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对臣就有所怀疑，此番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测，可他却没有拆穿臣，大概也是在等待臣露出更大的马脚。”权衡了一下，张衡之简单的说道。
秦慕言点了点头，前世这件事最先放弃的就是老丞相，只不过老丞相到后来主动站在秦慕晟那边，最后在牢里询问秦慕言此事，秦慕言这才知道老丞相早就察觉到了。
“你继续跟着他，他不点破你便装作不知，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秦慕言见张衡之游移不定，眉头一挑说道，“其余的你也不必问，问了本王也不会告诉你。”
“王爷……”张衡之本以为按照他们两人的关系，秦慕言怎么也会微微透露一点关于那日那人的信息，毕竟如今市井流言可就这个最吸引人了。
最后，什么也没探听到的张衡之只能蔫头耷脑的离开了瑾王府，与此同时秦慕言倒也想起了能够正大光明的去看叶思玥的方法。
第二日早朝，刚刚回京的瑾王爷便在大殿上请旨，希望带兵三千，去讨伐常年盘踞在阜阳城数百里以外的流寇草匪。
正巧，秦天峰这几日正愁这事，一听秦慕言请兵思索了一番便也就点头同意了，毕竟那流寇草匪也的确让人难以心安。况且，秦慕言只点兵三千，倒也没有让秦天峰有什么不满。
只是，秦天峰很满意，可不代表其他人就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刚退朝，秦慕言便想着赶紧点兵，好早日启程，可他刚走没几步就被秦慕晟叫住了。
“皇兄。”行了一礼，秦慕言恭敬的叫道。
秦慕晟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便单手按着秦慕言的肩膀，“这身体才好没几天，怎么就急着请兵，那流寇草匪要除也不急在一时。”
秦慕言心下冷笑，面上却淡淡的说道，“皇兄，臣弟也不过是昨日听到这流寇又在侵扰百姓的传言，想着左右我也无事，便打算去一趟。”
说着，秦慕言便微微一笑，“皇兄还不了解臣弟吗，臣弟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征战沙场，实话说，这几日让臣弟老实的待在阜阳城，可是着实让臣弟我闷得慌。”
秦慕言说的一本正经，秦慕晟心底就算再怀疑此时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了，他拍了拍秦慕言的肩膀，“你……哎，此番前去小心些，这些流寇虽说比不得铁骑战马，可他们中也还是有武林高手在的，别轻敌，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慕言点了点头，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前世这流寇大肆闹事，几经波折最后就是秦慕言亲自前去收缴的，这里面的弯弯绕没有谁比秦慕言更清楚了。
前世五皇子秦慕恒请旨去讨伐流寇，领兵一万，本以为可以很轻松的攻破这些流寇草匪的老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仅这一万精兵折在里面，就连他自己也被流寇生擒，折辱之后扒光了衣服扔在了阜阳城的大街上。
这件事震动了整个皇城，秦天峰一口气不顺差点在大殿上晕倒。
最后，五皇子秦慕恒也为这件事被禁足于府中，即便后来秦慕言背上造反的罪名，京城乱作一团，也没见秦慕恒出现。
其实秦慕言很清楚，秦慕恒早在回府的第一年就在秦天峰的默许下被人下毒，一点点的毒死了。
虽然虎毒不食子，可这样一个给皇族抹黑的皇子，秦天峰又怎么会留下他，不过是一个失了势皇子罢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后来，那草寇流匪依旧是秦慕言领兵去收缴的，但说到底能够成功收缴，还是叶思玥帮了秦慕言的忙，那流寇的头目武功高强，秦慕言虽然骁勇善战，但在战场上用到的武功与江湖路数相比还是差了些。
若不是叶思玥帮秦慕言杀了那个头目，秦慕言想要回去复命也是十分困难的，仔细想想，自己前世能够走得顺风顺水大都是那个人在背后默默的辅助着。
“四弟？四弟！”秦慕晟的声音将秦慕言唤了回来，他笑了笑，“臣弟刚才有些走神，皇兄说什么？”
秦慕晟虽然不满秦慕言走神，可到底没有计较什么，“此番小心行事，千万不可惹麻烦。”
秦慕言点了点头，秦慕晟虽然不满秦慕言擅自做主这件事，但毕竟秦天峰已经准了，他也没办法制止了。
秦慕言辞别了秦慕晟回到王府换好衣服便策马到了京郊大营，他带回来的大部队这几日都停在京郊大营。
看着在军营里演练的士兵，秦慕言只觉得热血上涌，这支队伍跟了秦慕言多年，即便自己到最后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他们依旧没有背叛自己。
前世叶思玥钦点的那几人便都是这支队伍里的，想起那些为了自己牺牲在战场上的人，秦慕言便觉得喉头哽咽。
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光着膀子走到了秦慕言面前，咧嘴一笑，“王爷回来了，快快，今日这军营里煮了肉，王爷要是不嫌弃就一起来吃吧。”
看着面前这个憨厚的汉子，秦慕言翻遍记忆终是寻到了他的身影，这汉子名叫赵三，不过大家都习惯叫他赵大锤头。
这个赵大锤头当年第一次见叶思玥的时候可是将他认成了女子，好一顿调戏。最后，被叶思玥好一顿收拾，差点连小命都交代了。
可自从被叶思玥教训之后，这个赵大锤头便时常狗腿的跟在叶思玥身后，那时候军营里还有人说这赵大锤头八成是看上叶教主的美色了。
想到这，秦慕言看着赵大锤头的眼神就变了意味，这让赵大锤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思忖着等一下是不是该把衣服套上，怎么突然冷了。
第11章 卖茶翁
看着围着大口锅席地而坐的士兵，秦慕言便也没有端着架子，潇洒的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这批士兵大多都是跟着秦慕言出生入死过的，也是见惯了秦慕言不拘小节的样子，三三两两的揽着胳膊光着膀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看到眼前这一幕，秦慕言心底涌动着暖流，“王爷有什么心事吗？”
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秦慕言回过神来，扭过头，秦慕言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旁的副将卫尧。
卫尧是卫将军府卫齐升老将军的孙子，自小熟读兵书熟识兵法，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也是卫府第三代的独苗。
要说起卫齐升老将军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卫老将军为国征战半生戎马，年岁大了才退回阜阳养老，他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卫吉天和他的夫人连同他们五岁不到的儿子，胜利凯旋之时被奸人残害，为国捐躯。
卫老将军的大儿子双腿残疾无法站立，只剩下最小的儿子保家卫国驻守边疆，而卫尧作为卫家第三代里的独苗，如今踏入军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前一世，卫尧因能力出众，被秦慕言所重用，在秦慕言默许了母妃和秦慕晟的谋划之后，便找了个由头将卫尧送到了边疆卫将军旗下，也就自此不再知道他发展的如何。
如今，在看到昔日才华横溢的副将，秦慕言满心欣慰，“本王看起来有心事？”秦慕言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却不想，被秦慕言盯着一看，卫尧倒是眼神颇有些闪躲，他轻咳一声，“末将近日听到了一些风声，王爷……”
似乎是怕惹得秦慕言不快，卫尧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秦慕言见卫尧一副懊悔又担心的样子，秦慕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本王从不在乎流言，你也不必替本王忧心思虑。”说完，秦慕言就仰头饮下了一碗酒，甘冽的酒入腹，虽比不得宫廷佳酿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秦慕言才召集了军中几位将领，简单的说了一下此次剿匪的事，对于秦慕言突然想要带兵剿匪，几个将领都有些疑惑。
“不知王爷……”副将领曹安拱了拱手，似有不解。
秦慕言淡笑，“本王此次也是偶然听闻那流匪草寇作乱，迫害了无数百姓，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良家妇女也多被强抢。”
叹了口气，秦慕言继续说道，“本王作为皇子，也当为父皇解忧，为百姓谋福，这流寇草匪一日不除，百姓便一日难安。”
毕竟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众人被秦慕言几句话就调动的情绪激昂，纷纷请求参战，秦慕言思虑再三，还是按照前世做法，叫曹安随行，并让他钦点三千人马。
安排好一切，秦慕言才发现卫尧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营帐，似乎是有话要说，他便问道，“卫副将何时变的如此婆妈，有何事赶紧说。”
被秦慕言点名，卫尧才弯腰拱手，“臣请求随王爷共同讨伐那流寇，保百姓安宁。”
秦慕言微微一愣，他记得前世卫尧并没有请战，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可他也并没有在意，摆了摆手说道，“你才回来，本王又岂能不让你与卫老将军好好相处几天，这点小事你不用去。”
听到这话，卫尧眼底似是有所挣扎，可当他抬起头看到秦慕言那深邃的眼眸时，便叹了口气，“臣领命……”
秦慕言策马离开的时候，卫尧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在马上挺拔的身影，让他眉头紧皱，旋即他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营帐内。
简单的收拾好随身物品，第二天一早，秦慕言便带着曹安和三千兵马去剿匪了，秦慕言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一大清早这消息便传到了叶思玥的耳朵里。
此时的他正穿着单薄的湖蓝色外衣，慵懒的侧躺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那把折扇，听到旗云的话，他用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如同星星般闪亮的眼眸中，隐隐的露出丝丝笑意。
旗云看着自家教主这副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却不想这举动正巧被叶思玥看在眼里，他伸出折扇挑起了对方的下巴。
“说，本教主当真这么迷人？”慵懒绵密的语调让人忍不住沉沦。
旗云忍不住想要点头却被那上挑的力度惊醒，他苦着脸说道，“教主啊，小的不敢啦。”
叶思玥淡淡一笑，“既如此去把卧房打扫干净，再去把那瑾王爷给本教主虏来，说不准，我还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旗云晃晃悠悠的从叶思玥的房间里出来，还没走几步便被人踹了一脚，回过头就看到旗岸正抱着胳膊站在自己身后。
旗云瞪着他语气不善，“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我能被教主说嘛。”
旗岸默默地盯着旗云，直把对方盯的发毛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叶思玥房门口低声通报，然后进了房间。
旗云愤恨的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去收拾卧房抓王爷呢，这边，旗岸进了门便低头单膝跪地。
“主子。”旗岸的声音低沉暗哑，并没有多好听，他自己平日里极少说话，只有对着叶思玥做汇报，才会多说几句，也因此旗云背地里总叫他「臭哑巴」。
叶思玥点了点头，“事情查的如何？”
“那流匪草寇的头目原是青长帮的副帮主，名叫赵成亮，前些年因为违反帮规被逐出了青长帮，随即不知他得到了谁的帮助，才建立起了这一窝草匪。”
“不知道谁的帮助……”叶思玥轻声低语着，眉头也微微皱起。
“主子，这群草匪看似杂乱实则秩序井然，贸然下手肯定吃亏。”旗岸是侦查的高手，他这么说定然不简单。
叶思玥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本教主倒是要看看，这战功显赫的瑾王爷，到底能有几斤几两。”
被叶思玥念叨的秦慕言此时正带着兵往阜阳城外走着，他一边骑马一边盘算着这次要怎么做，他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即便对方人数不多，那也不能轻敌。
走到一处卖凉茶的草棚，算算时间，秦慕言便吩咐大军停下来，凉茶店老板见到这么大的阵势便匆匆搓着手走了出来。
“各位大人，要来点凉茶吗？”曹安摆了摆手，老板便小心的准备退回去，秦慕言见状笑了笑，“老人家，你可知这附近的流匪草寇是何来历。”
听到秦慕言的话，老人家脸色一白，似乎是忌惮什么，老人家四处张望了一阵，随即叹了口气。
“各位大人是来收缴他们的？”眼见这么多人，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秦慕言没有否认，便叹口气盘腿坐在了地上。
“几日前，那草匪的三当家的还来过我这摊子，我听他们骂骂咧咧的似乎……”说到这，老人家抬眼看了眼秦慕言，一旁的曹安冷笑一声，“老头，有话直说。”
“他们似乎在说，朝廷要派兵过来，我们便要他们有来无回，还说……还说……”见老头吞吞吐吐，曹安虎目一瞪，那老头抖了抖身子。
“还说皇帝派了个皇子，不如把人全杀了，把皇子留下，也可以玩乐一番。”老头话刚说完，曹安便破口大骂。
“不过是群山野粗鲁之辈，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无法无天。”看着曹安激愤的样子，那老头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倒是秦慕言一派悠然的坐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番话产生什么情绪波动，草草吃了干粮，大军便起程了。
秦慕言依旧自在悠闲而一旁的曹安却显得焦急无比，他脸上的焦虑让秦慕言摇了摇头，这哪有一点前世铁面将军的影子。
终于忍不住了，曹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王爷，那群鼠辈竟敢这般猖狂，属下甘当前锋，先去搓搓他的锐气。”
听着曹安的话，秦慕言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着急，急了，便是掉入了陷阱。”
秦慕言不急不缓的说完，曹安先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王爷是说……那老头……”
秦慕言侧头看着曹安，“本王何时说老头了，本王是在说眼前的事实。”
曹安沉默起来，仔细算起来，以往这条路上也没见有过茶棚，看起来自己还真的是差点着了道，思及此，曹安便懊恼起来。
见曹安在反省，秦慕言也没说什么，他就说前世秦慕恒虽说从未带过兵，可也不会输的那么惨，原来是有人算准了刻意安排了各种戏码，先让你自乱阵脚。
也难怪到最后，秦慕恒会有那样的下场，这群人倒真是说到做到，丝毫不惧怕皇族啊，可在这天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能让他们这么无所畏惧。
玉山山头上，刚才还在茶棚里的老头此时正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坐在上座的赵成亮，“大当家的，小的可是都说了，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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