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晋江站在卫生间门口哭笑不得,“我真的上厕所,谁让你临睡前叫我喝牛奶的。没事儿,你想多了,睡吧。”
尉檀愣了一秒钟,转身背对着苏晋江躺下,把毯子扯得高高的,看样子大半张脸都埋里边了,整个人都好像恨不得钻进去似的。
啧啧。苏晋江很满意,这家伙害羞的时候果然会捂眼睛。
按照尉檀的健身计划和营养食谱,半个月过后,苏晋江身上有了明显的肌肉。
尉檀说,这些肌肉并不是这半个月之内生长出来的,而是原本的肌肉硬度增强,所以线条变得更清晰了。有了这些肌肉作为身体的支撑,不但力量明显提升,而且不容易疲劳。
酥糖们也被他带动得对健身热衷了起来,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微博评论区分享健身计划和app数据,也有人像苏晋江一样每天发照片记录自己的肌肉进化过程。
还有一些留言如同一股清流:
【嗨呀,今天的腹肌训练。跟着我做
抬腿_(:D」└)_
收腿_(:D」∠)_
一个慢动作_(:D」└з)_】
【卧槽辣眼睛了!!层主你身上是不是多了点儿什么??】
【没多,是裤头掉了_(:с」∠)_】
苏晋江能靠着这些留言笑一天,有些不那么开心的事儿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期间,潘玉兰度假回来,跟苏晋江上了一期谈话节目。潘玉兰很上镜,坐在镜头前一点不怯场,举止优雅,谈吐清晰,对主持人的问题娓娓道来。
相比之下,苏晋江的话不算太多。他和潘玉兰约好,他主要充当陪衬。不过,他所回答的问题都经过精心选择,能够让他阐述自己的观念和主张。
其中有一个问题,主持人问他:“以你的性格和童年经历,为什么会决定要来做演员呢?”
苏晋江回答:“最主要是机缘巧合吧。起初没有多想什么,就业压力比较大,碰巧有那么一个机会来到眼前,就当作面试去尝试了。后来接触这个行业久了,我开始觉得,做演员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之一。演员是个很有兼容性的职业,表演技巧是其中一个方面,还要有理解力和想象力,去理解那些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模拟他们的想法、情感和生活方式。我的童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够完整的,所以我希望通过体验别人的经历来让自己变得更丰富,试验自己的各种可能性,最终过好自己现实中的一生。”
节目出来以后效果很好,基本达到了预期。至少在镜头前,潘玉兰和苏晋江是融洽的一家人。
潘玉兰很聪明,她并不避讳自己跟苏晋江之间存在的问题,毕竟继母这个敏感的身份摆在那儿,硬要掩饰只会欲盖弥彰。她把自己和苏晋江各打五十大板,既讲了苏晋江在叛逆期对她的排斥和反抗,也讲了她对苏晋江的误解和束缚。经过这些一波三折的铺垫,她与苏晋江现在的彼此理解就仿佛水到渠成,苦尽甘来。
潘玉兰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录完节目苏晋江开车送她去火车站时,她把玩着水晶指甲,半真半假地说:“以后有事没事多回去看看,虽然离得不远,到底是你一个人在外边儿,你爸爸跟我都挺惦记的。”
“行啊潘姨。”苏晋江说,“我不在家,你跟我爸多注意身体。要是往后媒体方面有什么麻烦,你们不好应对,跟我说一声,我想办法处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潘玉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忽然一笑,“哎呀。真是长大了,懂事儿了。小溪也该多跟你这个做哥哥的学一学,出来见见世面,历练历练。”
这话隐隐约约有点儿暗示让苏晋江以后为苏晋溪铺路的意思,苏晋江不硬不软地顶了回去,“潘姨你太客气了,小溪在你身边耳濡目染,比在外面跟着别人历练几十年都强。”
潘玉兰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短促地笑了一下,转头看窗外。
抽了个空,苏晋江去公司见了见新的经纪人霍海。这个人仿佛有一种“强行让别人变成脸盲”的特异功能,苏晋江跟他聊了挺久,结果分开之后硬是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但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是费长槐这一边的,跟辛秦大约水火不容,对面相逢都不打招呼,彼此装没看见。
苏晋江打电话想约万金一起吃顿饭,被万金拒绝了。吴心手撕经纪人的风波刚刚平息下来,万金还在风口浪尖上,怕给苏晋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跟你故弄玄虚啊,我老有个感觉,咱俩的缘分没尽呢。”万金在电话里说,“我估摸着,咱们肯定还有凑到一块儿干大事的机会。我这边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别老惦记我,趁现在抓住机会好好发展,往后有咱们重聚的日子。你要还拿我当哥,就听哥的话。”
他说得恳切,不是故意推脱的语气,苏晋江就不再坚持。此外,万金所说的那种感觉,他其实也有。
一个月的期限到来的时候,苏晋江对着健身房的镜子,自己都惊讶自己在这短短三十天里的变化。虽然他每天都感觉到身体的肌肉在变得强壮,然而第一眼在几面相对的镜子中看到全身线条的时候,他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如同尉檀所说,他做的运动都有极好的塑身效果。现在的他还称不上健硕,然而整个人有了紧绷挺拔的轮廓,从前的单薄一扫而光。尤其是重点训练过的下.半.身,腰腿修长却肌肉分明,优美中蕴藏着力量感,想象得出爆发瞬间的强大冲击。被这样的腿踢上一脚,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绝对不好受。
程导和武术指导看了他的造型,又试了试台词,当即就拍了板。
《白雪歌》的大部分场景是冰天雪地,像《鸿蒙》一样,需要跑到远离城市的地方取景。开机的日子一定下来,剧组就要开拔了。
签完了合同,这事终于定下来了,苏晋江高兴之馀有点儿惆怅。一部电影少说也要拍几个月,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尉檀,不知道怎么熬。
晚上回到尉檀家里,尉檀翻着菜谱问他:“晚饭想吃什么?要不然出去吃,庆祝一下。”
“别。”苏晋江说,“往下好几个月都吃不着你做的饭,我光是想一想就从内到外散发着空虚,你还不趁着这段时间使劲把我填满一点儿?”
“我到你们剧组打工吧。”尉檀说,“管伙食。”
“真能这样就好了。”苏晋江忽然想起件事儿,“哎对了,说好的奖励呢?某人说过,我一个月练出肌肉就给我奖励来着。”
“有吗?”尉檀表情淡淡的,“我怎么不记得。”
“别赖账,啊。”苏晋江指着他,“赖账你是二哈。”
尉檀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出来,面无表情递给他一个小袋子。
“什么啊,这么神秘。”苏晋江掂量掂量,不沉。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这……”苏晋江抬头看尉檀。尉檀还是没表情,但在苏晋江看来,他的脸上写着一行字: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第54章
苏晋江想对他说:能吃你,还吃什么饭啊。
但他装出一脸迷惑,研究着袋子里那两个羞羞的小玩意儿,“这什么啊?都没见过嘿。我说,你送人东西都不解释解释用途?服务员上菜都还报菜名呢。”
尉檀看着他,用眼神说:演,你接着给我演,演不到影帝级别我抽死你。
苏晋江把小袋子的口重新扎紧,“行,这份大礼我先收着,等以后用得上的时候用。”
尉檀站在旁边没动,表情像个等待客人点菜等了半天然后客人说“我今天不吃了”的服务生。
“怎么,你还很着急?”苏晋江继续逗他,“哎哟看不出来啊这位同学,内心像脱缰的二哈一样狂野嘛。”
他往尉檀身上摸了一把。尉檀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又意识到这个反应不对,重新站住了,往他这边靠了靠。
“你明明还没准备好呢。”苏晋江已经凑了过去,在尉檀耳垂上轻轻一吻,又顺着下颔的线条一路吻到脖子,耳语似地说:“日子长着呢,咱们不着急,不着急,啊。”
尉檀转头迎合着他,脚底下有点儿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晃。
苏晋江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的后腰,“不是吧,我这儿什么招都还没放呢,你就自带晕眩效果了?我这段日子是白锻炼你了,那么多亲亲抱抱的经验值都哪儿去了?”
“我……不是着急。”尉檀深深埋着头,手指勾住苏晋江的衣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是……不想总让你等着。”
苏晋江笑了,“等着也很有乐趣呀。你这么会做饭,难道不知道等着锅里的菜慢慢入味是个很享受的事情吗?”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接着好几个月都不在你身边,是得做点儿什么给你留个深刻的印象。”
他弯下膝盖,揽着尉檀后腰的手不动,另一只手切到尉檀的大腿后面,手臂一用力,把尉檀横着抱了起来。
搁在一个月前,这个动作他是绝对不敢做的。公主抱看着很浪漫,但是对臂力的要求很高,要是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子敢来这么一出,要么根本抱不起来,要么抱起来之后用公主的后脑勺和臀部夯实地面。
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他的手臂力量今非昔比。
尉檀虽然肌肉结实,但为了上镜好看,整个人仍然是偏瘦的体形,并不重。苏晋江抱着他往卧室走,手上的劲儿还算挺稳当,没晃悠没打颤,只不过动作不算特别潇洒。
床上铺着一条新床罩,是他们两个人一块儿挑的,嫩嫩的柠檬黄色,上面印着几只长得很像“8”的卡通圆鸭子。床头上摆着一只汉堡包造型的大软枕,是苏晋江临睡前靠着看书用的。这些萌系物品跟房间整体的禁欲色系很不搭配,不过摆在一起还挺好看。
苏晋江把尉檀放在两只圆鸭子中间。尉檀撑着身子刚想坐起来,又被苏晋江按着胸口一把压了下去,“别动,就这么待着。哪有菜上了桌还想蹦跶的。”
尉檀有些手足无措,抓了一下床罩,随后大约意识到这个动作会暴露出自己的紧张,又很快松开了指尖,侧过头去往一边看。床罩上那只圆鸭子就跟他脸贴脸互相对视着,好像双方能进行灵魂的对话。
苏晋江确认了双层窗帘都是拉好的,然后半跪在床上,一点一点把尉檀剥开。尉檀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那只鸭子促脸长谈到底,全程都不看他一眼,连眼角的馀光都不瞥过来。直到被嘴唇触碰的感觉袭来,他才突然像条鱼似地弹跳了一下。
“别乱动,别乱动啊。”苏晋江含糊不清地说,“不然碰到牙了。”
过了一会儿,尉檀终于放弃了跟鸭子进行灵魂的对话,横过一条手臂遮住眼睛,另一只手在身旁摸索着,似乎想要随便捞个什么东西过来捂住脸。
苏晋江百忙之中一侧目,看见他要去抓床头的汉堡包大软枕,赶紧伸手摁住,“别,别!放开那个枕头!那个弄脏了很难洗的!”
尉檀很听话地松开了枕头,慢慢握住了苏晋江的手。
“还行吧?”苏晋江抽了张纸巾擦擦,观察着尉檀的表情,“我大招儿可都还没出呢,你要是扛不住了提前吱一声儿,啊。”
尉檀依旧侧着头,手臂挡着眼睛,握住苏晋江手的指头用力捏了捏。
“那我继续了?”苏晋江又问。
尉檀又捏了捏他的手,算是回答。
晚上做饭的时候,尉檀可能有点儿心不在焉,手艺跟以往相比略微欠了水准,让人怀疑他做菜的时候是不是神游天外,仅凭身体记忆完成了全部的工序。
吃饭时尉檀打开了电视。他家的电视基本就是一个附着在墙体上的装饰物,平常八百年都不带开一回的。尉檀一直盯着屏幕,广告也看,就是不拿正脸对着苏晋江。
“换个台吧?”苏晋江看着电视上翻来覆去播了好几遍的男性泌尿医院广告,“还是说你有这方面的就诊需求?”
“哦。”尉檀木然地拿起遥控器,走马灯似地换了几个频道。
“给我吧。”苏晋江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抽走遥控器,随便换到一个轻松的综艺节目频道,“看这个行吗?”
“行。”尉檀还是盯着屏幕,好像能在上面研究出点儿什么似的。
苏晋江又开始觉得心疼。跟尉檀交往以后,他悄悄通过网络和书籍了解过一些跟自闭相关的内容。尉檀现在的表现,有点接近有自闭倾向的孩子因为紧张或焦虑而产生的刻板行为。
幸亏今天就是咬了一回,这要是真的干了点儿什么,尉檀这会儿可能已经把电视拆开再拼装好几次了。
看看房间里的双层窗帘就知道,尉檀内心深处对隐秘和安全感有着多么强烈的需求。即使在演艺圈这个高曝光率的行业磨砺多年,对于外界和他人的探视,他也许始终都怀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恐惧和抗拒,哪怕这探视是温柔的,来自于他爱也爱他的人。
苏晋江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手,把尉檀搂进怀里,乎撸着他的头发说:“小宝宝,撸撸毛。不感冒,不发烧。吃果果,吃蛋糕。长胖胖,长高高。哦哦哦,嗷嗷嗷。”后面的词他不记得了,就顺口胡诌。
人不管长多大,都对童谣没有抵抗力。苏晋江自己就是这样,心情沮丧焦虑了,就在心里念个童谣,有时候还会念出声来。旁人看见了可能会觉得他跟精神病似的,但他自己心里舒坦。
尉檀在他怀里笑了一下,“你说的什么?”
“《苏氏阳春白雪法曲仙音撸毛歌》。”苏晋江亲亲他的脸蛋和睫毛,“后面的词儿我忘了,等我以后编出来,用歌行体写得长长的。”
尉檀闭了闭眼睛,突然“啊”了一声,“你吃饭之前漱口了吗?”
“坏了,还真给忘了。”苏晋江假装一脸惊恐,“我说今天的菜吃起来怎么这么特别,还以为你换了新的调味料。”
“……”尉檀又转过头去看电视屏幕。
“我错了,错了。”苏晋江一看他又要刻板,急忙拉回来继续撸毛,“肯定漱过了呀,洗床罩之前我先去漱的口,还问你哪瓶漱口水是我的呢,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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