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拖拽着他,直到跌入无底的深渊。
而等他意识到这些时,他与姜迟之间…已经万劫不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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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静水流深
从皇都到潮州,路上走了九天,除了第一天遇到那个红衣女子之外,一路还算安稳,没发生什么意外。时间久了,楚凌慢慢淡忘了那晚红衣女子带给他的震惊与恐惧。
潮州城是一座有着六百年历史的古城,因为沐河、晏河、庐江三条水系在此交汇,水路运输发达,自古以来就是兵家争夺的交通要塞。可以说,只要掌控了潮州的各大码头,就可以轻易切断姜、齐、吴、离四个国家的水路运输网络,给国家的经济造成致命的打击。
六百年前潮州还只是一个独立于四国之外的古镇,姜国先祖经过长达三年的苦战最终将潮州城收入自己的国家地图之中。
姜国能在之后的百年里迅速崛起,国力之强位于其他诸国之首,杀伐周边数国从无败绩,潮州城功不可没。然而,正因为姜国的疆土越来越大,之后的五百年里经历了几次迁都,使得潮州距离皇都越来越远,最终才造成了如今这种天高皇帝远,疏于管辖治理的局面。
路上闲聊时曹寻用了杜甫的一句诗来形容如今的潮州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在正值夏天,冻死倒不至于,不过饿死的佃户和渔民却不在少数。”
楚凌在一旁听着心惊,就连姜迟也直皱眉。高居庙堂之上,他一直以为姜国的天下就是他在皇都所看到的那般,百姓生活富足,一派祥和,没想到在远离皇城数千里的地方,竟会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局面。
如今曹寻的伤已无大碍,是以三人下了马车步行入城。
街上走着的大多数是背着货物贩卖的穷苦百姓,初见姜迟与楚凌两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楚凌总觉得对方个羡慕并不纯粹,里面似乎夹杂着几分厌恶与妒恨。
“子凌兄不要见怪。”曹寻看出了楚凌心中的疑虑,解释道:“乡亲们受尽了恶官衙差的欺压,见到你们二位如此阔气,难免以为你们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官府经常欺压百姓么?”楚凌问道。
曹寻道:予溪団对“其实城中还好,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城外的码头看看,那里才是衙役们为虎作伥鱼肉百姓的根本。”
“先去找家客栈落脚。”姜迟淡淡道,“曹兄,不知你家在何处?此行路途遥远,你一定很累,不如就此别过,你回家好生歇息去吧。”
“说来惭愧。”曹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家在潮州城外的一个小渔村,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不过既然二位要找地方落脚,我倒有一个去处,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哦?”姜迟轻笑,道:“曹兄直说无妨。”
“我记得路上你们说自己是皇城墨家,来潮州是做丝绸生意的,对吧。”
姜迟点头,道:“不错。”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应该是去萧家的玲珑阁。”曹寻道。
猜测到曹寻接下来要说什么,满含深意地与楚凌对视了一眼。
“虽然我是一介书生,但与萧家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曹寻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不妨跟我一同去萧家。如此一来,无论是谈买卖还是想要多在潮州逗留几日游玩,都比住客栈省去很多麻烦。”
曹寻说的很是诚恳,话毕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迟。
姜迟询问楚凌的意见:“子凌,你意下如何?”说着对他眨了下眼睛。
“……”楚凌一愣,反应过来立刻点着头道:“如果今天就能见到萧家家主,把那批丝绸定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姜迟淡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曹兄当这个中间人为我们引荐了。”
***
萧家不愧是潮州首富,一座宅子建设的很是气派,朱红色的楠木大门足有一丈多高,上面镶嵌着一排排的鎏金铜钉,两扇门上一人高的地方各嵌有一只麒麟的兽面衔环,扣环有声,铮铮悦耳。
曹寻上前叩了几下门,有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灰衣男子来开门,看到曹寻后似乎是很吃惊的样子,道:“曹公子?你不是去皇都了么?”
“一言难尽。”曹寻苦笑着摇摇头,向对方打了个眼色告诉他后面还有人,道:“这两位公子要见萧老爷,不知李管家可否行个方便?”
李管家往姜迟这边看了一眼。
楚凌很有礼貌地笑着向他点了下头,道:“我们是皇都来的丝绸商人,希望从玲珑阁进购一批丝绸。”
“进来吧,老爷在呢。”李管家道,侧身给姜迟他们让了路。当姜迟与楚凌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李管家拉住曹寻叹着气小声道:“自从大少爷去了之后老爷身子越来越差了,看你这样子定是无功而返,一会儿见到老爷就不要再提闹漕的事了,免得老爷伤心难过。”
“李叔放心,我知道轻重。”曹寻道,见姜迟他们停下来等自己,他忙快步跟了上去,指着一边道:“走这边。”
越往深处走,萧家的家业之大展现的就越彻底。长廊里随便一件摆设就是古董,小花园里的花也都是世上少有的珍品,就连一块看起来奇丑无比的石头,都是价值千金的玉胚。
然而越是如此楚凌越觉得奇怪,按道理讲既然萧家家大业大,莫说是潮州本地的首富,就是在整个姜国放眼望去,能比得过萧家的怕也没有几户。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萧家没有权势,也断不该惧怕王安之,何况还发生了萧家的大少爷萧同竟然被折磨的惨死狱中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阿迟…”楚凌悄悄扯了下姜迟的袖口,侧头靠近了他的耳朵,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姜迟低声道,指尖不动声色地在楚凌掌心划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担心。轻笑一声,姜迟停了下来,道:“曹兄,萧家不愧是我姜国首屈一指的大户,光这座府邸就要消耗不少吧。”
“嗯?”曹寻看了看园子里的花草和假山石,道:“让墨兄见笑了,在下对这些花花草草并不了解。”
“呵——”姜迟低笑,没再说话。
曹寻带着他们转了几个弯,最终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他先是敲了下门,才道:“萧老爷,在下曹寻,带了两位皇都的朋友来见你。”
“咳咳…”门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呼吸之间的气息很重,宛如年久失修的破风箱,一听对方就是累疾已久常卧病榻的人。
咳嗽声转小的时候,有嘶哑的声音响起:“进来…咳。”
“我们进去吧。”曹寻道,推开了门。
姜迟看到,屋里坐着的是一位头发全白了的中年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龄,面白虚白,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所致。他穿了一件紫色的广袖云纹绣袍,虽然脸上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带着十足的生意人的精明算计。
姜还是老的辣。
对上萧惘的目光,姜迟在心里暗叹,若不是早有准备,他倒还真的有些担心对方会识破自己并非商人。
“在下墨枭,听说玲珑阁有批原本打算用作贡锦的绸缎要出售,特来与萧老爷谈谈价钱。”姜迟道。
萧惘抬了抬眼皮,一副身弱体虚没精打采的模样,淡淡道:“你们二位是墨家人?”
“……”因为知道“墨枭”“墨子凌”这两个名字是姜迟胡诌出来骗曹寻的,所以当萧惘问起时,楚凌以为对方知道皇都并没有一家姓“墨”的大户,于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谁知姜迟却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淡定地点头道:“早年间家父曾与萧家谈过几笔生意,按交情算,我还要称您一声伯父。”
“贤侄客气了,请坐。”萧惘掀了两个茶杯倒了些水递给姜迟和楚凌。
楚凌见姜迟装得有模有样的,心里越发疑惑。
“坐。”见楚凌还站着,姜迟扯着他的衣摆让他坐下,笑着对萧惘解释:“子凌自小怕生。”
“无妨。”视线从楚凌脸上淡淡而过,萧惘道:“贤侄打算在潮州逗留几日?”
“诺。”姜迟喝了口茶,道:“先把丝绸的事定下来,其他都好说。”顿了顿,他道:“不过我兄弟二人来时只有一架马车,所以届时可能要借萧家船行的商船一用了。”
萧惘一手扣着桌子,慢条斯理道:“船有倒是有…只是…”
“价钱好说。”姜迟会意,笑着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哈…咳咳!贤侄是个聪明人。”萧惘捏起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额,满意地笑着把它折了起来收入怀中,道:“稍后就让府里的管家带你门去玲珑阁当面验货吧,晚上回来设宴给你们接风洗尘,这几日贤侄就暂住在我府中,随处玩玩看看,等船行那边打通了各处关节再走不迟。”
“怎么?商船不能即刻出发么?”姜迟道。
萧惘叹了口气,道:“贤侄有所不知,在潮州,进出码头的船只都要先向官府报备,获得批准之后才可运输货物,所以…你们还是耐心等几天吧。”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贵府讨饶几日了。”姜迟笑道。
萧惘点点头,一阵咳嗽上来,他说话有些困难,只得摆摆手让曹寻带着萧惘他们出去安顿。
曹寻似乎与府里的人都很熟的样子,下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曹公子”,对于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来说,能受到如此尊重,倒是奇了。
曹寻带着姜迟他们来到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叫做“碎玉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仰头望着门上高悬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楚凌由衷赞叹:“字是好字,名是好名。想必这座阁楼原本的主人一定是个品格高洁一身傲骨的人吧。”
“他…”曹寻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苦笑一声,道:“不说也罢,你们进去休息吧,过两个时辰李管家还要带你们去玲珑阁。”
“不知曹兄要去何处?”楚凌道,既然之前曹寻说他家离得很远就说明他是不回家的,但看他没这么有钱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去住客栈。
果然,曹寻指着旁边的一座清雅的竹屋,道:“我住那里,离你们很近。”
“没想到能与曹兄比邻而居。”楚凌笑道,“我们在潮州人生地不熟,看来以后少不得麻烦曹兄了。”
“子凌兄客气了。”曹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楚凌快回屋休息。
楚凌也没再客气,他可是有一肚子疑惑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说给姜迟听呢。
“阿迟,你也认为萧惘会畏惧王安之的势力吗?”楚凌关上房门立刻忍不住道。
姜迟不急不徐地走到凳子前坐下,伸手沾了些杯子里的水在桌脚划着写了几个字。
“静水流深…”楚凌轻念出声,望着姜迟,皱眉道:“你是说…萧惘看似不争,其实另有图谋?”
“不是他就是王安之。”姜迟淡淡道:“事情可能没有我们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楚凌的表情有些凝重。
姜迟笑了笑,一把拉住楚凌的手将他拽过来放到腿上坐着,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楚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道:“可是我们的名字都是假的,萧惘派人一查就知道,皇都根本就没有墨枭墨子凌这两个人啊。”
从后面拥住楚凌,姜迟紧了紧胳膊,低声道:“他会信的。”
“……”楚凌觉得姜迟有些过于自信了,本想再说些什么,想到姜迟一贯是认准了的事情就听不进别人意见的,只得作罢。
“子凌…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埋首在楚凌颈窝,姜迟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我当真了,你不许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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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番外七·笼中囚鹰
楚凌站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一身银线滚边的月白色袍子穿在身上,更衬得他的气质清贵高华,不惹俗尘。
今日是离国向姜国签了降书后的第十日,也是楚凌到达姜国的第一日,从今日起,他将成为离国皇室的一名弃子,远离故土,在眼前这个邪肆暴戾的君主的掌控之下,屈辱的做一名人质。
质子,名义上远来是客,实际上地位还不如姜国的普通百姓吧,如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尽管如此,楚凌依然不肯舍弃他身为皇储与生俱来的骄傲和清贵,哪怕现在金銮殿上站着的都是楚国的权臣,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望着他,目光中带着大国对小国的鄙视和怜悯,楚凌依然能够淡然相对,不卑不亢。
姜迟高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俯视着楚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屈指扣击着龙案,音调轻佻,道:“这般看着朕,你心里莫不是不服气?”
楚凌暗自握紧了拳头,声线清冷,他倨傲地抬起下巴,道:“姜国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是么?”姜迟挑了下眉毛,好笑地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道:“胜之不武又如何?胜了便是胜了,否则你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
“…”楚凌咬着下唇,怒视着姜迟,狠狠道:“暴君!”
“暴君?呵呵。”姜迟低笑,眼神冰冷地朝楚凌看过去,冷冷道:“跪下!”
姜迟本打算逗一逗楚凌,但是他却看不惯对方倨傲的模样,骄傲的楚凌,让姜迟有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顿生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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