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一直安静着的楚凌突然道。
“嗯?”姜迟淡笑,“怎么了?”
“你…”楚凌张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是很为难的样子,良久才小心翼翼问出口:“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那个红衣女子?”
“看到了。”姜迟道,见楚凌皱着眉的样子,他笑问:“怎么,你气她抢了我们一间上房?”
“不是。”楚凌摇头,本来因为那女子他心里还有些忐忑,结果却被姜迟一句话逗笑了,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一间房而已,不至于。”
“呵——”姜迟低笑,抬手揉了把楚凌的额头,表情有些严肃,道:“那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看到她之后会如此失常?”
“?”楚凌微怔,他以为姜迟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却原来对方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该怎么回答?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和无力感。
“我总感觉自己见过她…但想不起在哪里。”楚凌道,他还是对姜迟说了。
“想不起就先别想了。”姜迟淡笑:“省得晚上睡不着。”
“!”梦里!姜迟一语道破,楚凌暮得僵住。
没错!在梦中,他无数次看到过一个红衣女子,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气质与身形却与今天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子凌,子凌?”见自己与楚凌说话对方却没反应,姜迟轻轻拍了下他的额头。
“啊?”楚凌回神,道:“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姜迟无奈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说话都没听到。”
“你说了什么?”楚凌歉然,“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我说,一会儿我为你上药吧。”姜迟道,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
楚凌才注意到姜迟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之前太医调配的去疤药膏,要为他涂药。
“当当!”正在这时房门想了,门外有人道:“客官,我是小二,来给您送晚膳来了。”
“进来!”姜迟道,收起了药膏。
只见小二拎着一个食盒进门,笑嘻嘻道:“两位客官,这些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特色菜,一般住房的客官如果没有别的特殊要求我们都是直接提供这些的。”说着他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了几样小菜。
一碗海鲜豆腐汤,一条清蒸鲫鱼,一盘爆炒腰花,还有一道素菜青椒炒番茄,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摆好饭菜,小二很有眼力见的退后一步低头恭恭敬敬道:“客官慢用,热水正烧着呢,一会儿送到。”
“好。”姜迟点头,同时掏了一锭碎银给他。
“谢客官!”接过银子,小二高兴地合不拢嘴,乐呵呵地出去了。
“有你爱吃的鱼。”姜迟递了双筷子给楚凌,道:“尝尝口味比起宫里的如何?”
楚凌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一边品尝一边道:“不错,鲜香滑嫩,味道鲜美,虽然食材不及宫里的珍贵高档,但胜在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鱼肉的鲜味儿都还在,好吃!”
“啧——”姜迟笑叹了一声。
楚凌偏头看看他,不解道:“笑什么?”
“第一次发现自己身边还隐藏了个厨艺高手。”姜迟笑道,夹起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挑着刺,然后把肉放在了楚凌的小碗里。
“哪…改天有机会我给你露一手。”楚凌似乎是把刚才的事暂时忘记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说要给姜迟做饭吃。
“你这太子当的…”姜迟摇摇头,“治国之道一知半解,对厨艺却是很精通…啧啧。”
楚凌垂眸,道:“我只当你IX,UY是夸我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你很聪明的。”姜迟笑道,“你想学什么回头我都可以教你。”
“以后再说吧。”楚凌低头轻声道,跳跃着的烛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其实他在意的不是自己聪不聪明学不学的会那些大道理,而是…他就算学了又能如何,这一生…怕是再也回不了离国了吧。姜迟肯教他治国之道,却不肯放他走,那么…学了又有何用?
“好,以后回去再说。”姜迟笑了笑,为楚凌夹着菜,没再说话。
楚凌的嗓子很细,吃东西慢吞吞地跟小猫儿似的,姜迟却很有耐心地一直等着他为他夹菜,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彼时夜色已深。
小二送来了洗澡的热水,同时把用过的餐具收了回去。
“去洗澡吧。”姜迟道,起身往屏风后的浴桶走。
楚凌抬头,道:“你先洗吧。”
“只有一桶热水,等我洗完就该凉了。”姜迟道。
“可…”楚凌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姜迟从屏风的位置退回来,在他身边站定,俯身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楚凌惊呼,下意识怀住了姜迟的脖子。
“你我之间,用不着如此疏远。”姜迟淡淡道,抱着楚凌往前走,目不斜视。
“我…”楚凌慢慢放松了身体。
走到浴桶边,姜迟三两下将楚凌剥了个干净放进水里坐着,自个儿也解了衣服入水。
楚凌眼睁睁看着对方迈开自己修长的腿进了浴桶,站在自己面前,视线上移,正看到对方健硕的胸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睁着眼睛与姜迟共浴,尴尬可想而知,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了,只得偏着头不去正视姜迟。
“你怎么了?”姜迟尤似没有发现楚凌的难为情,在他对面缓缓坐了下去。
浴桶不算大,坐着两个成年男人时,难免二人会有肢体接触。感觉自己的腿碰到了姜迟的,楚凌红着脸往边上挪了挪。
因为是夏天,所以热气不是很浓,姜迟轻易就看到了楚凌脸红,于是撩了一把水在人脸上搓了搓,打趣道:“浴桶就这么大,你要躲到哪里去?”
“我还是先出去吧。”楚凌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说着就站起身。
姜迟一把将他拉住,直接拽进了怀里。
“呀!”楚凌滑了一下,跌坐水中,溅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幸好姜迟护着才没有被呛到。
“好了,别扭一会儿就够了,不能总这样。”姜迟从后面咬了下楚凌的耳垂,低声道,声音莫名带了一丝沙哑。
楚凌缩了缩脖子,听出姜迟话音不对,没敢再动。咬了下嘴唇,他轻声道:“阿迟…你,你先放开我…”
“我帮你洗吧。”姜迟没有撒手,一手圈着楚凌,一手缓缓抚上了他肩上的伤疤,低声道:“结的痂刚褪去,这里嫩的很。”说着他还故意用指尖戳了戳。
“嗯!”楚凌一颤。
“子凌,我们有几天没有…”顿了顿,姜迟贴着楚凌的耳廓道:“嗯?”上扬的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楚凌的思绪不自觉地随着姜迟的引导走,竟然真的在心里默默数着,好像自从他受伤以来,姜迟都没有碰过他了,如今算来,竟然隔了一个多月那么久。
现在…楚凌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迟之所以缠着他一起洗澡,就是为了撒火!天可怜见!以前每天一次的时候对方还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如今隔了一个月…那自己明日岂能活着下床?
想到这里,楚凌为自己流了一把冷汗,稍微往前挪了下不接触姜迟的胸膛,小心提醒道:“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我知道。”姜迟再次把楚凌拉了回去,哑声道:“所以我会节制的,就一次…好不好…”
“……”楚凌觉得跟一心想那种事情的姜迟有些说不通,刚要挣脱他起身,却发现有个硬物正抵在自己两古间。
“嗯?”惊诧之下楚凌回头,刚要说话却被人压下来堵住了唇瓣。
“唔唔…嗯!”
“那个曹寻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妨碍了我们一天。”一吻结束,姜迟意犹未尽地吻着楚凌的嘴角,哑声道:“明日…明日再给他找一辆马车坐去…子凌,我只想与你两个人在一起…”
“嗯…”楚凌靠在姜迟怀里低低喘息,温热的水流随着二人的动作滑过肌肤,如上等的丝绸,缠绵而温柔,“阿迟…”
“我知道你累了…”姜迟道,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是另一番作为,直接抱着楚凌借着温水的润滑从后面进入。
“嗯…呃。”楚凌暮地瞪大了眼睛,眼角泛起了暧昧的红色,“啊哈,唔…”他没忍住叫出了声。
“墨兄,你们这么啦?”
许是墙的隔音效果不好,住在隔壁的曹寻听到楚凌压抑着的声音以为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没事!”楚凌尽量稳着声线道,姜迟却好像故意似的狠狠来了一下,楚凌没忍住再次叫了一声:“啊哈!”吓得他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羞的耳根通红。
“呵…”姜迟低笑,一边咬着楚凌的耳朵,一边道:“说他碍事,他还来劲了…我有些后悔…带他一起走了…”
……
这晚之后,楚凌终于认清什么“君无戏言”之类的话在姜迟身上统统都是狗屁,如果他还有力气,他真想指着姜迟的鼻子骂一句:“你不是说只要一次吗?他妈光在水里就三次,水都凉了你还热着,三次不够还要去床上干!姜迟你个混蛋,明天我下不来床你背我啊?!”
然而所有的怨言都在意识消失的那刻变成了一声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阿迟,我先睡了…”
“……”姜迟见楚凌困得想睁也睁不开的眼睛,再看看对方身上遍布的痕迹,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明知明天还要赶路,明知楚凌坐久了马车会难受,怎么自己还是忍不住缠着他到半夜。
不过悔恨只是一时的,姜迟憋了一个月终于连本带利得到补偿很是欣慰,又见楚凌迷迷糊糊说“阿迟,我先睡了…”顿时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楚凌的鼻子,笑道:“就知道睡!”
说着他翻身下床,简单套上中衣出去叫小二再送了一桶热水进来,轻手轻脚地抱着楚凌洗了澡,然后拿出药膏仔细地涂在了他的疤痕上,确定楚凌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了,姜迟才爬上床钻进了被窝搂着他一起睡了。
……
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繁茂的树木一棵连着一棵,遮挡了天地,仿佛立下了一层结界,隔绝了现实与虚幻。
林间除了参天的树木,就是弥漫着的层层叠叠的雾霭,灰白色的障气充满了这座山林。楚凌置身其间,辨不清来路,更不知自己脚下的路将会通到什么地方,他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一直走下去。
楚凌猜测自己可能是在梦中,因为他记得自己与姜迟要去潮州,可是现在,姜迟并不在他身边。
没有人陪着他一起,楚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然而这些可怕的情绪好像并不属于他,而是源自另一个灵魂的深深执念。
楚凌分不清,他只得凭着直觉以及冥冥之中存在的某种力量牵引着向前走。
“阿迟…你在吗?”楚凌试探着叫了一声姜迟的名字,此时此刻,他想身边有个熟人就好,无论是谁,可他还是最先叫了姜迟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他,浓雾之中一片寂静,死一般的静。
楚凌用手捂着口鼻防止吸进过多的障气,一步步试探着向林中深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茅屋。
这间房子似乎有些熟悉,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很快,楚凌就想起是在自己以前的梦中。
只是,以前的梦很朦胧,根本没有现在看得这么清晰而真实。
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楚凌上前走了几步,这时茅屋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男子。
让楚凌奇怪的是,他能看清茅屋,却依然看不清男子的脸,或者说,男子的脸上五官被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尽管如此,对方的身形却让楚凌感到无比的熟悉。
“阿迟?”楚凌站在门前,轻声叫道。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能看到对方的存在,但对方却看不到他的存在。
当男子与楚凌擦肩而过的时候,楚凌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枚白玉发簪,正在用一块柔软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男子似乎是要出门,低着头捏着那枚发簪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走着。
楚凌心中好奇,于是跟在男子后面打算一探究竟。
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对方在一间草屋前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跪了下去。
楚凌注视着男子坚定的背影,心中那种莫大的痛楚与无助再次涌了上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他明白,那是源于眼前这人放不下的执念。他只是,与这种强烈的愿望达成了共鸣而已。
握了握拳,楚凌轻手轻脚地走到男子身后,陪他一起跪了下来。虽然知道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但他还是刻意放轻了动作。
“你说过,我们两不相欠了…”男子捏着手里的发簪,神情呆滞地喃喃,不知是否是因为在楚凌的梦中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失去了原有的音色,致使楚凌听不出他是谁。
“两不相欠?”楚凌默默重复了一句,体味着对方说这句话时语气里的凄凉与伤感。
之后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倔强而坚定地跪着,望着那茅草屋一直紧闭的门扉,直到夕阳西下,古道昏鸦。
一整天毫无所获,男子也不气馁,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有些机械,或者说是呆滞。或许,他把所有的感情和力量都用在了那股执念上了吧,楚凌想,跟着男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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