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多,他就给不了钟琤了。
想三枝想的勤,钟琤干脆一想他就去找三枝,反正他上学的高中并不怎么管学生,尤其是像钟琤这样家里还算有些小钱,人又聪明的学生。
可他学校没意见,并不代表三枝训练队里没意见。
三枝的教练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常年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个口哨。
他很喜欢三枝,表现出来就是对三枝格外的高要求,长跑是一项耗性子的事情,可三枝天生在这方面占有优势。
在赛场上心无旁骛的运动员,心里没有胜利,也无关输赢,三枝的目标只有终点。
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因为失败太过沮丧,从而丧失信心,也不会因为屡战屡胜而洋洋得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钟琤,三枝口中的哥哥。
教练看得出来三枝很是依恋他,在三枝进入省队之前,王进林和这个严肃的长跑教练聊过,告知了三枝患有自闭症的事情,因此在生活上,教练对三枝也格外照顾。
三枝傻的可爱,对长跑又有种谜一样的热爱,他自然喜欢,可最近一段日子,他那个哥哥来的也太勤了些吧?
原本三天来一次,然后是两天,然后是一天。
队里的运动员都不能吃外带的垃圾食品,钟琤每次来都拿一大兜水果,全都是进口的,适合运动员补充营养的。
哪怕是教练也没法拒绝他的好意。
可这也不是三枝每天下午走神的理由啊!
下午训练的时候,三枝的心思明显就没在跑步上,他总是时不时看向操场入口,期待那里能够走进来熟悉的身影。
教练走到他面前尖锐的吹一声口哨:“竹三枝!原地俯卧撑五十个!”
肌肉记忆已经形成,三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觉俯下来,开始做俯卧撑。
队友们原地休息,勾肩搭背地围着他,给他加油鼓劲,还帮他计数:“15,16,17……”
汗水从他脸上滴落到塑胶跑道,倒没有很累,三枝早就习惯了这点程度的训练。他透过宽大的运动服看到了闸门里走过来的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
教练却毫不留情地用尺子在他翘起来的臀部上抽了一下,“腰低下去!”
三枝加快速度,最后二十个俯卧撑做的飞快,然后一溜烟爬起来,不等教练发话就奔着钟琤跑过去,“哥!”
他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蒸腾出白色气体,脸上笑意纯真无比,好像阳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脸上,露出来的犬齿顶着下唇,勾勒出些许的弧度。
当初那个粉嫩的包子恍然成长为一个运动系的阳光少年。
真是让人意外。
钟琤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亲手擦拭他眉毛上挡住的汗珠,无比感叹生命是个奇迹。
“累么?”他问。自打上次感冒生病以后,他好像陡然度过了变声期,原本清亮的声音没有了,像是喉咙里卡了点凹凸不平的颗粒,说话时一直在发出共鸣。
低沉而又慵懒,还带着些让人发麻的颤音。
钟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有次在车上凑到三枝耳边小声说话,他却捂住耳朵,一脸无辜,说哥的声音里有电。
三枝摇头,弯下腰掀起衣服,把脸上的汗痛快擦掉,然后接过钟琤手里的水果,拿去给教练让他分发。
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教练听队伍里的小女孩不断低声尖叫:“他好帅啊!”不由得皱眉摇头,只好让大家休息半小时。
钟琤带着三枝到了一边,也不怎么说话,三枝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总是这样笑着看钟琤,天知道钟琤要有多能忍,才能不去亲他。
喉咙微动,钟琤拨弄他汗湿的头发,“明天休息吗?我接你回家。”
“明天就是五一了,应该会休息一天吧?”三枝想了一会儿,想不大明白。
指尖在他下颌线上流连,钟琤应了一声。
没过半小时,教练就吹响口哨,归队训练。
钟琤在一旁站着,看着,目光就没从三枝身上移开过。
他们两两一组互相帮忙压腿,教练时不时提醒姿势要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钟琤旁边。
没怎么兜圈子,这个严厉又有些硬汉温柔的教练直接表明来意。
“像三枝这样的孩子并不在少数,可他比那些孩子要幸福很多。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擅长并且热爱的事情,那就是跑步。在跑步的时候,没人在乎他是不是比别人笨,他们只在乎他能不能坚持一整场。”
“你不应该太过牵挂他,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每天都来运动场看他。你下午要来,他从中午吃饭开始就有些走神,训练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别人可不会等他追上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教练对钟琤有些不满,这样对孩子太过溺爱,始终不放心孩子能有自己决定的家长,只会培养出来傻瓜,而不是天才。
可三枝的情况确实不一样,他不能对钟琤太过严苛,只能这样旁敲侧击。
钟琤明白他的意思,想来也是。于是放假回来以后,他硬是忍了三天没去看三枝。
再去看三枝时,三枝狗狗一般的可爱笑容没有了,委屈地拉着他走到很远的地方,才红着眼眶掉下两滴泪来,“哥。”他拽着钟琤的衣服,把眼泪蹭他身上。
带着哭腔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钟琤把他压在怀里,忍住亲他哄他的冲动,只好折中,和他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并且保证不会迟到,这才把小祖宗哄好。
他就是三枝的晴雨表。
林笛儿也在省队,可和三枝的教练不同,训练场所也不同,钟琤经常来找三枝,她知道,但十次里面顶多见到钟琤三次,还是在她的精心安排之下。
见不到钟琤,她见三枝的机会倒是很多。
一来二去,和三枝的关系就好了起来。
倘若你问三枝他自己的事情,他十有八九要从空荡荡的脑袋里努力找答案。
可要问钟琤的事情,三枝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林笛儿也不拐弯抹角了,每次端了饭菜做到三枝对面,直接就问他钟琤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三枝一边吃饭一边给她讲钟琤以前的那些事,他不晓得分辨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凡是他脑子里记住的,通通都讲出来。
林笛儿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男神的成长轨迹,甚至觉得自己和钟琤拥有了共同的小秘密,他俩好像更接近了呢
秉着照顾未来弟弟的心思,林笛儿对三枝很好,有时候训练完了还会教他游泳,锻炼肺活量。
在游泳馆里训练完毕,林笛儿送三枝回宿舍,为了让三枝多讲些钟琤的事情,她特意绕远了路,途径一片无人的小树林时,俩人都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三枝下意识地就要问,却被红着脸的林笛儿捂住嘴巴,“小声点,我们悄悄的离开。”
三枝探头想去看,树林里的声音太奇怪了,那人像是在喊疼,可又不像是很疼,反而跟小猫似的,闹人。
林笛儿挡不住一个大龄儿童的好奇,只好脱下外套盖在两人头上,喊了一声跑,两个人飞快逃离树林。
那天晚上林笛儿没有告诉三枝,第二天吃饭时三枝又问了起来。
林笛儿只好告诉他,那是很私密的事情,没有人会想在做私密事情的时候被别人发现,所以他不能说出去。
三枝拖着长音“噢”了一声,还是不懂。
可看林笛儿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想她肯定也不懂,所以才说的这么不痛快。
那谁懂呢?
三枝眼珠子转了转,心里锁定了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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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想钟琤的声音,大概就是这个视频里翻译员的声音。捂脸,超涩的气泡音。感兴趣的可以去听一下
第一百零四章 长大
钟琤买了辆摩托车代步。
照旧每隔三天骑着车去看三枝, 路上会专门去水果店里买高档水果。那些存在他账户里的钱,像是沸腾在锅炉里的水,不断往外溢着。
钟琤并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 但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可以买来好多东西, 装点他的小王子。
他还想着等两人再大一些, 趁着假期带三枝多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但省队里的训练却十分繁重, 即使是寒暑假,也放不了十天半个月。
三枝对此倒没有特别的感觉, 只要隔几天都能见到钟琤, 无论在哪他都会很开心。
把水果提给教练, 钟琤拉着三枝去一边说话, 却被告知可以提前离开, 省队里有几个队员要去参赛了, 没有被选中的有两天休息的时间, 教练要去陪同参赛。
钟琤把头盔戴到三枝头上,现在回家还早,干脆去山脚下兜了一圈风,附近的农田有人正在侍弄庄稼,田野里满是青草的芳香。
把摩托车停在火车轨道附近,钟琤和三枝去河边凑热闹,这里有几个男人戴着草帽钓鱼, 三枝蹲在水桶旁边看着, 像个小孩子一样。
钓鱼的男人看了看他, 笑一笑没有说话, 三枝仰头看钟琤, 说:“好大的鱼呀。”
桶里就一条鱼,比巴掌稍微长一些。
钓鱼人笑了,和他闲聊起来,问他家是哪里的,是不是逃课出来网鱼的。
三枝一一作答,两个人一问一答,跟采访户口一样。
鱼竿猛地一沉,钓鱼人立马从椅子上起来,屏住呼吸拉扯鱼线,三枝也瞪大眼睛看着。
结果扯上来的鱼钩挂着半只长满水草的拖鞋。
三枝傻憨憨的笑了,钓鱼人有些尴尬。
钟琤看足了乐子就拉着三枝离开,在河边走了一圈,差点没被蚊子要死。
河边的树林里还放的有帐篷,帐篷附近堆满了箱子和废弃品,有些流浪汉住在这里。
看到树林,三枝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问:“哥,什么东西会在树林里叫啊?”
钟琤以为他问的是虫子,说了几种虫子的名称,三枝都摇头说不对。
“像猫一样,”说着,他学那天的声音轻喘两声,钟琤立马秒懂,在他嘴边竖起手指。
眉头都揉成一团了:“你什么时候听到的?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记得躲远一些,知道吗?”
“林笛儿说,这是很私密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三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嗯……”钟琤目光游移,看到放在河边的半只拖鞋,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就像是那只拖鞋,它不小心离家出走,在河水里漂流,在看不见的水下,有水草慢慢缠绕上它,这就是很私密的事情。”
三枝微张着嘴巴,想那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半晌后才认真点头,他大概明白了。
钟琤揉他头发。食色性也对三枝来说还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之前不小心翻过齐北焉留下的画册,只是好奇那两人在做什么,被钟琤搪塞过去以后,他就一点没再好奇。
现在到底是大了,以后接触这些事情的机会越来越多。
他想了好一会才这么因地制宜地给了个解释,只要让三枝明白,这是不能偷看的私密就行。
坐上摩托车准备回家,路上三枝有些沉默。
到楼下时,他有些焦虑地问:“哥也会做私密的事情吗?”
钟琤愣住了,他取下三枝的头盔,捋顺他耳边炸起来的头发,眨了眨眼睛:“每个人都会做私密的事情,三枝也是。”
三枝好像又明白了,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透过电梯里的反光看钟琤,很快就移开目光。
等钟琤再和他视线撞上时,他又快速移开目光。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私密的事情啊。”三枝傻乐。
钟琤和他玩了一会你看我逃的游戏,回到家换身衣服,他去厨房做饭,让三枝换衣服洗澡。
等他饭菜做好端上桌子,浴室的门还在紧闭,他敲了敲门:“三枝,洗好了没?饭煮好了。”
三枝没有吭声。
钟琤有些担心,敲门的力度都大了些:“三枝,你在里面干什么?”
他急得都快硬闯了,三枝突然说道:“我在做亲密的事情呀。”说着,打开了门,露出热气蒸红的脸,傻兮兮的笑。
吃过饭,钟琤让他坐下来一起看电视,三枝却把脸蒙到沙发里,像个鸵鸟一样屁股朝上,等钟琤有些无奈地把他拽出来问他,他又说自己在做私密的事情。
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玩具,一个人玩的也不亦乐乎。
钟琤心里一片柔软,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叹息一般地说道:“乖,安静陪我看会电视。”
三枝愣住了。
他傻了似的摸摸额头,把头发撩起又放下,一整场电影都处于神游太空的状态。
钟琤把他的手放下来,又亲他额头,这次停留的时间稍微久了些,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哥。”
“嗯?”
“哥。”
他傻兮兮地笑着,像条柴犬一样扒在钟琤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钟琤“吧唧”在他发尖又落一个吻,三枝笨拙地跪在他的腿间,学他的样子,亲了回去。
他吻的重,起身的时候“啾”的一声。三枝眼睛都亮了,发现新大陆一样告诉钟琤:“私密的事!”
那天的声音里就有这样“啾~”的一声。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私密,是他和哥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动作。
钟琤压着他的腰,把他钳制在怀里,陪他玩了好久的亲额头游戏。
三枝一点都没想过还能再往下一点,钟琤自然也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这个游戏成了他俩之间的小秘密,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就是可以做私密事情的时间。
三枝牢牢记住钟琤的吩咐,严格按照计划行事。
原本钟琤每次去见他,都是在训练场离远些的地方,现在却被三枝拉到角落里,阴影处,主动撩起前面的头发,好让钟琤夸奖他。
钟琤也不知道亲额头有什么好玩的,每次都依他的意思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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