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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寂寞(近代现代)——goodazy

时间:2022-02-06 09:46:22  作者:goodazy
  在男人信任的眼神里,蒋成点头,微微弯腰,拉住人的手臂。
  男人很轻,一点力,就可以扯起来。又因为高热的虚弱无力,站不稳,撞进他怀里。
  他没说什么,先扶着人站稳,再把人无力的头从自己胸膛上推开,然后抓着人的手臂,领人一步一步下二楼去输液。
  到了二楼输液处,才惊觉原来世界病人如此之多,走廊两排的病房住满,走廊椅子也坐满,甚至有自带凳子的把走廊也挤满,寸步难行。
  人多,就意味着空气热且少,蒋成身强力壮倒不觉得。
  可身边被高烧折磨了许久强撑至今的男人受不住,乍一进来,脸越发的烫红,越往里走,渐渐的,竟然有些呼吸不上来,腹内翻腾不已的难受想吐。
  蒋成正搀着人绕过走廊上一个抱着小孩坐在自带凳子上的妇人。忽然,手背被轻轻碰了一点。
  他看过去,见男人苍白的眼底红了一圈,哀哀的刚给他说了一个字,“……想……”就连忙捂住了嘴。
  他立刻明白过来,忙扶着人往不远的拐角的卫生间走。
  到了,却见两个中年男人堵在卫生间门口争吵。看样子是为了家里小孩的病床位置。天下父母心,谁都想自己孩子先输液。
  但蒋成也管不上什么父母心,听见身边人难受的欲呕声,他知道人要坚持不住了。
  忙搀着人上去,一面说,“让让,人要吐了”一面拉开争吵的两人,扶着人往里走。
  谁知,两位火在顶头,实在蛮横,被拉开一点后,又堵了回去,甚至上手去推,没推到蒋成,倒是蒋成拉着的男人中了招。
  男人本就忍耐到了极限,那两位力气颇大,又不顾分寸,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导致他身体软了一瞬,直接往后摔倒在地,下一刻,“哇”一声,吐的卫生间门前以及自己身上到处都是。
  呕吐物很多也很熏人,没有人愿意仔细去看,蒋成无顾忌,清楚看见里面有树叶,草,还有其他一些不该算食物的东西。
  看来这半个月,流浪汉过得十分辛苦。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不在意熏鼻恶臭,蹲下去擦人身上的秽物。
  不过,他不在意,两位肇事人是在意的,竟当着被争锋吸引过来的众人面,破口大骂呕吐的男人是个粪桶。
  听见辱骂,蒋成脸色平静,他从小就听惯这些,早已学会无动于衷,手下仍旧稳稳。
  把人身上秽物都清理干净后,他抽出刚才围观好心人递过来的纸,给人把脸上的脏物和眼泪擦去。
  擦过人的鼻子时,人呛咳了几声,蒋成手一停,问人,“鼻子里有东西?”
  男人虚弱的点点头,被呛得难受,眼泪再次流出。
  见人点头,蒋成用纸夹住人鼻子,“擤出来。”
  男人听话的往鼻子用力,结果三五次使力都擤不出来,他头晕乎乎,根本没有力气。
  此时,站在一边的两个男人见蒋成一声不吭,以为软柿子,更加猖狂,倒忘了彼此的仇恨,合力走上来,去扯蒋成的肩,要好好教训这年轻人一顿。
  蒋成这么些年,从不缺找茬的,各种各样的都见过。不过,没想到都退休了,还要来这一出。
  他无意与两人折腾,只在两人人快碰上自己肩头时,猛站起来各给了一个过肩摔,算完事。
  绕过两个哎哟叫唤的人,他弯腰把人拉起来。吐过之后,人会更晕,这次,是真的扶着也走不动了。
  他只好搂着人的腰,让人软绵绵的身体靠住自己,蜗牛一样的挪进卫生间。
  刚走到洗手池,男人就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靠在蒋成肩上的头也挣扎着滚来滚去。
  蒋成察觉到什么,伸手捏住男人的下巴,让人借力低下头。
  果然,头乍一垂,男人口中就呕出了几颗小东西,掉入洗手池,被蒋成抬手按下开关,水一冲,就不见了。
  “鼻子里的东西没了?”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极轻的点头。
  蒋成不再问,沉默的把那包纸都沾了水给人把脸上,身上,手上都擦干净。
  生病的人呕吐不擦干净,会很难受。蒋成知道这个。
  处理完毕时,人已经靠在他身上疲累的睁不开眼了。这次,他直接拦腰抱着人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外的两人许是丢人,已经不见了。地上的秽物连同他脏了的外套也都不在。
  蒋成也不在意,丢了就丢了。抱着人走出拐角。好巧,再往前走了几步,就遇上一个位置。
  把抱着的人轻轻放在椅子上后,他离开去喊护士扎针。
  回来时,却发现人不见了。原本靠着一个人的椅子,空空如也。
  他眼立即沉下去。
  一个病人,还是一个十分虚弱,精神有问题的病人。满是人的走廊,去哪里?
  跟着前来的护士看着也发觉了不对劲,忙提出可以广播找人。
  可问到男人信息时,蒋成却只能提供两个。
  姓名:陈槐。年纪:三十四。
  至于外貌,自遇上男人以来,男人都是一头乱发,更别提,蒋成从未认真看过男人的脸。他只能提供,长发,一米七几,瘦,神志不清,这样模模糊糊的信息。
  护士有些奇怪的拿着记录单赶去了广播室,让蒋成留在原地等待,也许病人会回来。
  蒋成同意了,真在椅子上坐下,等人。
  对于无亲无故的男人,他其实可以一走了之。换作一个月前,他肯定会走。但今晚,他却没有走。
  他看着被灯光照得刺眼的地板砖,眼前浮现男人浑身的青紫。
  一个重伤未愈的神志不清的流浪汉,怎么懵懵懂懂的被人握着警棍下毒手打得拼命躲,又怎么逃出来的。
  这是因为那6000元。
  卫生间门前,一地秽物里的草,树叶,树皮,也是因为那6000。不是这钱,男人也许有机会被警局送回家。即便很微小,也是有的。
  而现在,男人再没机会了,逃出来,其实不容易回去的。
  正思索间,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小兄弟,我刚刚听护士和你说话,是不是找你父亲啊?”
  他抬眼看去,是先前递纸的好心人,原本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变成了点头。
  男人虽只比他大十岁,但又瘦又矮,畏畏缩缩,一头乱发遮住脸,看起来确实像他有个中年痴呆的父亲。
  “哎呀,那我更得给你说了”好心人一拍手,“我刚刚下一楼缴费,好像看见你父亲了。”
  “一楼?”蒋成有些疑惑。
  “是呀!我看他在大门口坐着,还以为看错了,现在看来,那就是了,外面怪冷的,你快去吧!”
  “嗯”蒋成立刻站了起来,“我这就去”,话落,人已经走出去几大步。
  44
  
 
 
第十章
  医院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凌晨细雨,斜斜刷着墨墨的夜,散着凉骨的寒。
  医院一楼大门处,玻璃门和墙构成的黑暗角落里,僵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另有一团黑漆漆朝那影子挪过去。
  “哎!兄弟!你也把这当窝啊?那不行啊,兄弟。这里等会儿雨大了遮不住的,前几天雨大,我就被淋了个透。听哥的,你换一个吧,兄弟。”
  影子仍旧僵着,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黑漆漆也不烦,笑呵呵的凑得更近,一只脏兮兮的手去摸影子裹得紧紧的大衣,“呀!兄弟,你这是好料子啊!暖和吧!给哥看看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手已经抓住大衣往自己这边扯。
  影子不叫也不动,只抓着大衣的手更紧了。
  拉了半天,居然没扯动一分,黑漆漆不笑了。这影子看起来又瘦又弱,没想到这么倔。
  他一把抓住影子的头发,想要让人吃个苦头,识趣放手。
  刚要使力,腕子巨疼,一股力量击得他整个人往后倒去,头部狠狠撞上了墙后,身体反弹回来,落在地上。
  “干!”他睁开疼得紧闭的眼看去。
  一个个子极高的年轻人站在几步开外,一双与夜一般黑的眼正静静看着他。他心底下意识一个哆嗦,忙移开眼,余光中看见那人朝那影子走去。顿时明白自己莽撞了,赶紧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溜之大吉。
  走到人身边,蹲下。人的头发因那一抓更加的乱。他没说什么,伸手要去把人拉起来。
  刚伸到人身前,有几根手指骤然被人一把抓住,接着,原本僵着不动的影子唰一下蹿到了他身上。
  动物园里的猴子样的,双手双脚牢牢攀在他脖子和腰上。
  从相遇以来,男人似乎一直有些怕蒋成,现在却这样离近蒋成。
  随着动作,那原先被紧紧拉着的大衣从人身上脱落,掉在了地上。挂在他身上只穿一件体桖的人开始发起抖来。
  蒋成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原处,几根手指也还留着被人冰块样儿的手抓住时的冷感。
  现在那冷冰冰的十根手指正在他脖子后捏成两个团,细细的抖。
  蒋成活了二十多年,从不怕冷,也从不曾清晰的去注意这个东西。此时,却似乎能摸到一点冷了。
  那手的,那夜的,那雨的都感受到了。
  雨下得更密,好几丝飘到他指尖。他平静的收回手,把人堆在自己后脖颈上的两团拉开,将人从自己身上放下来,捡起地上大衣给人套上。
  男人很容易被摆弄,轻轻易易就被扯下来,毫无抗拒的穿一件单薄体桖虚弱的站在寒冷里。任吩咐的展开双手套上大衣后,被人领进门去。
  带着人上了二楼,同护士说明情况取消广播,回到原处,位置已经被人占去。
  由于男人面色实在白的甚纸,蒋成同护士商量,要了个支架,在走廊一边的护士站门口附近找了个缺口,让人站着扎了针。
  半小时后,病人还是很多,丝毫没有空缺的椅子。男人身在病中,体力不支,已经有些站不稳。蒋成就靠墙站着,让人贴着靠在自己身上。
  输到第二瓶时,男人彻底站不稳了,靠在蒋成胸膛上的头无力的直往下垂。双腿细细的发起颤来。显然靠在蒋成身上也无法再减轻他的压力。
  蒋成托住人虚软的双臂,把人稳住后,往身边左右看了一遍,左边是几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右边是几个年纪颇大的老人。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开口让这群老弱妇孺帮忙让座。
  移眼之间,靠着自己的人陡然间头猛往下坠,整个身子也失力的往后仰倒,连带架顶的输液线一路往下绷紧,一切就在眨眼间,线的尽头就是人手背上医用胶布粘住的危险针头。
  蒋成忙伸长手绕人后腰将人搂进怀里,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握住人的腕子。
  最后几厘米,人靠住他胸膛,输液线没再被拉紧。危险解除。但不是一劳永逸。人一丝力气再撑不出,只能靠他搂着才能站住。
  也算蒋成多年混道一线练就的体能,硬是一手搂人,一手握人扎针的手腕,站了两瓶盐水从高到低。
  到盐水将空时,男人已经意识浑沌,连蒋成呼护士过来拔针都不知道。
  这一夜,男人统共输了四瓶盐水,可见病情确实严重。况且,这几瓶盐水也确实输的有点久了。
  蒋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大大一排字。今日时间:六点。在上班和请假之间犹豫了一刻,他果断选择先上班,明天再带人来找主医师。
  捏住人两只垂软的手臂,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他开口将人喊醒。
  “醒醒……醒醒……别困着……睁眼……”
  几声之后,人是被喊醒了,意识却是模糊的,且刚输过四瓶吊水,没有力气。
  但好在醒了,蒋成便扶着人一点点下了楼,出了医院,直接打车去了老街。
  蒋成深知老板娘最是憎恶流浪汉这种生物,不过男人此时病情不稳,家里又被男人搞得乱糟糟,说不定,放人回去,乱上又加乱。
  再加上他脱离帮会,和从前朋友几乎断绝关系,不能麻烦。于是,只好出此下举。
  下了车,关上门,递了钱,蒋成就扶着人走到店前。
  此时已近七点,按理说,老板娘应该早到几分钟来监工了,今日,店门却还没开。
  自那次未到之后,老板娘变化的不仅是越发好说话,监工的时间也晚了,许多时候甚至不来。
  不过,即便意识到了奇怪,蒋成也从不多嘴,只做员工该做的。
  开了店门,蒋成扶着人进去,找了个凳子让人在红墙里的员工柜旁坐着,便开始准备今日的售货面包。菠萝包,蛋香包,双肠包。大大小小二十多种。
  老街虽老,历史悠久,地理位置好,靠近学校,公司,等大型人流聚集地,且素有美食天堂的美名,每日早中晚,生意皆爆满。
  不知为省钱还是其他。老板娘固执的只招一个人看店。蒋成要不断的做货,还要抽出时间去待客。幸得店里只有三竖排,他辛苦辛苦还是撑得下去。
  不过,这一忙可是一直忙到傍晚才停下歇口气。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将柜台上被弄乱的面包重新摆放整齐后,蒋成才有时间去注意人。
  今天没有雨,但最近春末夏初,季节交换,温度波动大,时雨时晴,今天的温度也许受昨夜一宿雨的影响,有些低。
  男人病愈未全,受不住这低,牢牢的套在黑色大衣里,紧闭着眼,靠住柜子紧紧缩成一团。
  门外一阵风刮进来,那一团即刻发起颤抖。蒋成微一皱眉,过去把店门掩上后,转身走到柜子前。
  男人本就瘦,病后似乎又瘦了一圈,缩在那里,只挡住柜子两层四格的左下一格,并不妨碍蒋成开右上一格的柜门。
  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换工作服脱下的黑色皮夹克和以往留存的一件无帽卫衣。关上门。蒋成叫醒人,让人在体桖外面套上卫衣和夹克,再穿上大衣。
  不料人一丝力气也无,举手都费劲,蒋成只好亲自上阵。
  红墙没遮住的店内一半截面,往里一直眼看去,房子墙上挂着些烘培图案。视线往上,是高高的为汲取阳光的窗户,往下,地上几条凳子。往左,是隐入红墙的烘培间。往右,一个年月已久的大木柜子靠墙立着。
  穿着工作服,宽肩高大的年轻人站在柜前,他身前凳子上坐着一个面色虚白,头发长乱,浑身无力,十分苍瘦的中年男人。
  年轻人正一面握住男人的手腕,一面拿着衣服,帮助虚弱的男人穿上一件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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