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帝子降兮外,各大门派的宗门大比已进行地如火如荼。
“要说咱们太清宗收徒,那也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实力不行,再好的家底都不让进。”
谢逐春磕着瓜子,沈折雪坐他对面,在烧热的炉子上烤土豆片。
谢逐春闻着香,兴致勃勃道:“沈长老,你见过咱们宗门的大比不?十年前那场我在出任务,紧赶慢赶也没赶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相处几日,沈折雪觉得这孩子性子活泼,即使还记得幻阵中的经历,也没有惧怕于他,还很乐意和他聊天。
沈折雪摇头,“我没见过,只知道太清宗收徒分文武试,要过六小考,最后才是检验灵根,双选师尊。六考每日一考,中场有一天修整,共计七日完成。”
尽管沈折雪对太清宗的大佬们颇多怨言,但还是很认可他们的招生制度。
公平首要,考试体验也挺好。
大比期间太清宗山下客栈可为参报人提供为期十三日的免费吃住,还有医修全程陪护。
而且即便有人中途放弃或受伤,也不是完全没道修,也还能有机会留在太清宗。
或选择成为门外弟子,或在太清宗单辟出的几座山上修习基本仙法道术。
那里被称为北山书院。
北山书院收的学生大部分是天赋低微,只能勉强过一到两关的四五灵根的百姓,他们听学的内容多是抵御邪流,修身养性、规避妖鬼等内容,支持勤工俭学,修学三年后优异者可成为接替讲师,其他人则能领到一些仙草回归凡尘。
“我听说六考以第三天为分界,基本上每年大比到第三日时,就已经能看出一些好苗子。”
谢逐春盯着炉子上的土豆片,肚子响了一声。
“你还会饿?”沈折雪奇道。
谢逐春捂着肚子,“我这不是闻着香么。”
沈折雪让他再等等,用钳子把红薯片挨个翻了个身,接着说:“是有三天为界的说法。前三关分别为修真策论、天雷崖壁、天阶邪流。
“其中修真策论里有部分题涉及道心策问,算是平开文武。”
策论看得是秉性,考的是记忆,只要肯埋头钻研便有机会通过,但这关和之后的心魔镜考有呼应,若是一味夸夸其谈,或矫饰邪念,最后在心魔镜考中表里不一,也是前功尽弃。
也正是由于前期成本过高,敢来考太清宗的不敢说自己是如何大善,却也不曾为大恶。
“天雷崖壁就是看能不能穿过轰雷山崖,邪流天阶则作为大比分水岭,考试方式每年变化不定,但一定和邪流有关……好了。”
沈折雪把自制的薯片是装到盘子里,随意道:“怎么,是大比那边的事?”
谢逐春是个灵光的人物,他在幻阵中出现的晚,但观察力极强,凭借蛛丝马迹也把来龙去脉推敲个大概。
谢逐春摸摸鼻子,“这不是来了些脸熟的道友,其中就有个姑娘,叫秦姑真,好像是旧伤损了根基,不知为何投到太清门下。”
他看沈折雪面色不变,心疑沈折雪的记忆难道也被封印住了?
于是不再试探,放开话匣子说:“后浪推前浪啊,这次大比还有几人冒尖,北山书院先生的孩子,廊凤、青峡的那几个都不错,有个叫袁洗砚的,真是……算了不提那个糟蹋剑的剑修。”他喝了口冲了牛乳的红茶,又道:“我看好秦姑真,还一个叫时渊的孩子,很着文弱却……”
“等等。”沈折雪搁下了土豆片,“你方才说还有一个谁?”
镜阵中谢逐春见过时渊的脸,此刻却还对不上名字,眨眼道:“叫时渊,好像是时岁丰年的时,渊渟岳峙的渊。”
沈折雪:“……”
“你怎么了?”谢逐春在他眼前挥挥手。
沈折雪:“我有点头晕。”
“别啊沈长老,”谢逐春“咔擦”咬了土豆片,“咱们先不管大比,我昨天就想回来问来着,沈长老你知不知道太清宗长老出关,弟子就会上山挑战的旧例?”
沈折雪没听进去,下意识摇头。
“什么?”谢逐春跳起来,“可他们在十五日那天就要来了啊,只有三天了!”
沈折雪总算被他的大嗓门拉回神思。
“什么挑战?”
他可没对太清宗了解到这些细节上。
然而很快沈折雪也意识到谢逐春话里的一个纰漏,“你说还有三天?可今日不是十四?”
谢逐春:“啥???”
他登时土豆片也不啃了,掏出水镜一查,捂脸道:“我记错日子了。”
“也就是说……”沈折雪麻木的看着他,“有一群瓜娃子,明天就要打上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渊:活在台词里的一章QVQ
第23章 火锅
天底下叫时渊的未必就只有一个,但偏偏投在太清宗,这也就太过巧合。
沈折雪人在宗中坐,徒从天上来,恨不得冲下山看个究竟。
然而真冲是冲不动了。
严远寒目前给“沈长老”划定的活动范围仅在宗门内,沈折雪又不能托谢逐春去打探,只能暂且从长计议,再另寻他法。
当务之急,还是要着眼于明早太清弟子的上门挑战。
太清宗有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传统。
其中一条,便是每逢长老峰主出关,弟们子会成群结队去家门口请教。
虽然最后收场都是变成单方面的长老暴揍,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可宗内多得是皮厚皮痒的弟子,他们越挫越勇,将这个传统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沈折雪坐在厌听深雨里,又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战斗力。
他身上的太古封邪印在逐日加强,但好在能调度的灵力也变得比从前充裕。
最大的困扰还是没有多少对招的经验。
他那三年皆是拿命在搏,以至于对基本的比武毫无概念,简单的切磋更无半点分寸。
那些弟子与他无冤无仇,又是少年血气,他要是下手太狠,难免伤其身心。
可若是连弟子都打不过,他这长老也就不必做了。
再者即便是一场切磋,也不排除太清宗高层会借机试探的可能,必然不能掉以轻心。
沈折雪在午后和谢逐春试着过了几招,想先大抵摸出一些规律,但谢逐春被严长老封了灵气,几套连招下来就累的不行。
谢小修士腰酸背痛回到廊下,沈折雪热了些甜酒,拿来腌好的鸡翅在炉上翻烤。
两人近来已经混熟,谢逐春向来没大没小,洒着调料嬉笑道:“沈长老,你要不是灵力有损,这都能和严老头子对上几轮了,怎么练出来的啊?”
沈折雪于是想起许多不堪回首的画面。
他有沈峰主的底子,也确实没少得严远寒指点,可那位严长老指点人全是靠实地口授,教死了不偿命那种。
严远寒能随手将他往邪流河里一丢,立在岸头两眼一闭,管他淹得要死要活。
诸如此的放养送命式教学,真令沈折雪无比怀念起现代教育体系。
为了保命,沈折雪学的功法庞杂,太清宗却多为剑修,专攻一门。
明天要怎么对付过去,他还是要多思量思量。
“再麻烦你个事儿。”沈折雪取了腰间青玉牌,对谢逐春道:“去下山买些香料辣子,添几口铜锅,一并羊肉豆皮蔬菜鱼丸,都多买点上来。”
谢逐春搞不清他要作甚,沈折雪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翅,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
虚步太清是有仙庭背景的老宗门,凭空冒出个闭关长老不算稀罕事,可毕竟多年都没有遇到长老出关了,来的人也不会太少。
十五日天不亮,厌听深雨外便聚集了不下五十个弟子。
沈折雪在窗后瞧了一眼,“怎么会这么多人?”
谢逐春摸摸鼻子,心虚道:“我昨儿去买东西,让他们看见了,就、就多聊了几句。”
沈折雪扶额。
长老在弟子挑战前夜大吃大喝,这听起来就十分欠揍。
可这人数还是太不正常。
想来谢逐春嘴上没个把门,沈折雪疑道:“你不会,还说了啥拉仇恨的话吧?”
“我就夸您长得可好看了!”谢逐春眨巴眨巴眼,“……比严长老还要好看几分。”
沈折雪眼前一黑。
——严远寒不是派你来照顾我,他是派你来折磨我的!
想那冰山严长老之所以没被太清宗里的弟子评为“第一讨厌的长老”,都是因为他那张脸啊!
严长老虽被左一个老头右一个老头叫着,但撇开偏见,他确实是丰神俊朗一美男子,曾在修真界男修姿容排行上名列前茅,是公认的容貌不俗。
那么多女弟子男弟子对他又爱又恨,绝对是因为美貌使人心生原谅。
沈折雪自诩自己这张脸还算看得过去,但上来就和深得人心的严远寒比较,实在是狂妄得讨打。
此次沈折雪在太清宗露面,冷三秋并未让他改头换面,说是昔日沈峰主怕这幅皮囊让人看轻,驻颜在五六十岁,乃是货真价实的花白胡子老头一个。
何况当年认得他的人差不多都已死绝,换不换脸没大差别。
沈折雪无奈地想:怎么比武前还要比脸呢,实在不讲武德。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龟缩不前,于是他拿了把伞,风萧萧兮地推门而出。
众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们对这位新长老的灵根修为一概不知,只当沈折雪住在厌听深雨这整日阴雨连绵的地方,该是亲水的水灵根。
可远远望见,这长老竟撑着伞出来。
竹骨伞遮了他半面,仅窥到一捧霜白的长发依风翻卷,在风雨中飘摇,衬着身后青山黛色泼洒,恍若仙台上将要随风而去的虚灵。
“咳!守心凝神。”领头的剑修提醒身旁看得出神的师弟师妹。
人不可貌相,这是修真界最不需要讲明的规矩。
放眼虚步太清,就算是那整日里只知道用板子打手的文课先生,亦能在对敌时以木板隔空夺邪修性命。
沈折雪走近他们,将伞举高了些,道:“诸位小友,早。”
谢逐春偷偷混在了那群弟子里,只听得身侧不少人窃窃低语,惊呼此起彼伏。
他乐道:“怎样,不输于严老头咯。”
器修女弟子以薄刀掩唇,几名剑修师姐更是拔剑同时,微红了脸颊。
剑修笑道:“严长老风仪不凡,这位沈长老与他不是一个路数,但确实叫我等叹服。不过长老瞧着有伤在身,可是闭关时出了岔子?”
厌听深雨位于太清阵中坎位,卑湿之地细雨纷纷,沈折雪为了省下灵气抵御封印反噬,走动间状如凡人,难免让雨水沾湿衣物。
他以往贯穿的深色衣裳便不易此处,于是就多着淡色,太清宗长老冬季衣饰飘逸却不御寒,今时他身上穿得是荼色鹤纹长袍,外披了大氅保暖,与一群薄衣轻衫的少年相比,实是体弱之态。
“是是是,沈长老当年受伤了才闭的关,这不刚出来调养调养嘛。”谢逐春心知自己嘴快坑了沈折雪一把,寻思怎么的也得帮上点忙,“所以要不咱们先就回去,择日等他好了再来。”
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倒是让那群剑修笑开。
“没事,谢师兄犯不着安慰我们,想我们从来就没赢过,俗话说长得越好打人越狠,我们懂的。”
你们懂个屁啊懂!
谢逐春自问在含山时没人能和他打嘴炮,如今却碰上这么群要命的剑修,他看了一眼沈折雪,祈祷长老的灵力千万续住。
沈折雪自问没有时渊那个家底,打一两个还成,这五十多个他消耗不起。
于是他先抬手扬袖,荡出灵息。
众人一怔,还没来得及运气抵抗,忽觉身上清爽万分,衣衫都透着暖气儿。
“好厉害的灵息,能叫我们无知无觉。”剑修赞道。
……这是我从春祁学来的的咸鱼气场。
沈折雪暗自苦笑,朗声说:“小友们,在下有伤在身,多有疲倦,便不与你们一一比招,你们且先自行选出修为最高的三人,与我比过便罢。”
一句话,成功点爆满场。
这些太清宗弟子被摩擦了太多次,脑洞都是歪的,各个咋乎起来。
“我去,果然又被嫌弃了!”
“这人有冯长老的那风格啊,老子挥挥手就打得你们哭爹喊娘,但老子就是懒不想动手。”
“你要不先上?”
“行啊,那我上!”
“你凭什么上?!我还想和长老过招呢,我的薄刀比师弟还是要强些的。”
“要不洪师兄去,我看他都等不及了。”
“长老说要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怎么,你觉得洪师兄比我厉害?”
“咳咳。”沈折雪低咳两声,再一道灵息下去平抚众人,他笑道:“淫雨霏霏,我见小友们中有不少水灵根,在这雨里打有失公平,不如先入室内,沈某有一个公平的法子。”
他这句话倒是提点了吵吵嚷嚷的弟子们。
剑修拍脑袋,“啊呦,差点上你的当,你个水灵根符修不得坑我!”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到庭院,沈折雪早在庭中撑起了雨屏,一张长桌置于院中。
他一挥袖,长桌两侧多出许多瓷碗,碗中各几枚木骰子。
“沈长老,咱们可是禁止聚众赌……”谢逐春小声道。
“我知道。”沈折雪心说我可不敢引逗他们忤逆宗规,再说赌钱这种事他也不能教这些修者界的花朵。
他对迷惑不解的众人道:“万般宗法不外乎灵力控之,符修、体修、剑修、阵修等,皆需以法器。转化灵力,追根溯源,在如今的修真界,不控灵不成修,既然要比,便比控灵。”
23/116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