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气晴好,银白色的金星与淡蓝色的角宿一在空中格外显眼,即便用肉眼也能观测到。
金星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中国古代称之为「太白」。当它早晨出现时,人们称它为「启明星」;
当它黄昏出现时,人们称它为「长庚星」。角宿一是室女座最明亮的恒星……
……
9月2日19时30分左右,在金星右上方不远处,有一颗淡蓝色的亮星,这就是角宿一,两者相距只有1度。
此时此刻,双星如恋人般深情对望,喃喃低语,情话绵绵,互诉衷肠。
鼠标划到底部,两人看到最后一句话被加粗标红,再联想到之前他们的发现,不由得一阵恶心。
傅言川嗤笑:“恋人?”
何臻抿唇等待后文,结果傅言川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告诉少年:“密码是20180902。”
少年点头转身调试密码锁,何臻却问:“为什么不是09021930?”
傅言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角宿一」这时候还没靠近「金星」。”
他愣住,没转换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两秒后才恍然大悟。
因为这个时候中年男子还被锁在外面,「星星相吸」目前还处于进行时,而达到19时30分这个条件应该是完成时。
少年这头也刚好输完密码打开锁,魏城朝把锁甩到一边,帮他解开栏杆上的铁链。
推开铁笼,已经生锈的承轴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吖声,踏着最后一个音节,上下两楼的电话倏然开始响铃,声音尖细响亮,像是一根一根的针连着细线穿透众人的耳膜。
少年被吓得一个踉跄,还好魏城朝眼疾手快,将他搂在怀里。
陆沉跟傅言川回神,立马忍着刺痛感去接,拿起听筒放到耳边:“不能让他逃出去。”
“我要逃出去!”
铃声同时停止,电话里的人说话急促,后者甚至有几分撕心裂肺,听得傅言川有些共情,心中油然飘起几分绝望和无助。
说话速度太快,内容转瞬即逝,陆沉都来不及开免提。他皱眉低声问:“谁?”
一改往日随意,严肃认真的语气携着电流透过听筒传到傅言川耳朵里,酥酥麻麻在心湖上抚起淡淡的涟漪。
他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嗓子问:“你听到了什么?”
两面心湖像是连接在一起,杨柳一歪,波纹又顺着方向荡到陆沉那边去,这会愣住的是听筒那头的人。
傅言川的声线优越太多,这种沉声交流宛如耳语。隔着一层天花板,陆沉好像都能感觉到他俯身说话时吞吐在耳边,缓缓缠绕耳垂的气息。
性感的嗓音就像一杯可乐散了气,但味道别无二般,只是没了扎舌烧喉的脾性,喝到嘴里回味时丝丝甜意。
不是昙花一现的轰轰烈烈,是无限的安定。
陆沉在毫秒间想起近日网上很火的男子气泡音。
不比较还没什么,比较后跟他的宝贝室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随便取一个博人眼球的标题,但内容却做作得让人大跌眼镜,非让他形容大概就是嗓子卡了三四十年的老痰,再不济就是卡了屎。他真的一秒都听不下去。
但傅言川不一样,陆沉甚至想贪心地再让他这样说两句。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回过神抑制住心中止不住的诧异。
后知后觉听筒对面的违和感后,陆沉反问:“室友?”
他就说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味儿,刚刚说话的还是那个油腻中年老大叔,这会儿怎么就变成自己室友了?
陆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去,同时从楼上传下来,最后由傅言川手中握着的听筒返回他自己耳朵里。
两人的距离拉直了不过几步,说话稍微大点声都能听见两遍。
“嗯,是我。”
傅言川挂断电话,听到何臻捣鼓着之前装镣铐的那个盒子说:“有夹层。”
“嗯?”
何臻指甲往盒子底部边沿狠狠往下掐,咬牙屈指,一块木制夹层被扣开小缝。傅言川见状上前帮忙压住盒肚。
夹板脱离盒子,一只拇指粗的油性笔从里面掉出来,落到何臻脚边。傅言川俯身捡起,揭开盖子却发现笔头并没有墨。
何臻将夹层掏出来放到桌上,拿出盒子里还躺着的那张图纸,纸上是大小不一的方格拼接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人没有多花时间分析,踩住绳梯往楼上爬。
到达时四人还在讨论刚才那两通内容不尽相同的电话。
魏城朝手搭在少年肩上,因为身高差距不得不弯下一部分腰,因此整个人都像是搭在了他身上。
程一笑环胸倚墙,陆沉坐到床边,背靠床头仰头跟他们交流。
阁楼因为装进了六个大男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那是什么?”陆沉指着他们手里拿到的新线索。
傅言川摇摇头,递给他:“目前还不知道。”
所以说这个密室逃脱最令人费解的就是如何开启下一步。他们手中就算拿到线索也毫无头绪,只能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男孩说他要逃,可是要怎么逃出去?”陆沉把那张图纸沿着线折。
之前玩过这个的人不少,纸上留下了深深的折痕,他想或许沿着前人的思路能有什么发现。
程一笑回答:“应该还有什么地方有门。”
“但那个杀千刀的变・态不是说不能让他逃出去吗?真有门也锁死了。”魏城朝懒洋洋地说,语调刻意拖长。
“这房间里除了衣柜……不是还有个「门」吗?”少年翁声,往魏城朝怀里挤。他扯了扯魏城朝的衣袖,手指指向一直紧闭的窗户。
魏城朝领会,朝傅言川使了个眼色。
对方点头,停到窗边观察。
两人依然存在的默契让魏城朝想起什么,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窗户是开的。”傅言川伸出手缓缓推开,在一片沉默中说。
“啊?”陆沉惊讶地蹭起来走到他旁边:“什么时候打开的?”
这点居然一直都没人发现,程一笑思酌后说:“估计是刚才打开铁门的时候吧。”
窗后又是一个小小的空间,看样子最多能装两个人。陆沉愣住,暗中对比了自己跟傅言川的身材,选择自己进去,让其他人在外头等着。
空间里摆着膝盖高矮的黑色柜子,柜门上是巴掌大小的方格。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心中了然,俯身说:“室友,帮我拿一下床头柜里的学生证。”
学生证是他们三个之前发现的东西,属于故事里被关住的男孩,陆沉发现那东西刚好能卡在方格上。
果不其然,傅言川递过来后他往格里一插,柜子接受感应自动打开锁。
他欢喜地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只一眼心中的兴奋立马无影无踪,甚至隐隐有些绝望。
又得解密。
柜子里赫然躺着一个手柄,陆沉认命一般叹口气,伸手去研究。那是个可以上下左右随意摇动的工具。
傅言川肘部撑住窗框,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视线中立在柜子里的手柄打断了他的思路,特别是在陆沉手握住金属手柄后,想法逐渐与解密错开。
他舔了舔嘴唇,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后浑身一震,立刻将脑子里肮脏的想法剔除,心中暗骂。
蹲得太久,陆沉感觉膝盖有些酸胀。他用手撑着,扭头正好对上傅言川略微失神的眼睛。
两人此刻都弯着腰,倒是难得平视一回。
“想得这么认真,猜出是什么了吗?”他笑着问。
傅言川将自己心中那点旖旎隐藏地很好,装作茫然地回过神:“什么?”
陆沉指了指手柄,笑得很得意,耳钉都跟着他在原本昏暗的环境下闪射出光亮:“图纸。”
傅言川了然,回头去拿,却被陆沉蓦地拉住手臂。
他说:“诶,等等。”
“怎么?”傅言川没由得心里一跳,暗自咽了一口水。
或许是他本人掩饰能力太好,目光里投射出的只有狐疑,陆沉一点没发现傅言川的反常,自顾自往他侧脸靠近,鼻尖划过他的脸颊,一触即分。
陆沉最终停在傅言川的耳后,前者微微偏头,后者仰头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兀自抑制快要冲出胸口的心脏。
“你怎么又抹香水了?”他往对方耳后嗅了嗅,带着笑意说,“还怪性感的。”
说完,陆沉撒手撤开,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像是故意逗他似的。
“习惯。”
疯了,真是要命。
傅言川低头整理手臂上的褶皱,心道要不是深谙陆沉的确是直男,这举动也不算很出格,他得当场拽着陆沉衣领隔着窗框亲他。
惊涛骇浪恢复到祥和后,他转身去拿之前找到的图纸,一扭头就收获了两道与众不同的目光。
何臻手抵下巴面无表情,眼中的平静却让傅言川莫名有些心虚。
另一边的魏城朝危险地半眯着眼睛,毫不讳忌地打量着他,笑容轻蔑看得傅言川直发毛。也不知道他在瞧不起什么。
看似是不经意间扫到了傅言川跟陆沉的互动,实则目不转睛。
傅言川:“……”草。
他久违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作者有话说:
魏城朝:几年不见你居然成了0号??
跪了orz!这几天一直在考试对不起!
第24章 、善意提醒
“你这种人,才更应该被远离。”
其实只要多留意观察,就能发现图纸上所画的方格正好与楼上房间的构造相同。
在陆沉发现窗外的小空间以前他怎么也看不明白左边那格凸起,不过再结合柜子里的手柄,他片刻就反应过来。
图纸上被人留下的折痕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从图纸的破旧程度不难看出这个干扰让许多玩家找错了方向,以至于步履无法前进。
陆沉把图纸的方向跟房间摆为一致,试着从窗户那一格开始逆时针方向把手柄往中心推,第一次不行就换成顺时针。
果然在第二次尝试后柜顶落下真皮本,掉陆沉手背上。
他心里也没个准备,本子角正好嗑到腕骨,惊得他下意识缩手甩了两下。
陆沉把棕色皮的日记本拿出来,嘚瑟地在傅言川面前晃了两下。
那一瞬间,二十八岁的傅言川硬是看到他笑出了少年的蓬茸朝气,明晃晃的,得意而张扬。
好像梦回高中时期,记忆里的男孩三分投空篮一投一个准,回头笑着求夸奖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复杂,不知道具体到底是怎样的性格,给人感觉特别多变。但傅言川突然好像知道怎么形容他了。
遇到伤心事时会把自己独自圈起来,不求人过问,不求人怜悯。
时时刻刻都不正经,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神经大条。敏感脆弱,又故作坚强。
是嘴欠,是厚脸皮,是孩子气,是贪吃贪睡,是吊儿郎当。
是面对情・事的害羞,是与生俱来对待他人的善意,是看似做什么都漫不经心极其潇洒,是长期没心没肺偶尔暗自颓唐,是逞能喝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嚎啕大哭。
是最没有负担的样子,却在心里藏了很多事。
是前途渺茫,却凭一腔孤勇在主播事业上单打独斗爬上云端……
是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原来之前陆沉选择一笔带过的青春不是全都因为难以提及。
或是根本没成为回忆,从头到尾他都在过自己的十七八岁。
他从未与年轻的自己分道扬镳。
傅言川没忍住往陆沉头上搙了一把。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问。
“可能是对几何的敏感还没完全消失吧。”
陆沉轻轻松松一抬腿,就从外面跨了进去。傅言川怕他没站稳摔倒,伸出手虚扶。
日记本摊在床上,陆沉半跪着翻阅,身后站了半圈人,在本子上投下厚厚的阴影。
傅言川看到身前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又往前稍微靠近了一点。
环境本就昏暗,再加上身后的人用身体挡住光线,导致陆沉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内容——
——8月25日——
我被叔叔保护在房间里的第一天,他说门外有人会伤害我,一定不能出去。我要谢谢叔叔。
——8月26日——
真奇怪,房间里的镜子好像出了问题,我笑的时候照出来了几个字。
——8月27日——
叔叔很喜欢天文学。
他说我让他的维纳斯dàn生,是什么意思?
——8月28日——
镜子里好像有个人。
——8月29日——
我被锁起来了。
跟电视jù里的犯人一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8月30日——
我的左手也被kào住了,写字好困nán。
我在镜子里看到看到叔叔了,他在对我笑。
——8月31日——
叔叔今天一直摸我,我好害怕。
我接到了坏妈妈的电话,她哭得好伤心。她说叔叔是坏人,怎么会呢?叔叔刚刚还在镜子里对我笑呢。
——9月1日——
我说我想出去,叔叔就扒我kù子打我,还不准我看。
我的屁屁流血了,好疼……我真的想出去了。
——9月2日——
我找到图纸了!
我可以出去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男孩的字迹歪歪扭扭,还穿插着几个拼音,众人看完之后陷入一片沉重,心情都不太妙。
魏城朝传给下一个人时忍不住嗤笑:“真他妈败类。”他没压住火气,直接扔到程一笑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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