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姜迟笑道:“子凌爱吃黄瓜,我爱吃菠菜而已。”
“……”楚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玲珑阁的那批丝绸贤侄看着可还满意?”萧惘道。
姜迟道:“不愧是要送进宫的贡锦,满意,非常满意…”顿了顿,他拖长了话音:“只是…”
“只是什么?”萧惘夹起一个蛤。
“只是这价钱么…”姜迟笑着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
萧惘抬眼,皱眉道:“二百两?”
姜迟摇摇头,道:“两成。”
“什么?!”萧惘一惊,蛤蜊壳直接掉在了桌子上,瞪眼道:“贤侄没开玩笑吧,两层可是一千两银子,我萧家玲珑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当家应该明白,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姜迟说地头头是道:“那批缎子好是好,而且也的确是打算送进宫的,但问题就在于…它最终并没有送进宫,所以跟普通的丝绸没什么两样。”
“哎?你这话说得…”
萧惘刚要反驳,姜迟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既然是普通的丝绸,准确地说是质量好一些的上等丝绸,就应该按照普通丝绸的价钱买,而您这…比苏州的一等绣品还要贵三成,让我着实难办啊…”
“这里是潮州,又不是苏州。”萧惘道。
姜迟笑了,道:“没错,这里是潮州!原来当家心里也清楚。要知道,丝绸的花色质地以及上面的绣品,每年的需求都会有所不同。玲珑阁积压的那批丝绸,在潮州,很难一个节令里就卖出去吧?除了我会一次性大批收购,潮州百姓谁家有余钱去买丝绸?如果今年卖不出去,明年的价钱可就不…”
“啊哈哈!贤侄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通透,也罢,两成就两成!”萧惘被姜迟一番话说的心服口服,只得应了下来。
的确,如果姜迟不买走这批绸缎,等到明年再零售出去的话,至少会少赚一半。生意人无利不起早,既然有利可图,萧惘犯不着不答应。
之后姜迟付了定金,又把取货和租船的时间定下,与萧惘一番寒暄之后才回了碎玉阁。
在饭桌上见姜迟为了一千两银子跟萧惘讨价还价,还说的头头是道,楚凌在一边看着总觉得多此一举。楚凌觉得本来他们就不是来做生意的,而且也不缺钱,没必要为了一千两银子去跟萧惘费这些口舌。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一千两银子跟萧惘说那么多有些多此一举?”
到了房间,楚凌还没有问姜迟怎么回事,没想到对方却先开了口。
楚凌有些疑惑地看着姜迟。
“傻瓜,如果我不在价钱上多费口舌,他怎么能真的相信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姜迟拍了下楚凌的脑门儿。
“你是说…”楚凌压低了声音:“萧惘并不信任我们?”
“你不是也觉得整个萧府都有些奇怪么?”姜迟对楚凌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一些,低声道:“所以我想…”
“啪嗒!”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踩到了什么。
“嘘——”对楚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姜迟机敏地闪身到门后,沉声道:“谁?”
作者有话要说: PS:甜够了哈,再撒糖以后都没办法虐了(抠鼻)还有,我不提醒,小天使们是不是都忘记留言了呀(抠鼻)或者看着最近每天都粗长,所以觉得没有留言也不会短小了(抠鼻)(抠鼻)(抠鼻)还是需要要留言鼓励我一下下的嘛
第42章 夜探萧府(上)
“是我。”是曹寻的声音,“我看到你们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猜测你们应该还没有睡。”
“……“曹寻大晚上的来为何不敲门,而是站在门外?微微皱眉,姜迟回头看了楚凌一眼,对方亦是满脸戒备,淡淡“嗯”了声,姜迟没有开门,问道:“曹兄有何事?”
“我方便进来吗?”曹寻道,听声音他似乎是笑着的,语气很坦荡,丝毫没有偷听被发现的慌张。
姜迟拉开门,看到曹寻一身布衣青丝半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客气地笑了笑,为曹寻让了路请他进门,道:“曹兄还没有睡?”
“以往这个时间我都是在看书的,如今隔了一个多月这碎玉阁重新住进了人,我有些睡不着。”曹寻一边进屋一边解释,走到楚凌身边时友好地对他笑了笑,道:“今夜萧当家为二位设下接风宴,饭菜的口味还习惯吧。”
“不错。”楚凌点头。
姜迟关上门走回屋内,看着曹寻,道:“曹兄深夜来此,怕是不仅仅要问一句饭菜是否可口吧。”
“墨兄说的是。”曹寻道,抬起手把手中拎着的小酒壶在姜迟面前晃了晃,笑道:“知道你们二位晚膳定吃了不少好东西,在酒水上萧当家想必也定不会怠慢二位。我这里还有一壶百年的女儿红,倒不知二位可否赏在下一个脸面,陪我小酌几杯?”
“这…”楚凌抬眼看了看姜迟。
“曹兄请坐。”姜迟笑着请曹寻入座,对楚凌点点头,道:“我要陪曹兄小酌几杯,你若累了可以先去内殿休息。”说着他坐在了曹寻对面,伸手掀起两个茶杯代做酒杯放在了自己与曹寻面前。
“……”楚凌的酒量很小,几乎是一杯就醉,所以刚才接风宴上他就没敢怎么沾酒,非喝不可时只用嘴唇碰一碰。见姜迟真的要陪曹寻喝酒,他觉得自己留下也没多大作用,而且干看着他们两个喝也显得尴尬,想了想,于是道:“既然如此,我先去睡了。”向内殿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道:“大、大哥…你也少喝一些,天色已晚,喝多了酒明日一早醒来会头痛的。”
“知道。”笑着望了楚凌一眼,其中的情谊只有他一人能懂。
“子凌兄好像很关心你嘛。”曹寻开玩笑似的随口道,拿起酒壶在二人面前的杯子里各倒了小半杯。
曹寻这句话在姜迟身上似乎很是受用,只见姜迟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笑道:“家族众多兄弟中,属他与我的关系最好,也最亲近,他对我自然是上心的。”
曹寻转着酒杯,低头笑而不语。
“不说这个。”敛起笑,姜迟道:“方才听你说我们兄弟二人住进这间阁楼让你睡不着了,难道…以前这阁楼的主人与你交好?”
“呵—墨兄洞察人心的能力真是让人佩服。”曹寻赞叹,仰头将酒水一饮而下,笑容变得苦涩:“原本我不打算说的,既然墨兄有意问起,小弟便直言了吧。此事在我心中也憋了很久,我相信墨兄的为人。”
“究竟是何事能让曹兄如此苦恼?”姜迟道,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曹寻的表情。
“曹兄是不是以为曹某只是萧家的一个幕僚?”曹寻道。
姜迟“哦?”了一声,挑眉道:“难道不是吗?”
“想我曹寻,三岁识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吟诗成诵,十二岁考中秀才,而到了十五岁…”神色暗了暗,曹寻捏着酒杯不喝也不动,陷入了回忆。
姜迟没有出言打扰的意思,只静静望着他。
曹寻似乎有些醉了,虽然才喝了两杯酒,但他的脸颊已经成了酡红色,眼神也有些迷离。陈年的女儿红喝起来清香微甜,不觉得有什么,其实酒劲儿很大,像曹寻这种读书人能喝两杯已经很不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曹寻才回过神来,见姜迟看着自己,他神神秘秘地向姜迟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萧家的大少爷…萧同…么?”
“……”姜迟愣了一下,虽然白天当曹寻带着他们来碎玉阁时姜迟心中已经开始猜测这间屋子很可能就是萧同的住处,但是现在亲耳听到曹寻问起来,他还是有些惊异。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姜迟八卦地往前探了探脖子,同样低声道:“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
“他就被关在潮州的知府大牢里…”曹寻道,酒气上来,他的眼眶微红。坐回自己的凳子上,他一边倒酒一边道:“在进京的前一天,我去牢里看他了,那牢房…根本就不是活人该待得地方。”
“?”握杯的手一紧,他在来潮州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萧同因为带领农户们闹漕拒交额外的税金而被王安之关进知府大牢,最后莫名其妙死在狱中。这消息还是陆何从曹寻口中得知,不仅如此,当初曹寻不也是因为萧同之死才受雇于萧家,进京告御状么?为何曹寻现在又说自己在进京之前见过萧同?抬眼看到曹寻满脸通红醉眼迷离迷离的样子,姜迟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便也没有太在意。
但是曹寻口中“牢房不是活人该待得地方”却成功引起了姜迟的注意,他道:“我大姜国律法严明,为何大牢却不是活人该待得地方?”
“律法?呵呵…”曹寻不屑地笑了下,道:“律法有何用?潮州天高皇帝远,姜家人打得了天下,却不一定能守得住天下。莫说是外敌,皇上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底下有多少‘自己人’在虎视眈眈地看着?皇上还太年轻,哈哈,他太年轻了。”
姜迟再次皱眉,今晚的曹寻让他感觉跟之前认识的曹寻有些不一样,原本的曹寻是个温吞的读书人,可现在的曹寻…姜迟总觉得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今晚他出现在门外绝不是单纯为了喝酒。
“的确,皇上即位不过一年,无论是手腕还是谋略都还年轻。”姜迟顺着曹寻的话往下说,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有几分醉意,又会对他说些什么。
听到姜迟的话,曹寻半眯着眼睛醉醺醺道:“告诉你…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不是萧家的幕僚,而是…而是…”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曹寻摇摇晃晃地要往外走,道:“其实我是萧同的…¥%@&…”
曹寻说了一句什么,姜迟没听清,但他听清了对方的最后一句。
曹寻说:“你被骗了,我也被骗了…他没有死。”
***
“嗯…”楚凌睡着后不久,隐隐约约觉得身边躺下了一个人,轻轻发出一声鼻音,楚凌往床的内侧挪了几分想给姜迟让出位置。刚翻了个身,却被人从背后搂住捞进了怀里。
“曹寻走了…?”半睡半醒间,楚凌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
“走了。”姜迟把楚凌往怀里拉了拉,脸颊贴着他的后颈,呼吸灼热。虽然姜迟的酒量不差,而且刚才也没有喝多少,但女儿红的后劲儿很大,如今环着楚凌倒让姜迟浑身燥热起来。
“既然走了就快睡吧…”楚凌轻声道,近日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热了,本来就容易冒汗,如今姜迟火热的身子靠过来,楚凌只想往旁边躲,丝毫没发现姜迟的异样。
不过姜迟今晚的确没有那些不正经的心思,他只是把手搭在楚凌腰间,安安分分地,道:“你猜曹寻喝醉之后对我说了什么?”
“…嗯…”白天到处跑了一天,还要应付玲珑阁的掌柜和萧惘,现在楚凌又累又困,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听着身后那人一句一句磨着不让他睡,楚凌有些不耐烦,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道:“说了什么啊?别吊着了,我想睡觉…”
“啧,小懒猫就知道睡。”姜迟叹了一声,道:“你可知曹寻告诉我…萧同没有死,他在进京的前一天去大牢亲眼看到他还活着了?”
“哦。”楚凌应了声,心想姜迟总算把话说完了,刚要继续睡,突然意识到姜迟刚才对自己说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立刻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翻过身于姜迟面对面,睁大了眼睛道:“萧同没有死?这消息可靠吗?”
“你不困了?”姜迟笑着捏了下他的鼻尖。
扒开姜迟的手,楚凌瞪了他一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问你,你觉得曹寻说的话可信吗?而且如果萧同真的没有死,曹寻为何还去告御状,他又为何要骗陆何陆大人呢?“
姜迟正色道:“当初萧同已死的消息是他亲口所言,如今萧同未死的消息也是出自他的口中。不管怎样,这两个其中定有一个是真的,只是孰真孰假,现在还不好下定论。至于曹寻为何要撒谎,还要看他在哪句话上撒了慌。”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楚凌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道:“萧同如果没死自然就是活着,曹寻两句话定是一真一假。可如果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就对我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啊。”
“呵,急什么?”见楚凌着急,姜迟意味深长道:“孰真孰假,只要一探便知。”
“……”看到对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打算,楚凌仰起脸,道:“你想做什么?”
第43章 夜探萧府(下)
姜迟口中的“一探便知”指的是他要趁夜去萧家祠堂看个究竟。
“萧同身为萧家嫡出长子,死后牌位一定是要入宗祠的。所以他究竟是真死还是诈死,只要去祠堂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他还活着,就算在外人面前萧家装得再像,也断然不会把活人的名牌与死人的排位摆在一起。”姜迟如是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楚凌垂眸,轻抿着嘴唇若有所思。且不说祠堂里究竟有没有萧同的牌位,就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来看,萧家、曹寻甚至整个潮州都透着一股让他说不出的怪异,“就这样去…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萧惘真的别有目的…”
“就算他另有目的,应该也不是针对我们,别忘了,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来找他谈买卖的商人。”顿了顿,姜迟笑望着楚凌,道:“怎么?你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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