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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同后,我再次出柜了[古穿今]——三夜天

时间:2022-02-13 09:20:03  作者:三夜天
  即使要跟家里坦白,他也希望是跟颜巍一起手牵手地面对,而不是现在这种狼狈的情境下,只得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他是我朋友嘛,我这小半年都是他照顾的,现在他突然不在家,我就有点儿怕。”
  他以为说得越多越可信,但忘了有个词叫“欲盖弥彰”。
  好在裴乾人精儿一样,即使听出端倪也没拆穿,只是说:“你不在爸爸妈妈身边,的确多了很多自由,而且你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我们做长辈的都不再方便管,也管不了,但我还是想说,不管怎样都别影响到学习,再坚持几个月。”
  “我心里有数,谢谢你,裴叔。”
  卡文感激道,他听得出裴乾肯定猜出来了。
  好在听对方的话锋,好像没什么反对的意思。这一点,让他十分感激。
  如果“出柜”的事儿还没到楚伊人那里,在裴乾这边儿就先遭受重挫,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向前迈出那一步。
  能找的人都找了,接着就是等消息。
  这一夜,卡文几乎没怎么阖眼,但手机就像是死了一样,没一个电话打进来,连条短信都没有。
  打开Q|Q,一条一条地往上翻曾跟颜巍的聊天记录。
  平时吧,两人有话都当面说了,发消息的次数也不多。但现在来看,即使是没什么实质内容的瞎白话,都弥足珍贵。
  界面上,空间里提示有很多消息回复。
  他才想到早晨上学时,在车上发的那条说说。
  每到冬季,“忘穿秋裤”似乎都是永恒的话题。他是真觉得,两条秋裤就是很笨重,就是不想穿啊。
  好友列表里,跟他同感的人很多。
  进入空间,翻出说说,在一溜儿好友“哈哈哈,你师伯怎么跟我妈一样”的回复中,他一眼看到的,却是颜巍在早晨八点二十五分左右回复的一个字——
  乖。
  彼时,颜巍差不多送他上学刚回家,应该是无聊翻手机看到的。
  颜巍对他用过无数的形容词,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句“乖”,而且常一边揉他的头,一边笑着哄他说。时间久了,以至于看到这个字,他就能立刻回忆起颜巍的声音跟掌心的温度。
  于是,心就被这个“乖”字紧紧攥住,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和恐惧终于决堤。
  “不要有事,颜巍你答应我千万不要有事……”他捧着手机缩在被窝里,一夜未眠。
  第二天还有两场考试,英语跟理综。
  卡文顶着熊猫眼,浑浑噩噩地坐班车去学校,刚进校门,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学校的“红”人。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经过一夜发酵,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了。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睿一一样善良,也不是每个人都像王盼一样粗暴但正义。有人能接受,自然就会有人很反感。
  走在校园里,无数或同情或厌恶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纷纷向他投来。
  卡文第一个念头,依然是想逃。
  大不了再转学,大不了永远宅在家不出门,大不了,去死。
  他猛然意识到,他似乎不再畏惧死亡了,为了颜巍,他愿意撑下去,他必须学会坚强。
  谁爱看谁看去吧,谁爱议论就议论。
  法治社会,还能真窜出一个人来,拿着机枪对他疯狂扫射吗?
  不过,他还是被萧何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半小时,说:“卡文,我不知道学校里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但你还小,你的人生还长得很,千万小心别走错了路。”
  说这话时,李建就在旁边。
  李主任的脸色时青时白,超级难看。以往他就觉得李主任对萧何的心思不一般,现在看来,李主任很可能喜欢萧何,而萧老师……
  跟他很像。
  “老师,我觉得,路没有对错之分,只看有没有人愿意陪你一起走。”卡文看着萧何,又看了眼李建,“要是能有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已经是万幸了,至于性别……何必要求这么多呢?”
  一番话,把萧何说得哑口无言。
  “喜欢”就两个字,哪儿来这么多复杂的事儿。他喜欢的是颜巍这个人,跟性别无关。
  考试时间快到了,卡文振作精神,强迫自己无视掉诸多目光,身姿挺拔地迈进考场。
  他答应过颜巍,要好好考试,等他回家。
  上午理综,下午英语。
  出了考场,他想象着颜巍会在校门口来接,但是依然没有。
  倒是遇到王盼跟李睿一,王盼很诧异,“学神,你昨晚修仙了吗是,怎么整个人都飘了?”
  这里的“飘”当然不是指“翘尾巴”,而是说他看起来病恹恹儿的没精神,好像北风要是再大一点儿,就能把人给吹倒。
  “没事,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儿没睡。
  王盼“嘁”了声,追上来问:“还是因为昨天早晨的事儿吗?不是我说,艾卡文你也太玻璃心了吧,多大点儿事,就当是恶作剧不就得了?”
  “……”卡文不大想说话。
  王盼又说:“或者,你想继续追究下去也行,找出始作俑者我把帮你把他暴揍一顿,但你一副好死不死的模样算怎么回事儿?”
  “王胖儿。”李睿一拽了王盼一下,叫他闭嘴,往卡文耳边凑了凑,低声问,“是不是颜老师出事儿了,昨晚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卡文一愣,“你给他打电话?”
  李睿一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赶忙挥挥手,“别管为什么,你就告诉我,颜老师到底怎么了?”
  她给颜巍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他卡文在学校里被人给整了,结果一直没人接,最后干脆直接关了机。
  卡文想隐瞒,但被李睿一一问,他就有点儿绷不住,眼眶顷刻就红了,说:“他,他被警察抓走了,到现在一天一夜了都没任何消息。”
  “啊?”
  李睿一跟向东流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一样,满是难以置信。王盼更是咋咋呼呼的,扯着嗓子嚎,“我巍哥被警察抓走了?!”
  李睿一瞪他,“你不会小点儿声?”
  王盼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些,“你确定他是被‘抓走’,而不是好好的‘请’走?”
  “肯定是抓。”卡文被迫再次回忆了遍跟颜巍分别时的情景,“但是那名女警的态度可恶劣了,扭得颜巍手腕都红了,还不停地击打他的腰和背,肯定是抓。”
  “我去,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猖狂吗?”王盼咧咧嘴,“我以为只有城管敢这样呢。”
  “瞎说什么呢。”李睿一对王盼充满嫌弃,忙把他推到一边,回头对卡文说,“我有个关系还不错的表叔在省厅档案科上班,我让他帮忙问问吧,看男神被带到了哪里,等找到人再看是保释还是请律师什么的。”
  卡文说:“能行吗?”
  裴乾跟向东流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到现在一天一夜了都没打听出消息。
  “肯定没问题。”李睿一打包票儿,“省级的肯定要比地方警察好办事,放心吧,最多两天就能有消息。”
  在这个世界,他认识的人极其有限,能帮上忙的更少之又少。
  除了等,好像也没别的好办法。
  等到第三天,他考完最后一门“通用技术”,颜巍还是没回来。
  知道颜巍出了事儿,卡文即使回京城也不会安心,裴乾没按照之前的约定来接他。
  卡文也正想跟他说呢,他想等颜巍平安回来,两人当面道个别再走。
  但是,考完试就算放假了,不用去学校,每天剩的最多的就是时间。上学还能分散下注意力,在家闷着,就只剩惴惴不安。
  李睿一怕他自己在家胡思乱想,想约他出去滑冰,再叫上王盼。
  反正现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没什么秘密了,不管以前是不是仇人,现在都变成了好朋友。
  但卡文还是想在家等颜老师,万一他被放回来了呢?
  于是,王盼难得体贴一次,建了个三个人的QQ群,不分白天晚上,随时随地陪聊。
  小胖纸还特意叮嘱卡文。
  “对了,等我巍哥回来,你千万别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抓,在局子里有没有遭罪或者什么的,一定要装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平时该怎么聊天就还怎么聊天,该怎么相处就还怎么相处,要特别平静。”
  卡文不懂,“为什么?”
  米国人都喜欢直来直去,他至今还是不太适应华夏人的含蓄和委婉。
  王盼说:“傻啊你,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像我巍哥这样的精英,从小到大都没栽过什么跟头,突然被关号子里去了,搁谁谁受得了?”
  卡文:“不会吧,他好像没那么脆弱。”
  李睿一说:“说不准,往往习惯尊重别人的人更自尊,颜老师待人多好,心里肯定更要强。这种人有时爱走极端,我之前还看到过个报道,有人就因为蹲了半年牢,出来就上吊自杀啦。”
  他俩一唱一和说得煞有其事,搞得卡文不得不信以为真。
  暗下决心等颜巍回来一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做一桌好吃的,给他接风洗尘去晦气。
  正想着,李睿一突然在群里发了句:
  “我表叔刚才来电话了,山西那边是抓到几个犯罪分子叫‘颜巍’的,其中有一个还是大学老师。照片没搞到,不知道是不是我男神,但被捕时间是半个月前,正好对的上。”
  卡文“扑棱”从被窝里爬起来,“他,犯了什么罪?”
  “诱女干花季少女,先女干后杀,应该是前几年犯的事儿了,一直在逃,最近才被公安部门发现。对了,他本名不叫‘颜巍’,叫‘肖大同’。”
  颜巍也改过身份证。
  卡文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个“肖大同”就是“颜巍”了,但要说颜巍‘先女干后杀花季少女’,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信。
  “我表叔说,因为性质恶劣,他很可能要判死刑,你要是想去见一面,就尽快。”
  不用李睿一说,卡文已经下床收拾东西准备去山西找人了。听她这么一说,两眼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坐在地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死刑,颜巍要被判死刑?
  卡文手忙脚乱地给裴乾打电话,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裴、裴叔,快给我订一张去山西的机票,快给我订一张去山西的机票。”
  裴乾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迷瞪瞪地问:“这都夜里十二点多了,去哪儿订机票,明天的行吗?”
  “不行,就今晚,我就要今晚的。”
  多一分、多一秒,他都等不及。他想立刻、马上,见到那个肖大同,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颜巍。
  千万别是。
  要是颜巍被判死刑,就等于他也被判了死刑。
  小白兔承认,他终究还是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大老虎,没有大老虎,他会活不下去的。
  因为,原本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陌生的,毫无留恋的。
  颜巍,是他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颜巍不像艾清华和楚伊人,是原主艾卡文的爸爸妈妈,对他好,是因为他占了艾卡文的躯壳。
  他跟颜巍,是从无到有,从相遇到相知,一点一滴慢慢把两颗心融而为一的。
  只有颜巍,完完全全属于他。
  “文文?文文?”裴乾在电话中听到少年喑哑的哽咽,才彻底清醒,“是不是有颜巍的消息了,你连夜去山西,是要去找他吗?”
  卡文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裴叔,他们说颜巍是杀人犯,我不信,我得去看一眼,我得去确定警察抓到的人不是他……”
  “你先别慌,也许不是他呢。”裴乾说,“我看看最早一班的飞机在几点,这就给你买票。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我明天一早就去山西跟你碰面,陪你去见他。”
  “火车呢,我坐火车也行。”
  卡文说,他是铁了心必须今晚就去。裴乾没办法,只能给他订票,坐票都售空了,只剩下最后一张站票。
  “你要站八个多小时,要不还是等明早的航班吧。”
  “八个小时到山西天正好亮,警察局正好上班,我现在就去火车站。”卡文好像没听出裴乾的意思是站太久太累,扣了电话连行礼也不收了,拿了证件和一些零钱就往火车站跑。
  到了大街上,夜风一吹才想起忘了穿外套。
  但火车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发车了,他也没时间回去穿,只能裹紧了毛衣咱路边打车。
  谁知,因为下雪,深夜本就少得可怜的出租车这会儿全没了踪影,怎么都打不到车。
  眼见得离发车时间越来越近,想到还没取票,他只能放弃等出租,跑着去火车站。
  二十分钟,跑快点应该来得及。
  如果实在赶不上,就再买下一趟的票,但这样一来的话,到山西的时间就只能再往后推半小时。
  他不想推,别说半小时,半秒都不想。
  前世,他也曾这样不顾一切地疯跑过。但那是逃命,被一群刽子手追着,跑慢了就要被石头砸死。
  虽然,最终他还是跑慢了,被抓住,被石头砸死。
  但今生,如果出柜面临的还是死亡,他愿意自寻死路。所有的不顾一切,只因想见到那个人。
  “撕——”
  刹车片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迎面驶来的黑色小汽车在他跟前稳稳停下,亮白的车灯晃得人目眩。
  卡文猛地顿住,惯性让他往前一栽,扑倒在一个人的臂弯里,随之被拥入怀中。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家等我吗,这么晚了,你在街上乱跑什么?”
  颜巍的声音?
  卡文讷讷地抬头,下一秒激动地都快要跳起来了,实则他确实这么做了,双脚离地搂着颜巍的脖子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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