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原谅爱情。
他们说BE过的爱情甜蜜到不真实。
他们希望我和柏潜是爱情。
奥奖之后,我们的关系对于公众而言,只差一张窗户纸没捅破。祝福铺天盖地,我在云拂的分析下,其实早已动摇。
她说如果按全网三百人来换算,至少有二百九十九人是百年树人的CP粉。
这年确实是我们公开恋情最好的时机。
于是不久,柏潜通过云拂的安排,空降了《罪臣》北京场的剧场版舞台。
他来现身唱了主题曲《君莫笑》。
在他开嗓之前,我从没想过柏潜作为一个演员,跨界唱歌的现场会这么稳。
北京场的剧场版舞台服装统一是穿了电影里的戏服,只有从天而降的柏潜,他是穿了一件高定早春款西装,内里是一件缎面丝绒灰色系不规则衬衫。价值不菲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脚上尖头的黑皮鞋随着他面无表情飚起来的高音在所有人心尖上跳舞。
台下自他空降后就已经失控了。
挥舞的应援棒和电子屏把整个场馆的氛围带上了巅峰,疯狂输出的热潮几乎要把柏潜唱歌的声音淹没,可又奇迹般地回响在这间可以容纳100万人的场馆。
她们本来不是为柏潜而来的,却在柏潜出现的瞬间,叫哑了声音,那种被所有人接纳欢迎的场面,我有生之年只见识过这一次。
那是柏潜唯一的一场戏外见面会。他站在世界最瞩目的地方,以一个闯入者的身份得到这个世界某种级别最高的礼遇——加入的瞬间丝滑地与现实融合,仿佛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没有人不为他疯狂。
我坐在观众席上,心潮澎湃地看着一切越来越失控。耳麦里云拂一而再催促,她第无数次提醒我,这是我和柏潜公开最好的时机。
我仿佛被这句话烫了耳朵,颤抖着食指按下快门。
柏潜把高潮部分唱完后,旋律慢慢低沉下来,云拂的声音与我的心跳几乎要同频了。
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但我就是在这个坐满了100多万人的嗨翻了的现场,听到了自己的每一声心跳。
我口罩下的脸已经红透了,雾气盖住了眼镜,把我看向柏潜的视线挡住。
我心慌地摸着脸,哑着声音给云拂发布指挥。
我听着后台瞬间乱成一锅粥的声音,与柏潜在舞台前的形象混成一体,我开始打着表白的腹稿。
离主题曲唱完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的耳朵因为过于猛烈心绪短暂地失聪了一会儿,我看向柏潜的目光也逐渐模糊。
最后一声古筝破响,临近柏潜舞台的上空飘落下来一场玫瑰雨,与这方极致黑夜的动感舞台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一场粉玫瑰,是跨越时空交错,历尽所有未知,才落到柏潜肩上。
我为这一幕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后来柏潜去世很多年,一到他的忌辰,网络上都有他在这次舞台上的剧照。
这夜过去,他们说这是“树竟容式的浪漫”。
但彼时现场,花落之后,柏潜泪光点点,哭碎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现场此起彼伏地嘶喊着一句话:“萧洺,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
场馆的热烈达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地步。但在我的印象里,那种感觉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别无二样。
我莫名受到鼓舞,失心疯一般由观众席跌跌撞撞挤下去。可人群汹涌得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太多,我的耳麦在推搡过程中不知所踪,我在我刹那间发现,阻止我去到柏潜身边的人,多得比我翻山越岭还为难。
我不要命的同人群随波逐流,眼神从没比这一刻尖锐去探寻台上那人。我猜如果有镜头给我一个特写,我对柏潜的渴望,任傻子都能瞧明白。
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这层层叠叠的人墙。
我开始和周围的人一般,放肆地高呼柏潜的名字,我和这里所有人一样,都想吸引他的注意。
卑微又自大。
我想着他只要能和我对上一眼,他和曾经叫郑鸢一样,把我叫到他身边去。
或许这一路我都不会走得那么艰难。
这是一个很无理的诉求。
不愿意公开的人是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当众宣告所有权的是我。而被云拂骗来带着满心期待的人是他,特意盛装出席把偏宠发挥到极致的人是他。
让他屡屡失望的人,却一直是我。
玫瑰散尽,柏潜都没有等到我的表白。
舞台结束后,没有人敢提及今夜的事。因为我们身边所有人,一致都以为是我临阵反悔了。
最后他是在人群热情的挽留下,仙子含泪随着升降机离开舞台的,直播镜头里的他嘴角还残留委屈。
这是他在世间仅此一次的封神舞台。
第148章 -病发。
我费尽一身力气脱身去后台找柏潜,想了一路的说辞,却被告知柏潜匆忙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云拂把热搜词条给我看,我好一会儿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星和传媒单方面与柏潜解约 爆#
词条关联的第一条微博就是星和传媒的解约声明。
@星和传媒:星和传媒有限公司单方面解除与柏潜先生一切关联合同关系,即日起,柏潜先生将以自由人身份自主活动,其个人意志及行为与本司无关。
【星和传媒有限公司公章】
2037年3月2日
评论区戾气很重,连路人都看不下去给柏潜撑场子。
“哈?你说的柏潜是刚拿完奥斯卡影帝的那个吗?解得好解得妙啊,感谢您终于想通了!!!”(赞194.7w)
“单方面解除????你是从直播间出来用脚拟的声明吗?至于把话说那么难听?!”(赞124.4w)
“家人们,我吐了,你们呢?”(赞103.1w)
“说好的签二十年,现在是第十六年。。。。万万没想到先提解约的是你,就……感谢你不再浪费他四年「握拳」「握拳」”(赞93.5w)
“卧槽前排热评竟然都是路人,柏潜影迷还没表态,路人先骂起来了,什么叫巨星排面,把不要用的眼睛捐过来看看谢谢「微笑」”(赞76.9w)
“@树竟容 @树竟容工作室,过来接人”(赞61.5w)
“卧槽,我裂开了,酸也不是这么酸的吧,撕得这么难看,你算什么内娱顶配经纪公司??”(赞53.1w)
我翻完评论区仍一头雾水,退出星和主页查实时动态,却被一条视频蛰伤了眼。
@大眼娱乐:#柏潜被记者围困星和总部楼下# 星和传媒刚自爆单方面与柏潜解除经纪约,半个小时后从《罪臣》舞台赶来的柏潜独自现身星和传媒总部大楼,面容憔悴,双目呆滞,似是被东家这番操作打击到了。
“柏潜先生,请问星和传媒为何与你突然单方面解除合约?是否与你私接树竟容电影活动有关!”
“星和突然发难,是一时冲动,还是早有隔阂,请柏潜先生回答一下!”
“您与星和高层是否如网传消息一般彻底闹崩了?”
“柏潜先生,请问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签树竟容旗下公司?”
……
“您突然匆忙赶来是不是意味着也对这则解约声明不知情!”
“星和为什么突然通知你解约,真的是因为接私活惹怒了乔羽鸿吗?!”
“为什么只有你从舞台匆忙赶来,树竟容怎么没来给你撑腰?难道之前回应私下感情好都只是公开的谎言吗?”
我再也看不下去,把手机扔回给云拂,解下套在脖颈的摄像机,也推给她:“发出去。”
我六神无主,也不管云拂能不能片刻就领悟到我的意思,摸到化妆台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走。
我一路疾驰赶到星和传媒总部大楼楼下时,柏潜仍被团团围住。
我瞥到他被推搡到玻璃门上的身躯,沉下脸跨出驾驶位。
脚下似是装了马达,不管不顾拎走那些逼着他不住往后退的冰冷机器,耳边的嘈杂恍若吹过的轻风,我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容得下远处柏潜通红的眼圈。
怎么委屈成这样了?
我心里一阵阵刺痛,加快动作赶过去。
柏潜应该是无暇顾及周身的庸扰,没有分神注意到我这个突然的变数。我走近去时,还能听见他抓着保安的制服央求:“你进去说一说,让她们要么接下我电话,要么下来和我谈,行吗?我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我不进去也可以……”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股蛮力上前,扣住柏潜的前胸,扯他后退一步,紧紧护在怀里。
周围爆发一连惊呼,快门声和闪光灯不断,怀里的人在挣扎,我却一点都不想松开他。
柏潜艰难地扭过脖子,发现是我后,发红的眼尾更甚,里头盛满了我的倒影,他松开保安的制服,转而和我说:“帮我一下。”
我因他这句话心间一震,却在对上他脸上的失落时点了头。
我哄他,“我会帮你,但是我们先离开这里,行不行?”
柏潜的视线仍胶在星和的大门口,似乎在等待我带他进去,却没想到我也要他离开,立刻抬头坚定拒绝我:“不行。”
我被他一噎,忍着心中酸涩说:“好,你说不行就不行。”然后我松开了他,转而跨步挡在他面前,指着星和大门对保安说:“我们今天可以不进去,但违约金没谈,星和总该有个说法!”
保安为难地看着我,我刚想再一波施压,就听到柏潜从我身后探出头来说:“我不要违约金,让我上去谈一下就……”
“……”我所有的措辞瞬间哑口,回身错愕地看向柏潜。
柏潜的眼神略过我倏然一亮,我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就见林簇站在通道口。
“潜哥。”林簇毕恭毕敬把柏潜迎进了星和大楼,我却被拦在了外面。
我顾不上媒体怎么写,目送柏潜的背影离开就径自驱车走了。
当夜的热搜很是精彩。
先是营销号添油加醋把星和门口的闹剧带上了热搜第一,与解约声明挂了大半个晚上。
随后海世集团官博发布了重大的人事变动通知,说前董事长段榛因月前突发中风,经抢救无效变为了植物人,海世董事长一职今后交由二公子段祈佑担任。
海世集团股票暴跌,全国的股民苦上了热搜。
云拂用树竟容工作室发的柏潜返图,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因为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嗑柏郑旧情难忘,有望破镜重圆的糖点上。
我关了手机在酒店等柏潜回来,可是一夜过去他都没出现在我眼前,连一通电话或讯息都没有。
我等得心烦气躁,天一亮就乔羽鸿、郑鸢、林簇三个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可手机语音统一回复不服务区。
最后我又找上了云拂,云拂一言难尽地指摘我:“还不是你昨天没当众表白,他估计是生气躲你呢。”
我想到昨夜的情况,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敷衍她:“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星和那边出问题了。”
云拂轻嗤了一声,却不料我一语中的。
段祈佑狼子野心,谋害大哥夺权之后,竟还不要脸地肖想嫂子郑鸢。
郑鸢知道不能自保,鱼死网破之前让柏潜恢复了自由身。
柏潜回来的时候,身体虚弱到风一吹就能倒。
他起了高烧,人烧地迷迷糊糊还死撑着不肯去医院,我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在床上陪他折腾了两天两夜。
半梦半醒间他说了很多让我难受的话。
“她不让我帮忙,我就不帮。”
“我的庭庭呢,我的宝贝,爹地会保护你。”
“我好痛啊,救救我。”
我被他的呓语喊得心惊肉跳,瞒着他请来的医生,可他警惕性太高了,一次都没让人近身。
他吃着退烧药昏昏沉沉熬过了几天,神智才算有清醒的趋势。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回圣彼得堡看女儿。
我依言抱他上了私人飞机,飞行途中曾在他清醒时解释舞台那晚的事情,他没多大反应,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一直没因这事对我表现出半句怨怼。
回了圣彼得堡,柏潜一直呆在主宅,我叫云拂留意海世和星和的近况。
结果不过七天,星和下面的分子公司都被海世收购了大半。云拂说柏潜是逃过了一劫。
我一直担心柏潜看到网上的消息会受影响,所以有意识地阻止他玩任何电子通讯设备,没多久却发现他根本不碰这些东西。
他的生活变得很单调,柏庭在的时候日日做什么都陪着她,柏庭上学了就去花园里替母亲修剪花草林木。我们的交集变得很少,只有晚上同床共枕的时间。
不管我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这栋主宅里任何一个人一件事都可以剥夺他的注意力,只有我不行。
我心慌又烦闷,逼着他搬出主宅,和我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处房产。
他虽不满,但不会闹。人也懒了下来,因着和主宅的这点距离,没再和柏庭这么黏腻,日日与我对着,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正当我认为这是我们之间的转机后,对他的管制松懈了下来,回书房写新剧本的一天下午,他独自回了主宅。
母亲因为看到他一个人回主宅还打了电话来问我,当听到她说怎么不一起回来时,我感到了浓浓的疲惫。
我对自己发了一通邪火,和母亲说随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能是我这句话的报应太快,清明节前的这一天他没有再回来。
我生着闷气在书房写了一下午新剧本,天都黑透了,门口也没一点动静。
约莫七八点的时候我接到两个电话,一通来自母亲,一通来自乔羽鸿。
母亲说潜潜的外套落在柏庭琴房了,要不要派人给我们送回来。我望了眼空旷的屋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问母亲柏潜几点走的,母亲说下午三点不到柏潜听柏庭拉完小提琴就说要回来陪我。可是这栋房子只有我一个人。
我赤着脚跑下楼,绕着院落外围找了两遍,都没看到他。接着乔羽鸿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告诉我两件事,柏潜出事了,他患生理性抑郁症已经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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