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女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回头。
随着手电微弱的亮光,清楚地看到离她们最近的那副棺材,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蜉蝣女来不及叫纸嫁娘,独自一人就踩着泥水奔了过去。
棺材里黑洞洞一片,腐烂的棺材侧面遗留着一道水痕,自棺材内部延伸至土地上。
蜉蝣女用手电往棺材里照了照,果然,是空的。
“小心点儿,有什么东西从棺材里跑出来了!”蜉蝣女警惕地说着话,目光冷冷地扫视四周的每一寸土地和那剩下的那十几副棺材。
纸嫁娘也瞧见了棺材上与其他地方明显格格不入的水渍,原本轻佻的表情顿时收敛起来,她屏住呼吸去听周围的动静。
蜉蝣女同时按灭了手电,坑底彻底归于漆黑。
咯吱。
咯吱。
除了雨声打落在泥土上的声音,还有一种奇怪的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好像是布料蹭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
两人现下非常默契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只从声音去判断,这东西是人的机率微乎及微。
紧接着,伴随着那古怪声音发出一连串的棺盖推拉声。
又有东西从别的棺材里爬出来了!
纸嫁娘心中暗骂,今天果然不宜出外勤。
下一秒,她觉得有东西从她身边爬过,速度快的惊人,那东西身上裹着的布扫过她的腿,是腐烂的气息。
突然,坑顶上方不知是谁把坑边的几盏照明灯给打了开,一时间,灯光照亮了整个泥坑。
纸嫁娘登时就看到面前有一张溃烂到极致的怪脸正死死地瞪着她,距离不过一臂。
那怪脸也看见了她,疯狂地朝她扑上来,几寸长的红指甲在空中乱抓着。
纸嫁娘抬腿借力一个后翻,将那怪脸蹬离了几米远,瞬间与其拉开距离。
再看四周,好家伙,十几具干尸有勉强站着的,有像蜘蛛一样以诡异姿态趴在地上的,有还在奋力往棺材外爬的。
“卧槽!这都是成精了?”纸嫁娘看向蜉蝣女,“都干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起尸?!”
那些干尸也都注意到了这两个“活人”,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想要将她们拆吃入腹。
纸嫁娘手指挽花掐了个决,千根红线一齐迸出阻拦在一众干尸前,但效果甚微,这群干尸的力气极大,丝线几乎是刚裹住他们就被扯断了。
纸嫁娘下一秒就想掐火决一股脑把它们都烧了,却被蜉蝣女制止。
“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你把它们都烧了咱们怎么交差?”
这时,蜘蛛似的爬行干尸发了疯地冲上来撕咬,二人又赶紧分开,各自为战。
纸嫁娘堪堪躲过干尸的致命一击,连连防守后退,大声喊道:“那怎么办?烧也烧不得,打又打不死,老娘可不想陪你这小丫头片子折在这儿!”
工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外跑,狼狈地跑出隔板之外就被赶过来的盛逢撞了个正着。
盛逢眼神一横,心想应该是出岔子了,他一手抓住工头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起……起尸了!”
盛逢瞬间便松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坑边,见纸嫁娘和蜉蝣女在坑底与干尸打得不可开交,还有几只横在地面上的爬行尸欲想顺着缓坡爬上来。
“老大!救命!”纸嫁娘叫喊道。
盛逢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十几枚符纸撒出去,每张符纸都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紧紧地附着在每一具干尸身上。
符纸贴在干尸身上的瞬间,散发出了道道金光,变形幻化出手腕粗的铁链,收缩,裹挟,将还在挣扎的干尸捆得像十几只粽子,再动弹不得。
纸嫁娘累得瘫坐在泥里,对着盛逢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老大,来得真是时候。”
战战兢兢的挖掘队人员找来了梯子将两人弄到地面上来。
盛逢冷着脸,一脚将那两只倒在坡上的干尸踹进坑内,这才端着热水回到帐篷里,坐在纸嫁娘和蜉蝣女对面。
2 第2章 十九棺二(修)
“这地方不对劲。”蜉蝣女身上披着纯白的毛巾,手里抱着茶缸子,伸手问盛逢,“盛哥,有糖吗?”
盛逢下意识就往兜里摸去。
小蜉蝣最喜欢吃棒棒糖,于是从招她进国安之后,盛逢每次出外勤都特意备上几颗,可这一次他却把蜉蝣女的手给推了回去。
“喝你的水,还吃糖,上次那颗蛀牙还没把你折腾改?”盛逢于她面前全然像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继续说,怎么个不对劲法?”
蜉蝣女侧过脸撇了撇嘴,可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道:“从到达这里开始,我们的通讯设备就变得时灵时不灵,所以我刚开始推断这里应该具有强大的磁场干扰。于是我从一开始就很注意魂盘的转向,可奇怪的是,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魂盘的指针永远向北。”
“生死魂盘是地府的赠物,可指南北更能指魂灵,不受阳间和阴间磁场的干扰,除非是遇到极其凶狠的冤魂才会受到影响,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解决过极凶之物,可魂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
盛逢掏出烟来抽,冲蜉蝣女一伸手,蜉蝣女转头将魂盘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来,递到盛逢手里。
后者叼着烟,眯起眼睛来看这只魂盘。
表盘上雕刻精致的两只恶鬼栩栩如生,外圈指向“大凶”,内圈指向“北”,指针如同蜉蝣女所说的一样,一丝颤动也没有——像死了一样。
“还有什么发现?”盛逢盯着魂盘,心中思索着。
纸嫁娘裹紧了身上的毛巾,说:“坑底挖出了这么多副棺材,本应该是死魂的集聚地,可我们下去发现里面没有一丝魂魄存在的痕迹。”
“这个我注意到了。”盛逢将魂盘还给蜉蝣女,深深吸了口烟。
“一个地方有棺无魂其因有二,其一曰超度,其二曰吞噬。这个地方,我个人来说比较倾向于这两种皆有。”
“老大,你能说明白点吗?”纸嫁娘觉得自己纸糊的脑子怕是有点不太够用。
盛逢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不烦,解释道:“我开车沿途发现在距离云海大学不到十公里处有间小寺庙,名叫杜岭庙,谐音“渡灵”,一间寺庙,建在这种大学园区里如此格格不入,应该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它镇压的怕不就是这十几副红棺,这是所谓其一超度。”
“而如今庙已破败得不成样子,想必超度也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从庙中高人超度魂灵至今怎么着都要有个几十年的间隔,这几十年此地不乏会有其他魂灵飘荡寄居,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干净,干净得连一只动物的魂魄都找不到,所以我猜测。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它们都吃净了。”
雨过了午夜便下得小了,雨珠一滴滴打在塑料帐篷上,像催眠曲般一次一次拨动着人的内心,蜉蝣女该是累了,一直在打瞌睡。
盛逢索性将唯一的软椅子让给了她,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熟了过去。
“老大,天南地北呢?”纸嫁娘暖和了不少,拔出腰上的旱烟袋小口小口地抽着,活像一位民国时期的富太太。
盛逢掀开一点帐篷帘子向外望去,雨快停了,他回道:“我让他回去了,在七组候命等着接地府派来的后援。”
又站了十分钟,盛逢头也不回地朝纸嫁娘勾勾手:“雨停了,陪我去瞧瞧那十几具干尸。”不料他刚迈出帐篷一步,又退了回来,“别叫她了,小蜉蝣正长个儿,让她睡会儿。”
纸嫁娘深深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想长长个儿。
可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组长的“亲闺女”,只能托着烟杆慢悠悠地跟上去。
盛逢站在坑边看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皱眉,他果断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将它们卷起来,准备下到坑底察看。
盛逢的手臂肌肉练得很不错,袖子卷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纸嫁娘挑眉瞧着自家组长这身材不由得心中咋舌——肩宽腰窄,不愧是国安扛把子,脸蛋和身材哪个都不拉跨。
……
与此同时,一位陌生人被国安的安保人员拦住了去路,此人眼神冰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全身上下的装扮一丝不苟,腰间悬着一枚绣着金纹的黑色锦囊。
安保人员问他什么,他都拒之不理。
正当一头雾水的安保准备拿出手铐掏出配枪将其逮捕时,挂着工作牌的天南地北从电梯里飞奔出来。
平常多以影子形态露面的他,此时化成人身倒显得朝气蓬勃,戴着一顶鸭舌帽,少年感十足。
“误会,误会误会,各位大哥,这位是我们七组请过来的顾问,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天南地北瞧着安保和几名特工一脸的不信,还是对他们谄媚地笑着,边笑边推着那黑衣男子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彻底关上,天南地北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靠在电梯里抱着双臂道:“八爷啊,下次你再来记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呀!得罪了我们国安的安保处那可是很恐怖的。”
范无救上下打量着这既能装人还能动的箱子,他来人间的次数虽多,可多半都是进行锁魂等日常工作,大抵是没有那个闲工夫坐电梯的。
“诶?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判官不是说要派外援给我们的吗?”天南地北问。
范无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撩起自己的外套下摆,将腰上悬着的锦囊露出来给天南地北看,缓缓道:“极凶之物,要以极凶之物克之。”
电梯到达了二十层。
天南地北领着范无救穿过空空荡荡的长廊,最后来到会客室门前,他边开门边问:“你的意思是,这锦囊里装的是“极凶之物”?”
范无救点点头,没说话。
天南地北对于这种沉闷的家伙向来没什么办法,更没什么好感,他决定下次见到谢必安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教育弟弟的问题。
天南地北泡了茶,就见范无救将锦囊平平整整地放在桌面上,他刚想伸手拿起那锦囊近距离瞧一瞧,就被范无救一个要吃人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2/6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