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嘛就是作装饰用的,在花瓶里多放些水,会防止他谢得慢一些。”
江晚余:“那要是自己养呢?”
“那你就要多注意了,平常要给足光照,但是不能一直暴晒,这种天气就要保持土壤的湿度,你要是要从一颗种子开始养起,我这边会给你配好土的。”
江晚余暂时还没有想要养殖绣球的念头,道了谢便走了。
回到家他依照老板说的方法,将花瓶洗净装好水,再将绣球稍微修剪一番便放进了花瓶里,他在玄关处放了一束,电视柜旁边也摆放了一束,而那束淡蓝色的被放在了卧室。
江晚余看着这些开得正艳的花,才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家才终于有了温度,有了人生活的气息。
第7章 、长本事了
七 八月中旬榆城难得下了一场大雨,久违的大雨将闷热的暑气冲刷干净,空气中都带有雨……
——七——
八月中旬榆城难得下了一场大雨,久违的大雨将闷热的暑气冲刷干净,空气中都带有雨水混合青草的清香味。
闹铃将江晚余从睡梦中叫醒,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他将手机按灭,丢在枕头边,仰躺在床上做起床前最后的挣扎。此刻外头还在刮风,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但听不见雨滴落在窗沿边的。”
啪嗒“声了,许是雨已经停了。于是他起身拉开卧室的窗帘,放眼望向窗外的黑夜,漆黑的夜幕中唯有路灯孤独的立在那里,像一棵已然老去的枯树。
夜晚会将人的听觉放大数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变得清晰无比,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滴落在另一片树叶上发出的。”
滴答“声也听得真真切切。这样静谧的时刻不会让人感到孤独,只会让人想要听得更深入。
江晚余打开窗,那些声音顷刻间都消失了,停留在耳边的只剩下风声,而大雨化为了小雨,丝丝细雨也随着风飘进了房内,打在江晚余的脸上。
枕边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他将窗户关上,关掉手机的闹钟,去浴室洗漱。
凌晨4点,他提着装好相机与三脚架的收纳箱去地下车库,地下车库常年阴凉,即便此时是盛夏,但吹来的风仍然让江晚余缩缩脖子,他快速地坐进车里,将收纳箱放在副驾驶上。
江晚余要去的地方,是榆城东边的一片竹林,东城竹林是榆城近两年新开发的一个旅游景点,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
他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那里,必须提前好几个小时就动身。
拍竹林并非他本意,但说来也许是缘分让他接下了这份工作。
结婚前江晚余拍的那一组榆城老城区的怀旧图,在闻越雉出差的那段时间他做好了后期,色调改为昏黄的复古调,然后注册了微博将这组图上传上去,起初没什么水花,点赞和评论寥寥无几,他也不在意。
直到上周周末,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微博突然来了很多莫名的网友,而那组图点赞评论破了十几万。
后来还是付邺打电话告诉他,他的那条微博被当下很火的一位明星转发了,只因为那位明星也是榆城人,并且出名之前就住在老城区,江晚余的图让她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其实江晚余拍的那几张图并没什么摄影技巧,危楼、窄巷边的流浪猫、拿着蒲扇站在自家店门口扇风的小卖部老板、顶楼随风飘动的粉色大花床单、穿着短衣短裤在外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孩……
只是这些,充满市井气息的普通事物更能勾起埋葬在人心底的那些好的、坏的回忆。
江晚余的微博粉丝也在一夜之间暴涨几十万,榆城旅游局的局长就借此机会找到江晚余,希望他能给榆城拍一组宣传片。
江晚余最初是拒绝的,他目前还没有想要接工作的想法,他想先多和闻越雉培养培养感情,他知道,摄影这一行业,尤其是像他这种只专注景物拍摄的,一旦开始工作那必然是满世界跑,本来闻越雉工作就比较忙,如果他也这样,那岂不是两人的婚姻就是个空壳。
那是不长久的。
江晚余这么想着,闻越雉却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去临市出差,一去应当又是好几天。
恰巧付邺告诉他,旅游局的局长是他喜欢的人的爸爸,问江晚余能不能接下这份工作,自己可以帮忙打杂。
江晚余震惊了很久,付邺竟然有喜欢的人了,在不接工作的威胁下,付邺才最终吐露出喜欢的人就是「知我」那个调酒师,只是他没追上。
他一直不说一是怕说了对方会不高兴,二是自己怕被江晚余嘲笑。
一番插科打诨后,江晚余应下了这个工作。
当然,这种拍摄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独自完成的,外景拍摄不像人物拍摄,需要打光,反光板之类的。靠的就是天气光线以及后期。
前几日他基本已经拍完了榆城其他的景点,又跟着旅游局的团队用无人机俯拍了一段视频,而竹林是最后一个采景点。
江晚余打着哈欠开车上路,凌晨4点的榆城还未清醒。路上无车,路旁除了早餐店开店,其他的都是门户紧闭。
江晚余下车去离他最近的包子铺买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吃完才继续出发。
越往榆城东边开,雨越小,直到进入东城区,雨已经完全停了。
江晚余到达东城竹林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因为提前与景区的工作人员沟通过,他便将车开到观景台之下,停稳后下车把收纳箱拿出来上了观景台。
东城竹林的观景台在整片竹林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塔型观景台,在台上走一圈可以看到完整的竹林景观,不同品种的竹子被栽种在一起,翠绿的浅绿的,高低错落形成了一大片竹海。
江晚余架好三脚架,将相机固定好,此刻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印在竹林背后,像是一块橙色的背景布,与绿色的竹海交揉在一起,是别样的风味。
长风拂过,竹海随风倾倒,似碧绿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地舞动,簌簌声又如文人墨客留在林间畅饮美酒、谈诗作画。
前一夜下了雨,竹叶上还带有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被暮光照射,像是竹叶沾染了黄色的颜料。风一吹,水珠便顺风而落,落于地面上。
太阳完全升起时,温度逐渐升高,江晚余额前冒出了细汗,他抬起手臂,随意擦了一下。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江晚余停下拍摄动作,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闻越雉。
江晚余接起,偏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处,微微喘着气道:“阿越?”
闻越雉听到不平稳的气息,停顿一秒,然后问道:“还没拍完吗?”
江晚余一边翻看相册,一边回答:“快拍完了,待会就回家了。”
闻越雉:“嗯,那你注意安全,回家了回个电话。”
江晚余放下相机,用右手接过即将滑落的手机:“知道啦,你去忙吧。”
挂断电话江晚余用手机拍了一张图给闻越雉发去。
这些天,江晚余每到一个景点拍摄,结束前都会将最好的那一幕景色用手机记录下来分享给闻越雉。
他一直以来认为,分享欲这种东西是维持人与人关系的重要情感,人一旦失去了分享欲,那么便是要将自己从这份感情中剥离出来。
照片发送成功后,江晚余收拾好器材,开车回家。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开得久一些,路上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路途难免会不顺畅。
在距离小区最近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江晚余拿出手机想用远程遥控将家里的空调打开,却发现空调忘记关了。
他把手机放一边,想,正好,不用等待了。
他提着收纳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打开门就感到了空调的凉意从他的毛孔钻进去,在他的皮肤之下肆意冲撞,他把箱子暂时放在鞋柜旁边,径直走向卧室,准备先换身衣服再点个外卖吃。
打开门,就看到闻越雉裸着上半身站在卧室里,右手拿着的家居服正往身上套,家居服还未完全拉下,腹肌就这么明晃晃地落在江晚余的眼里。
闻越雉被突然打开的门给怔住了,他的视线与江晚余对上,深邃的眼眸中带有一点迷茫。
江晚余楞了几秒,关上房门,心脏砰砰地跳动,他揉揉眼睛,觉得这是自己没睡好出现的幻觉,再次打开门,里头的闻越雉已经穿好家居服了。
江晚余拿右手在握着门把手的左臂上掐了一下,是疼的!
闻越雉回来了!
江晚余震惊地问:“阿越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就在昨天,闻越雉还说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结果……
闻越雉拨弄了一下头发,笑着说:“已经谈好了,就提前回来了。再说,提前告诉你可就没有惊喜了。”
江晚余觉得闻越雉变了很多,从前他的面上永远平静、冷淡,如今竟然也能同他开起玩笑。
江晚余:“好嘛,那我先换衣服,你吃了吗?”
闻越雉自觉走出卧室,在他身后回道:“还没,在等你一起。”
嚯,所以之前问他是为了确认不在家,闻越雉长本事了啊!
午饭是闻越雉提前定好的,是他们常吃的那家日料。
江晚余夹起一块刺身沾了点酱汁就塞进嘴里,两颊被塞得微微鼓起,咀嚼的动作像极了仓鼠。
闻越雉抽了张纸巾给他:“嘴角沾了酱汁,擦擦。”
江晚余接过纸巾就听到闻越雉问:“晚晚,你明天有安排吗?”
江晚余想了想,他原本的打算是明天把图导出来进行后期,但是闻越雉这么问,应该是想和他一起去做什么吧,于是他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闻越雉:“明天我的发小回国,我们一起去接他,顺便一起吃个饭。”
江晚余点点头:“哦,好。”
转念又想难道婚礼上那些不是?还是……
“诶,那婚礼上的那些伴郎……”
闻越雉推了推从鼻梁滑落下来的眼镜,说:“那些都是我的一些亲戚。”
“那,你发小他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啊。”江晚余拿筷子戳戳碗里的寿司,语气中满是失落。
闻越雉放下筷子:“嗯,他是一名战地记者,我们结婚时他正在做报道,没能赶回来。所以,明天才要带你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摄影方面的知识都是自己的一知半解,千万不要被误导!
第8章 、并未死去
八 关于战地记者,江晚余了解到的少之又少,只能依稀的记得,从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
——八——
关于战地记者,江晚余了解到的少之又少,只能依稀的记得,从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关于这份职业的报道。
报道的内容他早已记不清,但报道最后的那一行小字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你就把战争的真相告诉世界」。
碗里的寿司那层绿色的外衣被江晚余戳得面目全非,他实在是个不能掩藏情绪的人,他是觉得有些失落,但为什么?
失落的源头从哪来?他都不清楚,就是一股莫名的、浓烈的酸涩浮上心头。
可在闻越雉说出「他是一名战地记者」时,那股酸涩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尊敬与愧疚。
江晚余停下手中的动作,筷子碰撞瓷盘的「叮当」声也随之消失,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闻越雉,张张嘴最终也只说出一句:“那很危险的吧。”
闻越雉点点头,说道:“有战争的地方就有危险。在那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危险,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下丧生。
那边也没有信号,如果想和他联系就只能靠邮件,但是往往好几个月才能收到一封回信,我们结婚我提前给他发了邮件,但直到前几天他才看到。”
“那他为什么会想去做战地记者?”江晚余有些疑惑,一般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想要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毕竟谁都不是盖世英雄能拯救世界。
“人总是会有些很奇怪的正义感吧。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记者。小学的时候班里发生一起丢钱事件,是几个小孩子一起谋策的,被发现后就把锅丢给了另一个人背。
那时他们人多势众,又对好了词,老师也就深信不已。他当时在门外看到了全过程,于是实名举报了那几个主犯,但其中一个是高干子弟,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之后他因为那件事也被集体孤立。”
闻越雉端起手旁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的梦想,后来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海城传媒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一家报社工作三个月,他说那三个月是他对自己选择感到最迷茫的三个月,他写的报道,那些真实的、揭露真相的都被领导一一压下,反而是一些虚假至极、违背职业道德的被发表。
明明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却像置身真空世界,没有人能听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那段时间他常常失眠,总是会问我,难道记者不应该说真话吗?可记者就是应该说真话,应该遵循新闻的客观性真实性,坚持实事求是。⚹而不是收了钱就颠倒是非,让身处苦难的人看到了一丝光又给他们遮上。”
江晚余听得愣愣的,只是只言片语的讲述就让他从心底开始佩服这个还未见面的人。
“后来他辞职了,恰巧那时候有一个去S国的机会,他想也没想就申请了,起初他也只是想去那边待两三个月就回来,到了那之后才发现真是情况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比起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万倍。
随处可见的是废墟,人们整天生活在惊恐中,不知道炮弹会从那个方向袭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新一轮的阳光。
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继续留在那里了,他说可能是站在路边那个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孩子绝望的眼神触动了他。”
闻越雉说完起身去书房拿了电脑坐在江晚余身旁,江晚余推开面前的盘子,让闻越雉方便放电脑。
闻越雉打开电脑说:“他拍了很多那边战乱的照片,有发邮件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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