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惠贵妃的眼底就蓄满了泪花,长久的宫廷生活让这里的女子深知女子之道,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美色和泪水是最有用的,她们素日里就算受了极大地委屈也很难见到她们落泪,她们的泪水都是留给最有用的人在最重要的场合。
秦慕言微微抬头就看到了惠贵妃垂泪的模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了,仿佛每次她都会这般说着自己的事情,落着眼泪,这也是前一世秦慕言愿意相信她的原因,他那个时候就愿意相信他的母妃总有一次的泪水是为他自己落的。
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想的都是错的,从一开始的眼泪到最后一刻的眼泪,从始至终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让自己付出生命的泪水。
“言儿,母妃也是不得已的啊,虽说母妃有你们两兄弟,可这后宫凶险,母妃若是不小心谨慎,若是不步步为营,如何还能活着。”
惠贵妃虽然眼里还带着泪水,却也在此刻闪现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野心。
秦慕言撇了一眼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惠贵妃继续说着,“如今你的兄长被人陷害,大皇子也失了势,皇后急需找寻扶植的对象……”
说到这,惠贵妃便看着秦慕言,秦慕言也适时的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接,“言儿,如今朝堂之中便只剩下你了,皇后……她定然会拉拢你的。”
听到惠贵妃这话,秦慕言微微挑眉,他倒是忘了当朝的这位皇后,在自己还小的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十分「照顾」自己呢。
当朝的皇后有一个独子那便是秦慕耀,如今秦慕耀倒台,皇后干脆利落的收手,自此不再管太子府的任何风吹草动,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秦慕言见惠贵妃停了下来,便微微扬头,“母妃……是担心儿臣投靠了皇后,弃你于不顾,还是担心儿臣会因为皇后的拉拢,放弃帮助兄长?”
惠贵妃见秦慕言说的这么直白便轻眨了一下眼,她都没有去擦拭脸上悬而欲滴的泪水,“你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母妃的命根子,母妃又怎么会同意她人做你的母妃,你难道也要让其他人做你的母妃,只是因为她比你母妃我的品阶高,是皇后吗?”
若说之前惠贵妃使得是美人计和柔弱的技法,那么如今她这便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了,秦慕言若是转头投靠了皇后,日后定然便会有流言蜚语说着他为了名为权利抛弃了自己的生母,即便无人敢正面言说,这也定然会对秦慕言的名声有所影响。
再者这话若是在日后传出来,那么他和皇后的盟友关系便会变的十分的危险,他们便会彼此怀着心思。
秦慕言抬头看着惠贵妃,“母妃这是在说些什么,儿臣本就是母妃生的,又怎么会长到这么大再去认别人做母妃,儿臣怎么会这么不仁不孝,不忠不义呢。”
惠贵妃眨了眨眼然后微微一笑,“言儿自然是不会的,言儿从小就善于习武,也是在军队之中长大的,自然是忠勇之人,母妃怎么会怀疑你,不过只是提个醒,怕你不知晓这宫里的阴谋阳策,被人暗害了。”
秦慕言也浅浅一笑,“儿臣多谢母妃的告诫,儿臣知道日后该怎么做了,定然,不会与皇后娘娘有所接触。”
惠贵妃点了点头,然后正了正脸色,“你皇兄的事,你要记在心上,你们同其他皇子不同,说到底你和他都是母妃与皇上的孩子,是一母同胞,同父同母的正经兄弟,你们日后定然也是要相互扶持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母妃才能安心啊。”
秦慕言听到这话抬起头盯着惠贵妃看着,他的眼眸里的幽深让惠贵妃看不太懂,她不知道秦慕言漆黑的瞳孔里蕴藏的到底是什么。
微微一个愣神,她看到了秦慕言眼底的笑意还有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儿臣早就知道二皇兄是亲皇兄,是一定会保护我这个弟弟的,从小到大……他不也一直这么做的吗?如今,我定然会站在他的身边的,母妃放心便是。”
秦慕言说完,惠贵妃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如今已经彻底亮天了,你不愿在我这里吃早膳,便早些回去让府里的小厨房给你好好准备些吃的,可不要不吃早膳,保重身体要紧。”
秦慕言刚从宫中离开,皇后那里就得到了消息,她坐在铜镜面前,眯起了眼,惠贵妃是她在宫里最大的对手,这么多年了她们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她也清楚太子的伤定然也与惠贵妃和她的儿子脱不了关系,她就等着看惠贵妃最在意的二皇子该如何脱身。
对于四皇子秦慕言,皇后起初并不在意,可是如今却发现朝堂之中除了他残的残,失踪的失踪,禁足的禁足,正经的皇子细细算来便也只有他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秦慕言有心扩大势力,秦天峰有意培养的话,他手里还有一支千人的精兵,那便是如虎添翼了。
皇后突然皱起了眉,她心底隐隐有些惊慌,她开始不知道昨夜还休在自己这里的秦天峰心底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她很清楚,秦天峰对秦慕言并不看重,甚至刻意放任排挤,可如今却像是要将一切都给他一般。
若是秦天峰的目的并不在于培养秦慕言,那么如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一时刻,文家老宅之内,文思远与文老爷子也在分析着这朝堂中的局势,文家如今并未与任何皇子有明面上的交好,他们所接触过的也就只有秦慕言的手下,张衡之。
可自从那件事之后,秦慕言的人包括张衡之在内都没有再登过门,这几天与他们两人熟识的人都会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文思远其实也一直梗在心里,他很清楚一切剖析开他们的关系定然不会再如同往日了。
可他也没想到那人居然可以断的这么干脆利落,自那天之后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往日的聚会他都没有参加过一场,一直称病却也没人能够证实这件事。
“如今朝堂局势动荡多变,即便四皇子如今看起来是最安稳的,也难保日后,皇上在这个时候让文家接手五皇子的事,便是要文家做选择了。”文老爷子不疾不徐的说着。
那日在朝堂之上,他便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如今文家必定要选择一位皇子,可要怎么选或者选了之后的所有结果都要文家一力承担,日后,若是他们选的皇子登基称帝,那么他们文家还可以继续这般下去,若是站错了,便是走上了不归路。
文思远看着祖父,“祖父,文家在这个时候站队,那必然是要在几个皇子中选一个,联系之前的事情,这人选必然是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选一个,祖父以为……”
文老爷子看了眼文思远,“你倒是干脆利落的将四皇子摘了出去,他为何就不可能对五皇子下手呢,五皇子离京与他回京的日子相差无几,在此之前你见过皇上让五皇子领兵出去过吗?”
文思远木然着脸,他很清楚自己的祖父深知秦慕言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他这般说便是要拉秦慕言下水,文思远也知道这是他的祖父为了延缓站队,要为文家做的选择。
可秦慕言毕竟也算是帮了文家的人,也算是文家的恩人,况且文思远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与张衡之彻底决裂。
毕竟他看得出来,张衡之真的是忠诚于四皇子一个人,若是文家拉了四皇子下水,必然就会引起两方的对立。
思忖了一会儿,文思远还是忍不住说道,“祖父,一定要将四皇子拖下水吗,我们并没有证据啊,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了二皇子,我们这么做太过于……”
文老爷的瞪了眼文思远,然后从书桌后绕了过来,“祖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你不能妇人之仁,如今便是文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任何决定都会影响着文家日后的生死。”
“你如今不愿意将四皇子拖下水,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来日文家众人身首异处吗?”文思远被文老爷子问的不知如何回答。
文老爷子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的现状,你以为皇上他就一点没有决断吗,他难道就一点也看不透这里面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这个能力吗?
你不要小看他,我们的皇帝可是在当年诛杀了所有兄弟,才谋朝篡位成功的,他……不会什么也看不透的。”
第88章
文思远并不知晓当年皇帝登基前发生的事情,但他对皇上登基残害了同袍皇子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他还清楚的一点,便是……文家在当年也是见证了这一切的家族。
文思远微微敛眸,这件事在文家是一个永远不能被提及的秘密,甚至于文思远觉得如今卫家经历的一切,或许就是文家这几年一直深入浅出的原因。
为了让文家能够保住根基,文老爷子用了无数的方式方法,甚至这么多年了只培养出了一个顶起文家门户的文思远,这对于一个文官世家,并不是什么十分显赫的成绩。
这一个早晨,不光是文家在盘算着如何保住文家,秦慕言和叶思玥也在计划着如何在这场权谋中能够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早上惠贵妃的话秦慕言便与叶思玥说了个透彻,叶思玥听着这一番番的说辞,只觉得十分好笑,“我虽然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可想来若是她和你的母妃这般,没见过倒也是一件好事。”
“她这么极力的希望你保住二皇子,可现如今的情况,想要保住二皇子的唯一办法就是证明他是无辜的,可一旦他无辜了,你和太子便都将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叶思玥说着摇了摇头。
秦慕言见状便说道,“文家那只老狐狸为了不让文家过早的站队,必定会将我拖下水,到那时二皇子便可以借势摆脱现在的困境。”
“你想要他摆脱困境吗?”叶思玥似笑非笑的问着。
秦慕言看着他笑着说道,“我耗费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逼他走上绝路吗,如今又如何能够让他这么轻松就脱逃,他想要趁势摆脱困境,我便设计坐实了他的罪名。”
“如今,他无法确认你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么……除非我们能彻底让他丧失掉翻身的机会。不然,他便会知晓你与他不是一条心,日后我们便要面对更困难的境地。”叶思玥的分析也让秦慕言的点了点头。
“不过,即便我压不下他,估计他如果失了势,定然就会造反的,我这个二哥可是最像父皇的那个,当年父皇造反,不也是突然兴起,他甚至连退路都没给自己留,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秦慕言眯起眼说着。
在未来的几天里,秦慕言依旧如常的去上着早朝,文老丞相也每日都会汇报着不同的进展……
“皇上,这几日老臣专门对那些死士身上的二皇子府记号做了细致的检查,发现他们与二皇子府的标记有细微的出入。”文老爷子在几日之后,终于在朝堂之上说了这样的话。
他选择了将二皇子送回朝堂,以此来制衡四皇子的一枝独秀,表面上他卖了个人情给了二皇子给四皇子的路添堵。可事实上,他左右都不碰,只是说着下面调查的情况。
秦天峰坐在主座上盯着文老丞相看着,他脸上无喜无怒丝毫看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他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
“既然有细微的出入,老丞相的意思便是说,这些人都是诬陷的,二皇子……是无辜的?”一旁的二皇子的支持者开始在朝堂之上大肆替自己的主子鸣冤。
这么多天他们都保持着沉默,就是担心一个不好不仅没能将二皇子救出还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几个人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秦慕言。
这几日惠贵妃也曾托人向他们传达过,让他们关注着四皇子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有没有真的在替秦慕晟谋出路。
秦慕言自然是察觉到了几个人的细小动作,他唇角微弯然后横跨一步,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疑点颇多,二皇子被诬陷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况且,这事若真的是二皇子所为,也是断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的。”
秦慕言这话让秦天峰微微挑眉,看似他是在给秦慕晟脱罪,但细细一想,再结合之前太子受伤一事,便可想到,太子之案当时可是一点证据也没留下,这就让人不能不做联想了。
秦天峰对秦慕言突然多了些许的好奇,他的这个四皇子难不成真的要与自己的亲皇兄反目成仇了?
随即,秦天峰便移开了视线,“此事朕是全权交给丞相去督办的,既然查实那些人是用来诬陷二皇子的,那朕……”
秦天峰的话刚说到这,外面突然喧闹起来,秦天峰微微皱眉他身旁的太监便赶忙跑出去询问。
随即,众人便看到那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皇上,五皇子……是五皇子回来了。”
他的这一番话让原本还寂静的朝堂瞬间掀起风浪,众人脸色各异,大多都对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感到十分的震惊,他们甚至都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因为他们不清楚,五皇子到底会说出什么来,毕竟当日的事情只有他一个活着的人可以说的清楚。
秦天峰也是一愣,这几日他也派人去找过,可一直没有消息,怎么突然这个人就出现了,他眯着眼问道,“你确定是五皇子?”
太监点了点头,“回皇上,虽然五皇子消瘦狼狈了许多,可的确是他没错。”
秦天峰点了点头,“宣他进来……朕要见见他。”
秦慕恒焦急的站在门外,他是昨夜才进了阜阳城的,本想着直接进宫可却被一路护送他过来的男子拦住了,那人让他去好好休整一番,说他这样别说宫门进不去了,只怕是刚刚靠近都有可能被乱箭射死。
秦慕恒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已然是周身狼狈不堪,衣服破破烂烂也就勉强蔽体,身上也是黑漆漆的,便听从了那人的话,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
如今他虽然穿着布衣,粗糙了些但却十分干净,在太监的引领下,秦慕恒走进了大殿,再次走进去看着坐在高位的秦天峰,秦慕恒心底波澜起伏,可却没有了以往那般的斗志昂扬。
或许只有在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之后他才看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么,那个位置终究不是自己能坐的。可……他也绝不会让二皇子那样狼子野心的人坐上去。
他缓步走过去然后撩起衣摆跪地,“儿臣……参见父皇,这几日让父皇担心是儿臣的错,没能完成父皇的旨意,请父皇降罪。”
秦慕恒一字一句的说着,秦天峰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清瘦了不少,定然也是受了不少的罪,队伍受到袭击……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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