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瑶大概自知理亏,捂着脑袋乖乖闭嘴了。
晚上我们俩办完事,我问巫商:“你在打什么算盘?”
他本来还有点柔和的神色消失了,面无表情地问我:“我能有什么打算?”
我意识到自己说话口气不对,刚想找补,他又冷笑着添了一句:“也是,我这种人,每天脑子里都想得是阴谋诡计,也难怪你这么想。”
……这话没法接了。
自从上次我说了他手段脏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愈发僵硬,现在我们如果想把天聊死,只需要两句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脸,那些服软的话,我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能坦然地在昭瑶面前说一百句巫商的好话,可面对巫商本人,我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我将身子一翻,背对着他拉上了被子:“……随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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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水龙坡那天,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搞出了十里相送的阵仗。
其实我们一家在水龙坡是异类,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有实力有人脉,为什么还要一直待在这。就像你饥寒交迫时旁边有个人大吃大喝一样,是个人都觉得烦。
结果送行的人还挺多,尤其是来了很多小孩子,都是这些年昭瑶明里暗里照拂过的。挺稀奇的是,巫商那个不说人话的混球竟也有人送行,来者是一对和巫商差不多大的双胞胎少年。
一个叫西兰花,一个叫花椰菜。
我寻思着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隔壁的女Beta也没做生意,她随意裹了个床单就来了,手上还夹着根劣质女烟。她随意低头吸了一口,借着吐烟圈的动作叹了口气:“早该走了。”
昭瑶大概是最不舍的那个,一步三回头的,我故意逗他:“如果不舍得的话,咱们再回去?”
他摇了摇头,眼中显出坚定的信念:“不,比起他们,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在燕北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我绕过了自卫队的人,购置了一个很阔气的宅子。因为短时间内,我不想再看到自卫队里任何一个人的脸,新家便坐落在玉京春的地盘上。
考虑到巫商对古旧之物流露出来的不喜,我特地选了个样式新潮的别墅,装修成了现代风格。
搬到新家后,巫商倒没什么反应,昭瑶这个小土包子却惊呆了。
他上上下下绕着新家看了好几遍,讶声连连,在发现地下还修建了一个训练场时,更是喜得眉飞色舞。
“这下,某些人就不用特意出去训练了吧。”
我特意咬重了“某些人”的读音,巫商抬眼望天,一副风太大我听不见的表情。
切,你这个学婊,继续给我装。
昭瑶根本没懂我的言外之意,连连点头,我看着他那么欣喜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这么喜欢这里的话,以后等我不在了,这宅子就是你的了。”
这别墅刚刚建成时,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它给我的感觉似乎很是熟悉。
然后我拿出地图,和记忆中的路线仔细对比后,果不其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若是这房子翻修一遍,再把旁边的街区拆掉重新规划一条路,那么这里就是未来昭瑶独居的房子。
在发现这件事时,我想笑又想叹,命运似乎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环。
在希腊神话中,拉伊俄斯王因为惧怕神谕,将预言中弑父娶母的儿子俄狄浦斯刺穿脚踝丢弃进山林。俄狄浦斯却因此被别国国王珀罗普斯收养,长大后机缘巧合,弑父娶母,知道真相后自缢而亡。
我忍不住在想,是否我为了逃避命运所作的一系列举动,反倒促成了这段命运?
昭瑶对我的心理全然不知,他兴高采烈地收下了这份礼物,旁边的巫商脸色却不怎么好。我以为他又是在不忿为何昭瑶有礼物,而他没有,当晚他提起这事时,我心想来了来了,他又要跟我吵了。
没想到巫商根本没在意一套房子,而是问:“你那句‘等我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被他问住了,仓促之下只能道:“只是想到了,随口这么一说。”
“是么。”他明显没信,一双乌沉的双眼紧紧盯着我,“你知道么,老师曾经也这么对我这么说过,然后他就……”他艰难地把“死”这个字眼咽了下去,“……消失了。”
巫商这是被整出PTSD来了。
心里一动,我握住他的手:“小商,我是不会死的。”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未来的我,说这种话时到底是什么心理。
我第一次主动迎合他,直挺挺坐了上去,忍着似乎胃部都被贯穿的可怕触感,我揽着他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哪怕是为了你和昭瑶,我也不会轻易死的。”
巫商眼中的坚冰碎了,化作清澈的水,像是泪。他忽然哽咽了一声,更加用力地环抱住我。
“你不许再骗我了……我已经被骗一次,你不能再骗第二次了。”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
我和巫商的关系,似乎终于迈过了别扭期,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过得飞快,在这期间,昭瑶的个子猛蹿了一截。在他的最后一颗后槽牙长出来后,似乎也昭示着这个晚熟的少年进入了青春期。
我发现,小孩一旦进入成长期,就会变得敏感多思。这大概是连大条如昭瑶,都逃不开的定理。
有天我正在对着窗外的太阳,第一次尝试缝衣服。
桌子上尽是散乱的布条和卷尺,我散着长发手忙脚乱又腾不出手,一叠声地叫巫商滚过来给我扎头发。原来我蓄发是因为和傅白雪的衣服相配,后来留头发,是因为巫商喜欢。因为完全是为了他留的,所以当时他从剪刀下抢下人质时,一叠声地答应,以后我这头长发由他全权负责。
看他还挺乐意的模样,我自无不可,到现在,成了全职煮夫的我一想扎辫子就要叫他,似乎都成习惯了。
头皮上忽然传来轻轻拉扯的触感,手法却很是生疏,我觉得不太对,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个头猛蹿了一截的昭瑶,正小心翼翼地给我梳头发。
那笨拙又轻柔的动作,让我不禁联想到轻轻嗅闻蔷薇的大老虎。
我仰着头看着他。
小少年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咳嗽一声:“怎么了?”
我笑了笑,心中无限感慨,最后只化成一声温柔长叹:“阿昭,你长大了。”
“那……”昭瑶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打断。
只见巫商黑着脸,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昭瑶的手,像是恨不得用目光聚焦,把昭昭的爪子烧穿了。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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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话:你眼中的我②
傅白雪问:“你是否知道,当我风尘仆仆回到燕北,却四处寻不见你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作者有话说:
白学又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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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里阿宁搬去和昭昭一起住的房子,就是这一栋。
所以当时巫商听说他们俩同居时,才那么惊讶。
第97章 三十四、我眼中的你②
三十四、我眼中的你②
大概是年岁渐长,家里两只小的相处时火药味愈浓。巫商不止一次在床笫间,一边叼着我的后颈一边发狠,说迟早要把昭瑶那个小鬼赶走。
和爱记仇且心思敏感的巫商不同,昭瑶性情疏达,还有点粗神经。很多时候巫商那些曲折隐晦的攻击,都被昭瑶自行无视了,这让巫商这个喜欢拿别人取乐的人非常挫败。
后来巫商折腾了一圈,发现最能气到昭瑶的手段,竟然是最最粗浅的言语侮辱——只要说昭瑶笨,对方就会气得跳脚。
发现这事的时候巫商惊愕地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单细胞的小子?”
可昭瑶就是很可爱啊,和傅白雪巫商这种心思又多又深的人呆久了,我需要一个天使来抚慰自己。
而且我不想承认,其实看巫商拿昭瑶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但这个“有意思”,一定要在我不被殃及的前提下才行。所以,眼下的情况稍显棘手。
昭瑶站在我身后皱眉望向楼上的巫商,手中仍旧紧紧攥着我的头发;巫商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我们,一脸正房捉奸的怒火滔天。
我先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巫商临时的一场即兴表演。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做,或是无聊,或是趣味,总之会半真半假地代入些诸如“不受宠的大老婆”或“婊里婊气的作精女友”之类的角色,随时拉着身边的人开始玩。
一般他做这些事,除了敲打傅白雪和昭瑶以外,无非是想和我撒娇。这个人真的很别扭,他从不会坦言自己吃醋,也不会承认自己内心不安,只会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手段,要我去哄他。
想想似乎自从我从山城回来那夜,他半强迫地跟我做了后,就没有做过这种举动了。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我们和好的标志?
我正这么想着,就感觉头皮一紧。昭瑶听到巫商的话后,第一反应不是放下手,而是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我,然后不小心扯到了我的头发。
我:“?”
我这时候还没多想,而是轻轻推了下昭瑶,示意他松手:“阿昭?”
“哦哦哦抱歉啊哥,”昭瑶似乎误会了什么,不但没有松开我的头发,反而用更加轻柔的力道将它们拢在掌心,用梳子细细往下梳,“我动作轻点。”
这下,就连背对着巫商的我,都能感到对方飙升的怒气槽了。我心想昭瑶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在某些事上太大条了。察觉到巫商幽幽的视线,我下意识感觉小腹坠痛。
以前在战场上讨饭吃时,一群佣兵无聊也经常会聚在一起口嗨。Alpha就是那样,兴奋时根本不会顾及我是个Omega,也不会想到我可以吊打他们的实力,只会用物化其他两种性别的方式去彰显自己的雄性资本。
往往在这种场合,我和当时伪装成Beta的傅白雪都是避出去的。现在想想,我和傅白雪初期能熟起来,除了对方孜孜不倦的努力,和遍地Alpha的环境也有关系。
——不对,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话题扯远了,再说回佣兵A们常说的荤段子,最常听到的就是“让xx下不了床”,或者“搞烂ta的屁/股”之类。
当时我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但身为Omega的本能,会让很我警惕这种事情发生。
后来有次和傅白雪聊起临时标记的事情,出于自保的心里,我非常认真地对傅白雪说,如果某天我的情况糟糕到不得不需要Alpha提枪上阵,那我大概要把办公室的座椅换成软垫,说不定还需要一些外伤膏药。
当时傅白雪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是很想对我说什么,然后又咽下去了。
再后来,直到我真的和巫商打了全本垒,才明白口嗨真的骗死人。就像天生契合的螺丝钉和螺母一样,作为使用方的Omega的肚量极佳,除非动作极其粗暴或多人一起,否则根本不会出现“下面开花”之类的事。
相反,和Alpha做完后,最令人困扰的,是身体内部的体腔处传来的胀满和酸痛感。
因为怎么都无法彻底标记,所以巫商每晚都需要花大量时间打开它,然后再尝试各种方法使用它,逼它适应Alpha的挤压。
我不知道所有的Alpha都能这样压制Omega,还是只有巫商在这方面格外可怕,总之,我在那种场合完全无法招架他,只能任由摆弄,甚至会因此生出忌惮的感觉。
在我们针锋相对时,我还能拿他无法标记这事作为耻笑攻击他的证据,可一旦他的态度软化,这反倒成了辖制我自己的弱点。
就比如此时。
我无意识按了下小腹,仿佛还能感到那种沉甸甸的幻痛,心想如果想要今晚好过点,还是别让巫商太醋了吧。
于是我拢了一下披散在肩上的剩余发丝:“没事,你让小商来吧,你的手摸惯刀枪了,可能不太习惯做这种事。”
巫商的投注在我背上发丝的视线,总算变得没那么有压迫力了。他声音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还是一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调调。
“哎呀没办法,虽然我有点忙,但既然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
话还没说完,昭瑶就斜跨一步,用身体把我挡得严严的。他用一种很护短的语气生硬道:“既然你不想,那就让我来吧。”说完又转向我,满脸恨铁不成钢,“既然巫商不想帮你,你就叫我啊!你看他这人,帮个小忙都不情不愿,说不定还要找你要好处。”
我:“……”
我一时语塞,因为竟然难以分清昭瑶是单纯地在为我出头,还是在光明正大地给上巫商的眼药。
巫商在上面半真半假地威胁:“阿昭,你的作业要加倍了。”
昭瑶切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逆反心理,他当着巫商的面,把我的头发扎成了一个松散的麻花辫。因为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难免笨手笨脚,好几次他的手指都碰到了我的耳朵和后颈。
我忍不住躲了躲,不过因为昭瑶没分化,所以我感觉还好。直到他“诶”了一声,温热的手指按在我后颈的腺体上,很疑惑地搓了搓。
我一个哆嗦,顿时梦回曾经,也是在这个地方,我被长大成人的昭瑶按在地上挤压着腺体。
看来这臭小子从小就没轻没重的,力道和长大后一模一样。
“哥,你这怎么了,起了好多个红斑。”
我&巫商:“………………”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这段时间巫商和我关系缓和,他不再故意把我咬得血淋淋的了。否则吻/痕还能用蚊虫来解释,但牙印要怎么说?
话说昭瑶大条成这样真的没问题么?虽然是我们故意掐断了他对这方面的了解,但这孩子都快十四了诶,之前隔壁还住着个靠皮肉生意为生的Beta,他怎么就是一点都反应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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