖拉拉的强!”
时岸连声道:“好好好,听我们沈总的,等雁飞澜一走出监狱大门我就给他按那铁门上问问他,谈不谈恋爱?他要是说不谈那就换成我进去。”
沈琦听完狠狠瞪了时岸一眼道:“你爱咋咋!以后别跟我说。”
时岸凑前道:“那不行,我还得跟我们沈老板一起做生意呢,这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关系。”
沈琦咬牙为时岸的畏缩而恨铁不成钢。
表白这件事情时岸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计划过,只可惜每次计划一冒头就被雁飞澜给亲手打消了。
时岸给沈琦添茶,捧着笑脸道:“行了沈老板,别跟着我操心上火的了,我这回肯定抓紧机会,那要是雁飞澜没答应我你可得替我出头啊。”
沈琦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时岸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坚信时岸要是能跟雁飞澜说出那句我喜欢你,那他都能挤掉杰夫·贝索斯坐到福布斯榜首去。
从沈琦的茶室回了家,时岸在家里挨屋晃了一圈,在客卧仔仔细细的查了一圈发现的确是什么都不缺了才打算去洗澡上床睡觉了。
人还没走近浴室手机就响了,时岸看了一眼手机搓了搓额头,他想了想,要是儿子不接妈妈打来的催婚电话算不算是不孝。
“喂,妈。”时岸还是接了。
“干嘛呢?”
时岸妈妈杨老师,年方五十八,目前是一名从临山小学三年二班班主任位置上光荣退休下来的人民教师,现在主要任务就是遛狗、做饭、和时岸爸爸偶尔吵架再顺便十天半个月催婚时岸一次。
“准备要洗澡呢,怎么了妈?”时岸倒在沙发上,他知道这通电话要是没个二十分钟半小时的是结束不了的。
“也没怎么。”
时岸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老师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咱家老房子住对门那王婶?”
时岸“嗯”了一声,实则根本不记得对门住的是叔还是婶了,不过到底是叔还是婶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老师接下来要说的话。
“哎呦,你是不知道啊,前两天啊我跟你爸去给飞飞买狗粮的时候啊碰见你王婶了,你猜怎么着?”
时岸不用猜也能猜得到。
“你王婶推了个婴儿车,一问这才知道,那是人家儿子的二胎!”李老师直咂嘴道:“哎呦呦你瞧瞧现在这年轻人哦,我记得他儿子跟你一边大的吧?可好,二胎了都。”
飞飞是时岸第二十次被雁飞澜拒绝探视的时候回家在楼下捡的,小狗瘦的未必能称上十斤还受了伤,时岸一时心软给带回家了,飞飞在宠物医院愣是花了时岸小五千块钱一下就把自己的身价给拔上去了,带狗回了家,时岸跟狗大眼瞪小眼,跟狗也生气,跟雁飞澜也生气,所以到取名字的时候压根没犹豫,就叫飞飞,雁飞澜的飞。
飞飞原本是养在他这边的,后来他差点连自己都快没空养了,过年回家的时候就把飞飞带回家给父母养着了,也算给父母解解闷。
时岸在电话这边完全能想象到电话那边的情形,无非就是李老师坐在那想尽办法的渗透,时老师凑在电话一边想尽办法的拦。
时岸的父亲也是老师退休下来的,时岸也算继承了家里的优良传统,大学一毕业就选择扎根学校为莘莘学子奉献自己。
“哦。”时岸面无表情的应着:“那陈婶她儿子还挺厉害的。”
李老师急了:“什么陈婶!是王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时岸按着额角敷衍道:“哦,那王婶他儿子还挺厉害的。”
时岸喜欢雁飞澜的事从来没有跟除了沈琦以外任何人说过,这任何人当然是包括家里那两位老师的。
时老师和李老师,生于福书村长于文化世家,顺便又给时岸造了个福书村,时岸不敢轻易把自己喜欢了个男人,并且这男人还进了监狱的事拿回家说,他怕说完了他真成了不孝子了。
“你这孩子!”李老师不打高兴的说道:“谁让你夸人家儿子了,我是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领回来个孙子让我替你抱一抱看一看,你这都多大了,你说你孩子没有就没有吧,那媳妇也总得给我领一个回来吧?你可好什么都没有!”
李老师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时岸就是既无奈又打从心眼里觉得对不起父母。
其实他也不是非雁飞澜不可,雁飞澜总有一天要结婚的,总有一天要有自己的家的,时岸想着那就等等吧,就算是换人喜欢那也等到雁飞澜不能给他偷偷喜欢那天吧。
“妈,你急什么啊,等等啊。”时岸不知道是在安慰李老师还是在安慰自己。
“还等!”李老师越说越急:“你这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过完生日就二十九了!你还等!你等什么?你等媳妇自己找上门来?还是等孙子自己走回家来叫我奶奶?”
时岸撇嘴,看了一眼一旁角桌上摆着的日历,他随手翻了翻,距离雁飞澜出狱还剩十天距离他的生日还有十一天,的确算的上马上了。
“妈,我不跟你说了啊。”时岸放下没过完的那几天日历纸,他随口扯了个借口道:“我同事让我给他找点东西,我先忙去了啊,等过一阵子我回家看你和我爸。”
“喂!喂!”
李老师的长篇大论刚说了一半就被时岸给挂断了电话,李老师挂了电话瞪着坐在一边的时老师没好气的道了句:“真是随了你了!”
好一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时老师好言劝着:“我说儿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都多大的人了,你催他干嘛啊。”
李老师一个眼神让时老师彻底闭了嘴。
挂了电话的时岸也没有立刻起身去洗澡,他躺在沙发上垂了手到地毯上揪着地毯的毛,心里想着的全是雁飞澜。
沈琦说雁飞澜是在折磨时岸,时岸替雁飞澜觉得委屈,哪里是人家雁飞澜折磨他,明明是他在折磨自己,顺便把自己的父母也给折磨了。
望天长叹两口气,时岸翻身洗澡去了,就再等等吧,反正这么多年都等过了,李老师又不是第一天才开始催婚的。
日子一晃就过,雁飞澜出狱那天的凌晨,监狱门外多了一辆车,当真早起开车来堵人的时老师在车里豪气的开了瓶来时路上去便利店买的咖啡,他看了一眼时间,应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放倒座椅躺下之前,时岸拨了一下挂在后视镜上那玩偶挂件问道:“你总不会今天不跟我回家吧?”
玩偶娃娃挂在那晃了晃,随后无言的和时岸大眼瞪小眼。
时岸搓了搓手又道:“你不跟我回家你能回哪呢?”
第4章 市里三十五走不走
早上八点,时岸掀开眼皮抬了手腕准备看时间,前一阵子刚修过的表又不走字了,时针又掉了,在表盘里晃晃荡荡的看着不像个好兆头,时岸咂了咂嘴还是没有把表摘下来,只是看了一眼中控屏上的时间。
“我是不是有毛病啊。”时岸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着:“一大早的办手续的人又不上班,雁飞澜也出不来,我一早晨在这像黑车似的蹲着干什么。”
“哎!小伙子!”
时岸的车窗没有摇上去,他一转头就瞧见一大爷隔着老远跟他招手,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喊着:“市里光明大厦二十五走不走?”
时岸无语摇上车窗没办法开了空调。
好在大爷没有再来敲车窗,时岸也不知道那大爷是拼了黑车还是路边拦了计程车去了光明大厦,他依旧躺在座位上,只是开始时不时的瞟一眼依旧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的黑色大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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