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的回答却很简单。
他说:“因为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才可以。”
“……”楚凌一愣,睁开了眼睛,他坐直身子怔怔看着姜迟含笑的狭长眸子。
“傻瓜。”姜迟笑着揉了把楚凌的发顶,凑上去轻轻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唔…”这时趴在软塌上的曹寻□□一声,似乎是快醒了。
楚凌本还在发愣,被这一声□□唤回神,立刻一把推开姜迟,还嫌弃地拿手背胡乱抹了把额头,然后忐忑地往曹寻那边看去。
“他还没醒,你用不着难为情。”姜迟双手环胸,笑着打趣。
楚凌瞪了姜迟一眼。
“嘘!”姜迟突然凑上去在楚凌泛红的耳根处吹了口气。
楚凌一个激灵显些叫出声,缩了缩脖子,他一边戒备地瞪着姜迟,一边往旁边的位置挪了几寸。
姜迟没有跟过去,因为曹寻已经睁开了眼睛。
“嗯…”眼神由刚醒来时的混沌逐渐变得明亮清澈,曹寻打量着马车内狭小的空间以及车里的两名陌生男子,身上的上让他的脸色发白,声音也有一丝虚弱:“我死了么?”
“这里不是地狱,你死是你的事,可不要带上我们!”姜迟道,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
“我明明…”曹寻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刚要说自己在牢中被打了五百杀威棒,但看到自己身上换过的干净衣物以及眼前这两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公子,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道:“是你们救了我?”
“谈不上救。”楚凌微笑:“碰巧遇到了,帮个忙而已。”
“你怎么会弄得一身伤,而且还穿着囚衣出现在街头?”姜迟道,装得一脸好奇的样子。
楚凌立刻配合得皱着眉道:“这位公子,你不会是逃犯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不敢…”
“不不不,两位公子不要误会。”曹寻连连摆手,解释道:“在下姓曹,单名一个‘寻’字,是潮州人士,无意牵扯进了一件要案,蒙冤入狱。那狗官本想置我于死地,至于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了。”
“嗯。”姜迟点头,道:“看你像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干坏事,定是被冤枉的了。”
“多谢二位兄台搭救!”曹寻一听姜迟为自己说话,登时感激涕零,称呼也由“公子”改为了“兄台”,道:“不知二人这是打算去哪里?”
姜迟笑道:“巧了,我兄弟二人正要去潮州呢。”说着不忘与楚凌对视一眼。
听姜迟与自己以“兄弟”相称,楚凌微微诧异,刚才他还在想万一曹寻问起了姜迟与自己的关系该如何回答,却没想到姜迟已经先一步交代了。
出门在外,以兄弟相称的确方便很多。何况…除了“兄弟”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词语能形容他们的关系。
“主仆?”看起来不像。
“夫妻?”也许姜迟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楚凌知道,他们之间远没有发展到这一步,至少,现在为止,楚凌从没有往那层关系上想。
或许姜迟也知道楚凌的心思,所以才没有说二人是“夫妻”关系吧。
姜迟总能敏锐地扑捉到楚凌的心思,然后很体贴地照顾到他的感受,这一点…让楚凌有些触动。
稍稍沉默,楚凌微笑:“家里有桩生意要谈,而且素闻潮州风景宜人,不比江南差了哪去,我们也想去看看,这么看来…我们与曹兄也算顺路了。”
“现在潮州也不太平。”曹寻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他问道:“不知两位是京城哪家?要去潮州谈什么生意?”
“噢。”姜迟道:“我们家在京城,府上姓墨,我叫墨枭,这位是我堂弟,子凌。”
“堂弟呀,”曹寻笑道:“我说怎么一直看着二位长得不像,原来不是亲兄弟。”
楚凌抿着嘴笑,心想姜迟胡编乱造的本事有一套,还“墨枭”“墨子凌”,有板有眼,编得跟真的一样。
姜迟继续道:“家里做些丝绸生意,原本进购的都是苏州的丝绸,因为绣品好。但前几日阴雨连绵,运货的船漏了水,好好的货全毁了。现在急着补货,听说潮州有批原本打算用来进贡的锦缎,所以想买下来。”
“贡锦?”曹寻道:“墨兄说的可是萧家船行产业之一的玲珑阁所卖的丝绸?”
“怎么,你也知道玲珑阁?”姜迟道。
曹寻有些激动,刚要坐起来却屁股一疼,害得他好一阵“哼哼”,只得作罢,心里骂着陆何那狗官,道:“何止是知道,原本我与萧家的大公子萧同还有一番交情…只可惜,只可惜…”
说到这里,他直摇头叹气,好像再说不下去。
姜迟只知道曹寻是萧家请来的告御状的讼师,却没想到他与萧同还有一番交情,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急着问。如果他想知道的话,只要让人去查一查即可。
“既然曹兄与萧家人认识,到时候还望你引荐引荐,多为我们争几分薄利了。”姜迟道,十足的奸商模样。
“墨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尽力。”曹寻道。
三人一直这样闲聊着,姜迟有意从曹寻口中套话,对方好像也没把他当作外人,毫无戒备地就说了。
只是曹寻绝口不提自己告御状的事,这一点让楚凌有些疑惑,但看到姜迟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最终楚凌也就把那丝疑惑先放一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不要逼着我短小,快来鼓励鼓励我呀(哭唧唧)(哭唧唧)
好久没吃肉了,下次我们喝点肉汤吧2333~
第35章 红衣女子
马车一直在官道上走着,到了傍晚时分才进了一个镇子,从皇都到潮州就算马的脚程快依然至少要七八天时间,也就是说楚凌他们走了一天离潮州仍旧相去甚远。
坐了一天的马车莫说楚凌的身子骨有些撑不住,就是姜迟也被颠得腰酸背痛的,偏偏车里还有个重伤的曹寻白白占了一张软榻,否则楚凌他们还能躺下歇一歇,不至于现在这样干坐着。
“裘索,在前面找家客栈停下来。”见楚凌明明坐久了不舒服还忍着不说的模样,姜迟微微皱眉,掀开帘子对马夫吩咐:“天色不早了,大家都休息一下,明日赶路不迟。”
楚凌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马夫的名字叫做“裘索”,只是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又会不会是《离骚》里的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求索”。但无论是哪两个字,楚凌感觉这都是个好名字,心里也因着这个名字对裘索生出了几分好感。
“爷,这里有家客栈名为春风度。”裘索将马车停了下来。
姜迟从半敞着的车帘内探出半个身子打量了一眼裘索口中的那家叫做“春风度”的客栈。这是一座三层的木质小楼,窗子上清一色雕刻着镂空的兰花,门前的两根柱子上以浮雕的形式同样雕刻着兰花,外观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却也干净古朴,颇有些诗情画意的韵味,应该深得读书人的欢心。
姜迟对这家客栈还算满意,于是问楚凌的意见,道:“子凌,今晚我们暂且在这里休息,你看如何?”
楚凌看了看那家客栈,道:“我没有意见,看曹兄的了。他有伤在身,要多照顾一下。”
曹寻一听楚凌对自己如此关照,怕自己成了二人的累赘,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忍着屁股上的剧痛,道:“我这样子今晚怕是睡不了床了,所以两位不用顾及我。”
“既然如此,就这家吧。”姜迟道,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把楚凌接了下去。
曹寻见两人都已经下车,刚要起来,一动身,已经皮开肉绽的屁股使他疼得忍不住闷哼,动也不敢动了。姜迟只得对裘索使了个眼色,让他如之前一样老鹰拎小鸡似的把曹寻从车上拎了下来。
“曹兄还是下车的好,稍后我让家仆为你买些消肿愈伤的药膏涂一涂,也好恢复的快些。”姜迟道。
“让你破费了,多谢!”曹寻感激道。
姜迟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自然地牵起楚凌的手往客栈走。
“……”曹寻在后面看着,张张嘴欲言又止,眼睛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瞪得老大。
“咳啃!”裘索轻咳一声,不含情绪道:“能自己走?要我抱你?”
“……”曹寻回神,对着神色冷淡的裘索连连摇头,道:“不劳烦,不劳烦,我自己可以。”然后跟了上去。
裘索淡淡瞥了曹寻一眼,牵过缰绳去马厩喂马了。
这边三人到了客栈,小二很有眼力见儿地迎上来伺候,讨好地笑道:“哟,三位客官您来啦!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姜迟淡淡道,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帐房的柜台上。
“巧了!”小二把自己油腻腻的手在身上抹了抹,拿起那锭银子用牙轻轻咬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后才交给了正在合帐的帐房先生,他对姜迟等人道:“一看三位公子就不是一般人,我们店里正好还剩下三间上房,不知三位公子…”
姜迟淡淡打断他:“要两间。”
“要三间!”楚凌与姜迟同时开口。
“……”曹寻在一边看着,总觉得这两兄弟有些不一般。
姜迟似乎是没有料到楚凌会在要几间房子这种小事上与自己发生分歧,他愣了下,偏头望着楚凌,似乎是有些受伤。
视线与姜迟相对,楚凌缩了一下,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小二东瞅瞅西看看,忍不住道:“几位到底是要几间房啊?!”
“三间。”姜迟淡淡道。
“两间吧…”楚凌轻声道。
小二默默翻了个白眼,道:“到底…”
这时有人“啪”一下在柜台上砸了一五十两银子,是个女子的声音,声线毫无起伏,如山中空谷,不带波澜,让人琢磨不透:“来一间上房,要向南的,能晒着太阳的!”顿了顿,那人复道:“有吗?”
楚凌无意瞥了对方一眼,见是一名身穿红色纱裙,以轻纱遮面的年轻女子,脸的下半部分全部被红色纱巾挡住,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在外面,不同于普通人的黑色或者褐色,那人的眼睛有一种淡金色的光芒,只看一眼,仿佛就能让人深陷进去。
不知怎的,楚凌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凉意,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面临着一道深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姜迟身旁,让姜迟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存在。
“有有有!”虽说是先来后到,但姜迟与楚凌这边一直墨墨唧唧,客栈却总是要做生意的,于是小二第一时间抱起了新来的那人的大腿,笑呵呵道:“这位姑娘来的真是时候,就剩下三间上房了,可巧正有一间符合您的要求呢!”
“嗯!”那人点头,随着小二指引的方向而去,脚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嘶哑声音,上楼时不知有意无意,她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一眼。
楚凌忍不住要去多看那女子一眼,正对上她一双淡金色眸子,带着几丝凉意的眼光射过来,一下撞进了楚凌的心里。
“嗯!”楚凌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幸而姜迟及时扶住了他。
“怎么了?”就势将楚凌护在怀里,姜迟低头贴近他的耳畔道:“不舒服吗?”
“突然有些头晕。”楚凌道,用余光瞥了眼楼梯上的女子,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进房间了。收回视线,他对姜迟弱弱地笑了下,道:“可能是坐车久了,有些累吧。”
“没事就好。”听楚凌说只是有些累而已,姜迟松了口气,继续和小二交涉,道:“两间上房,一会儿烧了热水送上去。”
“好勒!”小二欢快地应着,“上楼左拐最里面的两间就是您几位的!”
“既然累了,就上去休息吧。”姜迟柔声道。
“嗯。”楚凌点头,手撑着有些胀痛的额角,登上了木阶。
刚才那个女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不仅如此,而且那人仿佛洞察了他的一切,包括过往与将来。
虽然这些听起来很可笑而且世界上也不会有如此奇异甚至说是灵异的事情,但楚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其他事情就算不可能也可以变成可能吧。
“你们……”曹寻跟在后面,一点一点艰难地上着台阶,看到姜迟护着楚凌上楼,总感觉这两兄弟的举止有些怪异,好像过分亲密了些。
姜迟与楚凌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回头看到曹寻还在磨磨蹭蹭地上着楼,知道逼着一个屁股开了花儿的人上台阶着实有些过分,于是也不好嫌弃什么,只道:“曹兄住这一间吧,我与子凌住里面那间。”
“你们两个人睡一…”曹寻咋舌。
“不然呢?”姜迟不悦地皱眉,虽然曹寻并无恶意,但姜迟极反感别人插手他的事,于是沉着嗓子道:“子凌是我堂弟,如今就两间房,不与我在一起难道还要跟你挤在一起不成?”
“噢不,墨兄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曹寻忙道。
姜迟缓和了脸色,道:“你有伤在身,快回房吧,稍后裘索会送药给你。”
“好的。”曹寻点头,见楚凌脸色不太好,又道:“我看子凌兄脸色苍白,你们也好好休息。”
姜迟点头,不再多说,推开门进了屋。
“在车上颠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姜迟道,拉着楚凌在桌边坐下,“一会儿小二送来饭菜,用过膳再洗个澡就去睡吧。”
23/64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