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眯起眼睛,对方这是回答了又什么都没回答,她继续问:“观察什么?”
“观察学校。”
“还能不能好好聊了”喻时扶着额头。
“你继续问下去就知道了。”向零只是笑笑,她确实在等对方继续往下问,她没打算隐瞒什么,就是觉得好玩作弄一下而已。
“你自己说吧!我都懒得问了,又不是审犯人。”喻时双手抱胸斜靠在沙发上。
摊摊手,向零只好把自己叫胡侃调查刀疤男的事情全都说了。
听完之后,喻时陷入了沉思,她在斟酌着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最后只挑了不太重要的说:“我们的行动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不过这期间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口中的刀疤男。”
因为萧文凉的制毒集团,他们精心策划了两个月,套路套路再反套路,这才查到了学校,但是期间有关刀疤男的事情他们是一无所知,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我早知道了他肯定没那么容易暴露自己,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胡侃查不到。”
就算是胡侃这一次通知他刀疤男出现在学校,那也是因为有人碰巧看见了他,而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找到他的。
“你受伤的那天,也是他吗?”喻时一直以来的猜测在向零点头的那一刻得到了证实。
“我原本是挖好了陷阱去找他的,但是没想到金千宝在那里,扰乱了我的计划。”一想起这事,向零心情就不好了。
无端端被捅了一刀还要自己跳楼,任谁都没办法心情好。
喻时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她有时候会怀疑向零是不是有一点自虐倾向,至少她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对自己这么狠,有几个人能亲手拔出插在自己体内的刀子,又有几个人会自愿从四楼高的地方往下跳。
而这些看起来很可怕的事情,向零毫不犹豫地就去做了。
然而当事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在当下那种情况,我的所有举动都是合乎常理的。”
一切都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才付诸行动,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二的存活率,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百分之二,而不是纠结于另外百分之九十八的死亡率。
喻时说今晚还想留下来,原因是两个月不见了,特别想她的新晋女朋友,向零无奈只好随她,虽然她自己也挺想对方留下来的,但是自己没好意思说出来。
两人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喻时想起向零的笔名叫一线,便问:“为什么叫一线?”
向零想了想,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关于笔名的问题,就连编辑江雪都没有,喻时是第一个,她轻声回答:“灵感来源于走钢丝吧!”
走钢丝的人,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回不了头,直到抵达终点之前,那人的命,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压缩成那一线天地,没有回头路,只能不断地往前进,就像她一样,从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亲手让自己站上了那细细的钢丝,现在走到哪了她也不确定,终点在她眼里始终摇摆不定。
“我有时候也会想,要不干脆让自己掉下去好了,因为走着走着,就觉得还挺累的。”
她曾经很慎重、很认真地思考过,要不然放弃吧?或许她会变得更好呢?但是她不确定,一个不确定就能重新把她拉回到一直以来坚持的目标上,倘若有一天她真的放弃了这个目标,她能做什么?她会变得怎样?这样充满不确定性的人生,比起永远站在悬空的钢丝上面,更让她觉得不安,而且她也意识到了,她不安的同时,同样也还没找到足够放弃的理由。
喻时能感受到对方此刻变得压抑的情绪,她在棉被里侧过身子,伸手去抱了抱身边的人,用令人心安的声音说:“如果你想继续走钢丝,我陪你一起走,如果你想放弃了,那也没关系,我陪你一起跳。”哪怕下面是万丈深渊。
向零没有答话,她背过身子,不让对方看见自己流出眼眶的泪水,她有自己的顾虑,脑子里也还在想着自己和对方在一起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比起害怕自己会往下掉,她更害怕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喻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支起身子,强行将对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看见她脸上浅浅的泪痕,她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人从高中时期就病了,到现在也没好,她想给对方安全感,但她也知道这是不能强求的。
伸手去擦擦泪水,她说:“不要担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姜远。”
“嗯,睡吧!”向零沉默了,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尤其是提到姜远。
夜晚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很多白天里无暇顾及的想法在夜晚会一股脑儿地钻出来。
喻时发现对方床头柜上有用了一半的香薰蜡烛,是自己寄给她的那款,“不点蜡烛吗?”
“你比蜡烛管用。”
她怎么会任由自己狂吃安眠药入睡,早在失眠初期她就尝试过不少入睡的方法,其中就有香薰蜡烛,但是毫无功效,后来她能入睡也不是因为香薰蜡烛有效,而是因为蜡烛是喻时买的。
隔天醒来,两个本来是前胸贴后背的姿势,醒来后还是前胸贴后背,她们俩睡觉都是很安静的类型,基本上睡着是什么姿势,醒来就是什么姿势。
喻时已经很多年没抱着一个人睡觉了,她上一次抱的是她妈妈,还是小学的时候,她的左手搭在对方腰上,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撩起了一角,喻时伸手摸着对方的腰腹,摸到了那道大约两厘米长微微凸起的疤,是金千宝的手笔。
“睡觉就睡觉,别乱摸”向零是被对方摸醒的,她感觉左腰腹有些痒,伸手一抓握到了喻时的手。
“我还没醒。”被抓现行的喻时用极其慵懒的语气说着,但她并没有把手抽回,而是任由对方握着。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手!
“几点了?”向零还闭着眼睛,她要先清醒一下睡懵的脑子。
“八点半。”喻时又伸手去抱住了身边的人,将额头抵在对方后背,她不想醒来了。
她其实没有赖床的习惯,只不过是因为这张床躺了两个人,盖着同一条被子,特别温暖,暖得她不舍得起来。
向零就这样安静地躺着,任由身后那人磨蹭着自己的背,她也很多年没被人抱着睡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或许记不清对她来说更好,她昨晚做梦了,梦见了姜远
姜远问她:“你会把我忘了吗?”
她没有回答,她想回答说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也想告诉他自己会找到害死他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她能记得姜远对她失望的表情,也能记得从姜远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咒骂声,虽然知道真实的姜远绝对不会对她说出那些话的,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痛了,然后惊醒。
她有资格幸福吗?
喻时见对方一言不发躺着,以为她又睡着了,刚要侧过身去看,只见对方扒开她的手臂坐起了身子,“别忘了我们今天要干嘛。”
没有察觉到对方隐藏起来的情绪,喻时抓过自己昨天才买的新手机,她昨天一天都没碰过,直到刚刚才开了机,一开机就有无数条信息弹出来,首先看了看那些被她划分在重要人物行列的讯息,没什么,就是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就是消息炸裂的刑侦二队群组,收到消息的下属们在群里实时给她进行了祈福仪式。
她回复了三个字:“我没事。”
咩咩和其他人呆在办公室里,昨天一整天都没联络上人,今天一看终于回复了消息,马上就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打了个电话过去,回应她的是对方明显刚睡醒的声音:“我很忙,没事别打来。”
“我在其他人威胁的目光下被迫打了这通电话”话音刚落,咩咩就听见了电话另一头传来非常暧昧的声音,她表情一僵,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喻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盯着向零,一脸生无可恋问:“你干嘛?”
“我干嘛了?”她只不过是伸了个懒腰而已。
喻时满头黑线,对面好像误会了什么
大个子坐在椅子上,咩咩自从挂了电话之后,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变化无常,他扭头给李遇抛了个疑问的眼神,李遇也只是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君子淡定地抽了两张纸巾塞进咩咩手里,她现在正在流鼻血而不自知,“喻姐说了什么?”
咩咩用纸巾擦擦鼻血,佯装淡定:“喻队说她在忙,让我们不要打扰她。”
外表假装淡定,实际上她内心已经发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过年了家银们!我的CP是真的!
第35章
她们前一天说好了要去南云山一趟,喻时开车,向零在副驾查了一下南云山的资料,结果出来了不少鬼故事。
“网上说南云山有鬼。”匆匆一瞥,故事也没什么新奇的,不外是什么白衣女鬼在夜深人静时出没。
“这个我是知道的。”南云山上除了一个羊牧场,其他几个景点虽然风景看着还不错,但是最有人气的却是一块名为镇魂石的石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云山上的东北角出现了一块怪异的石头,石头本身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石头上被人画了奇怪的纹路图案,看起来就像什么神秘符咒一样,之后陆陆续续传出南云山上有鬼,再结合这颗诡异的石头,人们就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石头也取名为镇魂石。
“这故事在我还念高中时就听过了。”喻时不以为然,那段时间身边有朋友就喜欢传这种怪力乱神的故事。
“高几?”
“高一吧!”向零数了数,她和喻时差了四岁,她高一时自己还在念小学。
“要是早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我就去小学校门口堵你。”喻时说完忍不住笑出声,小学生向零,怎么想都很可爱。
“呵!怪姐姐”向零无言地撇头看向窗外。
前面那个转弯就是姜远车子掉下去的位置,喻时放慢了车速,被撞坏的围栏已经修好了,拐过去之后,又开了大约十分钟,车子抵达了山上的停车场。
这里还不算是真正的山顶,只不过是让开车上山的人有个停车的地方,再往上就只能靠双腿了,有专门的石阶,停车场入口设有指向标,什么景点走什么方向写得很清楚,牧羊场就在停车场后方不远处,今天是工作日,来玩的人很少,停车场也只有零散的两三辆车。
下车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朝牧羊场走去,山上的气温本来就比平地低,幸好两人都穿了比较保暖的大衣,停车场后面有条小路,宽度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小路不长,十几步路就能看见牧羊场的入口,整个牧羊场被木栅栏围了起来,入口就是一扇暗红色的双开大铁门,门上随意地挂了个牌子,写着“天天牧羊场”。
此时铁门是锁着的,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十一点多,“这是还没开?”门口除了那个牌子,什么都没有了。
向零翻出手机查了一下,说:“私营牧场,入场免费,早上十点开门。”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或许是牧场主人不在这才没开门。
放弃牧羊场,两人拐了个弯走进了另一条小道,小道入口表明了通往哪些景点,连续看了好几个景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当然对其他游客来说或许是特别的,不过她们过来不是单纯的只看风景,而是要找出姜远那一天到底在什么地方看见了什么。
南云山的海拔在南鸣市里算是比较高的一座山,从最高处往下看可以俯瞰半个南鸣市,这里不算是特别著名的旅游景点,也没有特别宣传和发展,基本上能来这里的都是通过口耳相传得知的登山客,还有小部分情侣喜欢来看日出日落,久而久之就有人杜撰出了“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就能一直幸福”这种浪漫的小迷信。
她们最后一处去的地方是镇魂石,距离其他景点不远,走路需要五分钟左右,远远传来一阵吆喝声,两人觅着声音走去,看见一个大爷在卯足了力气拽着一只大金毛,而大金毛就在镇魂石那里扒拉着泥土。
“这大爷有点眼熟”喻时其实对大爷样貌不怎么记得,但是大爷和大金毛这个组合,她印象深刻,“感觉要出事。”
两人快步走过去,大金毛还在疯狂刨土,大爷死拉着狗绳牠也不肯走,一边刨还边对着镇魂石吠。
“按照以往的经验,我都能猜到底下可能埋了什么。”向零耸耸肩,呆在一旁看着大金毛。
“大爷,没记错的话,你这狗挖过两次尸体了吧?”而且两次都是她们刑侦二队负责的案子。
大爷一听,眯着眼盯住喻时的脸看了很久,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嘿!你是上两次那个刑警队长!”
汪——汪——
大金毛停止了刨土的动作,牠咬着喻时的裤腿往镇魂石的方向拖,然后又松开嘴朝自己刨出来的土坑吠了两声,很明显就是让她过去看,捡了一根地上的小树枝,在大金毛的土坑里扒拉了两下,一截白森森的手指骨冒了出来
等了将近五十分钟,警察才纷纷赶到,负责接手的刑侦二队等人一见到喻时,皆露出诧异的表情,旁边呆着的向零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咩咩说你在忙,就是忙着挖尸体?”大个子摸摸后脑勺,他家队长休假时都在干嘛?
“这一看就是狗刨的,我们两个就是刚好出现在这里而已。”
摊开手,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出个门而已,都能碰上这种事。
镇魂石周围拉出了警戒线,专业人员围着镇魂石拍照和挖土,很快就扫出一堆骸骨,今天轮到自己出现场的酒画愁着一张脸,用极度埋怨的语气说:“骸骨的切口很不完整,被分尸了,看这骨头色泽,少说也有十年了。”
正在休假但是好歹是自己队伍负责的喻时和其他人一起听着,由于骨头年代久远,只能打包回去验,见现场处理还需要一段时间,喻时越过了警戒线,朝呆在远处围观的向零走去,大爷和咩咩也在那里录口供。
走近向零身边,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交给对方说:“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如果腰疼了就先去车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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