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上瞬间就是一阵窒息的痛感,“呃呃……”那人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不由分说把在自己面前柔弱地手无寸铁的她扯过去,两人瞬间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处。
“诶?”端着托盘的护士跟出来,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六床那个小姑娘呢?刚才看着还往这边走了……”
蔡雯雯想大声喊叫,然而她根本做不到,喉咙被一股大力狠狠扼住,快要被掐死的恐惧感上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是他。
昏暗的楼梯口只有一间杂物房,里面根本没有灯,灰尘满布。曲珦楠把人推进去,随手关上门,上锁。
他单手抓着蔡雯雯脖子,那只手力大无比,把她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按在墙面上,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极度危险,“你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蔡雯雯两手徒劳地抠着他的手腕,把那上面挠出了血痕,“你就不怕……外面有人会听见……”
随后她就叫不出声了,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她脸涨的通红,呼吸越发困难。曲珦楠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掏着什么,等他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蔡雯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哑着喉咙开始发出不成调的嘶鸣,双脚胡乱踢打。
“看样子是你做的了。”曲珦楠一点废话也不想跟她多讲,单手咔吧一下,一团火苗腾地升起,把幽暗封闭的空间映出一丝光亮,照着墙上人惨白的脸,“这种情况下想要你不发出声音的办法有很多,如果你老实一点,我还能尽量克制一下,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打火机放在蔡雯雯耳边,她使劲转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球跟随着它的方向看过去,那团跳跃的火苗直接印在了她的瞳孔里,一绺垂在脸边的头发瞬间被烧着了,火贴着脸蹭蹭地蹿上去。曲珦楠歪头看着女孩在自己手底下挣扎,他手上动作很稳,一点都不急躁,就像在慢慢折磨一只被自己捕获的小虫子,他的表情越恬淡,蔡雯雯就越惊恐,奈何喉咙早已濒临失声,只有踢打挣扎的动静十分清晰。
“接下来我问,你只要回答。”
烧掉一小绺,打火机移开,在火马上要蹿上去把整头秀发烧着之前恰到好处地灭掉那处的火星子,转移到下一处,接着点燃,又移开。
对此时此刻的曲珦楠来说,蔡雯雯完全不够格让他把她来当成一个“人”来对待,初见时她那样目空一切的态度他现在一点不少的都还了回去,“不然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完整地从这里出去。”
再怎么意志力强大的人,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折磨,几个来回后,蔡雯雯脸上被轻微烫破了好几块地方,虽然并不严重,但是曲珦楠知道她已经崩溃了。
这副身体抖如筛糠的模样真可怜。
曲珦楠把打火机收回自己兜里,“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你到底拿走了什么?”
“U、盘……” 狼狈至极的一声坦白,曲珦楠手上一松,蔡雯雯顺势跌落在地,捂着喉咙咳嗽起来。曲珦楠摘掉帽子,扔在一边,“窥探别人**好玩吗?”
“很好玩啊、哈……只要一想到他今后,会在学校里面受尽别人的非议,就觉得好玩得不行……变得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曲珦楠“啧” 了一声,揪起她一把头发把人又按回墙上,强迫她抬起头,他觉得有些事情不给这位疯小姐纠正一下还真的是不行,“他和你可不一样。”
“你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自己看着有趣后面给人使绊子么?”
蔡雯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豁出去一般的嚷嚷:“凭什么他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我不行!”
“我、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把我留下那么晚……我根本不会被那些人……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我承认,谭霜比我可要惨多了,所以为什么我要一直生活在恐惧里而他活得潇潇洒洒?这不公平。” 蔡雯雯嗓子又开始痛了,她就那么被人揪着头发干咳了几下,眼前样貌好看的少年皱紧了眉,他放开了她,平静地问:“你在获得平衡感么?”
最冷默的人性,是恨不知所起。
把无法拯救自己的可悲,归结于一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自以为是地用自己的痛苦报复别人,由此来获得心理安慰。
“弱者才会做的事。” 曲珦楠叹了口气。
“你不也是这样吗,大学霸。” 蔡雯雯强撑着勾起嘴角,“物以类聚,我们这样的人都有发掘同类的本事,你觉得谭霜和你呆在一块,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么?你觉得你自己对他就没有一点点别的用心么?”
曲珦楠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是真心的吗?你呢?
你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吧。
“最开始的接触,都不会是单纯地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曲珦楠点点头,他想起了男人和小狗的故事,如果真如蔡雯雯的意思,男人一开始接近小狗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杀掉它,那谭霜那天,又为什么要哭呢?
谭霜的意思曲珦楠那天明白了,他也想过,颓废过,也许他们的感情就是故事里那样悲惨的不对等,也许伤害最后也会无可避免地到来。可是,那天晚上,那个发觉自己生病后的男人流着泪对小狗说:你走吧,我也许会杀了你。
说不出最先是谁更在乎谁多一点。
可是谭霜在推开自己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悲伤,也许这就是现实故事里男人对小狗的感情吧。
曲珦楠懂了,那根本不一样。
病了就去治啊,傻子。曲珦楠五味杂陈地站起来,“他和你不一样,我知道。至少他在面临绝望的时候推开我了,可是你没有,反而强迫他连着你的也一并承受。”
蔡雯雯半跪在地,目光呆滞。
“刚刚你说的话我已经用手机录下来了,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无论是故意伤害、盗窃、还是泄露个人**都是要承担后果的,出院以后,你可以安心在家等法院传票,我保证不会太久。”
曲珦楠拉开门,“前提是他希望把绝望还给你。”
任何自身所受到的痛苦,都不应该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就那么了解他么?”蔡雯雯惨笑着看着外面的光一点一点透进来,“你还真的……对他不一般啊,谭霜果然让人嫉妒得够呛。”
曲珦楠表情淡淡的,“是他先把希望给了我,我才能够相信他。”
走之前他向蔡雯雯伸出手,“U盘在你手里么?还来。”
“不,在他们那……”
曲珦楠沉默了,女孩伤痕累累的手臂摆在他面前,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们有多少人?”
“不多,三个。”
“知道住的地方和名字吗?”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做。
回去的路上,曲珦楠接到了霄逸的电话,谭霜逃学失踪了,下落不明。
头晕目眩的感觉还在一点点积累,寒气四溢的街道,曲珦楠茫然失措地站在人群中央,心被这一个电话给狠狠揪了起来。
谭奶奶开门看见门口头发被吹得快要爆炸的小伙子时吓了一跳,曲珦楠张口就问,“奶奶……谭霜回家来了吗?”
家里没找见人,奶奶这才知道自己的孙子丢了,急得火上房,唤遍了街里邻居,动员了不少大爷大妈一块找人。风声卷着令人心痛的呼唤,飘在小区上空,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曲珦楠从楼上找到了充满电的手机,心中一凉。
你在哪?你到底去哪了……
罗梓彤接起手机来的时候,她还正出着摊应付难缠的砍价中年妇女组合,“什么?谭霜儿丢了?!”
看样子也不在她那里,曲珦楠把事情经过一说,这位巾帼女豪杰直接炸了,“他妈的这丫头活腻了!等找着人老娘不起诉她!你看着点谭霜儿他奶奶,可不行让老人家上火了,人我这边也去找!”
曲珦楠跌跌撞撞地顶着风,沿着从谭霜家到学校的小路又一寸一寸地找回去,他想到了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然而,没有。
【你也别急,他没准就是躲到哪藏着去了,我现在正跟老师请假,等会儿我们一块找。】霄逸还不忘给他发微信。
曲珦楠回:【我怕他想不开。】
对方沉默了,谭霜手机里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往外冒。
【老谭,你上哪去了?】
【老谭,没事啊,快回来吧。】
【霜哥你别想不开啊。】
【我们都在呢。】
一片混乱。
谭霜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耳边响起男人混厚的嗓音:“睡醒了?”
谭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怎么刚来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过去了?
应该是睡了好久,梦都做了好几个过去了,弄得他头疼欲裂。一条大舌头在他愣神的时候突然伸过来一卷,舔掉他半张脸。潮湿泛腥的口水味差点把谭霜吓得晕在被子里,我去!这什么狗啊怎么这么大个!
趴在床边的大白狗被他的动作给惊到,态度瞬间就有点不友好:“呜……”
“别闹。”男人端着水过来把狗弄走,谭霜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它它它它它从哪来的??”
“你来的时候它应该还在楼上趴着,吃饱了就下来了。”男人笑,“你睡着了它就一直趴在这。”他看谭霜那副样子,怕这只站起来得一米多高的狗把人吓着,就赶紧挥手把它轰出去了,玻璃门框后面只留下一个寂寞而不满的背影,“诶,你怕狗吗?”
谭霜拿着水杯喏喏地:“……不怕,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诶它的毛好白啊,你养的真干净。”
“大白熊,漂亮吧?养来看家最合适了,它挺凶。”不知是不是为了验证主人的话,门外那条狗又汪汪地吠起来了,把玻璃门震得直晃,谭霜:“大叔,你家是不是来人了?”
男人理都不理,“它瞎闹。”
“其实,家里有这么个活物陪着,还挺有安全感的。”
屋里小电壶里嗞嗞冒着热气,一股甜香逐渐萦绕了整间屋子,不得不说这大叔把家打理得挺像样,陈设很有风格,虽然旧了到也有个家的模样。
谭霜把水杯放下,“你怎么会自己住在这啊?你家里人呢?”
“我原来在深圳的时候,就把那边的房子卖了,工作也辞了,我想着反正孩子也在这边上学,就自己搬过来了。”男人点起一根烟,开了窗户坐到风口处,“这两层小楼还是我租的,没准再过两天我就搬走,到璟林那边去住,房子都看好了,其实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大概也不会过来。”
“你还有孩子呐?”
“是啊,”他吐了个烟圈,挥手搅散了,“都读初中了。”
谭霜打量了一圈周围,实在没发现这单身公寓的布局有小孩的痕迹存在。“那你来都来了,就把你老婆也接来让她在家帮衬一下呗。”
男人的眼睛淹在窗脚的阴影里:“老婆……早走啦。十来年前就走了,和我大儿子一块。”
“车祸。”
谭霜心中一恸。
如果一切还好,他们现在应该是那个遥远的城市里一个非常和美的四口之家。说起往事,男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嗐,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看着不知为何表情有些难受的谭霜,还是把烟掐灭了,“我结婚其实挺早的,大概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父母结婚都早,一眨眼我们那么多年就过没了,人到四十,前半辈子该经历的也经历的差不多了。所以你看,你如果现在就觉得生活很困难坚持不下去的话,往后的日子里,你只会更困难。人哪,到底还是得向前看,你还那么小呢。”
“我马上十七了,”谭霜摇头,“不小。”
男人笑:“十七……看着反正,嗯,不大,你显小。”
“我家老大要是还在的话可能,也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气氛有点尴尬,男人主动换了个话题,“你是,和爹妈吵架了呢?还是在学校闯祸了?”
谭霜:“……都不是。诶,说来话长,总之学校我待不了了,我寻思着要么出去打工。怎么着也得……”
“也得?”
谭霜怪难为情地挠挠头发,“得把你那个相机赔了吧。”
男人上上下下把这小子打量了几遍,觉得有意思极了,“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还挺有责任感。好啊,你腿上秃噜皮的地儿长好之前,你可以在我这暂时呆着,来我问问你都干的了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谭霜自告奋勇,“我能洗衣服,还能做饭,还能刷锅洗碗打扫卫生都行……”
“可是这些我也会。”男人表情很玩味。
谭霜干脆豁出去了,“我能写东西!你反正也还没工作,我能给你从网站上搞宣传啊,登个58同城什么的。或者你要发传单也行,我还能卖艺。”
“卖艺?”男人渐渐产生兴趣了,“你会啥?”
“……唱歌行吗?”
街边搭个小台,上去献唱一曲,然后拉拢底下看热闹的人说,大哥大姐看一看,我们不卖假货不搞促销,您需要来一套价格美丽的写真或是全家福吗?
男人放声大笑,“有意思……”
“行吧,可以,等我把设备搞一搞,你,”男人起身,关了煮着咖啡的小电壶,随手洗了两个杯子,反手冲谭霜勾了勾。
“明天上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果:大叔你雇佣童工——
【把霜儿留下,你可以走了】【喂!】
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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