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昨天先回来了,没和她们去林园看梅花?”
“啊,没去,”沈闲拨了拨炭火,想着要不要拿一只红薯来烤:“她们两个情投意合,我跟着去干什么。”
“没出息,刘家祖父那一辈可是前朝元老,后代多受他庇荫,你们两个要是成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好多好处,说到底还是你不行,许谌那孩子除了比你高点,壮点,老实点,也没什么比你强的,虽说你们两个不是平分秋色,可也没比你好在哪去,怎么就看上人家了看不上你!”
夫人靠在椅子上,磕着眼又要打盹,虽然话这么说,但是一点也没见着她失落,反倒是明摆着嫌弃沈闲多一点。
由此可见,这夫妻两个人平时大多都是以逗弄沈闲为主。
“……”沈闲:“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土豆蛋子,人家也不喜欢我,是你们两个瞎点鸳鸯谱,硬是把我们凑到一起,有意思吗?”
沈闲不觉得一个爱哭脾气还大的土豆蛋子好玩,还不如和周兄待在一起有趣。
“哎,可惜了。”
“算了算了,我和刘夫人商量商量,”夫人叹了口气,放弃了和沈闲和刘冬藏两个人的事,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下次吃饭,就不带着你了,带着许谌去,到时候那两个小孩坐在一起。”
说到后面越来越兴奋,夫人喜滋滋的一拍手:“也是一桩好事!”
沈闲:“……”
娘你的本意只是做媒,就不是想给我找媳妇对吧!只要是个人就行,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儿子无所谓,反正两个小年轻看对眼就行。
他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他娘还有当媒婆的潜质。
“我这就去下拜帖,和刘夫人约好下次见面的日子,还得把许谌带上。”
沈闲看着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夫人,问:“那我呢?”
“你?”夫人已经朝外面走了,听见这话又回过头来,扬着秀眉似笑非笑:“你去干什么,人家两个人坐在一处,你在边上煞风景?”
好的,可以,没事,沈闲微笑,做出了一个请夫人离开的动作。
外头冷,夫人披着大氅,迈着愉悦的小步伐,走了。
沈闲看着夫人的背影,戳了戳炭火:“亲娘啊!”
鼻子有些不透气,胀胀的,沈闲揉了揉没太在意,他往外面看了看,没看见鸿鹄人,肯定又是在墙根偷吃东西去了。
“大毛!”
“少爷,”鸿鹄小跑进来,进门时还抹着嘴:“我在呢!”
“又在偷吃,迟早胖成球。”沈闲笑他。
“我没……”鸿鹄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
“嘴边上还有点心渣子,还说没吃!”
鸿鹄摸了摸嘴巴:“我没吃点心,我吃的是鸡腿。”
傻孩子真好骗,沈闲拿钳子刨了刨炭火堆,一阵火星四溅后:“去厨房拿两根红薯过来,咱们烤着吃。”
烤红薯!鸿鹄眼前一亮,一溜烟的跑了。
沈闲把拿来的红薯放在炉子上面,用钳子把红薯埋在炭火下面,没多大一会,就闻到了红薯甜甜的味道。
“少爷,是不是熟了?”鸿鹄也端了一个小板凳来,和沈闲坐在一起,守在炉子边上。
“这才多久,别急,”沈闲给红薯又盖上了点火星:“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
鸿鹄闻着味道,看着火炉里噼里啪啦的,心痒难耐,干巴巴的看着。
一直等到红薯生甜的味道变成了香甜软糯的味道,沈闲用钳子扒拉出来一个,放在炉子边上用手戳了戳,都软了。
“熟了,给你吃。”
沈闲把那根红薯递给鸿鹄,自己又在火堆里扒拉剩下的。
最开始拿出来的那根是最大的,剩下的一根也熟了,沈闲把它刨出来拍拍灰,去掉皮,忍着烫咬上第一口的时候,鸿鹄已经快吃完小半个了。
“你要不去街上买几个馅饼回来吃?我再给你烤几个。”
鸿鹄吃完了,一直看着沈闲手里的烤红薯,为了自己的吃食,沈闲决定让鸿鹄走走。
“馅饼,”鸿鹄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捏着手,小声问:“走公账吗?”
所谓走公账就是用沈闲的钱,沈闲瞪了他一眼:“走,怎么不走!”
鸿鹄兴奋的站起来,跳着就要往外走。
“你再去拿几个红薯过来,”沈闲叫住他:“我手里还有东西,走不开。”
“好!我马上就给少爷拿回来。”
这次鸿鹄答应的很爽快,小跑着就走了。
最后鸿鹄几乎搬了厨房里所有洗好的红薯,看着那一筐子红薯,沈闲嘴角抽了抽。
“少爷你先烤着,我很快就回来。”
鸿鹄眨眼间又跑得没影,没过多久,沈闲听见了厨房嗓门最大的张妈的怒吼:“哪个小王八蛋把我洗好的一筐子红薯偷走了!拿一两个不行还要拿我一筐,我刚刚洗好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吃那么多,当心不消化!”
只是听着这豪放的声音,就能想到一位膀大腰圆的妇人叉着腰站在门槛上面喊。
沈闲看着那一筐还在沥水的红薯,心虚的,把门给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着摆子,在我们那边,用四川话说,就是发着抖,哈哈哈哈哈哈!
早上好,铁子们。
第57章
鸿鹄说的是去去就回,但是沈闲已经把第一批红薯烤好了,已经在烤下一波了,眼见着这一批的红薯也快熟了,屋外面还是没有鸿鹄的身影。
就算是鸿鹄去买最远的那条街上的馅饼,烤了两波红薯,时间也够他跑两个来回了。
沈闲看了看手里的红薯,又看了看外面快暗下来的天色,想了想,还是起身拍了拍手。
出去找找去,指不定在哪个墙脚偷吃。
沈闲刚刚出大门,就被迎面来的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甩了甩有点晕的脑袋,没太在意。
街上人来人往,在哪去找人,沈闲先去临近的一个馅饼铺子上面找起
“老人家,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你这买馅饼?”
买馅饼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爷爷,他在这条街上做了十多年的生意,以前沈闲的壮举他也见识过一二,例如当街打人,掀翻人家的摊子,追着一条狗跑半条街,种种此类,多不胜数。
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带笑的漂亮少年,张了张口,还是没能把这个气宇轩昂的公子和前面几年那个盛气凌人的小霸王重合在一起。
“没,没有。”老人家还是很害怕,怕沈闲上一刻还在笑,下一秒就把自己做馅饼的锅掀了。
“多谢老人家。”沈闲眼睛弯弯的,朝老人家笑了笑:“您的馅饼很好吃。”
沈闲走了,老爷爷低头用筷子给锅里滋滋冒油的馅饼翻了个面,脸有点烫,这还是第一次,他的馅饼被那些富家公子夸好吃。
街上人多,行人脚步匆匆的,还有好几个撞到了他。
“哎!”
沈闲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但是那些人行事匆匆,都没看他,拿着棍子在街上横冲直撞的离开了。
他的脑袋被一撞更晕了,好在他也没在意,一边揉着生疼的手腕,一边朝前走。
既然不是最近的一个馅饼摊,那一定就是最贵的那个馅饼店了,大毛这个德行沈闲了解的一清二楚,只要是走公帐,一定要买肉最多的,最贵的。
但是,临州城最贵的云记馅饼店里面,沈闲看了个遍,没有在里面找到鸿鹄的人影。
这次出来找人不买东西,店里面人多,沈闲找了一圈就退了出来,正疑惑,看见隔壁巷子口有人影一闪而过。
看那黑布短打的布料,像是先前在街上前前后后撞了他多次的家丁,沈闲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婶婶,你有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吗?”
“没见着没见着,”在云记门口买小孩织物的大娘立即摇头,手却一指那条小巷。
偏僻背人的小巷子里,鸿鹄被一群人压着,脸压在地上,一张嘴就吃到一嘴巴的土,所以他的嘴巴闭的很紧,为首一人蹲在他脑袋旁边,伸手掰过他的脸。
“我认得你,你是沈闲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叫什么来着,大毛?”
鸿鹄脖子被按在地上,偏着半个头的动作很吃力,但他输人不输阵,倔强的抬头了一点脑袋:“我不叫大毛!”
王东岳笑了:“你不叫大毛那叫什么,我可是听着沈闲这么叫你了很多次,你家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你管我家少爷在忙什么!肯定不像你这样不务正业。”
鸿鹄咬着牙和他对峙,他来买馅饼,还没走进店里,就被这一帮人连拖带拽的弄到这个巷子里面。
王东岳现如今在临州城也是很有威力,周围的人看见了,也没人认识鸿鹄的,都纷纷摇头叹息,想叫他家人来救他也找不到人报信。
谁会对一个欺负自己的人有好脸色。
“你好大的胆子,”王东岳抬手就是一拳落到鸿鹄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在我面前吠两句了,不过是沈闲身边的一条狗,你很不错。”
鸿鹄的脸肉眼可见的肿起来,他瞪着王东岳:“我家少爷才没有把我当狗,我家少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还正想找他呢,你家少爷是失忆了还是撞坏了脑子,”王东岳随手抓了一把泥,往鸿鹄脸上糊:“为什么我约他这么多次他都不出来?”
“我家少爷有正经事干,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游手好闲,万人嫌弃,你以后离我家少爷远一点。”
“你这张嘴,是真的不会说话啊!”
王东岳沉着脸,把泥都塞到鸿鹄嘴里,鸿鹄紧咬着牙关不松开,鸿鹄变成了一个大花脸,脸上全是泥。
“既然你不会说话,那你老子我今天就教教你说话。”
王东岳站起来,拍了拍手。
“你叫大毛是吧,把他衣服扒了,看看他身上究竟有几根毛,到底大不大!”
王东岳身边的人都笑了,一群人围着鸿鹄,把他提起来,就要撕扯他的衣裳。
“呸!当我老子你也配!有本事今天就弄死我,一刀把我捅死在这,谁会怕这个!”
这样的天气,被一群人扒掉衣裳是很屈辱的一件事,鸿鹄被一群人缚住,动弹不得,嘴上也不停歇,那群人的手快要摸到他的衣裳,鸿鹄悲愤的闭上眼。
“你们,这是在欺负我家鸿鹄?”
巷子里面,沈闲站在那群人的身后,歪着头看着他们。
“沈闲,你来的正好。”
王东岳看见他,眸光闪了闪,变得阴沉起来。
“少爷,你快走,你打不过他们,你回去叫人来!”
鸿鹄这厮现在完全不怕了,也不顾自己还在王东岳的人手里,扯着嗓子就嚎,沈闲耳朵都快聋了。
“大毛啊!你这孩子,”沈闲看着鸿鹄的背影叹息:“有这声音刚才怎么不喊。”
现在他人都进来了,想走也出不去啊!
“把他嘴堵上。”王东岳皱着眉,一直看着沈闲。
一人抬手捂住鸿鹄的嘴,鸿鹄呜呜呜的。
“你这样不太好吧,”沈闲现在还很客气,他有点为难的样子:“那毕竟是我家孩子,要想让他闭嘴,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吗!”
“松开他。”
鸿鹄老老实实的,果真没说话了。
那群人带着鸿鹄走到角落里面去,小巷正中间就剩下沈闲和王东岳两个人。
“我前面几次找你出来,你为什么没出来?”
王东岳想到沈闲失约的那几次,心里面还是很气,他找人给沈闲递了信,但是等了好久,也没看见沈闲的人影,一连好几次都是如此,到后面李未的喜宴上,他总算见着沈闲的面,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小子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呢!
今天一出门,就看见沈闲身边的小书童进店来买馅饼,这样好的机会王东岳怎么能放过,找不到沈闲,揍揍他身边的书童出气也是好的,当即就让人把鸿鹄掳到偏僻的小巷子里来。
“我不想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沈闲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王东岳强压下去的怒气又激了出来。
“你最近是不是和周明朝走得太近了,以前你不是最讨厌他的?还是你待在周世子身边,以为自己的名声就能好听一点?”
“那是我的事,”沈闲似笑非笑的一瞥他:“王少爷,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王东岳立即白了脸,他又气又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闲竟然说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以前的那些坏事都是谁和他一起干的,沈闲倒好,一句失忆了就能把以前的混账事推的一干二净,现在城里的恶人就剩下王东岳一个!
恶人的名声他无所谓,可是沈闲他,以前的好多事都是沈闲出的主意,凭什么他想玩就玩,想退就退,沈闲他凭什么!
“沈闲,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我现在没动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谢谢你啊。”
沈闲虚伪的回了他一句,他觉得这个人好神经啊,大白天的,他和王东岳又不是什么旧情未了的关系,还来问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不理他,出来干什么,陪你玩过家家吗?
“你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天太晚了,我也该回家了,”沈闲有点无聊,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大毛,咱们回家了。”
鸿鹄奋力的,在家丁手上,转过头来。
沈闲这才看清鸿鹄的脸。
“他们打你了?”
沈闲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鸿鹄这张脸看着实在是太惨了,满脸的泥印子也遮不住的青一块紫一块,嘴巴周围一圈土,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两只眼睛还带着怨气,配上那张五彩纷呈的脸,委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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