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不太对劲。
盛逢刚想提醒身边的沈晏,谁知他手往旁边一摸,抓到的却是空气。他抬高了手电,跟着亮光循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明明刚才沈晏就在他身边很近的距离,他伸手就能探到沈晏的肩膀,和他说话这才不过一分钟,怎么人就没了呢?
“沈晏,别玩了!”盛逢莫名烦躁,想着沈晏这家伙也是个玩心大的,别是存心逗他躲在哪里不肯出来。
喊完这句话之后,盛逢就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这栋别墅就这么大点儿,虽说内部空间很大,可如今自己拿着手电,一楼的所有角落也能一览无余,而且从刚才自己进门开始,这栋房子就跟死了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很有可能是用鬼气把所有人隔开了。
盛逢不再轻举妄动,他用嘴巴叼住自己那只手电筒,想从怀里掏出些符纸出来。
登时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好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转头后退了几步。
诡异的是,这栋房子的内部不知何时产生了些许变化,刚才应该是餐桌的地方变成了一扇木质的破旧房门,从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怎么了!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嫁给我这么多年,你心里早就瞧不起我了是不是!”门内有桌椅板凳凌乱摔打的声音,一个男人的怒吼夹杂着女人低声的抽泣声从门里传出来,这突兀至极的声音响彻整个房子。
是一个家庭的争吵。
盛逢一动不动地打着手电站在原地,手电光照在那道门上,这凭空出现的声音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
这只女鬼想告诉他什么?或者说,想如何击垮他们?放这些声音有什么用呢?
正在盛逢想不通时,门内传出了孩子的哭声:“爸爸,爸爸,不要打妈妈了,以后我一定乖一定听话!”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是不是我的种还他妈的不知道呢!滚一边儿去!”
这两句话仿佛触到了盛逢的逆鳞,拿着的手电被他一只手捏得咔咔作响。
他迅速从怀里扯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抖,符纸便在他的手中燃起来绿色的火光,掷向前,火光落在那道门上,一条火龙窜了出来,将声音和门一同吞没。
霎时间,整个房子的两层景象被火焰照得通明,刚才的一层声音幻境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无一人的寂静别墅。
盛逢像之前对付沈晏那样掏出符纸,化为吐着火信的长鞭,只见他抬手,鞭子带着火星划过空气,发出凄厉的一声鸣叫,仿佛在无情鞭挞那个藏头露尾的幽灵。
盛逢冷哼一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们,好玩吗?”
继而是火焰吞噬门框发出的迸裂声。
盛逢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血红衣裳、长发散乱的女人从二楼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她的半张脸腐烂严重,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半截垂在身前,所过之处的楼梯上遗留的尽是满地的鲜血。
“如果妾身没猜错,你应该是国安七组的组长吧?”女人咯咯地笑着,在这座房子里尽显诡异。
盛逢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浮现出来的皆是杀意,他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十九副棺材中最后一副棺材的主人吧?”
“没错,”女人停在最后一节楼梯上,掰着自己十几厘米的长指甲看个没完,“她们都被那群和尚劝走了,我却在这人间尚存留恋,暂时还不想去那什么阴间。”
盛逢拿着鞭子的手瞬间握紧了些,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之前进来的人,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女人突然疯了一般的大笑起来,她恶狠狠地说:“进了这个房子的人,都得死!当然,也包括你!”说罢,整个人就伸长胳膊扑了上来。
盛逢侧身甩鞭出去,鞭子打在桌子上支撑他在空中转了一圈,女人尖锐的红指甲从他眼前划过,墙面上多出几道深刻的血痕。
盛逢没有犹豫,长鞭骤然化剑,剑锋点地,即刻盛逢就反客为主,剑刃划开了女人的腹部,一股烧焦的味道顿时充斥在空气中。
受了伤的恶鬼更加暴怒。她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大吼道:“你为什么要来插手这件事!你什么都不懂!你明明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懂!”
女鬼张开双臂,弥漫在房子四周的黑气开始往她身上聚集,她已然变成了一只发狂的恶鬼,顷刻间,数以万计的鬼气化成了一头狮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盛逢狂奔过来。
盛逢用剑堪堪格挡,可他到底是个凡人,只在一瞬间那把剑就被吸食得一干二净。
盛逢反应很快,他又抖出几张符纸,边往后退边朝那只狮虎做出拉弓的动作,符纸聚在空气中,一张燃着绿焰的弓登时发出去一支箭,箭飞速穿过狮虎的一只眼睛,它疼得怒吼,继而是更强的怨气。
盛逢被它锋利的爪子抓出了一道血口子,手执弓箭却根本没有再射出一支箭的时间,庞大黑气化成的狮虎将他一步步逼到角落,亮出骇人的牙齿。
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盛逢甚至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想,他只能下意识拉开弓准备给其最后一击。
他苦笑,这么窝囊的死无全尸,真也算是脏了他师父前国安七组组长的门楣。
可疼痛感并没有预期到来。
盛逢最后一支箭也没能射出去,电光火石之间战斗便结束了,他并不知道沈晏是怎么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也不知道那高出人半个头的狮虎是怎么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的。
沈晏背对着盛逢,稳稳的挡在他身前。
跟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天南地北那三个不省心的和几名晕过去的小警察,他们与沈晏不一样,沈晏是跳下来的,他们是名副其实地整个摔下来的。
“盛组长,我可只是答应了判官来你这儿出出主意的,所以,刚才出手救你可是另外的价钱。”沈晏手里捻着腰间的穗子玩,他侧过身冲盛逢抛了个媚眼。
“组长,你受伤了!”天南地北扛住满脑子的眩晕站起来,一眼就看见盛逢伤了的肩膀。
沈晏闻声目光下移,望见了盛逢肩膀处衣服上的一大片血污,看上去血流的不少,血迹一直延伸到了肋骨处,满脸的玩世不恭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盛逢抬头就见身穿红衣的女鬼举着爪子就朝看向自己的沈晏扑过去,他大喊一声:“小心!”
谁知沈晏杀心已起,扼住女鬼的喉咙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
女鬼的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而下一秒她就被整个儿拍在墙上,这一下子虽然盛逢觉得沈晏只用了五成不到的力,可女鬼摔在地上后就吐出来一大滩黑色的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还没见过世面的罗汉被沈晏刚才动作里充斥的杀伐气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好像生怕这位大神一不开心再转过头来把他们的脖子全拧成麻花。
“沈晏,你可别把人给我弄死了。”盛逢这是第一次喊沈晏的全名,后者本来满身上下的杀气顿时消了不少。
“……我希夷境的恶鬼多的是,大不了杀了她再赔你一个。”
6 第6章 十九棺六
沈晏话音刚落,整栋别墅的墙壁和构造开始发生巨大的改变,墙皮迸溅、开裂,一片片脱落掉在地上,这让原本贴着壁纸的墙面暴露出来。
盛逢望着失去了女鬼庇佑而自动垮塌的幻境,心中不禁感叹这女鬼制造幻境的天赋极高。
真正的别墅映入眼帘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天南地北率先一步去扳开了电闸,黑暗的环境顿时被客厅的灯光照亮,几个人好久才适应了光线。
盛逢从兜里掏出一只锦囊,这只比装沈晏的那只刺绣的看上去要逊色许多。
他打开锦囊口,走到仍旧处于昏迷的女鬼身边,只见锦囊口一张一合,慢吞吞地将女鬼尽数吸入腹中。
“你要把她带回去做什么?交给判官那老头子吗?”沈晏在一旁叉着腰,神色恢复了正常,“要我说还不如就地正法,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盛逢第一次没有拿话呛他,只是扎好锦囊塞回兜里,耐心说道:“按说在百年前她就应该和那其余十八棺的主人一同轮回了,可她却选择独自弥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仓促就地正法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沈晏出奇的默认了盛逢的意思,他靠近盛逢,余光却瞄向天南地北他们仨,小声说道:“这几个就是你的下属?”盛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沈晏接着说,“也太菜了点儿,刚才那个看上去年龄小点的见到楼上的尸体……差点吓尿了。”
“什么尸体?”盛逢边问边往楼梯上走,却见楼梯的一侧台阶上有血液干涸的痕迹,一直绵延至二楼。
沈晏一手提着衣摆,颠颠地跟上盛逢,见了血的他反倒莫名增添了一丝兴奋。
天南地北和纸嫁娘跟在最后,罗汉年纪最小,第一次见到的竟是如此骇然的尸体,刚才吓得魂都跑了一半,于是天南地北让他站在别墅外调整一下心情,顺便打电话呼一下国安的善后部门。
“哎,这人什么来路?老大新招进来的?”纸嫁娘眉飞色舞地和前头的天南地北交换眼神。
天南地北两手一摊,眼神示意她,意思是说:“我哪知道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天天跟组长混在一起!你个不称职的御前带刀侍卫!”纸嫁娘手语比划得飞起。
而他们俩正在谈论的两人,早已一前一后站在血腥气最浓的那间卧室前。盛逢有意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旋转金属把手将门推开来,映入盛逢视线的是一具极有视觉冲击力的尸体,他几乎要认不出那就是洪德昌。
肚子被整个剖开,内脏凌乱地掉在床上,一根绳子牢牢地拴住洪德昌的脖子,将他像挂腊肉一样挂在位于床的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太阳穴被钉进去一根长足有几十厘米的离魂钉,舌头被拉扯了出来,两只眼睛瞪得非常大,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纸嫁娘不想再看一遍这极其重口味的凶杀现场,她独自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吸烟。
“啧啧啧,再看一遍还是觉得这女鬼干活忒不讲究,人杀就杀了,还搞得那么恶心。”沈晏面对这种令人作呕的现场仍旧保持着他那玩世不恭的一贯态度,他倾身至盛逢那边,“你说……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恶鬼会动用离魂钉呢?”
盛逢默不作声,视线则是放在了床头那两张符纸上,那是他前一夜送给洪德昌的。他伸手摸了摸这两张符,果然,有一张好像浸了水,是湿了后再晾干的,已经丧失了符纸原先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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