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这样说?”季岑惊讶。
戚衡抓着雪往旁边扬:“如果不是这样,肖明军到现在都还没有表示?”
季岑自责于自己无意间提起肖明军引起了戚衡的焦虑,他忙放松了语气说:“别瞎想,我比你们谁都了解肖明军,我知道他对你妈是真的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戚衡叹了口气:“我没瞎想,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从源封回去,把这件事解决就好了,确实事情吊着让大家都胡思乱想的。”
戚衡对上季岑的目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肖明军跟我妈有不欢而散的那天,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对不对?”
“当然不会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季岑笑开来,他伸手去给戚衡正滑冰帽,“行了,不想了,再转一会儿咱们回去吃饭了。”
说完这话他先站了起来,又伸出手把戚衡也拽了起来。
他们互相帮对方把身上粘得雪拍掉,又并肩沿着小树林走。
停在一处雪厚之地,季岑用鞋尖在雪上画着。他先画了两个横,然后画了一个点,又接着画了一个横,最后在下面点了四个点。
戚衡看着又是横又是点的图案问:“啥呀?”
“咱俩看那电影你忘了?”季岑啧道,“这是摩斯密码。”
“电影里不是敲击出来的么,我哪能认出来。”
双手插兜的季岑收回脚:“这是我在网上查完了摩斯密码对出来的两个字母,打算纹在身上。”
之前戚衡听季岑说过想弄个纹身把腹部那道疤痕遮住。他又仔细看了看雪上的痕迹说:“弄这么费劲儿?直接纹字母不就得了?”
季岑揍了戚衡一杵子:“这样既贴合我的疤痕,又很隐晦。直接纹字母太嘚儿了。”
“啊,确实,那你这是哪两个字母?”
季岑抿了抿嘴,像是突然有些气,他乱脚把雪地里的图案破坏掉:“回去自己查去。”
戚衡追上季岑道:“你咋突然就不顺心了?”
“没有。”
“明明就有。”
“滚蛋,回去了,吃饭。”
在城里出生长大的戚衡从没这样吃过猪肉。
一头猪身上各个部位都能很好的被加工成人间美味摆放在一起。
熘炖为主,炸炒为辅。
光是看着都不知道先吃哪一道。
季岑先是伸手给他拿了个大骨棒,他就从啃骨头开始了。火候刚好到猪骨与猪肉微微分离,轻轻一扯,肉丝分明,香气扑鼻,肥而不腻。
乔艾清让他尝尝血肠,他就伸筷子去夹了。灌好了的血肠煮熟后切成厚片,蘸上和了蒜泥的酱油,每一口都能赞叹好久。
血肠还没吃完,宋玉芬又叫他吃猪肉炖粉条。猪肉的柔嫩和粉条的软滑加上酸菜的鲜美,完全停不下来手里的筷子。
粉条太难夹到碗里,张青辰特别贴心地到锅里直接给他单独盛了一碗粉条。
一大桌子人,除了戚衡身边坐着的几个,其他的他都不认识。都是豆姑家的亲戚朋友。
几间房里都摆了桌子,连火炕上也有。大人小孩热热闹闹,看起来像是过年了。
反正也差不多,毕竟这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一家之主张勤坐过来让季岑和戚衡陪他喝点白酒。纯粮食酿的白酒度数偏高,季岑怕戚衡喝完了又要遭罪地吐出来,就跟张叔说戚衡不会喝酒。
东北的劝酒文化博大精深,张勤两句话,戚衡就不得不把酒杯接过去了。
烫过的清冽白酒入喉舒服,季岑喝了一口捏紧了酒盅。酒气在鼻息间乱窜的时候,他又不自主想起了肖明军。
肖明军最好这一口。
想到这的他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准备好好享受,回去说出来馋死肖大白话。
乔艾清和宋玉芬同豆姑已非常熟络,三个人总一起说笑个不停,字里行间全都是相见恨晚。
“你舅要是在这,那这点儿酒都不够。”张勤笑着对季岑说。
季岑也笑:“他忙,等下次让他回来陪你喝。”
等到吃完饭都收拾完毕后大家就坐火炕上或喝茶或聊天或休息。
吃饱了喝足了人就犯懒。季岑都不知道他是啥时候睡着的。
醒了的时候是傍晚,听到厨房里已经在备晚饭了,还有麻将洗牌的声音。
他坐起来谁都没找,先是找戚衡。
喊了两声,戚衡进门来了:“醒了啊,我们在那屋玩麻将呢。”
季岑穿着鞋说:“你会玩?”
“不会,我在边上看。”
季岑扒拉扒拉头发:“我教你,走。”
戚衡扯住季岑贴了贴脸后放人走。季岑边走边问:“咋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死了。”
季岑舒了口气:“怪火炕太舒服。”
见季岑醒了,张勤就起身道:“小岑你来玩,我去厨房看着炉子去了。”
张勤要离席,麻将桌上还剩乔艾清,宋玉芬和豆姑。边上坐着看热闹的张青辰连忙说:“爸,给我吧,我玩两把。”
张勤:“一边儿呆着去,小孩崽子玩啥玩。”
“对对对,你看书去。”季岑边说边护住了张叔让出的椅子,他示意戚衡过来坐。
乔艾清发问:“我儿子会玩麻将?”
“他不会,”季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戚衡旁边,笑着说,“但他学东西快,等着输吧你们。”
三个妇女一起笑起来,麻将在桌子中间被八只手扒拉着。麻将声里戚衡边码牌边侧头小声问季岑:“你来坐着得了,我在一旁看。”
季岑:“就这样,赶紧码牌。”
其实在一旁看牌的时候戚衡已经看个差不多了,再加上季岑现场指导。还真是新手上路运气爆棚。胡牌的方式都来了个遍。
豆姑看着对面的俩大小伙子说:“姑跟你们说哈,以后找老婆就找咱们本地的,麻将能玩一块儿去。”
“对对对,”宋玉芬附和道,“咱们这边的人啊,都敞亮,好相处。”
乔艾清:“确实。”
突然开启七大姑八大姨模式的牌桌上,季岑笑着应和的同时去桌子底下踩戚衡脚背,眼神也各种暗示。
戚衡因此少码了两张牌,他轻声啧:“玩牌呢,别闹。”
季岑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起身道:“某些人真是过分,忘恩负义,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
戚衡抓着牌还不忘了回嘴:“有能耐你再说出一个类似的成语来。”
季岑一时脑袋瓜短路,他望向张青辰:“你给龙哥说一个,说出来我把他弄走,让你玩。”
张青辰做思考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好好好,”季岑边说边扯戚衡,“来,让位。”
张青辰也来帮忙把戚衡从椅子上架走,桌上其他三个都在姨母笑地看着孩子们疯闹,不急不催。
等到张青辰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牌桌旁,就听他爸在厨房门口大声嚷:“放桌子,捡碗!吃饭了!”
张青辰把牌一推:“哎呀我想玩一把怎么就那么难啊。”
晚饭是以中午饭为基础的。
大部分是剩菜,但也有新的。
其中蒸豆包和油滋啦是最受欢迎的。
又是五饱六撑的一顿,饭后又是闲聊和打牌。虽是些重复的事,却特别的满足。
本来季岑是要晚上开车回到镇上宾馆去住,第二天早上就直接走了。
豆姑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偏要让他们留在家里睡火炕。
乔艾清和宋玉芬既然都答应了,季岑也不好带着人走。
于是他们四个人晚上就都住在了豆姑家。
张叔跟瘫痪的老妈在一个屋里睡,豆姑带着乔艾清和宋玉芬在一个屋里睡,剩下的三个半大小子在一个屋里睡。
大半夜的戚衡跟季岑睡不着,黑暗里躺炕上脸对脸地干瞪眼。
明知道旁边还有个睡着的张青辰,可就是板不住自己的欲望。
本来以为张青辰睡得很熟,火炕又不会像床一样因为作用力而晃动。
他们就愈发大胆了起来。
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越是这种带着危险的隐秘欢愉越是刺激。
如果张青辰没有因为翻身而醒过来的话,他俩都不知道会弄到什么境地去。
张青辰翻身看到这俩人奇怪的姿势,睡意朦胧地小声问:“龙哥,你俩干啥呢?咋还起摞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被窝相通的季岑和戚衡给直接送走。
戚衡明显慌了,但季岑没有,他淡定地收住呼吸从戚衡身下挪到了一边去:“炕太热了,你戚衡哥睡不惯,我跟他换个地。”
不知道是张青辰真的太困,还是季岑的语气太可信。这事就没成为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青辰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早饭喝了热乎乎的面片儿,季岑最爱吃的。
豆姑跟张叔根本都没上桌,这两口子忙着给季岑准备装车的东西。
季岑端着碗跟在豆姑屁股后一再强调不要给拿太多东西,正月还会回来的。可豆姑就是不听。
“多拿一点,你们过年吃。我们根本吃不完。”豆姑边说边把大袋干木耳塞进了袋子里,然后又去扯了些干粉条。又装了些晒好的豆角干和茄子干。
眼见着张叔要去家禽棚里抓大鹅,季岑连忙制止:“大鹅就不拿了,我们想吃去外面能吃到的。”
张叔在大鹅们惊恐地叫声里说:“城里是啥都能吃到,但没咱自己家的吃着好吃。这大鹅你带回去杀了吃,真的好吃。就怕你们吃了不新鲜,我都没提前杀,回去杀完了就得吃......”
季岑从来拒绝不了豆姑跟张叔的热情,别说冬天回来,就是夏天回来,这两口子也能给他装一车菜园的菜回去。
不拿着他们心里不舒服,拿着回去又多半都送人了。
但这种互动就是这样的微妙。他笑着回应:“行,我们哪天想吃,就现杀。”
饭后收拾碗筷的时候,季岑笑着跟戚衡说:“做面片儿,只有豆姑能做出我妈做的味道。吃的我都有点儿想妈了。是不是很丢人。”
戚衡凑过来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也很想我妈,有个大叔就跟我说,人在任何时候想妈都不丢人。他都快六十了,他也想。”
季岑哀叹:“咱俩情况不一样,妈在和妈不在不一样。”
戚衡本想趁着去厨房的走廊里没人安慰一下季岑,他的手刚挨到季岑脸上,就被电了一下。
俩人都低骂着躲开。
戚衡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小照片夹在指头间给季岑展示:“看。”
季岑一看是豆姑家那老镜子上放着的他的照片,是哪一年的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是面庞还很稚嫩的时候。他连忙道:“谁让你拿的,赶紧特么放回去。”
戚衡把照片揣起来就跑:“我先欣赏欣赏,等会儿放回去。”
季岑追上去道,:“赶紧的,丢了豆姑要找的。”
最后出发时,他们带走了一后备箱的东西加上只装在漏窟窿塑料袋子的大鹅。
那大鹅被固定在了后备箱外面,脖子从袋子的窟窿漏出来,身子被困在袋子里。既不会憋死又不会跑掉。
回去路上有一半路是戚衡开的,季岑看路况良好,就让戚衡过了瘾。
后座的乔艾清和宋玉芬满口都是对豆姑两口子的夸赞,看得出来,她们对此行特别的满意。
终归是作为客人相处,她们在临走前,给张叔的老母亲留了钱。
怕那两口子不收着,所以是偷着掖在了被摞里。在快到西宾的时候才打电话告知。
算是对长辈的心意,也算是对人家叨扰的谢意。
到南一路加油站后戚衡回头对乔艾清说:“一会儿送你跟我干妈先回去。”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乔艾清,暂时还是要在宋玉芬那住。
乔艾清却说:“不了,儿子,我回去吧。也不能老在你干妈那。”
“你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原谅他了呗?”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他都不知道他是错了。”
“大人的事你个孩子就不要多管了。”
“嫌我多管是吧?”
......
季岑带着油卡坐回车里的时候就听乔艾清跟戚衡在吵。他想插话,手机却响了。
正是要账鬼的。
第087章 圆缺 父母自有父母福。
十多分钟前, 去四季水果给小桃买橙子的钟正浩与肖明军聊了会儿天。
走之前肖明军非跟钟正浩撕扯,不收钟正浩的零头。
本来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就是双方在客气的推让。
却在钟正浩要出门的时候, 收银台里的肖明军栽在了地上并开始不停地轻微抖。
直观来看, 肖明军是在抽搐, 但意识没有完全消失。钟正浩喊他,他能应声,哆嗦着说自己特别难受。
问哪里难受,问不出结果。肖明军说浑身都难受。
过了两三分钟肖明军便自己能动了。钟正浩扶着他上楼躺下后来不及回屋去取没随身带的手机,直接拿起了肖明军的。
他边稳住肖明军边给季岑打了电话。
一听钟正浩在电话里说肖明军倒地上了,季岑当即认为肖大白话又在作。兴许是知道他们快回来了, 在那整事儿装可怜博同情呢。
“岑子,不是那么回事, ”钟正浩继续道,“肖叔这是真的抽了, 看起来特别难受。”
季岑:“那他现在呢?”
“缓是缓过来了, 但我觉得还是送医院去瞅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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